第一百一十八章
唐州知州嫡女與兩浙都轉運鹽使梁大人的庶子訂了親,地方五品的知州嫡女,配庶子按理是下嫁了,兩浙富饒,梁大人從三品,加上這梁又是滁州的梁,說是簪纓世也不過。
尤其管了鹽,在其位置上多少年動過,見深的帝心。
唐州知州對於這門親事十分的滿意。
那梁庶子他見過了,端是一表人才,今年秋闈科舉,若是能中,以梁的勢力和關係,怎麼著也是京官,未來不限量。
知州是滿意了,妻子其實有些微詞。
知州府中。
五姐一大早了早,先去母親院子裡請安問好。知州夫人揉著額角,五姐一看,關心上前,“阿娘,您頭又痛了?是請了大夫來看吧。”
“老毛病了,看了也看不出什麼。”知州夫人拉著女兒手讓坐下來,看她生的如花似玉正值妙齡的五娘,心中幽幽歎。
她一共生了三位,兩女一子,嫡女已經嫁人了,當初嫁的早,女婿門戶不高,是低嫁,出嫁也略顯幾分寒酸。那候她想,以後要是再有了女兒,金尊玉貴的養著,定要好好找夫婿。
如今五娘的夫,高他們許多,這高門大戶,又是世,裡頭的規矩大著呢。
“阿娘您是不是又操心我的婚事了?早著呢。”五娘撒嬌說。
知州夫人慈愛道:“不早了,才過了定,這又是縫嫁衣又是置辦嫁妝,忙到了年末,我怕來不及呢,這些有阿娘在,不管了。”
又慈愛說:“大哥這幾日辦公,我讓他留在府裡,要是想出去逛逛,喊上大嫂,讓他帶們去玩玩。”
五娘當即是高興,了出嫁的愁,撒嬌念了聲阿娘最好了,去大嫂院裡跟大嫂說以出街玩了。
這是天大的喜事。以前阿娘不會這般輕易讓她出去玩。
女兒一走,知州夫人歎,身旁的媽媽知道何,夫人這是心疼五姐呢。
的是嫁妝一事。
這五娘夫的梁府嫡子,娶親娶了破落戶,據說是梁大人與對方父親是生死交,定下了娃娃親,結果那是一路低走,女娃娃的父親去世了,寡母拉扯大的,十七了尋到親。
梁大人貴人事忙後給想來了,差了管拿了手信回了滁州,給女方下了聘書,履行當日的娃娃親承諾。
嫁的是嫡三子。
那已經破敗,女兒出嫁送的嫁妝想而知,是梁添了一些,那也是十分的寒酸,湊齊了十三抬嫁妝,多是衣衫麵上不值錢的東西。
“不管再怎麼說那都是五娘的三嫂,前兩年才成的婚,梁送的聘禮越過嫡三子,我們如今送嫁妝,要是越了前頭這位,是打了嫡子的臉,我怕梁夫人不喜五娘,給五娘臉色瞧。”知州夫人跟身邊媽媽講,說完了重重歎。
將心比心,她也不愛後頭幾院子裡姨娘生的。要是哪姨娘兒子娶妻,嫁妝風光越過了她兒子,她也不樂意麵上無光,定不喜新婦。
“夫人您彆愁了,不行咱們也備上十三抬,不過壓實在了。”媽媽給出主意。
“十三抬不成,需矮一頭,十二抬。”
媽媽心裡也替五姐心疼,這嬌養大的五姐,如今出嫁了都不能風風光光的,要是府裡這條件不說了,如今有,這,難怪夫人愁的頭痛,整日憋悶。
“金銀首飾銀票衣衫,總不能去了衣衫,去了梁府人生地不熟的穿的不成了讓人笑,怎麼壓也壓不到十二抬。”夫人當初是往十八抬給準備的。
媽媽出主意:“夫人要不換更值銀錢的什麼稀罕物?”
更值錢的有什麼?
西市街坊當屬唐州最熱鬨繁華的地兒。
五姐與大嫂坐在馬車裡,旁邊大哥騎著馬開路,不彎腰跟裡頭的妻子妹子說兩句什麼熱鬨,“們要是逛胭脂鋪子了,我讓人提前過去清了場。”
“不急嘛。”五娘撒嬌,跟大嫂說:“大哥準是嫌咱們煩,這才一出來直奔胭脂鋪子,好把咱們丟在哪,他一坐就是一下午,落清閒,才不是心實意陪咱們逛街玩耍呢。”
外頭大哥聽了心裡笑,想說五妹挺聰明,嘴上說:“五娘,大哥今天教一好,即是心裡知道我這麼想,莫要說出來,看大嫂都不說。”
“大嫂和一的。”五娘打趣說。
大嫂笑,知道丈夫什麼意思,這不該她說,五娘要出嫁了,平日裡在府裡也不是胡攪蠻纏無理取鬨的姑子,好心說:“大哥意思,以後嫁進了梁府,有些事即是心裡知曉,也得糊塗著來。”
“我知曉們我好,都出來了,彆提嫁人的事了,好不好?”五娘輕輕晃著大嫂胳膊,撒嬌說:“我舍不得裡。”
誰能舍得呢。大哥也舍不得這親妹子。
氛正低了些,就聽外頭有人說:“什麼昭州的椰皂?就一百文一?”
“椰皂是何?聽都聽說過。”
“聽說和胰子一。”
“胰子一就賣一百文一?”
“是不知道,那昭州的商賈就在雲來客棧外頭占了一塊地,擺了幾張桌子,上頭放的哦全是我不知道的,賣的貴,那椰皂一百文,什麼椰蓉、椰糖頂的價貴,誰買啊。”
“連鋪子都,敢要這麼價?笑死人了。”
“走走走,我也去瞧瞧熱鬨,要看看什麼一百文的椰皂何子。”
街上人開始往過去,車裡的五娘也聽見了,好奇說:“大哥,咱們也去吧。”
大哥不願過去,那邊人多不方,瞧什麼熱鬨要是衝撞了車裡妹子和妻子就不好了。
“去嘛去嘛,我和大嫂不下車,停遠一些,我就在車裡瞧瞧稀罕。”五娘撒嬌說。
這一折中,大哥退讓,總是讓五妹樂嗬看熱鬨,梁嫁妝的事他也知道,必是要委屈五妹了,如今在能痛快就痛快吧。
於是趕了馬車過去,離著兩丈遠停下。
雲來客棧門口已經稀稀拉拉的圍了一圈人,都是瞧熱鬨的,五娘掀開簾子縫,露出半張臉偷偷看那兒,先是一杆子豎著上頭掛了幡,寫著昭州椰貨。
“大哥,昭州是哪裡啊?”
“這——這我也聽過。”
五娘更好奇了,幸好人少,她能從人和人的縫隙看,那幾張桌子拚來的,擺了各式各的竹盒子,最前頭是拿出來的東西——
“咦,大嫂看,不是說胰子嘛?這胰子得好白淨啊。”五娘讓了位置給大嫂瞧熱鬨。
大嫂推辭,不過拗不過五娘就看了眼,是,想牛乳一般白白淨淨的顏色,比那胰子看著乾淨,嘴上好奇說:“不知道是什麼做的。”
“去前頭問問,再買一塊過來。”大哥聽到妻子妹子說的,差了廝去前頭跑腿買。
那廝拿了銀錢,心裡想什麼破胰子就一百文,他一做下人的哪敢擺臉色,忙不迭的過去,擠進了人群中。
……
今一大早,黎周周讓四哥兒去量了客棧底下三張桌子的總,然後讓買布,“布不用太好,粗布也成,顏色要深的。”
四哥兒得了趕緊去跑腿辦了。
幾掌事納悶,有一人說:“顧夫人,咱們是不是該租鋪子門臉?”
“不用。”
不用?!幾掌事愣住了,不租門臉鋪子這如何賣貨,怎麼賣貨?這裡住一晚要二十文,顧夫人住的更是三十文,彆耽擱了,多耽擱一晚多費一晚的銀錢。
幾人有些想跟顧夫人說說買賣經驗,然後就見顧夫人理都理他們,徑直去找客棧掌櫃的了,幾人跟了過去,就聽見顧夫人說租客棧門口前頭空的一塊地方,一天五兩銀子,連著桌子凳子,有廚房、麵粉、碗碟借他們一用……
啥東西這就一天給五兩銀子?!!!
幾掌事差點能原地跳來,是想攔著說不成不不敢這般做,結果是左右來了倆人,顧夫人跟前的蘇石毅和孟見雲,這倆把他們擋的嚴嚴實實不說。
“顧大人說了,誰敢對夫人不尊重了,回去就等著。”孟見雲狠著一張臉威脅。
幾掌事當即脫口的又生生咽了進去,最後是湊成了一團,坐在通鋪上抱怨牢騷不停,說:“我早就說了,女人哥兒哪裡會做買賣。”
我說:“也吃不得苦,一路上看著好,一到了唐州這富饒的地方,又是花大價住客棧,昨兒買了那麼貴的點心吃食,如今五兩銀子的花法,這哪裡招的住啊。”
“不是,這六車的椰子貨,滿打滿算的能掙三五百兩,不知道何要大老遠跑到這兒,我說前去鄚州多好,近近的,路也修的平坦十分方,不去鄚州了韶州也成,都不讓,非得往中原走。”
“前路過的那金都布政司的州城,我瞧著也挺熱鬨的,雖比不上唐州也不差,在那兒就能賣了,非要往唐州跑,又是折騰了幾天。”
“不是嘛,回去定要好好說了,這椰子買賣我看做不成,腿都跑細了,能掙多少?再多能有一千兩銀子不成?”
“一千兩銀子?在想什麼好事,椰子不值錢,一文兩收來的,昨兒顧夫人買了一塊胰子,人那是摻和了鮮花,賣三十文,咱們就算賣三十文,帶來了一萬多塊椰皂,怎麼賣那也是三百多兩。再者人那鋪子裝修的多派多敞快,才賣三十文,咱們就客棧外頭一塊破地,敢賣三十文?”
帳一算不得難受了。
“不成不成,下次我定是不來了,這要兩廠分銀子,到手能有多少?這買賣不劃算啊。”
“再怎麼一也能分百十兩,不如單乾,賣到鄚州也差不離。”
那差多了,鄚州離的近,不稀罕什麼椰子,定是賣不下三十文一塊。
幾掌事發了好一通牢騷。其他人都忙活著,鏢師們護衛們搬貨搬桌子,從他們通鋪房裡將沉甸甸的大箱子一箱箱往出抬,有去掛招牌幡的,按照顧夫人的指使,裝椰皂的大木箱先擺一排放底下,上頭擱裝椰蓉的罐子,這得擺整齊,擺穩了,靠著客棧牆,彆掉下來砸了。
有椰糖。
巴掌大的一塊塊用油紙包著整齊,細麻繩上頭打了結。這糖是擱在前頭鋪了布的桌麵上的,有拆開了一罐子的椰蓉倒在了客棧碟子裡,椰皂也拿了出來……
這些細碎的準備功夫就要一多辰,等忙活完了,街道上人也多了。
“這是啥?瞧著眼生見過,白白淨淨的。”
蘇石毅招呼人,一一介紹了,這是昭州的椰貨,他們特產,這白的是椰皂,這是椰糖,有椰蓉……
“多錢?”來人瞧著稀奇隨口問了聲。
蘇石毅:“椰皂一百文一塊,椰蓉一罐——”說完,那來人梗著脖子瞪圓了眼,“啥?!一塊那東西就要一百文?!”
“們這比唐胭脂鋪要貴啊。”
“快來瞧,這什麼東西的椰皂就一百文一塊。”
嘚,不用蘇石毅再說什麼了,外頭來人已經七嘴八舌的開始說來了,有的倒是想罵,一看後頭乾活乾事的都是膘肥體壯的男子,瞧著那人胳膊比他們大腿粗嘞。
紛紛將雲來客棧前頭有攤子,一塊什麼破椰皂就一百文當熱鬨傳了出去,聽熱鬨的一聽那椰皂跟胰子差不多,頓也是驚了,一塊胰子一百文?又給講了出去。
於是乎,雲來客棧旁邊支來的攤子前來了許多瞧熱鬨的,七嘴八舌再次詢問,蘇石毅也好脾的一遍遍說價錢,他一說,那些瞧熱鬨的就更熱鬨了,誇張的說:“喲是一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