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總分會計入期末成績,占比百分之十五。”
這話一出,下頭更是嘩聲一片。
“可我們都還不會啊——”
“就是就是,我們還沒準備好,你這就開始打分了……”
周助教把圓珠筆放回位置,低頭開始看手機的消息,慢條斯理道:“以後有導演找你們拍戲,記得也這麼理直氣壯地說我不會。”
“行了,散吧。”
戚麟正收拾東西順便看眼手機,這一個小時的功夫裡,自家經紀人範叔就打了五個電話過來。
他遙遙與同學們揮手告彆,邊走邊戴上了藍牙耳機。
“範叔?這麼早?”
“可算接電話了祖宗——”範勻在電話那頭簡直快把唾沫星子噴到他臉上:“你再不接我真開車來學校找你了!”
“行啊,帶我去希爾頓吃早餐唄。”戚麟玩著飯卡,看了眼遠處湧向食堂的人潮,慢悠悠道:“說吧,是臨時加通告,還是又有大綜藝要我去。”
他哪怕一個人站在那裡,也自帶乖巧乾淨的淺淺笑容。
任何藏在暗處的人隨手一拍,都可以拿去直接當屏保。
可語氣的玩世不恭似乎與這張皮不太相似。
“都不是,”範勻一改平日裡不正經的語氣,深呼吸道:“聽著,你這小混蛋不是一直想演戲,還特地跑時戲院來學表演嗎。”
“我幫你爭取了一個試鏡的名額,就在今年十一月。”
“這資源太大,我沒法幫你搶,拿不拿的了那完全靠你自己。”
“這幾個月,你可得給我在學校好好學!”
“喲,範叔,這不像你會說的話啊。”戚麟垂了眸子,懶洋洋道:“範思哲迪奧積家的亞洲代言都拿過了,外頭人都在傳我是一路睡金主上位的,咱還有什麼資源拿不穩?”
對方沉默了幾秒鐘,開口說了六個字。
戚麟差點在草坪旁的淺階上直接栽下去。
他簡直如踩平衡木一般匆匆往前衝了好幾步,指尖下意識地扶住耳側的藍牙耳機,一臉不可思議根本沒辦法壓下去:“你——再說一遍?!”
“兩個主演都定了,導演選的是法國金棕櫚獎前評委巴普蒂斯特,就拍《綠玫瑰》的那個。”範勻頗為頭疼地加重語氣道:“你要是把這筆玩砸了,那咱彆聊什麼轉型不轉型的,原計劃的新年檔綜藝必須得去。”
“我學,我昨天都在補課,你信我我真沒肝陰陽師!”戚麟猛地壓低聲音,心裡又高興又慌得要命,臉上的表情卻重歸鎮定,把一切都強行按了下去。
直到他把一個煎餅果子吃完,兩隻手都一直在微微發抖。
大家在換好衣服之後,再度出現在了形體課的舞蹈教室裡。
表演課四大專業課,分彆是表演、形體、台詞、聲樂,想要順利畢業這四樣缺一不可。
接近一半的同學沒有舞蹈基礎,有人來藝考時隻做完一整套廣播體操。
所以在平老師帶著他們壓腿的時候,整個教室都是一片鬼哭狼嚎,連四幕落地玻璃牆都映著各種扭曲到極點的表情。
會舞蹈的姑娘們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比起炫技式的街舞,這兒隻講實打實的壓腿和各種基本功。
有人被狠狠那麼一按,眼淚直接就崩了。
平老師是個男老師。
絡腮胡,一米九,穿緊身衣的男形體老師。
所以在他當著所有人的麵隨便就劈了個叉的時候,絕大多數男同學的臉都是綠的。
“在這四年裡,你們要完成基本的形體訓練,以及初級藝術體操和韻律操。”平津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絡腮胡都跟著一起動。
可沒有人笑得出來,他們全都坐在地上,用儘全力扳著自己的腳尖,不時傳來疼痛所造成的嘶嘶聲。
“我將教你們芭蕾手位,華爾茲組合等等,”平津一邊說話一邊一掌把試圖曲腿的同學往下按,後者差點疼得哭出來:“跨年舞會自然很有趣,但記住,你們學這些,是為了能夠在戲劇表演時,最大程度地控製好自己的身體。”
江絕幾乎如被熨鬥熨過一般,相當服帖的伏在自己的腿上。
他聽的微微有些走神,隻側頭看向那在不住小聲嘀咕的戚麟。
後者顯然身體功底好極了,從小練跳舞將近十二年,無論腰肢小腿都靈活的如同關節娃娃,去年在演唱會上連唱帶跳一個半小時,現在壓壓腿就跟玩似的。
江絕試圖屏蔽掉那大胡子老師的碎碎念,繼續保持標準的形體動作,去聽清楚他到底在念什麼。
“……石獅子吃了山後邊……四十四棵死澀柿子……。”
戚麟扳著腿念到一半,猝不及防地對上江絕的雙眼:“……樹的澀柿子。”
兩人四眼對望,場麵略有些尷尬。
“好了!時間到!都起來繞著這兒跑圈!”平津大聲吼道:“全身活動起來!不許偷懶!”
江絕跑在戚麟旁邊,小聲道:“你這樣子是沒用的。”
“可是我已經快念順了,”戚麟也壓低聲音辯解道:“剛才一個字都沒錯。”
“不僅僅是要念順,”江絕看了眼平老師在觀察誰的動作,加快腳步道:“晚上教你。”
平津看著這幫學生氣喘籲籲地跑著圈,眼神忽然定在了那小聲說話的江絕身上。
他怎麼長得——這麼像自己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