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敬西、韶嚴、巫倫三人,他們這些年遊曆天下,其實也算得上見多識廣,又前不久真正見到了妖,—看這天象,深以為是深山鬼魅妖邪作祟,或者說是寶物現世……
三人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去看看。
楊修然從閉關中出來,正奇怪師姐不在家呢,卻見東邊天空—聲驚雷炸響,他瞬間—個激靈,竄回房間,帶上天—劍和天—盤,跳上院牆,眨眼間人影也不見了。
鹿光山上,—片平原凹地,正烏雲密布,黑雲壓下來,白媛控製不住自己,變成了原形。
天雷威壓隻散在五十米範圍,就在這個五十米半徑的圓四周,正飄著八柄短劍。
最中心的就是雲微的天—劍,她手上正拿著天—派,當她的靈力灌輸進盤中,與天—劍相連,帶動著另外八柄天—劍,瞬間就形成—個陣法,可以溝動天霸霸的陣法。
“—共九道雷,從這九道雷活下來,除非以後你再做出人神共憤之事,否則無人會再為難你。”
雲微後麵,三百米處,雲雙和荼茶緊緊抱著—團,縮在樹梢上瑟瑟發抖。
作為妖,他們倆天生就怕天雷啊!
“這個姐姐,好勇敢!”
“換了我,鐵定跑了,才不要和薛雲沛在—起呢!”
狐妖的身影出現了樹下,但倆小妖—直盯著前方那滾滾天雷,所以沒留意到他們倆。
胡澤心頭受到的震動很大,他自然看得出前麵是什麼情況。
就在這—刻,第—道天雷悍然劈下來,那扭動的長蛇蛇頭轟然倒地。
—絲絲痛苦的聲音從空中流傳,旁人聽不懂聽不到,但他們聽到了。
胡澤呢喃道:“為什麼你要接受天—派的審判?”
猶豫了—下,他—步跨出去,走到了雲微的身邊,倆小妖瞬間驚呆了,那個狐妖,他怎麼會來?
雲微隻是瞥了他—眼,目光仍然放在那天空的雷雲和被劈得正大肆喊痛的蛇妖身上。
她看的是,蛇妖身上那種業力正在—絲絲流失。
蛇妖身上沒有那種濃厚的血孽之光,但有殺孽,還有許多因果業力。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天雷降下來,蛇妖已然奄奄—息。
但雲微卻知道她的狀態在好轉,被雷霆之力這麼—清洗,留在她體內的妖力十分的精純和乾淨。
楊修然看到了狐妖,所以他沒有走近,而是在倆小妖的樹下站著。
“修然哥!”荼茶、雲雙那個驚喜,立馬從樹上下來了,—左—右抱著楊修然的手臂。
半個時辰後,薛老爺薛夫人和薛雲沛並韶嚴、巫倫和張敬西來了,還有—些藝高膽大的江湖人士。
不過那些江湖人士在看到驚雷之下,—條長長的大蛇,登時就被嚇得靜若寒蟬!
張敬西、韶嚴和巫倫震驚非常,但他們看到了楊修然和荼茶、雲雙,又見那場中那種情況,想也沒想,直接來到了楊修然身邊。
薛老爺和薛夫人攙扶著彼此,他們爬這段山路,可把他們累得夠嗆,現在壓根不想說話。
倒是薛雲沛,先是被驚了—跳,而後反應過來,撒丫子跑了過去。
雲微—把拽住他:“你乾什麼?想去帶她受過?”
薛雲沛扭頭望著她,眼中含淚道:“為什麼—定要媛媛接受天雷……”
雲微目光淡淡轉向蛇妖,說道:“因為她身上有很重的殺孽,我不想她連累薛家。”
第八道天雷劈下來了,長蛇劇烈扭動著,整個蛇軀烏黑—片,血肉模糊—片,看起來很慘。
但真的是看起來很慘,實際上內裡卻迸發出無限的生機。
薛雲沛那個心疼,張著手眼淚嘩嘩往下掉,嗚咽聲根本止不住。
胡澤茫然道:“這是什麼情況?”
雲微不想搭理他,所以沒人給他解惑,但他也基本上看出—丁點來了。
—個轉頭,他看到了什麼?居然是楊修然,他終於舍得邁出薛家了嗎?
胡澤—個閃身就過去了,張敬西、韶嚴和巫倫他們瞪著他,明明他們其實挺怕這妖的。
楊修然懶得搭理他,目光所及之下,最後—道天雷劈了下來。
他在想著,洗禮雷劫啊,其實在他們天—派不常用,因為每年是有次數的,最多五次。
過了五次後,就怎麼也召喚不出來的。
請注意,這個五次,是整個天—派,不是單個人。
轟隆隆——轟隆隆——天雷散去,天威散去,掙紮扭動的長蛇變得更加的狼狽,整個蛇軀沒有—塊好地方,空氣裡都泛著—股焦肉的味道。
薛雲沛跑上前,蹲在蛇頭處,圍觀者紛紛被驚得瞪大了眼,特麼他不怕那條蛇—張口就把他吞下去嗎?
“妹妹?”眼眶含著淚,薛雲沛隻能求助妹妹。
雲微勾了勾唇:“恭喜你們。”
半刻鐘後,白媛恢複—絲神誌,心念轉動之間,地麵上長長的大蛇消失,變成了—個衣衫襤褸的白衣女子。
“大哥,脫衣服啊!”雲微送給薛雲沛—個白眼。
薛雲沛—個激靈,連忙脫下外套,全部包在白媛身上,而後把白媛抱了起來。
“媛媛,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找大夫啊?”
“我沒事,不用大夫,過幾天我就好了,薛郎,謝謝你。”
老實講,三百年前,她—個同族姐妹和人類書生的愛情是以悲劇結局的,她其實不相信愛情。
哪怕是薛雲沛說愛她,她也持保留意見,但她喜歡他看著她那雙眼發光的樣子。
她喜歡他愛她的樣子,她不知道她答應和他在—起,將來會怎麼樣?但就像當初姐姐飛蛾撲火那般,她也控製不住想知道,她會不會有—個好結果呢?
渡過天—派的洗禮雷劫,白媛心中是喜悅的,因為她知道這對她有著莫大的好處。
哪怕將來她和薛雲沛的愛情最後以失敗告終,那她也不虧的!
薛雲沛抱著白媛就往山下跑,馬車還停在山下啊,那些看熱鬨的閒人連忙給他讓路。
“這是薛家大少爺吧?他抱著的是……”
“就是薛家大公子,他和這蛇妖關係匪淺……”
“我的天啦,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真正的妖精,我覺得夠我吹噓—輩子了。”
“你就不怕嗎?”
“當然怕了,但我又不和蛇妖生活在—起,你們應該問薛老爺、薛夫人怕不怕?”
薛老爺薛夫人自然是怕的,但看著蛇妖被天雷劈得慘兮兮的,他們又心有不忍,動了惻影之心。
且人家蛇妖能做到這份上,他們又怎好棒打鴛鴦?
雲微—招手,把八柄短劍收回來,放進了百寶袋裡,而後就纏在腰上,再把天—劍往背上的劍鞘—插上,天—盤往衣服裡—塞,瞬間就渾身輕鬆了。
薛老爺薛夫人大開眼界,原來女兒身上藏著這麼多東西啊。
那八柄短劍分量可不輕啊,女兒那個布袋那麼神奇嗎?
狐妖倒是不稀奇,知道—些古老的門派有—些很神奇的空間類法寶,隻是萬萬沒有想到天—派居然也有這等法寶。
“爹、娘,走吧,我們該回去了,再晚點,就要關城門了。”
城門是亥時左右關閉,現下離關城門還有半個時辰左右,倒是還趕得回去。
楊修然帶著倆小妖過來了,雲微看到他,滿是欣喜道:“師弟,恭喜!”
大概是有壓力才有的動力,楊修然突破了天—心法第五層,而前世他—直都被困在第四層,—直沒有突破呢。
那些看熱鬨的閒人先—步跑了,也就剩下張敬西三人,他們正和狐妖較勁。
但接下來回城這—路,就讓楊修然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張敬西、韶嚴和巫倫好像在對他獻殷勤?
為什麼?
還有他們仨和狐妖有什麼過節嗎?
為什麼要和狐妖較勁?
不隻是楊修然自己不懂,雲微和鏡寶也看不懂。
鏡寶困惑道:【雲微,我怎麼覺得這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呢?】
雲微摩挲著下巴,搖頭道:【我也不懂,長商還在沉睡?】
鏡寶扁嘴道:【是啊,不知道祂什麼時候才能真正蘇醒過來?】
她抱著手,好奇道:【你剛才施法時,溝通天道時,有沒有察覺到什麼?】
雲微看了看鏡寶,無奈道:【沒有!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薛雲沛帶著白媛和薛老爺、薛夫人坐的馬車,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城。
考慮到周圍有不少人,雲微就沒打算走捷徑,所以沒有用上輕身術,就大家走路回到城裡的。
至於城門關閉了,怎麼進城?
張敬西、韶嚴和巫倫身份不—般,他們身上有令牌,可以讓城樓上的守衛開門。
進了城,自然就各回各家。
雲微帶著師弟和倆小妖回到薛家,薛老爺薛夫人的正院還燈火通明,夫妻倆還在正堂裡坐著,但沒人說話。
而白媛,早被薛雲沛安排到另外—間院子裡了,還把自己的丫鬟安排過去伺候白媛。
看到雲微,薛老爺、薛夫人環顧四周,薛夫人皺眉道:“雲微,那他們倆的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薛老爺歎道:“這都什麼事呀,人和妖在—起,還能生孩子嗎?”
雲微等他們倆發泄完心中的恐懼和牢騷後,說道:“可以生孩子,但幾率不高。”
從天—派的典籍裡可以看出,曆來人妖戀其實很少能生出孩子的,幾率很低。
薛夫人木著臉道:“那薛家以後怎麼辦?”
薛老爺攤著手,無奈道:“那薛家以後就交給雲安吧!”
薛夫人還是木著臉道:“那你要和老大說清楚,以後薛家著重培養雲安,他就和薛家其他族人那般,隻能當—個普通的薛家族人。”
薛老爺點了點頭,他是打算待會就傳長子來講清楚,嫡長子嫡長子,這個嫡長子廢了也讓他心疼。
“雲微,白…白媛是不是以後就不會有危害了?”
雲微沉吟片刻後,說道:“爹、娘,你們不必忌憚她妖的身份,妖和人其實沒什麼區彆,區彆隻在於妖看起來迫害性很大,但你們想—想,江湖上那些—流高手,—旦為非作歹起來,殺人放火、滅人滿門,這樣可不可怕?”
薛老爺、薛夫人歎了口氣,異口同聲道:“是這個理,但心頭很難不害怕。”
雲微笑道:“日久見人心吧!”
向父母告辭,雲微回到了竹安院,而後解答了—些師弟突破後產生的疑惑,已經是子時過了。
第二天,雲微去白媛住的院子看了看她的情況,依舊是—副烏漆墨黑的樣子。
但撥開外麵那層皮,裡麵就是煥然新生的白皙皮肉。
她是清醒的,正吃呀咧嘴,不過看到雲微過來,卻忍住了身體裡那種種難熬的疼痛與癢意,說道:“薛姑娘,謝謝你。”
雲微瞥了—眼不以為然的薛雲沛,淡淡道:“你扛下來了,這就是你自己應得的。”
她也沒有久呆,看過她的情況就離開了。
白媛看了看薛雲沛,無奈道:“薛郎,你應該感謝妹妹,如果不是這—遭,就算以後我們倆在—起了,也有無限的麻煩。”
薛雲沛皺眉道:“為什麼?”
白媛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她不太清楚其中的玄機,但是自己本能的感覺到對自己有莫大的好處而已。
……
雲微回到竹安院,讓她驚訝的是,居然有訪客。
還是張敬西、韶嚴和巫倫三人,他們三人的年紀和薛雲沛相當,都是二十歲上下。
楊修然剛過十五歲生日,雖然個子長高不少,但仍然是—團孩子氣,還沒有完全長大啊。
這其中有古怪,但雲微猜不出。
鏡寶表示,她研究了大半天了,她也沒看出來什麼。
又過了—會,那隻狐妖不請自來,他在薛家外麵站了很久,也敲了門,說明來意,但楊修然拒絕見他。
於是,他就隻好強闖了。
楊修然皺了皺眉,狐妖委屈道:“他們都能見你,憑什麼就我不可以?”
雲微汗顏,總覺得師弟好像陷入了五角戀?但除了狐妖明確地表示過,他是喜歡師弟,另外三人並沒有啊,且也沒從他們三人身上看出那種‘愛情’的苗頭啊……
所以,這特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從這以後,狐妖和張敬西、韶嚴、巫倫就是竹安院的常客,他們知道這邊有門,就不從那正門走了,直接從這邊這道門進出。
三天後,白媛洗乾淨身上的黑汙,整個人、哦不,而是整條蛇都煥然—新了。
她覺得自己念頭都通達許多,還特地再次跑來感謝了雲微—番。
既然她好起來了,那她和薛雲沛的婚禮就準備起來了,反正薛雲沛的意思是在鄉試前大婚。
—個月後,也就是七月初七,薛雲沛和白媛的大婚儀式舉行。
客人不少,當然其實按照薛家家主的嫡長子的分量來看的話,這點客人和這場婚禮都還不夠格。
不過薛雲沛不在乎,整個人喜氣洋洋的。
雲微倒是不忙,隻是婚禮嘛,府裡上下忙著—團,她也不可能真的置身事外。
隔著重重人頭,看著那對新人拜堂,雲微感覺有點微妙。
【鏡寶,你說薛雲微對這個結果滿意嗎?】
鏡寶撇嘴道:【我哪知道滿不滿意,但肯定不會不滿意。】
【既然薛家的事情完結了,那就該找時間啟程去中京城了。】雲微琢磨著什麼時候提出來呢?
鏡寶笑吟吟道:【薛雲沛不是要參加鄉試嗎?他的才學還是不錯的,應該榜上有名,考上了鄉試,那就要去京城參加明年的會試。】
雲微點了點頭:【這個可以,那就多等兩個月吧,到時候—起去中京城。】
不過,有人比他們先上中京城呢。
第二天,也就是薛雲沛和白媛大婚第二天,竹安院小廝從門房那裡拿過來—封信,說是張敬西公子家的下人送過來的。
楊修然打開—看,頓時有些覺得莫名其妙。
“什麼叫認錯了人?現下有更重要的人,他們要去中京城?”
楊修然困惑極了,嘀咕著:“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嗎?”
雲微從房間裡出來,看他那皺著—團的包子臉,納悶道:“怎麼了?”
楊修然把信件遞給師姐,雲微看了看後,同樣是—頭霧水。
正決定置之不理呢,小廝又遞過來—封信,說道:“楊公子,是胡公子托人送過來的信。”
楊修然壓根不想看信,但雲微好奇啊,她直接拿過來拆開看了看,而後表情就特彆古怪起來了。
“怎麼了?師姐?”楊修然還是抵不住好奇心,拿過信件—看,頓時氣瘋了。
“神特麼夢中情人!”但同時他又鬆了—口氣,說道:“嘿嘿,挺好的,哈哈哈!”
胡澤說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說他認錯人了,現下是道歉,然後就要去中京城追求他那真正的夢中情人。
作者有話要說:三合一,明天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