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一定講來,其中仍有些狀況顯得湊巧。不過,依照殷玄對皇帝平衡兒子之間勢力手段的了解,他更傾向於,自己是被偶然記起來的。
雖然狀況與上輩子不同,但殷玄有把握,能讓結果與上輩子相同,甚至更進一步。
他離開皇宮,當天,就去了“蘇大人”府上。
同一時間,秦縱與五好友一起,出現在城門外的茶攤。
秦家是純臣,但想與他家有所接觸、拉上關係的人一直不少。從前,秦縱謹遵父母的教誨,對通過自己這群友人找上門來的人曆來敬謝不敏。如果友人裝傻還好,但要是一意要他表態,秦縱也隻能翻臉。
但現在不同了。難得一次,有人拉來明王妃的表弟,再看秦縱,秦縱雖不熱切,卻也還是一張笑臉。
這就是機會!
一群人看出秦縱態度變化,雖不明白其中緣由,但心裡都開始琢磨。
秦縱對這一切隻做不知,去找茶攤夥計,要酒要茶,還要燒雞。
他原本以為,隔了這麼些日子,對方不會記得自己。沒想到,看到他,那夥計第一句話就是:“你前麵的酒和燒雞,這會兒還沒吃呢。”
秦縱一怔,旁人順勢問起其中淵源。秦縱眸色一動,說起那日自己都來城外了,結果遇到一小賊偷竊,為追那賊人而走遠,乾脆回自家拿了些東西,原本打算朝大夥兒賠罪,沒想到,睿王來了,就直接被絆住的事兒。
秦縱表麵在歎氣:“難為這夥計,竟把等事也記得清清楚楚。”
旁人都笑了,順勢說起:“聽聞今日下朝時,陛下有意讓睿王留下。”
“睿王說來年歲也長,是該辦差。”
“隻是不知道是何差事。”
“總歸越不過……唔,這燒雞味道當真不錯!”
最先說話的時候,攤子上未有其他客人,老板和夥計也在一邊忙碌。幾人並未有意收斂,直接在話音中點出天家人的身份。
到後麵,來了旁人,夥計也在身邊走走去去。與秦縱同來的幾人口中,皇帝就成了“老爺”,皇子們則按照序數排行,變成“爺”“四爺”。
不知是這種隱晦的說法,讓青年們心思放鬆,還是他們原本就有意試探。總歸,說著說著,秦縱就被叫到,有人問他:“阿縱如何覺得?”
秦縱一頓,“我?”
旁人:“我們在說,爺品性明潔,四爺出身最高。其他幾位少爺,也各有各的好。阿縱,你如何看?”
這話說出來,未免有些大膽,連秦縱都驚訝。
但仔細想想,哪來的那麼多“純臣”?年少時能安心結交的夥伴,到現在,都各有各的立場。這會兒能和他出來,都指不定是真心還是奉命。
他心頭微冷,麵上卻笑一下,說:“我隻覺得,老爺待幾位少爺的評價都頗準確,無一疏漏。”
幾人神色莫名。
無一疏漏?秦縱在強調什麼?
秦縱又說:“前些日子,八爺去我家賞畫……”一頓,目光從一桌人身上轉過,引來一片帶著疑色的目光,“我家阿父、阿娘不便出麵,便由我作陪。聽過八爺一番品鑒,我才知曉八爺竟是如此博聞廣見,無所不知。”
他身側,數人眼神都有閃動,若有所思。
秦縱點到即止,笑道:“來,喝茶,喝酒。我前些日子來這兒點過一壺茶,當時喝過,便覺耳清目明,神思清晰。”說得誇張點,要是沒那杯茶,也許他在見到殷玄的第一麵就露餡了。而一旦殷玄知道他同樣記得上輩子的事兒,秦家絕對再無寧日。
“說到這茶,”另一人說,“我家阿姊前日回家,也曾說起。”
“哦?”
“不過一家小小茶攤,如何能有這麼大名聲?”
“這就是你們有所不知。”前麵提起的人笑道,“我姊夫正為明年科舉做準備。聽阿姊說,這家的茶水,已經在仕子中出了名。晨起時喝過一壺,一整日都能得精神。”
“竟有這等事……”
在外一天,黃昏時候,秦縱歸家。
路上,他與五友人告彆。沒了旁人注目,麵上的笑意便淡下許多。正獨往前行,前麵路上忽然竄出一個人影。
秦縱心神驀地緊繃。但定睛去看,來人竟是自家一名小廝。
他放鬆下來,問:“怎麼守在這裡?”一頓,牽馬的動作微緊,“可是家中出了事?”
“並非如此,”小廝搖搖頭,“是睿王來了帖子,請您再去賞畫。”
秦縱:“……”這便是“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