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執念
安健絮絮叨叨的講著夜郎的戰績,林懇默默的聽著。
這一刻,他喜歡安健的話嘮,說的越多越好,他需要儘可能多的信息。
終於,安健發現了他的不對頭,眼睛一轉便明白了怎麼回事,歎了口氣,麵色複雜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知道你恨他,因為他殺了你的朋友,但你要想開點,想清楚敵人是誰。那時候你們還沒覺醒,還是銀藍手中的兵器,對你們來說我們的就是魔鬼、NPC、外星人,所以對我們來說你們也是無法留手的敵人,隻有儘快瓦解你們讓你們失去抵抗力我們才能把你們救回來,明白嗎?”
“你可知道為了救你和另一個人我們付出了多少代價?6死27傷,32台機甲報廢,25台機甲需要大修!雖然傷亡的隻是普通匹諾曹而非覺醒者
,但每一個抵抗軍戰士親如兄弟,不管誰陣亡了對我們來說都如同失去了家人一樣!而他們甘願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救你們回來是為了什麼,你想過沒有?是因為你們的能力比他們強,覺醒後即使失去了匹諾曹的輔助你們也能發揮出比他們大得多的能量,可以救更多的同類們回來,可以讓抵抗軍的力量更強大,早日結束銀藍的暴統!所以你要想清楚,你的朋友是夜郎殺的,但並不是因他而死,而是銀藍!你要認清你真正的敵人!”
安健循循善誘,講的道理林懇都明白,可明白並不代表接受。
這段日子的洗腦式科普他已經深刻了解到銀藍和抵抗軍隻見的仇恨,那是一種不可調和的、可以說是兩個種族之間的仇恨,最可悲的是種族之分是人為造成的,而非自然。
經過洗腦的林懇也被點燃了仇恨之火,可這股仇恨之火更多的是源於對未來的恐懼和迷茫,而非抵抗軍拚命宣傳的大義。
安健說的對,銀藍是敵人,真正的敵人,可這也不能抹殺夜郎是凶手的事實。哪怕動機是出於大義,出於不可抵抗的因素,林懇也無法說服自己不將其當做必殺的仇人。
他不是偉人,不是地球上19世紀的亞伯拉罕.林肯,他隻是地球時代21世紀天朝出生的林懇,源於父親對他未來的期望才被取了這麼一個與偉人同音的名字。
哪怕那些記憶都是假的,他也牢記著這一點,牢記著自己隻是一個想要嘗試新鮮事物、嘗試靠自己的能力過得不平凡一點的小人物。
偉人可以出於大義放下仇恨,化乾戈為玉帛,所以他們偉大。
小人物不同,他沒那麼偉大,更對這裡沒多少歸屬感,他要做的隻是報仇。
況且,內心深處,在這場如夢境一般的奇遇中,想要弄清孰真孰假的辦法隻有一個——死。
他沒有勇氣去嘗試這一點,收容所的最後兩
天裡他已經驗證了這一點。他不是沒勇氣自殺,他隻是沒勇氣承擔自殺後會辜負布隆、令三位老友枉死這種結果。
他隻能強迫自己活下去,直到活不下去的那一天來臨。
這是他的精神支柱。
如果放下對夜郎的仇恨,在將來某一天見麵時跟其化乾戈為玉帛,甚至把酒言歡,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死去的猴子,精神支柱頃刻間便會倒塌。
而沒了精神支柱支撐,他就再也找不出活下去的理由了。
【或許,還是因為怕死吧.】
林懇心裡如此說道,臉上露出自嘲。
安健誤會他想通了,抹了把嘴角的唾沫星子暗暗鬆了口氣,複又堆起壞笑湊近了過去。
“小子,其實你已經報複了夜郎了你知道嗎?迄今為止,夜郎的第一槍還從來沒失手過,無論太空還是地麵都是如此,被他盯上的人就等於已經死了
,可這個牛逼的記錄被你破了!你是夜郎的第一目標,毫無防備下竟然躲開了必殺的一槍傷而不死,而且從資料上來看你僅僅是報廢了右側機械臂,你知道你多牛逼嗎?這麼恐怖的直覺感如果現在還能完整的保存下來,將來上了機甲你絕對是最好的排頭兵,比無人預警機都準,特戰隊肯定都搶著要你!不知道你在遠程狙擊方麵有沒有天賦,要是有的話你就更牛逼了,論精準度你比不過夜郎,但你絕對是活的最長的!”
饒是林懇心情低沉聽了個滿頭黑線,他很清楚自己就是反應比較快,不是當狙擊手的料。小隊裡的狙擊手一直都是猴子,這也是他被夜郎當作第二狙殺目標的原因。
“看來我隻能當排頭兵了.”林懇麵無表情的說道。
安健一窒,琢磨過來自己的話有些不合適,趕忙岔開話題說起了林懇的身體狀況和適應情況。
在他的解說下,林懇得知自己在醫療艙內呆
了超過200個小時,將近9天。
9天裡,安健親自動手將他被俘以來身上的大小暗傷治了個遍,就連幾道不起眼的傷疤都用激光給磨平了。要不是還有一點理智,擔心日後被林懇報複,安健甚至想把他的小弟弟皮也給修上一修,變得更坦蕩更美觀一些。
林懇滿頭冷汗,眼神不善的緊盯著安健。
看來哪個世界的大夫都一樣,落在他們手裡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真不考慮一下嗎?我手藝很專業的,你的真的有點長!”
“滾。”
這個字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安健閉嘴,林懇舒暢。
之後,林懇又從安健嘴裡得知光頭在第三天就出院了,之後關了120小時的禁閉,恰巧也是今天歸隊。
至於林懇,黑人教官內摩爾以受害者為由免
去了他的懲罰,隻命令他痊愈後立刻歸隊,不準以任何理由滯留醫療室。
最後那條理由林懇覺得應該說給安健聽而不是自己,這位少校大人變著花的檢查他的身體拚命想要查出點什麼毛病,那狂熱的眼神讓他一刻都不想多呆,生怕這位少校一個忍不住把自己切片研究了。
在安健極其不舍的眼神中,林懇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作訓服向門外走去。
“再來啊~!”
老鴇送客般的道彆聲自身後響起,林懇一個踉蹌,腳步更加匆匆。
一口氣小跑出老遠,確認少校大人沒有跟來後林懇才停下腳步喘了口氣,起身後猛然想起一個大問題,他不認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