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遲見狀慌忙起身,快步走到林氏身邊輕輕拍著林氏的背脊:“母親息怒。”
又轉頭對著雲清緩,頗有些責怪:“緩緩,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還不住口。”
林氏握住雲清遲的手臂,修眉微揚,向來溫柔的麵龐罕見地溢上一抹冰冷:“讓她說。緩緩,你還聽到了什麼?繼續說。我倒要看看,她賈家,是如何折辱我的侄女。”
雲清緩看著林氏情緒不定,不禁有些後悔。她跳下凳子,跑到林氏身邊,握住林氏的手:“阿娘,我錯了。”
早知母親反應如此之大,她應該換個溫和點的方式的。
林氏拍了拍女兒的小腦袋,柔聲安慰:“緩緩彆自責,你沒有做錯。你還聽到了什麼?告訴阿娘。”
雲清緩扁著嘴,拉著林氏的手,奶聲奶氣地開口:“她們還說,老太君想把林姐姐許給她的表哥。可是林姐姐是個病秧子,遠沒有另一位姓薛的姑娘好。”
其實雲清緩後麵說的那些話還真不是全編的。
賈府的婆子實在是嘴碎,到哪都可以扯出一地雞毛。
雲清緩隻不過去如了下廁,就聽到那些跟著黛玉來的仆婦在那裡和鎮國侯府的下人們高聲談論著自家的幾位姑娘。
她當時隻覺天雷轟頂,無語到了極致。
書上看到是一回事,親身經曆又是另一回事。
這種家族,已經從根子裡腐爛了。
闔族上下又隻知安享尊容,甚至連一個運籌謀劃的都沒有。包攬訴訟,強逼民女,上上下下的主子手大心黑無所畏懼,更不用說還有鳳姐的那句名言“便告我們家謀反,也沒事的”。
到頭來,不抄它們,還能抄誰?
“還說,她們家的寶二爺銜玉而生,老太太和太太都說過,將來必定是有大造化的。林姐姐那樣小家子氣,父母不在也沒個依靠,就算有鎮國侯府這門親戚又如何?將來還不是要靠著她們榮國府過活。”
這下,就連向來皓月清風的雲清遲也忍不住了:“他們賈府未免欺人太甚。林表妹再怎麼說也是姑娘小姐,豈容得下一群下人如此編排。”
林氏扶著兒子的手,現今可謂是後悔不迭。
她自是知道兄長的意思,也想著玉兒是史老太君的外孫女,定是萬分疼愛她的,亦會費心會為其安排好前程。
所以即使知道賈府不太著調,但玉兒好歹不會受什麼委屈,也就沒好再多過問。
畢竟如今她已經姓雲,不方便再多管娘家事,更不用說如今她和林府間的關係也不是一句出嫁女能解釋得清的。
隻是她沒想到賈府竟是如此看待她的侄女,如此看輕他們林府。早知如此,她就是拚著這張臉也要將玉兒接回來,定不讓她在賈家受這等委屈。
林氏氣得眼冒金星,捂著胸口,扶著雲清遲的手,身子不停顫抖。
雲清緩被林氏這般模樣嚇住了,要知道她可從沒有看過林氏如此失態,連忙攥著林氏的手不停地搖晃:“阿娘,阿娘,您沒事吧。”
雲正然也來到了林氏的身邊,為妻子順著氣,轉頭疊聲吩咐丫鬟:“還愣著做甚?還不快把參湯端上來,都是死的嗎?”
到底經曆過大場麵,林氏即使一時怒火中燒,也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思及前後,看著雲正然,目光堅定:“老爺,我一定要去信揚州,將這件事告知大哥。我們林家的女兒,不能被這樣侮辱。”
雲正然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
他比林氏想得還多了一層。
林如海遲遲不肯戰隊,就是因為後繼無人,唯一的女兒也已經被安排好了後路。所以如今的他可謂是赤.條.條一身無牽掛,才能如此坦然。
可若是他知道了自己唯一的女兒,被信任的嶽家如此輕慢,不知會不會為了孩子,而去再拚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