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到人就搬,怎麼還問他方不方便?王堅納悶,從一頭澡屋出來,到了堂屋,便看到門口霖哥兒,還有旁邊的孟見雲。
孟見雲怎麼在府裡?
大人不是去鄚州了嗎?竟是沒跟上去。不過孟見雲那性子脾氣,霖哥兒不害怕了?
“你來幫霖哥兒搬冰?那謝謝你,裡頭。”王堅指路,還有些納罕。
霖哥兒本想說話,可一看到王堅阿哥的頭發,驚的嘴巴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不知道說什麼了,還聽到孟見雲聲,問他那個冰?
“就、就粉色盆子,盆身有花的那個。”
“我來幫你。”
霖哥兒進了堂屋,伸手給孟見雲幫忙,孟見雲看了眼李霖露在外的手腕,細皮嫩肉纖細的,拿個碗要飯都拿不動——
不過這人也不必要飯。
“不用。”孟見雲板著臉一人就抬出去了。
霖哥兒跟到後頭,小心說“是不是麻煩你了?我剛出去喊人就碰到你了,謝謝你,你彆生我氣。”
孟見雲沒說話,隻是把冰盆搬到了李霖屋裡。
王堅看完一切,蹙了下眉,等霖哥兒送人出去了,這才叫住“霖哥兒,你過來我問你話,你和孟見雲關係很好?”
“隻說過幾句話,他幫過我。”
“你都沒說你屋在哪裡,他就知道,還瞞我?”
“沒有瞞你,是上次……”霖哥兒急著解釋,差點說漏嘴,說那個可惡的林五郎怎麼說王堅阿哥,忙住嘴說“這惡人胡說八道,我生氣了,他還想欺辱我——”
王堅眉頭蹙起,“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幸好孟見雲救了我。”
霖哥兒生性單純簡單,王堅卻是走買賣,混跡男人堆的,同男人打交道做買賣,那些男人嘴上會說什麼葷話,有些比不上他了,便拿外貌取笑他,無外乎就是他個頭高像男人嫁不出去這些話。
王堅早都不會為此難過懷疑自己,隻是讓這幾個嚼舌頭的人看看他厲害。
既是做買賣,那就買賣場上見真章。
霖哥兒雖是遮掩過去,但王堅能想來,這林五郎說了他,霖哥兒才急才氣動了手,這林五郎身世定是比不上霖哥兒,便想著用齷齪醃臢手段——
王堅臉冷了幾分,說“那多虧了孟見雲。”這人臉冷脾氣臭,也不愛搭理人,可對著黎家忠心,人不像那些貪財好色的。
“是呀,他可真是好人,麵冷心熱。”霖哥兒道。
好人——王堅覺得對不上孟見雲這人,他看不懂,但老覺得此人有些危險,還挺乖戾的,所以平日除了公事,私下裡,倆人很少說話聯係。
“成了,你既是謝過了他,這事便完了,你一人住,他還是少來這院子為好。”
“阿哥,每次都是青天白日的,再說你怎麼還在意這些呀?”霖哥兒撒嬌說“你才不在意世俗規矩呢,頭發都短啦。”
“拿話打趣我?”王堅也笑,不說孟見雲了,說“我這個頭可清涼了,好洗好梳,再敢打趣我,小心我也給你剪了。”
霖哥兒便道“剪就剪,我才不怕呢。”
“……”輪到王堅說不下去了,哪裡真剪啊,霖哥兒愛漂亮,頭發短了,肯定不愛了,就哄了人,說起了旁的吃喝什麼。
後頭正院。
黎周周見孟見雲來了,隨口說“今天晚了一些,可是出什麼事了?”
“……沒有。”
黎周周本來再看信匣子,如今看了過去,不過沒問,孟見雲卻說完了,他剛幫李霖搬了下冰。
這是小事,但黎周周想到上次後,霖哥兒和孟見雲——
但也瞧不出什麼端倪,孟見雲還是如往常,黎周周隻能說起正事,岷章橡膠輪胎運過來,孟見雲替他跑腿和梁大人傳話,還有播林、安南底下的自衛隊,如今橡膠輪胎已經運過去了,還有一位做木輪胎的老師傅跟著,教如何鑲嵌進去。
“……梁大人說不日會派昭州城的兵卒過去,再送了一些刀刃。”孟見雲把事彙報完了,將賬本遞過去,“老板,這是昭州陸地車馬隊的更換輪胎,還有修補更換。”
黎周周跑過商隊,心裡知曉,出去一趟,人勞累、馬兒累,這些押貨的車,尤其是車輪子也有損壞,都是要檢查維修的,用多少銀子他知道,現在一看賬單比之前多——這是自然,這次要更換車輪。
“成,這事你去做,蘇石毅要是歇好了,讓他接手商隊換輪子的事,你跟他交代清楚提點幾句,你同梁大人派的隊伍一起去一趟播林、安南那幾個村。”黎周周道。
相公愛操心,尤其是打仗後就操心緊挨南夷的村落百姓安危,梁大人是送了些刀刃,不過這是鐵器稀罕物件,怕是底下村裡等人一走,貪墨了,要是改成了鐵鍋這就不好了。
黎周周有這些顧慮,他是農家出身的,過去要是平平安安,什麼都沒發生,還有銀錢拿,又送了兵刃,自然是鬆懈還會生出僥幸來,有人要是眼紅了,想了歪主意,那肯定全村都攔不住。
出頭的是橫的,老實的不敢叫板。
“你去也帶著人手,儘量彆和村民發生衝突。”
孟見雲應是,交代完了事就走了。
黎周周將信撿了出來,相公的都留著放好,他將小樹寫的拿出來,主要是有柳桃,小樹肯定關心妹子,柳桃也是想知道阿哥消息。
到了傍晚,王堅一同人就來正院用飯了,黎周周說“咱們吃個椰子雞,清淡一些補一補,公事先不急說。”
等吃完了飯,下人收拾,黎周周帶著人移到了另一頭的偏廳,那裡光線好,放了一張大木桌,是一家人活動玩樂,偶爾寫寫東西能用的。
黎周周先把信拆了,他看了下小樹說的,把一張信紙遞給了柳桃,“這是你阿哥給你寫的,你是回頭自己找人幫你看,還是現在我念?”
小樹不講究也怕麻煩,給他的信照樣厚厚一遝,裡頭什麼都寫著,包括給妹子的關心之語。
屋裡就柳桃、王堅、霖哥兒,柳桃不識字,信拿回去也是讓霖哥兒幫她看,便說“老板你念吧,都是自己人,也沒什麼的。”
黎周周就念了起來——小樹有些話,這三個沒出嫁的小輩可聽不得,他先專念柳桃這張。
信裡大致意思他寄了一些銀錢給村裡娘家,如今有了豐運方便多了,瞞著家裡沒說你如今在哪裡,就說你想不開跑了,所以也彆心思重了,在昭州好好生活,要是有合適的那就大膽子讓周周哥給你踅摸看看,真踅摸不上了,等幾年後,我在接你回來住也成,京裡熱鬨是非多,你那點小事旁人早都忘了,模樣張開了,又是新的開始了……
“你哥是沒忘了你,你是昭州玩久了想京裡了,也能回去,咱們昭州商每年都要出去兩三次,送你一路沒問題的。”黎周周讀完了信給柳桃說。
柳桃聽了阿哥的信,是有指望後路,但她不想再給阿哥添麻煩了。
“老板你要是回信,就跟我哥說,我在昭州都好,昭州日子可好了,我穿衣裳輕便好看,還有許多果子吃,還能踢球,還開始學字了,就是學的慢……”
黎周周笑,“我哪裡記得下這麼多,回頭你拿了果子讓霖哥兒幫你寫吧。”
霖哥兒笑的眼睛彎彎的,說“桃子阿姐要是拿了黃桃罐頭哄我,我就寫,要寫多少寫多少。”
“回頭就給你送過去。”柳桃也笑了。
霖哥兒是李家嫡出,身上有錢,哪裡稀罕一罐黃桃罐頭,不過是想幫她寫信逗趣玩鬨而已。柳桃都懂。
“我現在開始寫,回頭我去找阿姐拿罐頭。”霖哥兒開始磨墨鋪紙,柳桃就去口述要回的信。
黎周周同王堅說起了這次買賣的事,各不打擾,等那頭信寫完了,黎周周這兒正事也說完了,天色也不早,三個人搭著伴回院子去了。
小樹剩下的信,黎周周才繼續看。
因為幫渝哥兒相看夫家,黎周周自然想到京裡的蘇佳英和蘇石磊二人,上次寫了信問了問,還讓小樹幫他也盯著看著,這次回信就有了消息。
不用黎周周提醒,柳樹其實也操心著,這兩位是周周哥的親戚,他對著同一般下人自然是不一樣的,問了情況後,讓媒婆幫忙找,隻是有了他妹子的經驗,柳樹意思彆有什麼門戶了。
可蘇佳英有些心高氣傲,在京裡鹵鴨鋪子,同來往打交道的都是達官貴人府裡的下人——但也能聽聞貴人府裡種種奢華,彆的不說,就是柳老板,還有他表哥,都是同他一般的農人哥兒出身,如今卻成了官夫人。
有經驗在前,蘇佳英自然也有這個念頭——想找個讀書人,沒功名在身成,窮一些也行,他賺錢就好。
柳樹聽了蘇佳英的要求,說“這世道多是不要臉的臭男人,之前我妹子那個酸臭的,就一個秀才,家裡米缸都快比臉乾淨了,還敢吆五喝六的給我擺譜,你現在想清楚了,我是能給你找這麼個,讀書沒功名窮的還是好找,可他要是發達了——”
“老板,嚴大人發達了,顧大人發達了,可都好著。”
柳樹“老嚴那是不解風情木頭一個。至於顧大人,你也不瞅瞅,我家周周哥多好,模樣好性子好還有本事……”彩虹屁五百字。
言外之意蘇佳英你能比嗎——這是柳樹說著說著就不把門了。
在他心中,他周周哥那是哥兒中最好頂好的,也不怕得罪人。
誰都排在後頭,自然他是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