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無病能為了立容燁為後在太極殿拔劍要斬殺大臣——雖然最後沒殺,但這事說白了就是皇帝的家事,沒怎麼觸動京裡當官的多少利益。
而如果哥兒能做官,沒科舉沒讀書沒經曆種種明麵上的功績,就當官了,雖是個六品的官,可這利益動的是全天下未來能當官男人的利益。
性質是不一樣的。
黎周周真坐上官位,天下百姓不管你有沒有能力,隻會說這是顧閣老假公濟私,拿大曆官場當兒戲,讓其夫人坐上去玩。
而且通商這事,前期是穩紮穩打最好低調的來,不宜過多張揚——因為海的另一頭國家發展的如何,有沒有值錢的,能不能平安帶回大曆,這誰都不知道。
黎周周跟容燁道:“我不在意當不當官,為了這個要是惹得麻煩壞了通商事情才是得不嘗試。”
“我沒功績,如何服人?”
“小容,我說句心裡話,要是真的能做成大功績,給大曆帶來富饒,天下百姓也能看到明白,我不奢求什麼官位,隻希望未來有一天,福寶能有發揮誌向的時候。”
容燁其實都明白,他以前是男子,享受著諸多便利,並沒覺得那些是‘便利’,就是他生來自有的,如同喝水吃飯一般,如今成了哥兒,成了皇後,地位是高了,卻還是諸多限製,那些喝水吃飯的便利成了求不得。
周周愛子心切,他做了阿爹,何嘗不是。
曆無病能殺一大臣,能殺儘天下的嘴嗎。
因此對於海外通商部,其實容燁比曆無病更上心,甚至親自題了匾額,送黎周周出行,隻盼一路順利。
也真應了顧兆那句‘時機到了’,原本還缺新部門一把手的人選,今年殿試就有了李金義,可謂是萬事俱備東風也到。
新衙門成立,主要打交道的就是商賈這邊。
兩浙城的大商賈、鄉紳,還有昭州那邊,大曆如今再打仗,明麵上的資金可能撥不了太多,這時候就要靠民間商賈,給其分利。
錢是一方麵,還有出海通商第一批要選的東西。
顧兆給擬定的瓷器、絲綢、茶葉這三樣。其中瓷器怕是不好帶,但先帶過去,物以稀為貴。
東西、錢到位了,還有船,如今的船太小了,就是昭州商出貨的船在顧兆看來都是小,且船上裝備不完善,像是過濾清水的裝置,還有火藥武器這些。
跟船走商的帶頭人很重要。
要果決、乾練、有腦子、有海上走商的經驗,還有護衛隊,這護衛隊要水性好能打,到了陌生地盤,帶了一船船的東西,如何賣出高價,如何能護住這一船東西。
總不能千裡迢迢過去了,那邊人沒見過大曆的物件,給便宜賣了,這不成了做慈善白徒勞嗎,所以會做生意很重要。
對了,還有翻譯部,語言不熟練,得學語言快腦子好使。這個方麵,顧兆其實想到了鄭輝,開春殿試結束後,顧兆去過鄭家一趟,想透透口風,正好聽到另一樁事。
鄭祖父祖母連著鄭輝父母從京裡返鄉,老人家住不慣京城,還是習慣平安鎮的宅子和生活,隻是走的時候帶走了舞姬生的三郎。
鄭輝已納妾,雖是舞姬出身,不是清白良家人,可給鄭家育有一子,事已至,鄭家對不住唐柔,此時唐柔大度賢惠,舞姬安分守己不生事端,那是孩子還小,鄭母是後宅婦人,她自己就生了兩兄弟,是親生的都有偏愛的,更遑論不是一母同胞生下來的。
兩個男孩長成了,為人母的總是要為了孩子前程算計的。
為了杜絕以後,再則,孩子無辜,鄭祖父便說帶走三郎。
舞姬當時聽了不敢落淚,還要規矩笑著說一切聽太老爺的安置。
鄭祖父年歲已高,還有什麼看不懂的,這孩子還小,他抱走了,那是骨肉分離,輝兒的妾室怕是誤會他了,便點明白了話,說:“我收徒多年,鄭家的醫術卻沒個鄭家骨血傳承,如今這孩子隨我學鄭家醫術,一郎安心讀書以待科舉。”
這話是當著眾人麵說的。
唐柔生的嫡係玄孫是考科舉,未來當官,接他父親衣缽,在時下自是地位高。庶出的命運也做了決定,學醫,雖不是貴人命,但有門手藝,以後生活無憂,大夫在此時也是個體麵的。
兩兄弟各自前程不同,以後自是少了衝突。再者孩子被帶走後,舞姬沒了依靠,對著唐柔這位主母隻會更敬重,起不了彆的心思——她親兒子還在平安鎮上捏著呢。
顧兆當時聽聞後,感歎了一番,彆管多大多少歲,這當爹媽愛子倒是不變。後來翻譯這事顧兆也沒透口風,因為鄭家長輩要離京,還有小孩子依依不舍,卻不哭鬨,氣氛不對,便沒說。
數件並行,招商、招工做船、貨物準備、水軍操練等等。
在總管事上,黎周周心裡有了人選,隻是要問問,把危險說明白了。
六月,黎周周親自去了一趟昭州,船隻停靠在吉汀碼頭,守碼頭的人高聲詢問:“你是何人?哪裡來的船?什麼貨,做什麼的?可有引薦。”
忠一高聲回:“船主人黎老板,來自兩浙——”
黎老板?
黎老板!!!
黎老板回來這消息沒一會便是雪花般飛的到處都是,吉汀各家的鄉紳老爺商賈都到了場,一看真是黎老板,當即是熱淚盈眶,甚至有的還要下跪行禮,被黎周周先扶起來了。
那人便露出個哭笑的臉,是高興的落淚,說:“黎老板回來了,指定是有什麼大買賣的吧?”
“是有正事,這次不是民間商賈買賣,而是聖上批複準許的。”黎周周也沒藏著,直說:“此事稍後議,諸位有心思到時候有具體章程,還是老話,此事危險大,想好了再做決定。”
那些人也不敢立刻答應下來——黎老板能這般說可能不會騙他們。
那危險是大了。
黎周周又換上了清亮的流光綢,是昭州的款式,他要往昭州去,騎著馬趕路出城,還是水泥路,被雨水衝刷的乾乾淨淨,天色快晚了,悶熱中夾雜著一股海風的味道。
這熟悉的氣候。
同行來的李金義見了,說:“這水泥路在昭州真是方便哪哪都通著,咱們剛出京城的時候,騎了那一段路,我還說好路,跑起來快也不顛簸,可沒一天就又是土路了。”
大曆修水泥路進程不錯,可不是像昭州這般,村裡、府縣通往州城的路都修好了,北方那邊是先緊著州城和州城修的,主要是修官道,這方便運送糧草,以供前方打仗。
跟著昭州百姓人人都能走,挑著擔子買賣貨的,自是不能比。
“這邊悶熱,李大人熱的話,回頭到昭州城給你也換一身清亮的,這是入鄉隨俗,昭州人人皆是如此,李大人不用不好意思難為情。”黎周周道。
李金義還是穿的規整,此時騎馬趕路,背後都是濕透了。
不過他還是不好意思。
趕路沒多久,前麵也有車隊,騎得飛快。
黎周周這邊拉了馬靠邊,忠一先駕馬過去,打探完後,高聲喜色喊:“黎老板,是王管事來接您了。”
王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