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劇演得十分成功。
燈光全部亮起時,全場掌聲熱烈,小朋友們被各自的爸爸牽著上台,共同鞠躬謝幕。
按照節目組的設置,表演結束之後,觀眾們會對每個小演員們的表演做出投票,他們拿著節目組給的星星貼紙,上台給自己喜歡的小演員貼貼紙。
呆頭呆腦的呦呦收獲了一腦門的星星。
冷酷無情顧妙妙不許彆人往她臉上貼,很酷的挽起袖子,讓他們都貼在胳膊上,仿佛一個紋了花臂的大姐大。
當然,最後選出來最受認可的,還是確實當之無愧的丁堯。
其他爸爸們也很認可丁堯的演技。
“……原本我們以為你擅長的隻是唱唱歌跳跳舞之類的,沒想到演得有模有樣的。”
“是啊,現在年輕人真是不得了。”
“顧導,這麼有前途的年輕人不考慮考慮?”
今天的節目錄製已經結束,一行人身披星光,有說有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顧啟洲有點心不在焉,聽了笑笑:
“確實不錯。”
丁堯正在和視帝閒聊,顧啟洲回頭看走在後麵的呦呦和顧妙妙,放慢了腳步。
“妙妙。”
顧妙妙早料到他會來找她說話。
“今天後麵那段,不是我劇本的原話吧?”
“那個呀。”顧妙妙眨眨眼,“丁堯哥哥改的。”
十分鐘前,剛下台的丁堯問她的時候,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是我爸爸臨時改的”。
丁堯當時有點懷疑地看著她,但也沒有深究。
至於顧啟洲嘛……
“爸爸,你該不會怪丁堯哥哥擅自改台詞吧?”
顧啟洲還在想丁堯為什麼突然這麼大膽,忽然聽顧妙妙這話,他剛要解釋,就見呦呦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爸爸你為什麼要怪丁堯哥哥?”
……你胳膊肘一天都往哪兒拐呢?
“不怪不怪。”顧啟洲安撫道,又說,“最後那一段……”
“我覺得說得好有道理。”
顧妙妙看向呦呦。
“呦呦你覺得呢?”
呦呦歪歪頭,一臉困惑,然而顧妙妙並不在乎她怎麼覺得,她從善如流地接:
“啊你也覺得很有道理呀。”
呦呦:……啊?
這下顧啟洲沉默了。
其實自從呦呦在幼兒園那件事之後,他也反省了一番。
他想過是不是自己的職業給女兒帶來了麻煩,想過是不是要給呦呦換更好的幼兒園,把她保護得更好一點。
但他從來沒反省過,是不是因為自己從來就沒問過,她過得是不是開心。
大概是在大人的眼中,小孩子是不會有煩惱的。
小孩子的煩惱,和他們的煩惱相比,隻是一點不值一提的小情緒而已。
可小情緒如雪花,一點一點積在心尖。
沉甸甸的,壓得一顆小小的心越來越沉重。
每一片雪花,原本那麼那麼的輕。
早早結束拍攝後的一家四口人,回到了簡陋的小破屋子裡。
天氣漸漸開始炎熱起來,屋子裡有些悶熱,顧啟洲想著離睡覺時間還早,乾脆從屋子裡搬了幾個椅子出來,招呼孩子們出來吃水果。
這些都是用他們上午賺來的錢買回來的,有油桃、荔枝還有菠蘿。
“我想吃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剛剛洗過頭發的呦呦披著濕漉漉的頭發,趿拉著不合腳的大拖鞋就跑出來了。
顧啟洲找節目組要來了一盤蚊香,點著蚊香,四個人坐在樹下邊吃水果邊閒聊。
“今天最後那段,改得挺不錯的。”
顧啟洲一邊吃桃子一邊說。
“……啊?”
丁堯乍一聽這話,有點意外。
沒想到顧導這麼自戀,突然就開始自己誇自己了。
他便也隨口附和:“是、是挺不錯的……”
顧啟洲瞥他一眼。
年輕人,還挺不謙虛的。
不過搞藝術的有點傲氣才正常,整天謙虛禮貌客客氣氣的,跟個機器人一樣,沒意思。
這倆人完全不知道他們在雞同鴨講,對一切了然於胸的顧妙妙深藏功與名,默不作聲地給呦呦剝荔枝吃。
傻乎乎的小姑娘把剝給她的荔枝又遞給她:
“姐姐吃!”
鄉下空氣清新,夜晚星空明朗,原本藏著心事的顧啟洲仰頭看著漫天繁星,忽然靈光一現。
“……無聊的話,要不要來寫詩玩兒?”
……?
在場三人都有些跟不上顧啟洲跳躍的思路,他卻興致勃勃。
他說的寫詩,倒也不是什麼文縐縐的古詩,而是那種比較淺顯隨意的現代白話詩。
顧啟洲從年輕的時候,就是個典型的文青,他不像恬恬爸爸他們一樣,會經常帶著孩子戶外活動,寫詩是他笨拙的嘗試。
顧妙妙想了想,很快賦詩一首:
“今天的月亮
圓又圓
今天的星星
閃一閃
今天的呦呦
憨又憨。”
顧啟洲第一個鼓掌:“好!寫得很棒!”
他說這話完全是從文學角度上來說的,畢竟一個六歲小朋友,能說出這麼多排比句,那是多麼厲害的一件事。
不愧是他的女兒!
丁堯也跟著鼓掌,不為彆的,就為顧妙妙最後那句,說到他心坎了。
而在鼓掌聲中,呦呦扁著嘴,叉腰道:
“我要生氣了哦,我不憨哦。”
顧妙妙於是很沒有誠意地改口:“那就今天的呦呦,乖又乖。”
呦呦這才有點傲嬌地哼了哼。
接下來輪到丁堯和顧啟洲,丁堯想了半天沒想出來,便背了一首他很喜歡的,和月亮有關的詩。
——月缺不改光,劍折不改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