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星漿體]可能是假的,那兩個護衛或許是被咒術界高層派出來的幌子。
說到底,保護[星漿體]的最好辦法,不就是至始至終都不讓殺手注意到嗎?
那個小姑娘死後似乎並未給咒術界帶來太明顯的變化,在心裡猜測著原因的甚爾盤腿坐在地毯上,擠牙膏一樣慢吞吞的交代了前因後果,麵前站著一個氣炸了的小家夥。
“笨蛋!混蛋!甚爾你這家夥,哪怕去死我也不管你了!”
一頭翹發像貓毛一樣炸開,伏黑惠狠狠盯著他,“對咒術界報複至少有點底線吧!?禪院家不認同你,咒術界不認同你那又怎麼樣!?自以為是的對你指指點點,就朝他們的臉一拳揍過去啊!不喜歡咒術界就離開,不甘心的話就證明個他們看,自暴自棄算什麼啊!”
同樣是被唾棄的天與咒縛,□□強度還遠不如甚爾的真希前輩就能下定決心推翻禪院家的老封建,立誌要成為家主改變這一切,而肉/體最強的暴君甚爾卻把自己當做了廢物,讓過去的陰影扭曲了自我,昏昏度日。
“你要是沒有勇氣去打的話,以後我自己來!”他絕對要把在自己麵前對甚爾嘴碎、讓這個家夥變成這幅爛人模樣的混蛋揍一頓。
這個沒誌氣的白癡老爸……!
伏黑惠知道了甚爾乾的好事後,眼眶都氣紅了。
“我說啊,惠你……什麼時候對我直呼其名了?”甚爾撇過頭,扯開話題,“明明之前還會好好叫爸爸。”
這是重點嗎?
“給我、好好的、反省——!!”
伏黑惠把脫兔召喚出來,無數的雪團子把混蛋男人整個埋起。
甚爾好不容易才把腦袋從兔子堆裡鑽出,就又被兒子照臉扔了一隻兔子。
惠表情臭著不行。
中介人孔時雨將這次任務的報酬打了過來,是一筆被巨款,但被惠做主推辭了。
“不好意思,孔先生,麻煩你將這筆錢交給那個被甚爾殺害的女孩子的家人。”
因為不可能將甚爾交出去,伏黑惠隻能做這種無用的補償。
“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可以,請悄悄的把錢以正當合理的名義交給對方……我會儘快把手續費交給你。”
哪怕已逝之人怎麼也回不來了。
這是[愧疚]和[贖罪]。
比起遵守法理,在了解一個人的本質和過去後,更傾向於通過良心和情感判斷行動的惠無法把自己的父親交出去。
會被五條老師殺掉的吧,謀害[星漿體]的罪名足以讓甚爾被咒術界判處死刑——哪怕那不是真的星漿體,自始至終就是咒術界那群人拿普通的小姑娘做誘餌,在漫長的曆史中更是為了所謂咒術師的未來而強迫了無數無辜的[星漿體]犧牲。
甚爾人生的悲劇,那個女孩子人生的悲劇……層層相扣的悲劇已經讓人分不清源頭。
[如果以後他做出了什麼糟糕的事情,無論如何,隻有你一定不要去恨他。]
媽媽,你是早就猜到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嗎?
伏黑惠最終把甚爾乾的破事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心情沉重的像是有磚頭吊著。
他沒能遵守和媽媽的約定,沒能看好那個笨蛋。
但是,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第二次。
自此之後,伏黑惠強行承包了甚爾的任務審查工作,接什麼工作由惠決定,一般來說,一個月接一單詛咒祓除的委托就夠他們父子倆半年都不愁吃喝——前提是沒有被混蛋老爸拿去賭錢輸光。
到了惠上小學的年紀,稍微長大了一點的孩子還麵無表情的跟著他爸一起去祓除詛咒的工作現場。
孤狼了那麼多年的暴君如今被他一隻手就能拎起來的兒子克的死死的。
——他老老實實的原因不僅隻是因為兒子冷硬的態度,還和那個寄宿在惠的影世界裡、隻孵化了一半的咒胎有關。
那是[繪理]。
父子倆都絕對不會認錯。
不僅是因為殘留的負麵情緒而形成的詛咒,繪理本人的靈魂也在裡麵。
在察覺到了咒靈繪理的存在之後,從沒掉過眼淚的天與暴君仰頭捂著臉,指尖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他曾經一無所有,然後遇到了世界最燦爛的陽光,擁有了美好的家庭。
在他以為自己終於擁有了一切時,卻再次被打回原形。
狼狽不堪的他最終想要放棄人生,偏偏惡趣味的老天又在如今把一切都還給了他。
……
寄宿在惠影子裡的咒胎在星漿體事件之後,沒有再繼續孵化,平時沉睡著,隻有在惠或者甚爾受傷時才會醒來。
那雙巨大冰涼、充溢著詛咒穢氣的手會心疼的圈著傷者的腰,發動反轉術式後才再度化為流體跌回影子當中。
這個詛咒很脆弱。
儘管從氣息上看有二級的水平,但那雙手實際的力氣和那光滑的皮膚都和正常人類女性彆無二般,甚至讓人感覺像陶瓷一樣易碎。
沒有任何攻擊力,仿佛誕生那一刻就壓抑住了詛咒的本性,拋棄了所有的破壞欲,將力量都用作了守護。
明明是個詛咒。
甚爾天天變著花樣給自己身上留口子,就為了能夠碰碰那隻冰涼涼影子般漆黑的手,直到後來被惠製止了。
“喂,故意受傷的話媽媽會難過的!”成熟靠譜的小家夥瞪他,“而且媽媽的狀況很奇怪,平時好像都在睡覺……在找到能夠平安度化她的方法之前,你這家夥不要給媽媽添麻煩啊!”
小心思穿幫的高大男人心虛的扭頭。
隻孵化了一小部分的咒靈媽媽狀態的確很奇怪。
她是在兒子強烈的負麵情緒下蘇醒,為了保護丈夫而拚命從卵裡伸出了手。
但是在父子平安無事後,她卻自主停止了孵化。
因為在影世界寄宿的咒靈孵化所需要的能量完全來源於那對父子,她是為了那對父子,才會以詛咒的身份留在這個世界。
可甚爾沒有咒力,因此準確來說,提供能量的隻有伏黑惠一個人。
惠沒有詛咒他人的意願。
會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隻是因為當年比肉/體增長速度更快的咒力不受年幼的孩子控製,才會因為情緒的關係而不小心作用到了繪理身上。
惠失控的咒力,和繪理臨終前不甘心離開的負麵情緒,二則交雜在一起,成為了繪理以詛咒身份重生的溫床。
因為是媽媽,所以影世界才會無條件的容納這個詛咒。
小小的孩子咒力不足,所以咒靈媽媽以咒胎的形式沉睡在影世界裡,攝取微不足道的能量緩慢孵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