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正然搖了搖頭,看了看屋子外,壓低聲音神色警惕:“如海是保皇黨這我知道,可江南鹽政這就是一灘渾水,無論哪個皇子都想在這裡插上一腳。若有朝一日……這個位子肯定會讓親信擔任,到時候他又該如何自處。”
巡鹽禦史可不是小官,三品大員不說,這手裡握著的可是實打實的權力。
若是不能進入新皇心腹的圈子,這個位置定是不能再做。可就算進京,一個被邊緣化的人物,又憑什麼指望自己能夠進入權力中心?
林氏隻是一個深閨婦人,雖然因著鎮國侯府不避諱女性,但對朝政的了解到底沒有丈夫那麼深。聽到雲正然這麼說,有些心慌:“老爺,也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吧。”
雲正然看著妻子驚惶地表情,將雲清緩放在了身後的床上,將妻子摟進懷裡,掰開揉碎了給她解釋:“夫人,你不懂。如海的位置太重要了。揚州巡鹽禦史的特殊性你也知道,所有……人都想在這個位子上安插自己的心腹,為此痛下殺手也是不一定的。明槍暗箭之下,又有誰願意保他這個彆派之人?”
雲清緩眼睛動了動,父母再說什麼她已經聽不清了,此時她心中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老天,她聽到了什麼?
怪不得母親和林家疏遠。
怪不得母親明明那麼疼愛黛玉,卻刻意的與之保持距離。
怪不得母親和舅父兄妹情深,這些年卻漸漸拉開了距離,少有來往。
鎮國侯府是鐵打的六皇子黨,而林如海是保皇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根本就是站在了六皇子的對立麵。
若有朝一日六皇子登基,定不會願意看到一個拒絕過自己的人坐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帝王心術,殺雞儆猴,也是說不準的。
母親此舉,雖然無情,可又何嘗不是無奈之下做的選擇?
既為雲家婦,事事雲家先。
為了鎮國侯府,為了丈夫兒女,迫不得已斷尾求生,疏遠母族。
這又何嘗不是這個年代女子的悲哀?
再凝神細聽,雲正然和林氏已經沒有繼續談論了,反而可以聽到林氏隱隱的啜泣。
雲正然則是拍著妻子的背脊,輕聲安慰著。
誰又能知道明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