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功成首輔3(1 / 2)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南郡布政司總共三個州城,鄚州、忻州、昭州,用現代話講,鄚州就是省會城市,布政司的一把手稱布政使,正三品的官,底下有兩位副官,稱左右政司,正四品。

大曆左尊,因此雖是同為副官,左政司比右政司略尊一些。

軍指揮所管轄守衛兩個布政司區域,軍指揮所一把手軍指揮使正二品。而南郡與西川布政司緊密相連,西川布政司其下有戎州、劍州、川州三州城,其中以川州為省會州城。

所管轄南郡和西川兩布政司的軍指揮所,叫西南指揮所。

升職放彆人頭上自然是好事,可到了顧兆這兒,他是先想不到,怎麼就升了?且怎麼就升的這麼快?

從一個從五品升官,再怎麼升那也該轉正,而不是跨這麼大。

升太快太突然,顧兆都懵了,且不說,就是京裡有心給師弟升官,從中跑門路的梁子致得到結果又是蹙眉又是高興。

梁子致最初真的隻是想給師弟提成昭州知州,成了一把手不被人掣肘。若是按照以前,梁子致當然是想讓師弟回京,做個京官多好,哪怕平級或是低一階,正六品,那也比外頭強。

可這幾年下來,雙方書信來往,梁子致看出來了,他這位顧師弟在昭州活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還大展拳腳,是真的喜愛昭州這地,便不動了提到京裡心思。

再者,如今的聖上更偏愛門閥士族,委以重任。沒有背景氏族的師弟到了京裡,官場上怕是更拘束,也沒多的升遷指望。

梁子致想的都是他能力範圍之內能做到的,同知提個一階提到知州不難,便讓師弟以昭州名義送禮,他從中安排,可是沒想到的是,他這麼想的,嚴守心也是這麼想,且昭州禮還大出了一回風頭。

太極正殿宴會上。

昔日誠郡王,今日誠親王也玩笑說了句。

既然聖上看重,那位昭州同知叫什麼——顧兆顧大人是?不如好好提拔一下,聽聞南郡那邊與蕃國南夷交戰,正是缺這樣年輕才乾……

聖上便允了。

梁子致聽完了,多看了眼眼底陰鷙臉上笑著的誠親王,這人先帝在時他還覺得儒雅豁達隨和大度,如今看,也不知是因為斷了胳膊錯失大寶,還是本身如此小心。

嚴守心的日子——,幸好嚴守心知道進退。

從從五品跳了三級到了正四品,本是叩謝天恩極大的榮寵,可梁子致與嚴謹信兩人從宮裡出來時,一前一後,互相看了眼,眼底皆是擔憂。

聖意已定,隻希望師弟/兆弟一路順遂。

不管彆的,升職總歸是好事,這消息傳開了。

“顧大人升職了。”

“咱們昭州知州大人了?陳大人年邁是該享福的時候。”

大家夥都這般想。也有害怕的,“彆是調走了?咱們昭州可不能離了顧大人。”

要是顧大人一走,他們昭州蓋廠的做買賣的,百姓日子才好過一些,彆又回去了。

有人便呸呸呸三聲吐唾沫,“說什麼晦氣話呢!”

彆看以前商賈們也多多少少說些話,顧大人一言堂、手段凶、逼人家夫妻和離,還有酸的,因為黎老板抬舉王家,沒抬舉他們家。這人多了,想法多,見識不同,自然也會偷偷編排顧大人幾句,可到了關頭,聽到顧大人升職,一想到要是調走,那是千萬個不答應不同意,還害怕。

顧大人上任以後,昭州如何,大家都看在眼底的。

“我聽說是升了四品官,到了鄚州去做什麼政司。”

“啥?!胡說的。”

“對啊,顧大人從五品的同知,怎麼能一下子升到四品?”

這些商賈自是不信,嘀嘀咕咕的,最後將信將疑,第二天送孩子上學時,還去問了官學的夫子——夫子是進士老爺,肯定比他們對這個知道的多。

他們話一學出去,問可能嗎。這官學的夫子斟酌說:“顧大人仁厚,愛民如子,調任昭州以來政事也好,可從五品到四品——”

話雖是沒說,但未儘之意點到為止。

商賈們便得了消息,回去互相傳,肯定是那誰聽錯了,進士老爺都說了不可能的,咋的就升這麼快,咱們老百姓還會板著指頭數數呢,一到二,那咋就一到四呢,這得跨多大啊。

可後來有人道喜,便聽到黎老板說,確實如此。

就說顧兆接了升職函,回到府裡說自己升職了,正四品的官。黎大第一個反應是:“去哪裡?又要搬家了?唉喲這新蓋的宅子,還沒怎麼住,我的菜園子……”多是語氣有些不怎麼願意了。

都來昭州安頓好了,把家裡收拾的儘善儘美舒舒服服的,想著是在昭州養老平安度過晚年,福寶也上學,可怎麼才幾年這就又要走了?

“去哪?”黎周周問。

顧兆把調任函遞給周周,笑著同爹先說:“不走不搬家。我是升南郡布政司的左政司,正四品的官,這昭州、鄚州、忻州都歸布政司管,上峰大人還有個右政司,我想著既然是管三個州城,那也不拘著一定要留在鄚州,總歸有人要去其他州城辦差。”

他也不想離開昭州,這邊工廠、學校、救濟院,都是他和周周操辦出來的,辛辛苦苦乾到如今,才有個起色走上了正軌,要是他現在一走,也放心不下。

“我一走這位置空了,暫時沒有人接手,我想想給安排個旁人來。”顧兆第一個念頭是給岷章縣令升官,讓岷章縣令過來。

但有兩點,一是岷章氣候特殊,岷章縣令過來了,要是從北方中原調新人來岷章,很可能水土不服人管不住事,跟之前幾任一樣的下場。二則是罐頭的膠片、輪胎都是岷章出,昭州的罐頭生意依賴墊片,用生人不合適。

雖然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但他不可能老往地方府縣跑。

三是,岷章縣令這人在地方當一把手糙慣了,真跑到昭州當同知,人情往來,掣肘底下府縣縣令,還有平衡昭州的本地關係,不好。到底是岷章出身的。

是人總是有私欲偏頗,如今短暫看不出來,時日久了,利益大了,總會偏的,這位置最好還是外來人,且同他誌同道合,有些關係能夠信任。

顧兆嘴上和周周說著,腦子裡過著人,“……朱理不行,太過無能,大哥也不行,全家在京裡也安頓好了,都是從五品的官那肯定京裡吃香……”

“梁老師如何?”黎周周問。

顧兆先一愣,而後仔細想,梁老師是進士出身,雖是滁州梁家的旁支偏係,但總歸是占了個‘梁’字,拿出去唬人是沒問題。之前做過一段時間官給辭官了,這人心裡其實還挺理想化的,當初六位進士,他說開學校,能第一個站出來願意做學校老師,可見腦子也活泛,不是那種頑固守舊之人。

“缺點當官的經驗,按道理是肯定不行,但也有一點,姓梁。我現在是南郡布政司的左政司,有一定的調任官員權利,我推薦了,加上京裡師兄想想辦法,真能成。”顧兆覺得可以辦。

用生真不如用熟,這理在現代可能會有人說:專坑熟人。但在時下,尤其是做官的,那肯定要擰成一股繩一股力抱團了。

沒有世家支持依靠——

就拿顧兆來說,若是黎家、顧家兩家底下新一茬的孩子能科舉出來,那自然是先選他們本家倆孩子,官途中,顧兆就是那樹的主乾,其他就是支脈,慢慢的時間久了,樹就枝繁葉茂茁壯起來。

在外人眼裡,他現在就是‘梁派’了,不說彆的,周周出貨能順利,昭州貨能進兩浙,那都是因為沾了梁家的光,投桃報李。

“周周說的可,我去寫個折子,之後兩日收拾收拾,我先去鄚州報道,咱們家不動。”顧兆望著周周,“之後日子肯定要辛苦一些。”

之前開廠子,每年三次出貨,周周一年到頭再忙,好不容易休息下來了,他現在要跑外地出差,肯定要聚少離多。

黎周周也是不舍,可還是道:“都在一處,路修好了也好走。”

之後兩日,顧兆找了梁老師說了意思,問梁老師是否還想當官回到仕途,其實當日梁進士辭官也帶著氣,對官場的失望,以及無能為力,恰逢母親去世,幾件攢到一起,做了辭官決定。

若是沒來昭州前,梁進士也沒想再做官的念頭,他覺得閒散雲遊淡泊名利多好,可到了昭州,聽到了顧大人的誌向抱負,心中其實是羨慕的。

可最終沒踏出這步。

“……我其實也不是征求梁兄意見,說實話我的折子都寫好了,昭州如何,梁兄都是看在眼底,若是來了個外人,這學校還能辦的下去嗎?”

“工廠這些沒什麼怕的,我是南郡的左政司,總會是要看我臉色行事,不敢多插手。可學校、救濟院呢?那些受了傷和離的婦人,因為性彆被丟棄的孩子呢?”

梁老師聽得眼眶泛紅,鄭重鞠躬,“梁某願意為顧大人效力。”

“好。”顧兆笑了。

第二天便帶著人馬去鄚州報道了。昭州城中商賈們便急了,可一看隻是顧大人帶人出城,黎府黎老板眾人還沒動,又略略安心,有的現在也顧不上了,真跑去黎老板跟前問情況。

王老爺尤其是,問了王堅,隻是問什麼答不知,氣得王老爺想罵人,說:“你還真是搬出去了就是旁人了?你一個庶出哥兒,現如今有再大的本事那是黎老板賞你的,若是顧大人一家走了,你瞧瞧,你還能在外立足下?不是還得依靠王家,還得回來。”

王堅聽了,還是答不知道。

“你就嘴硬,到時候有你哭的。”

王老爺罵完了,甩袖而去。王堅看繡娘滿臉擔心看他,神色平靜,說:“無事,放心,黎老板要是真走了,他去哪裡我去哪裡,自是帶著你們,彆怕。”

他現在是王堅了,是這二進的宅子裡主人,自是要庇護他的人。

隻是繡娘離開後,王堅搓了把臉,眼底露出一絲迷茫,而後又堅定起來,他當日丟了綁在頭發上的首飾,換下絲綢衣裳,穿著布衣,跟著老板東奔西跑走貨,便知道他選了一條艱難的路。

可他不悔,還很樂意高興。

那以後哪怕真如他父親說的那般,那也是他王堅選的,定是會走下去。

“恭喜黎老板,聽聞顧大人是升了?也不知道動遷哪裡?到時候我們昭州全城百姓好相送。”

黎周周看出商賈們是打著恭喜旗子,一個個眼底都是不舍,心裡好笑同時,其實也感慨,都說商賈們油滑,見了利益就忘了旁的了,可其實,也知道好壞,有義氣的。

“我家府邸宅子才蓋好,走哪裡去?”黎周周先是玩笑了句,又正經說:“顧大人升了南郡布政司的左政司,以前管昭州,如今是官三個州,以後肯定忙了起來。”

眾人一聽,頓時又驚又喜,驚的是顧大人真升到了正四品,那什麼左政司,喜的是,黎家還在昭州不搬去鄚州,那黎家在,顧大人那麼懼內,肯定是心也向著他們昭州的。

才不會往鄚州使勁!

在昭州城做商賈的,就沒幾個喜歡鄚州的,以前去一次,被扒好幾層皮,哪裡愛的起來?顧大人本事大,到了昭州讓他們昭州這團死水活了起來,要是跑到了鄚州,可彆一身本事全給了鄚州。

“幸好幸好,黎老板有所不知,那鄚州人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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