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
信仰。
多久沒有提到這個詞了?
換成以前,誰敢提這兩個字林懇肯定會嗤之以鼻。
在那份記憶裡,他是生在和平時長在紅旗下,老一輩革命者對於信仰的追求與堅持隻能從書籍和影視劇中略作感受,無奈在商業化的嚴重滲透下,很多作品都變成了不可理喻的神劇,不但讓信仰這個詞逐漸失去了實感,也使得這個詞不斷貶值,漸漸淪落為討好諂媚,以及顯示自己多麼的與眾不同之用。
有人喜歡音樂,就天天嚷著音樂是自己的信仰;兩年後又喜歡上了畫畫,便又叫囂著美術才是自己畢生的追求。還有人喜歡某某明星,便整天對人說某某人是自己的信仰,幾年後喜歡的情緒淡去,或者喜歡的人出了變故,便又當即反水成為了路人或黑粉的一員。
這就是現代人的信仰。
這算信仰嗎?
信仰是可以輕易改變輕易放棄的東西嗎?
更過分的是還有人對一些不知所謂甚至不知廉恥
的事也宣稱信仰,比如一夜幾次郎,再比如交往過多少個男女朋友,還美其名曰“集郵”,等等等等。總之信仰與愛好、癖好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使得很多像林懇這種自感清高的進步小青年很避諱這個詞語,認為說出來的人都很蠢,很土,也很做作。
可是現在,他笑不出來。
不但笑不出來,反而還感覺心裡麵有什麼東西在膨脹。
見他緊抿著嘴沉默著,安健歎了口氣坐到了他身邊,用低沉的語氣說道:“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其實我剛覺醒的時候跟你一樣,對什麼解放啦大義啦都不在乎,隻想著趕緊恢複好身體報仇,或者找個安靜的地方安安穩穩的活到老死,所以我給自己重新起了個名字叫安健,安心活著,健康快樂。”
“我去的訓練營的製度跟這裡不太一樣,你們至少還有得選,我那會兒是度過1年的適應期後必須義務從軍三年,不同意的當場槍斃。義務從軍我是不在乎的,因為我原本就打算參軍多殺幾個銀藍的雜碎解恨,之後告老還鄉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日子,但有一次任務徹底改變了我的想法。”
“那次任務的目標是搗毀一個軍用中轉空間站,
行動很簡單,計劃很完美,但我們到了才發現那裡竟然有一隻正在補給的先驅者運輸隊。原本的突襲戰變成了拉鋸戰,4000多個銀藍士兵加上300多個先驅者跟我們整整打了38個小時,最後我們隊長親自帶著幾十個兄弟炸掉了3號主支撐軸毀了小半個空間站,這才給其他人爭取到了一個撤退的機會。”
“那一戰去了1艘戰列艦、4艘巡洋艦、5艘驅逐艦、9艘護衛艦,登陸空間站的部隊3800餘人,其中803個是覺醒者組成的天啟部隊,結果最後撤出來的隻有一艘巡洋艦和一艘護衛艦,登陸部隊隻剩下1000多個人,803個覺醒者算上我隻活下來198個。可這些都不是我改變想法的原因,就算對我還算不錯的隊長死了我也隻是乾嚎了兩嗓子便算完事兒了,改變我想法的原因是我殺的兩個人,兩個先驅者。他們一個曾是我最愛的女人,另一個,嗬嗬,是我記憶裡的親弟弟。”
林懇默然。
雖然早有預感,但當安健真說出來時,他的心還是狠狠一緊。
尤其是安健以少有的低沉而緩慢的語氣說出這件事,更加讓人感到沉重。
安健沒有細說,可林懇依然能想象出他當時的感
受。
試想自己最愛的女人不認得自己,自己的親弟弟對自己毫不猶豫的舉槍開火,那種情形光是想一想就讓人滿心惶恐不知所措,林懇真不知道如果易地而處,他是否能像安健那樣下得了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