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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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斑冷冷打量著遠處的部落, 碩大的眼眸裡充滿了陰鷙與酷烈, 化身獅型的他, 不但身軀暴漲了數倍, 目力更是提升了許多,那遠在溪流邊的部族外圍輪廓清晰的映入他眼底, 隻一個冬日便在平原一地紮根的神秘混居部族在他眼中,仿佛一顆懸在心頭的毒瘤,隨時會動搖身體原本強健的根基。

必須要除去!獅斑惡狠狠的想到,早在這紮眼的部落剛剛駐紮在這裡時,他就該這麼做了,這該死的冬季拖慢了他的速度,這才讓他有了喘息的機會, 而他一念的仁慈不但沒能換來一絲乖覺順服反倒助長了狂妄的野心, 當圖龐帶著那可笑的提議出現在他麵前時,他幾乎沒能忍住心底的惡念,那該死的混居雜部!他不會容忍它繼續盤桓在這裡挑釁自己部族的地位, 隻要一戰, 他就會將它打回原形, 讓那異想天開的劣等灰羽跟那膽敢覬覦他權威的小小犬裔一起為羞辱他付出代價,這小小的混居雜部,他要用利爪將它撕成粉碎!

威信被動搖,隻有以血還血, 用強勢的征伐震懾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宵小, 不論是上一輩還是上上輩的族長們都是這麼做的, 而獅斑堅信,隻要自己也如此做,所有崩壞的一切都能夠重新回到既定的軌道上,至於此戰的勝負,他根本沒有做更多考慮,要知道,他們可是血統純正而強大的獅裔!不但種群天賦更加強大,魂力也更為強橫,天賦高絕的族人們幾乎全都是優秀的戰士,經年積累下來,輕易挑選出的精銳,便有千人之數,光是這千人獅群,便足以讓他們在整片平原橫行無忌,而此番,為了將這顆眼中釘徹底除去,獅斑帶著這一千名高階魂勇者精銳,更是調動了大批的部族青壯,部族內但凡魂力超過二階的魂勇者,全都被他一並帶了出來,為的,便是一舉將那囂張的混居部族整個踏平!

久經征戰的精銳跟闔部的精壯傾巢而出,自咆哮部族所居的山坳口出發,浩浩蕩蕩的開拔去往那平原一地,一路上,獅斑真如亮出獠牙的雄獅,不放過沿途任何一個小部族,那些本就一直在忍受欺淩的弱小的部族這次直接被劫掠一空,族內青壯被獅斑強製征召為探路的先鋒,族內搜出的財貨則直接變成了現成的行軍物資,戰火沿著獅斑部族前行的隊伍一路蔓延,

更多無辜的人被迫被裹夾到這場征戰中來,老弱們怯懦的哭求跟羽族們絕望的悲憫聲,比那漫天的火光更讓人心悸,而在這可怕的推進中,獅斑的戰隊不斷得到新生力量的擴充,開始逐漸豐滿甚至膨脹起來,等到臨近永泰部族時,整支隊伍已然擴容了四倍有餘,從原本的五千餘人增長到了近兩萬之屬!

若是尋常小部,光聽到這敵軍的數量,怕是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了,獅斑看著身後洶湧如潮水的兵卒,也對此戰充滿信心,唯一讓他有些不滿的是此行的後半程,沿途的一些小部似乎是提前得了消息,竟然闔部搬遷,消失的無影無蹤,這讓劫掠了一路已然殺紅了眼的兵卒們大為不滿,物資的補充也因此變得緩慢了起來,好在,獅斑提前發現了不對,讓整部加速開拔,終於在食物完全耗儘之前,來到了此行的終點。

看著近在咫尺的目標,獅斑不由躊躇滿誌起來,他仰天長嘯,將積聚了一路的憤懣儘數吐出,高亢的咆哮聲裹夾著洶湧的戰意,周遭的一眾精銳們聞聲,頓時也化作獸型,高聲呼喝起來,登時,雄獅的嘯聲響徹荒野,聞者無不為之膽寒。

而隨著這著此起彼伏的嘯聲,咆哮部落的推進開始了!

這支龐大到近乎臃腫的隊伍,如同一股洪流,洶湧的奔向了他們此行的目標。

獅裔精銳們早就從沿途的流言之中,聽說了那混居雜部的奢靡富庶,他們的眼底滿是貪婪,為了錢財,寶物跟貴重的魂器,他們不自覺的加快著腳步,而作為先鋒打著頭陣的更是速度驚人,因為後半程的物資匱乏,他們已經有數日沒有進食了,餓極了眼的他們此刻心底隻有唯一一個念頭,那便是食物!足以填飽肚子的食物!!

隻要再加快幾分腳步,他們就不會再餓肚子了!為了那足以續命的生存物資,沒有人願意居於人後!

近了,近了!!數息間,那被所有人看做是口中肥肉的混居部族已然進入了眼底!!

就在獅裔精英們已然露出了誌在必得的獰笑,就在打前鋒的炮灰們因為食物即將入嘴而滿心懷喜的時候,異變,突生!

跑在最前方的那一批“先鋒們”隻覺得腳下一空,隨後便重重的摔在了預先挖好的陷阱之中。

縱深延展到數十米的巨坑之,被淺淺的草皮跟土層覆蓋,遠看根本無法發現,而全速奔襲過來的兵卒們,更是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慣性,讓他們直接落入其中。

巨坑之內,全都是密密匝匝的木樁,木樁-裸-露-在外的部分,被削成了鋒利的尖頭,驟然跌落,非死即傷,第一批跌落其內的兵卒還未來得及發出斌死前的哀嚎,便被緊隨其後落入坑中的同袍徹底碾死。

連番跌落之後,後續的兵卒終於學聰明了些,有那躍力驚人的直接踩踏著先鋒們的背脊一躍而起,企圖借力越過這恐怖的“死亡壕溝”,但停留在半空中的他們怎麼都沒能想到,伏擊竟來的如此出其不意。

一群騎著坐騎的陌生魂勇者,從一個個不起眼的岩石跟拗口之中突然出現,這是一群騎兵射手!

滿身輕甲全副武裝的弓箭手們手握利箭,彈無虛發,每一次出手都輕鬆的擷取了一條人命,壕溝之上,登時飛箭漫天,硬生生的阻住了獅裔兵卒們前行的腳步!

經曆了這連番的阻隔,位於隊伍中間的獅裔精銳們終於來到了壕溝邊沿,不理會周遭震耳欲聾的哀嚎聲,有那高階魂勇者,自持魂力高絕,怒喝一聲,將洶湧的魂力包裹住自身充做鎧甲,想要依靠蠻力闖關!

兩翻被阻,他們已然看清了這群攻擊者的斤兩,不過是一群二階左右的低階魂勇者,隻要他們能夠闖過去,殺光這些礙事的家夥,部族便可以順利向前挺近!

躍入高空的精銳們自忖算到了一切,看向那群低階弓箭手的目光已然是在望著死人,可惜,他們終究還是太過自信了!

卻見那群弓箭射手們看到半空中的高階魂勇者絲毫不懼,鋒利的飛箭依舊淩厲的射來,那還在半空的高階魂勇者原本凜然不懼甚至在心底嘲笑對方的徒勞,畢竟,由魂力凝聚的護身鎧甲對於單純的骨器攻擊是絲毫不懼的,直到那-激-射-而來的箭矢近在咫尺,他們才察覺到些許不對,這箭矢的箭頭跟普通的箭支不同!就見那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箭頭,攜著一抹黯啞的流光,輕易的擊穿了魂力編織的“護甲”,直直的紮進-皮-肉-之中!

那被驟然襲來的劇痛弄得眼前一黑的兵卒再也維持不住上行的姿態,“噗、噗”伴著箭矢穿身而過的輕響,原本高傲無比的精銳們,驟然從高空墜落!

而零星幾個僥幸逃過這一波箭雨的精銳們剛剛越過溝渠來到對岸,立刻便遭到了對岸兵卒毫不留情的打擊,這群沒有看清態勢的家夥這才發現,兵卒們所騎的“坐騎”並不是什麼代步野獸,而全部是高階魂勇士所化!

善意騎射,準頭足夠的低階魂勇者被培養成了弓箭手,而那些速度強橫,魂力高絕的高階魂勇者們,卻成了代步的坐騎,這是任誰都沒能想到的變故,而這一騎手射手組成的戰鬥單位顯然配合無間,驟然對上那剛到對岸還有些六神無主的高階精英們,毫不畏戰的迎了上去,這下,攻守互換,騎手們從身後取出了厚重的盾牌,任勞任怨的充當起了肉盾,而原本的坐騎則展露除了獠牙,用本身的魂力化作武器,跟這群還未能完全搞清狀況的對手戰在了一起!

這群奇異的騎手組合顯然經過了多次訓練,除了部分還在不斷放箭,攻擊對岸的對手外,剩下的,將那零星的獅裔精英們圍聚其阿裡,三五成群的逐個擊破,很快,這群高容易去到對岸的幸運兒在不甘之中變成了刀下亡魂。

這三輪攻擊之後,剛剛還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溝壑陷阱已然血流成河,伴著無數兵卒的哀嚎,這裡成為了貨真價實的絞肉機,借由這群兵卒們前赴後繼的填充,這個可怖的陷阱終於被慢慢填滿,後續的兵卒們終於不用再畏懼腳下的路,因為,他們可以踏著同袍的屍體,慢慢越過這致命的陷阱,但,經此一役,最開始,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已然泄儘,沒有人再敢搏命狂奔,看著那近在咫尺的目標,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

而對岸的弓箭手們也並不戀戰,在射光了兜囊中的箭矢後,打頭之人尖聲呼嘯了一聲,高階魂勇者聽話的化身坐騎,載著弓箭手們用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這片地域。

一場突如其來的伏擊,來的讓熱猝不及防,去的毫不拖泥帶水,敵方用最小的代價,輕易的帶走了數百人的生命,雖然這其中絕大部分是打先鋒的它族魂勇者,但這種震懾卻深深的刻印到了所有人心底,他們不由自主的開始發問,自己的對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原本,他們所篤定的,仗著人數優勢可以輕易碾壓的小小雜部,真的如同他們所想的那般嗎?

站在那由屍體堆砌成的通路前,獅斑麵沉似水,任憑部下去處理那些還沒死透的兵卒,他沒有理會四周斷斷續續的哭嚎,而是將目光放在了地麵上無數的箭矢之上。

俯下身來,獅斑從一名死去的獅裔身上拔下一根箭羽,對方的麵容他有些印象,是部族內一名以勇武著稱的高階魂勇者,他已然死去,僵硬的麵上已然失去了鮮活,剩下的隻有瀕死前的迷茫以及戰力無處釋放的悲憤。很顯然,他並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如此輕易的死去,明明他釋放了魂力,形成了牢固的鎧甲,明明普通的骨器根本無法近身!

而這,也是獅斑心底的疑問。他雖然遠在隊伍中路,但後半程的對戰,他卻全然看在眼裡,那枉死的數名獅裔精英,竟然就這樣敗在了幾支小小的箭矢之下,這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將那箭矢拿在手中,獅斑粗糙的手掌緩緩拂過堅持冰冷的骨質箭身,由輕質的中空細骨打造的箭身雖然細致精美,但並無其他特異之處,問題出在箭頭上!

獅斑的手掌在行至箭頭時猛然一頓,他發現,這不起眼的箭頭,竟然出奇的“精致”,每一個裡麵,都被掏空,形成了無數中空內陷的凹槽,而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畢竟,箭頭想要擁有足夠的射程,最起碼要重於箭身才對,被鮮血染浸的箭頭,滿是駭人的殷紅血跡,顯然,這便是致命的根源,

這中空的箭頭之中,原本究竟被填裝了些什麼!獅斑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那枚箭矢放到了鼻尖聞嗅起來,縱然刺鼻的血跡造成了些許乾擾,但獅斑還是輕易的找到了答案,是高階魂晶!是遠比死去的魂勇者魂階更高的妖獸的魂晶!

一塊兒貴重的高階魂晶被毫不吝惜的直接打成了粉末,填裝進了這箭頭之上,並用魂力跟咒文封印,裹夾著高出一輪魂力的強力箭矢,直接無視了魂勇者的魂力護甲,輕易的破防,對那自忖身手的“精英”們造成了致命的打擊!雖然隻能使用一次,但戰力已經足夠驚人了!

死死盯著手中的箭矢,獅斑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卻根本無法驅散滿腔驟然湧起的寒意。能動用如此極品的魂晶作為隻能使用一次的箭矢材料,這是何等的靡費!而,能想出這種方式,對毫無防備的魂勇者造成殺傷,又是何等詭譎的心思……他究竟麵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啊!

抬眼看著遠處被木柵欄層層圍住的神秘部族,獅斑第一次感受到了憂慮。

而這樣的情緒,顯然也感染了周遭所有的魂勇者,這突如其來的一戰,不但打散了他們滿腔的自信與戰意,也讓他們的心頭蒙上了一層切實的陰影,特彆是那些自忖武勇的高階魂勇者,更是心下惴惴,要知道,今日死去的那些精銳,可都是被那群低階魂勇者射死的!雖然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邪法,但原本讓他們倍感安心的魂力護甲,已經不再能帶來絲毫安全感了。

高階魂勇者尚且如此,那些普通的兵卒甚至被裹夾而來的炮灰們,更是滿心的後怕與膽寒,因為,不用那神秘的箭矢出手,光是今日這駭人的陷阱,便足夠擷取他們的性命,而他們能夠僥幸活命,不過是因為跑得不夠快,沒有去填那百人坑而已,但是,今日僥幸活命,明日,誰又能知道,等待著他們的會是什麼呢!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那在黑夜之中閃著明亮火光的神秘部族,漆黑的夜色裡,它顯得如此詭異而令人畏懼,而隨著怯戰的心緒開始蔓延,越來越多的負麵情緒隨之攀升。連日來,因為肆意劫掠而滿兜資財的普通獅裔,甚至萌生了一絲退意!手握錢貨的感覺固然美好,但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且不論一眾獅裔心底所打的小九九,畏戰情緒更為高漲的要數一眾被無辜裹夾近隊伍中的它族獸人了,一路上,他們被當成真正的炮灰使用,一切危險的衝鋒都由他們打頭陣,前半程,倒也還好,通過進一步劫掠其他族裔,最先進入這隻隊伍的人尚能混個溫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行至此行的後半程時,他們的日子變得越發難過其起來,因為路上可供劫掠的部族驟然變少了。

最後的這兩日,沿途原本那些支起營帳有無數獸人活動的小型雜部,再也不見蹤影,就連一些可供使用的果實草根,也都被采掘一儘,那更為敏銳的野獸更不必說,遠遠看到他們,便乾脆的跑到了其他的棲息區,讓他們此行的後半程,再無一絲物資補充!

獅裔部族一路所帶的物資本就不多,沒有了後續的補充,那些本族兵勇餐食尚且要減半,而剩下的這些貨真價實的編外人員自是一絲湯水都撈不到了,但這些還不是最讓人絕望的,腹內空空的炮灰們好容易挨到了此行的終點,誰知道,竟然遇到了如此可怖的對手,那些已然餓的頭昏眼花的旁族們隻覺得心中絕望,若不是周圍有一眾高階魂勇者嚴防死守,他們恐怕會迫不及待的奪路而逃,防止明日踏入那必死之局,但暴戾的獅斑又豈容這群現成的肉盾輕易逃走,缺少物資補充的情況下,看守變得更加嚴苛酷烈,旁人稍有反抗,迎來的,很可能是毫不留情的鞭笞,而若生受了這酷刑,無疑是把自己的死期提前了。

心底苦悶卻又無力掙脫,一眾炮灰們隻能用眼神表達不滿,從對視中傳遞絕望怯戰的心緒,而這種情緒一旦滋生,想要輕易壓製,就不那麼容易了,不但如此,這多日以來形成的低沉士氣,很快從炮灰彌散到了一眾兵卒身上,但是,被怒氣衝昏了頭腦的獅斑沒有關注這股情緒,或者說,即便他察覺到了,他也無心理會,因為,這問題的核心所在,食物跟財貨,都是現在的他無法提供的,想要安撫住一眾兵卒,讓他們重新找回遺失的血性,隻有加快步伐,儘快征服那混居部族,當敵人的鮮血灑滿大地,當可觀的資財擺在眼前,當大批的食物滿足那群嘍囉的肚腹,此刻的種種負麵情緒將隨風散去。

即便心底有著這樣的篤定,但獅斑在無數遍的安慰自己的同時亦不由自主的發問,麵對這詭秘難測的對手,他跟他的部族,真的有一戰取勝的實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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