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1 / 2)

戲骨之子 青律 9514 字 3個月前

表演課是大家最期待也最躍躍欲試的環節。

比起形體上的先天不足,聲樂時的笨拙以及卡喉嚨,以及越來越像詩朗誦課的台詞訓練,還是表演讓人能念念不忘。

——雖然秦以竹已經開始被人叫老妖女了。

秦老師在時戲院的呆了幾乎二十年,也培養過不少優秀的學生。

她業務水平高是真的高,凶也是真的凶。

可是——這是表演啊!

多少人向往著這節課呀。

學會了表演,就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可以塑造各種迷人到喧賓奪主的反派角色,萬一自己天賦秉異,這個學年報告演出上就被相中去試鏡甚至拍戲呢!

幾乎所有人在藝考的時候,哪怕沒有被老師特意叮囑,都在表演方麵胡亂摸索的看了些書,有錢的自然各種請老師來指點教導。

就連秦以竹快步走進教室的時候,大多數人眼睛中略有些狂熱的表情都沒有收起來。

那老師在講台前站定,既沒有開PPT,也沒有寫板書。

她掃視了一眼所有的學生,終於開口道:“你們是我帶的第七屆學生。”

“這意味著,在你們之前,我已經見過各種類型的麻煩了。”

她隨意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講台旁邊,語氣平淡:“按照教綱,你們應該先從學動物起,先忘掉自己的社會標簽和身份標簽,去做減法。”

做·減·法。

戚麟生怕錯過她說的每一個字,一邊聽一邊心裡著急。

可這要是學動物的話,根本趕不上試鏡啊——

總不能在那個法國導演麵前來一段大猩猩求偶式捶胸吧?

“但你們是不屑於做這些事情的。”

秦以竹勾起笑容來,雙手交叉,語氣慵懶:“你們在校外或多或少的上過表演課,既沒有興趣了解西方戲劇史,也沒有耐心讀完《李爾王》的全部劇本。”

她這幾句話說的頗為輕巧,可漸漸有學生褪去剛才的表情,露出略有些惶恐的神色出來。

事實是,絕大部分二十上下的年輕人,總是對自己的能力和眼界有種迷之自信。

這種心高氣傲的氣性,既可以說是少年氣概,也可以說是認知太少所表露的愚蠢。

等秦以竹這幾句話說完,已經有人不自在到乾咳兩聲,顯然被擊中了某些內心思想。

“我就不囉嗦那些了。”她微微身體前傾,看向這些一臉稚氣的年輕人:“不是都想演戲嗎?那就來演吧。”

戚麟心裡一慌,下意識地看向坐在旁邊的江絕,可對方撐著下巴在專心聽講,完全沒什麼反應。

“表演,不管是所謂的體驗派,方法派,還是表現派,都離不開真實體驗。”秦以竹笑意漸起,慢慢道:“你們自然沒有做過老板,也沒有當過舞女,不如就演夫妻吵架好了。”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哪怕自己父母相敬如賓,也總該見過親戚鄰居拌嘴的吧。

她隨手接過班長遞過來的名冊,隨意道:“張珂兒,盛天爍,你們兩上來演。”

被點名的少年少女瞬間身體一僵,幾乎連起身都充滿了猶豫感。

“不願意?”秦以竹一揚下巴:“那我們直接開始上理論課?”

一聽見理論兩個字,幾乎所有學生都露出抗拒的表情。

被抽中的張珂兒心一橫,快步走上講台,暴露在了所有同學眼前。

她在這一刻看見太多雙充滿審視的眼睛,以至於都微微退了一步。

適應暴露的感覺,是你要學習的第一課。

戚麟突然覺得腦子裡有什麼被擊中,又看了一眼江絕。

而江絕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在觀察著張珂兒的每個舉動。

等等。

江絕難道並沒有在觀察這個女同學,而是……在記錄和學習她這個角色的所有本能反應?

他是方法派嗎?

戚麟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看向那個張珂兒。

能進時戲表演係的女生,幾乎都身材高挑又模樣姣好。

盛天爍站在這散著青澀少女氣息的女孩子麵前,都有些不好意思直視她的眼睛。

台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同學們立刻鼓起掌來,隱隱有催促他們兩吵起來的意味。

越來越多的眼睛開始流露出評價、審視、否定、鼓勵。

就如同泛起紅光的攝像頭。

“你——你告訴我!”張珂兒猛地往後一步,指著盛天爍的鼻子道:“那個狐狸精是誰?!”

她的聲音因為緊張顯得格外尖利,都有些變調了。

“我沒有,我不認識她,”盛天爍下意識地舉起雙手,左右擺動道:“親愛的——”

這一聲呼喚出來,好些觀眾直接開始哄笑。

盛天爍看了那些觀眾一眼,硬著頭皮繼續即興表演:“我隻是和她吃了個飯而已,那個,就是應酬啊。”

“鬼才信,你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張珂兒不依不饒的嚷嚷著,連眼眶都跟著微微發紅:“你要是跟她沒關係,就刪了她電話微信啊!你刪給我看!”

盛天爍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編,隻作勢把黑板擦塞到她手裡:“你刪!隨便你刪!”

台下的笑聲越來越大,那些目光讓人感覺如針刺一樣。

張珂兒接了那黑板擦,反而不知所措了,隻頗為尷尬地停頓了三秒鐘。

這戲,她接不下去了,腦子沒法再編出更多的話來。

“行了,下去吧。”秦以竹揮了揮圓珠筆,隨手記了個平時成績。

兩個人回過神來,快速地鞠了個躬,匆匆回了位置上。

“好,下一對開始準備。”秦以竹又接過名單,開始看新的人選:“方誠然,陳路。”

看戲的人這時候才意識到還沒結束,自己隨時可能成為那個被看笑話的人。

“誰來點評一下,他們兩演的怎麼樣?”

陸陸續續有幾個學生站了起來,褒貶不一的說了幾句。

伴隨著不同觀點被提出,台下隱約有微小的討論聲。

“嗯,那我問你們,”秦以竹轉著圓珠筆,反問道:“他們兩到底演的是夫妻,還是情侶?”

學生們瞬間安靜了下來。

“有區彆嗎?”

張珂兒的臉瞬間臊了起來,難為情地假裝自己在看書。

江絕歪著頭思考著問題,隻感覺胳膊下麵動了一下,是一張小紙條。

他看了眼在不遠處分析問題的老師,又看向正襟危坐狀專心聽講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