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這種有意識的克製,也是對他的珍惜之一。
等夕陽西下的時候,這場答疑才結束。
劇本被夾了六七個書簽,他還不知不覺地又寫了三頁注解。
“你的形象太瘦了。”江煙止打量了一眼,摸了摸孩子的臉:“想要演權宦,知道大概要多少體脂率嗎。”
“澹台洺是個文官,不至於吧。”江絕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不夠,要增肌增脂。你演的是一個比自己實際大四歲的成年人,太瘦隻會讓你看起來像小孩子。”她搖頭道:“試鏡前至少要胖四斤,蛋白/粉還夠嗎?”
“夠。”
等等……所以可以奉旨吃胖了嗎。
江絕眨了眨眼,突然有點開心。
他遏製食欲太久,有時候經過食堂都有點動搖。
“還是注意控糖,多吃點牛肉和雞胸肉。”江煙止看了眼表,安慰性地拍了拍肩道:“我該走了,試鏡會見。”
她張開了懷抱,示意孩子過來抱抱自己。
江絕猶豫了一下,還是抱了過去,略有些期待道:“試鏡會你也會來嗎?”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母親了,兩個人一直沒機會多聊一聊。
“嗯,為你去的。”
江煙止發覺他下意識的蹭了蹭自己,不由得忍俊不禁。
真是跟戚麟呆久了,人都變可愛了。
“其實我知道,你對試鏡不是很有信心。”
她想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這劇本厚重繁雜,人物關係交錯密集,而且不同角色之間的互動都有明顯差異。
他太年輕,跟得又不是白憑的劇組,恐怕心裡還是有不安的。
江絕鬆開她,低頭嗯了一聲。
“搞藝術其實和談戀愛一樣。”江煙止笑意漸濃:“不犯錯,不經曆一遍,永遠不知道自己哪裡會做的更好。”
“但茫然和困惑的時候,首先要做的是信任自己。”
她一直在等著雛鳥自己啄破殼飛出去。
哪怕這個過程裡,自己內心有多少次想過去把那蛋殼剪掉,也要等他自己把所有能力釋放出來,再引導他怎麼飛。
江絕目送著她穿戴好口罩帽子墨鏡,又目送著她穿過走廊,在樓下漸漸消失。
他總感覺母親出現的時候,自己就是個小孩子。
平時裝的再沉穩平靜,該破功的時候還是會破功。
——不過和戚麟比還是穩重很多的。
他給自己擬了一份食譜,外賣下單了一份龍利魚番茄沙拉,起身把剛才母親寫的注解收拾好。
爸媽的字都真好看。
但願……自己能駕馭好這個角色。
到了晚上,宿舍的門又被敲了敲。
溫杭出現在了門口,身後還有其他兩個男生。
“老江——他們也想跟著聽你講講,你介意嗎。”
後麵兩大男孩特彆狗腿地喊了一句:“學霸帶帶我啊!”
江絕被逗的笑了起來,示意他們進來找地方坐,轉身去倒水。
他在班裡的人緣一直都非常好。
在彆的係,學霸的筆記又或者複習資料,往往都是千金難求的東西,到了期末總會有一群人求著畫重點。
可這是表演係,書麵考試幾乎都是全開卷的,真正要考的東西靠背書沒法搞定。
每個人進來的基礎都不一樣,對老師教授內容的跟進狀況也不一樣。
像戚麟江絕這種沒事被帶著去劇場裡熏陶一下的,領悟能力一直被無聲地培養著。
可有些學生是因為外形又或者其他條件被放進來的,哪怕老師講的東西已經很基礎了,也有跟不上的情況。
所以很多事從起跑線就是不公平的。
“這不是期末還有大作業嘛,”班長一臉不好意思,拿著台詞課的課本坐在旁邊:“我們幾個雖然一直私下在練習,但是像口音,或者說話時接上去的速度,一直都感覺找不著門。”
旁邊的男生點了點頭,懊惱道:“就比方說對台詞的時候,快一點是搶,慢了又像個二傻子,就是找不到那種很自然的談話感——平時說話都好好的,一拿到本子就不會了!”
江絕抿了口熱茶,想了想道:“你們聽過相聲嘛?”
要說節奏感和呼吸感,相聲怎麼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