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下午!我們國營飯店的經理親自考驗給變得正式工,所有國營飯店的大廚都參與評價了,聽你們這意思,我們整個飯店給喻崢走後門了是嗎?”
“汙蔑先進同誌這種事兒可要不得!不怕支部書記找你們談話嗎?”
“彆扯這些沒用的,他親姐和我說的,那還能有假?誰家會盼著自己弟弟不好?”
“那可說不定。”李建黨還要說話,而程歡卻拉了他一把,用顫抖的嗓音問供銷員,“你說的這些是我大姐親口說的,還是你後來又加了彆的?”
“一字不差!”那供銷員拿出本子翻了翻,“看見沒有!這是你姐姐買東西留下的副食票,日期數目都對好了,彆說我胡說八道!”
程歡接過本子看了看,然後就遞了回去,不再說話。
“就你這樣的誰會汙蔑你!”供銷員又冷笑了一聲。眾人也都覺得程歡是理虧,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屑一顧。
可旁邊的李建國心情就很微妙了。那本子他看得清清楚楚,上麵蓋得章是國營飯店的章,根本就不是村子裡發得那種副食票。忍不住說了一句,“你說這是喻崢姐姐拿來的?這票是我們國營飯店發的!”
“啥?”那供銷員也懵了,順手翻了翻以前的,頓時也沉默了。因為就像李建國說的那樣,喻家人在她這買東西用的票,都是國營飯店的,也就是說,都是程歡拿回去的。
所以為啥喻家大姐說程歡不養家?
李建國見狀,又追著程歡問,“票是你給的,工資呢?你工資是在自己手裡還是交到家裡?”
“全都給家裡。她們說那是攢著給我娶媳婦用的,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她們才吃不飽飯吧!都是我沒本事。”程歡的聲音很低落,“建黨同誌咱們買完就回去吧,彆耽誤了晚上做飯。”
“行,那走吧!”家家一本難念的經,李建黨也是無話可說,覺得程歡這七個姐姐簡直有病,乾脆拿著東西帶著程歡先離開了。
至於供銷社那幫看熱鬨的,心裡也都有杆秤。程歡在國營飯店也乾了四個多月了。一個月工資就算二十,也有八十塊錢。再算上程歡他父母留下的,他家還真不算是缺錢了的。
可等等,既然不缺錢,為什麼老喻家姐妹七個動不動就說窮,還說要把自己賣個好價錢給弟弟娶媳婦?
這是不是也太扯淡了?有一個算一個,眾人全都麵麵相覷,覺得喻家這筆爛賬根本算不明白。
而程歡那頭在回去之後,就開始忙活開了。供銷社這頭提供的生杏仁是提前泡過的,正好方便去皮。之後程歡弄了個石磨,耐心的磨著。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他臨出門前泡到水裡的油豆皮也終於泡開了。
距離晚餐供應還有半個小時,程歡數了數麵前的材料,臉上終於露出輕鬆的表情。
而此時喻家那七個姐姐此時正在村長家拉著村長的手一直哭。
“您說他們不是欺負我弟弟從小就沒了爹娘嗎?我們是找了縣長,可那也是縣長同意了,我弟才去工作的啊!怎麼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天天把人扣在縣城不讓回家就算了,現在說攆走就要攆走!我這個心啊!我爹可是烈士,哪有這麼對烈士家屬的!”
“行了行了,大妞兒你說吧,你到底想乾什麼?”村長被她哭的一個頭兩個大。
“叔您帶我們姐兒七個去國營飯店那頭看看成嗎?我弟不能白被他們欺負了!”
“知道了,我和你們去一趟。提前說好了,隻要是喻崢不對,你們就不能鬨事。”
“謝謝叔。”原身大姐一抹眼淚,高高興興的上了村長家的拖拉機往縣城裡去。覺得自己這是幫弟弟撐腰呢!
一路無話,等原身大姐他們到的時候,國營飯店晚餐供應時間也恰巧到了。
隻是今天不太一樣,三個窗口裡,有一個好像比平時開飯的時間晚了一點,其他兩個窗口都已經把菜擺出來了,隻有那邊什麼都沒有。
可這也不重要,買不到都是後麵來的人吃虧。他們先來的就是占便宜。
“今兒這紅燒肉是真不錯。油滋滋的,回頭我得給我媽也帶一份。”
“肘子才是真入味!太好吃了。”
一來二去,程歡那邊就沒有什麼人注意。可原身大姐帶著其他人進門之後,隻扒著窗口看一眼,就認出了裡麵乾活的程歡。再看看旁邊兩位大廚擺出來的菜,頓時眼淚就下來了。
“叔啊!你看他們是真欺負咱家喻崢啊!”
“就這樣的肉菜,咱們村裡過年都吃不上一頓,喻崢哪裡會做?”
“就是啊!”喻崢的二姐也跟著哭,“還給他一個人放廚房裡了,這不是欺負我弟弟隻會做普通大鍋菜嗎?”
旁邊有服務員看見,趕緊過來想把他們拉走。
“這是公共場合,您這樣會影響我們工作。”
“你們這麼欺負我弟弟,我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我要去找你們領導,你們欺負烈士遺孤。”原身大姐一邊說,一邊哭著蹲在了地上,“我們喻崢啊!在家裡姐姐連根線頭都不讓你沾的,乾嘛把你送來這吃苦啊!”
“就是,你們把我弟叫出來!我們不乾了還不行嗎?他不就做飯不好吃了一些,怎麼就得放到這讓他丟人?我弟弟的名聲都被你們敗壞了。”
“快點,你們領導人呢?”
簡直就是一群潑婦!服務員氣得夠嗆,“去進去把喻崢叫出來,讓他帶著他姐姐趕緊走!當咱們國營飯店是他們村裡廣場呢!隨便來一個就能鬨。”
“要我說也是新鮮,當大廚的不做飯,做飯就是欺負他,這樣的人咱們不能用。天天飯點過來鬨騰一趟,咱們還開不開門了!”
飯店大廳就這麼大,程歡在裡麵聽得清清楚楚,原世界裡,原身的工作就是這麼被弄丟的。畢竟就是個普通臨時工,這麼糟心被攆走是遲早的。
“喻崢!叫你出去把你姐姐弄走呢!”
“知道了,做完飯就去。”
“做做做,連飯點都趕不上,可彆就隻會做下午那三個菜吧!”這服務員下午人不在,沒有親眼看見程歡的手藝,還以為他就比小王好點,口氣也是不耐煩到了極點。
本來就是,一個村裡出來的,就沒吃過什麼好東西,手藝又能有多好?經理可彆是被下了降頭才給他轉的正。
與此同時,程歡外麵那個七個姐姐也是鬨得越來越厲害。村長開始還想勸兩句,畢竟是在外麵。可勸不聽,最後隻能愁得去外麵門口抽煙。
真夠喪氣的!就因為喻崢這廢物簍子,他今天丟人他媽都丟到縣城裡了。村長對程歡的怨氣也是不小。
至於飯店裡吃飯的,聽到之後也都驚訝得不行。他們都是這裡的老食客,自然明白國營飯店這種地方的確是可以走門路的,但那也必須有真才實學。
做飯不比彆的,好不好一吃就知道。做不了假。
“可也說不定,不是烈士家屬?興許通融了呢!”
“哎,我前些日子也聽人說國營飯店新來的臨時工是去縣長家裡跪著求來的?可彆就是這個吧!”
“多半是,你看這幾個女的哭的架勢。沒本事就彆來,吃個飯不夠人膈應的。你看看這,半天都沒上菜,肯定是做不出來。”
“做出來我也不吃,不一定得多難吃呢!”這人話音剛落,程歡那窗口的服務員突然嚷了一句,“包子出鍋嘍!”
飯店裡的都下意識把目光移到那邊,就見端上來的大蒸籠上,滿滿騰騰的擺著一水的白瓷碟子。每個碟子上轉圈放著九個包子。隻是這包子和平時他們吃的那種不同。
金燦燦的薄皮下,內裡餡料清晰可見。收口處用翠綠的芹菜杆紮著,乍一看就和戲文裡官家小姐們繡的錢袋子那麼精致。
與此同時,程歡端著一鍋滾燙的高湯走到窗口前,舀起一勺淋在包子上。
瞬間香氣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