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戲骨之子 青律 8900 字 3個月前

戚麟每次跟他見麵的時間很少, 偶爾會一起打台球或者下棋。

白憑講課時都像閒聊一樣,但信息量大的讓人想拿個本子狂記。

他說的很多東西都很隨性,比如琢磨角色的時候,找不到感覺可以看社會新聞。

被采訪的市民, 穿梭往來的路人, 還有新聞裡監控視頻下人們走路的樣子。

大概是為了給小偷先生多一些嘗試的機會,白憑每天領著編劇團隊和其他演員一起呆幾個小時。

黑桃的成員有拉丁裔、泰裔、歐裔等多張麵孔, 人們交流起來時各種口音混在一起,像聽力十八級測試。

有時候白憑點一根煙任由他們爭議, 像個看客般和戚麟一起坐在旁邊。

戚麟根本找不到機會, 他覺得這簡直是個悖論。

如果他知道自己要偷東西, 必然會提防戒備, 這種情況下……能成功地偷走他的東西, 就必須用手段引開他的注意力。

電影劇本他看過了, 每一個細節都記熟在腦子裡——

轉移注意力, 又快又輕地下手。

可不管用不用工具,使什麼花樣, 都有個前提——就是高度放鬆。

自信又放鬆,最大程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才不會引起他人進一步的警戒。

Loan的身份很複雜。

他父親早亡, 自己從小就是扒手和小偷。

可青年期被老刑警收留之後, 又不斷地在洗去身上的斑斑劣跡。

為了黑桃, 他不斷地鑽研更高明的騙法和道術, 最終以頭目本人的錢包作了投名狀。

小偷和大盜不一樣, 但大盜在一無所有時同樣會偷東西。

而Loan和他,現在有一個奇妙的共同點。

那就是機會隻有一次。

Loan如果失手,會直接被頭目殺死。

戚麟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在白憑麵前失手。

他再次看了眼身邊的這位先生。

戒指,腕表,寶石胸針,鑲鑽袖扣,外套口袋裡的手機和錢包。

他開始真正用小偷的思路在腦海裡預演,把每樣東西不斷地排除。

“我挺絕望的。”戚麟輕聲道。

“我想了很久,我可能真的不適合這個角色。”

白憑正聽著其他人關於刪劇本的混戰,轉過頭來看向他:“想放棄了?”

“不……”他俯下身撐在桌子上,聲音疲倦而頹喪:“白先生,我可能是太久沒有休息了。”

白憑怔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想安慰這孩子幾句。

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些,入這行不容易,確實要內心比較強大才可以。

像自家兒子那樣的臭脾氣,打小時候每次哄都可費力氣了,還嘴硬的說自己什麼都好不用擔心。

戚麟沒有回答他,而是緩緩起身走了出去。

他需要靜靜。

白憑跟主編劇吩咐了一聲,跟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隻站在旁邊開口道:“也不用急著開機,磨角色總有個過程的。”

那個少年靠著欄杆,低著頭道:“我有時候真的很討厭你。”

“神神叨叨又什麼都不肯講清楚,練了這麼久全劇組的人都在等著。”

他眼睛裡的戾氣不加掩飾地流露出來:“白憑,你耍我玩兒呢吧——你這些天什麼要求都是把我往死裡整,腿都快弄斷了你知道嗎?”

“這些天是不是看著我跟看猴兒似的?”

白憑臉色一冷,寒聲道:“不想演就滾。”

“演?你真打算過讓我演?”戚麟忽然揚起了笑容,一把抓過了他的領帶,瞬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勾唇笑道:“您多高貴的一人,連我爸都得讓您幾分麵子不是嗎?”

他的右手不斷用力,勒的他脖子生疼:“違約金定了那麼高,把我簽進來,我可不就是您的一條狗嗎?”

白憑怒意上湧,一把把他推開:“看來戚鼎就沒有教過你什麼是分寸。”

戚麟往後退了幾步,雙手插兜,笑的像個流氓一樣:“怎麼著?我可以走了?”

“滾。”白憑深呼吸一口氣,轉身就準備回工作室。

“等一下。”

白憑轉過頭來,皺眉看向他:“怎麼?還想撒潑?”

“是這樣的。”戚麟又恢複成乖學生的模樣,伸手在左兜裡掏了一下,夾出一個駝色的皮夾:“這錢包您還要嗎?”

白憑下意識地一摸兜,看向他的眼神瞬間變了:“你什麼時——”

“哦對還有這個。”戚麟在右兜摸了摸,拿出一副墨鏡,由衷道:“這個款我也挺喜歡的,您品味真不錯。”

——我墨鏡什麼時候到他手裡去的?!

戚麟三步並兩步靠了上去,相當禮貌的把東西一樣樣還回去,又想起什麼似的,從袖子裡摸出個胸針出來:“這個差點忘了。”

“您還生氣嗎。”少年一臉的機靈:“還生氣我先找個地方躲會兒,彆抽我哈。”

白憑把他卸下來的東西一樣樣裝回去,長長的深呼吸了一口氣。

“行吧,準備開機。”

現在的年輕人是一個比一個膽子大了。

“彆氣彆氣哈。”戚麟生怕他心裡給自己記一筆,小聲道:“我想了半天,好像也隻能這麼來了。”

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觀察力和判斷力都會下降,恰恰是最沒有防備的時候。

當他拽住白憑領帶的那一刻,白憑所有的注意力都會被領帶和憤怒所控製,而另一隻手在做什麼,其實是極容易被忽略的。

這也是為什麼,歐美的盜竊團夥作案時,基本都會組隊碰瓷,和外地遊客發生各種衝突,再伺機動手順各種東西。

白憑拎著他回了工作室,沉著臉宣布一聲可以開機了,剛才還吵得臉紅脖子粗的一群人瞬間歡呼起來,然後賭輸的人一臉不情不願的掏錢,還悄悄瞪白導一眼。

白憑也沒想到,這個題目上午剛出來,這小子下午就解決了——在他的估算裡,怎麼著也得等個六七天,找找外援碰碰運氣之類的。

他還真沒有看錯人。

當時在紐約四季酒店的時候,這孩子站在自己麵前,又恐懼又不肯認輸的爭取著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