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把這個事上報給了李書記,他給李書記泡上茶,“我覺得林三柱同誌說得對,醫院工作忙,同誌們休息時間少,平時壓力挺大,廣播可以讓他們換換腦子,放鬆一下心情……”
“這個林三柱是個人才。”
李書記端著茶杯在辦公室走來走去,“你親自通知林三柱同誌,讓他三天之內寫出一份《南峪公社醫院廣播報告》來。”
“是,書記。”
中午時候,林三柱就得到了這個消息,可他哪會寫什麼報告啊!他坐在門衛廳,茶不思飯不想,孫淑花來了都沒察覺。
“大兄弟,咋了?一臉呆滯,是不是掉魂兒了?”
林三柱被孫淑花的大嗓門嚇了一跳,“害,沒啥事,是我沒事找事。”
他現在可後悔了,本來好好的啥事沒有,他如今這麼一鬨騰,鬨到領導那去了,結果現在讓他寫報告。
嘴皮子這塊他行,寫東西這塊……說實話,他是真不行!
在大隊小學上學那會兒,老師布置作業,讓寫日記,當時可愁壞了他,憋了三天,寫了仨字——今天晴。
後來通過借鑒全班同學的日記,他倒是參透了一點。
比如寫人,人的外貌,人的動作,人的語言,這三方麵,林三柱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林奶奶。
日記裡寫道:我媽的外貌,比猴清秀一點,比雞圓潤一點,比豬乾癟一點……動作隻有一個,就是抄家夥攆人,家夥有很多,比如掃帚,鏟子,耙,以及鞋……語言方麵,喜歡罵人,尤愛小兔崽子四個字,我就琢磨,我媽這個老兔崽子,和真兔子一樣,特能生,一連串生五個。
幸好這作文林奶奶不知道,否則林三柱又是一頓打。
孫淑花拿抹布擦了下桌子,嘴上說道:“給自己沒事找事是好事,像我,這麼大年紀了,還想轉崗,這不是沒事找事是啥?按理說我在洗衣房工作了這麼些年,乾到退休不是很好嗎……”
她惆悵起來,“可洗衣服的日子沒個頭啊,洗啊洗啊,一天到晚都在洗,有時候做夢,手還在被窩裡搓著呢!到實驗大樓刷廁所,起碼還有休息的時間,人呐,還能緩一緩……”
林三柱把饅頭熱上,拿出大暖瓶來,給兩人水杯裡倒上水,“你說的有道理。”
孫淑花抿了口水,怪燙人的,又說道:“大兄弟,剛才那是給自己,要是給同事、甚至領導沒事找事那就壞了。”
林三柱點頭,他現在的思想因為轉崗有了一絲絲改變,他原先一直在逃避工作,而他現在是想辦法減少工作,如何乾最少的活拿最多的錢。
門衛是第一步。
他把蘿卜鹹菜拿出來,“嘗嘗這個,我閨女醃的。”
孫淑花一看,整整齊齊的紅色長塊,晶瑩透亮,看著就喜人,她夾了一小塊,咀嚼了兩下,“哎呦,真不錯,又脆又香!”
“我閨女彆的菜一般,但這鹹菜……一流。”
林三柱現在的舌頭被封興修養叼了一點,好吃不好吃的界限更清晰了一些。
至於林青萊為啥很會醃鹹菜,這和她的經曆密不可分,上輩子父母重新組建家庭,家裡沒有她的位置,隻能住校。
住校的話,醃鹹菜比較簡單。
孫淑花順著林三柱的話,誇道:“會做鹹菜好。”
林三柱笑得合不攏嘴。
……
“你坐上去試試。”
封景鑠一臉為難,他再三問林青萊:“這個可以嗎?”
隻見一輛奇奇怪怪的車子停在屋前,車輪並排,類似於輪椅的設計,而把手和座位又很像自行車。
“放心,可以。”林青萊自信道。
封興修摸著下巴,“你這有點像三輪啊,不過仔細看看的話,又不像。”三輪是三個輪,前麵一個,後麵兩個,而這輛車,隻有兩個。
封景鑠猶猶豫豫騎上去,他扶好把手,腳往前一踩,左右兩個輪子開始轉起來,他眼睛一亮,立馬走起。
他朝林青萊說:“萊萊,你這車子雖然醜,但好像能騎。”
林青萊小臉一仰,回道:“那當然啦。”
屋前麵的場地不是很大,隻能小幅度轉一個圈,封景鑠騎著騎著不願意下來了,“騎它去公社應該不到二十分鐘。”
封興修站起來觀察,說道:“應該弄三輪車,前麵騎人,後麵有車鬥,既能坐人,又能裝東西。”
“等材料齊的時候,我再做一輛。”林青萊抬頭又對封景鑠說:“你下來,和我一起找周木匠,我讓他幫我打的木板應該好了。”
她讓周木匠幫忙弄了一個長條桌和高木架,準備放在棚裡,老隊長已經讓人把壞的農具集中在一起了,她這邊隻要把工作台收拾出來,就能開始修理了。
封景鑠下來,指著車說:“用這個拉貨,我看可以。”
輪子大,有車廂,木板摞在上麵肯定能行。
周木匠家有三間磚瓦房,一間草房,大鐵門,高院牆,院子後麵一溜兒柳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