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2 / 2)

戲骨之子 青律 14528 字 3個月前

某人晃了晃腦袋,把某些想法努力地扔出去,咳了一聲道:“如果公開呢?”

不可能。

當紅偶像公開出櫃,而且還是和舍友一起,等同於在毀掉兩人的前途。

“我們不能貿然的做決定。”江絕重複道:“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了,某些事會不能控製的深入下去,各種跡象也會更加明顯——”

“你是覺得我們會滾床單嗎。”戚麟下意識道。

兩個人瞬間安靜了幾秒鐘。

-2-

江絕半晌說不出話來,感覺否定和肯定都是陷阱。

他的內心並不喜歡這樣的懸崖勒馬,叫囂著就共沉淪又有何不可,理智繃的隻剩一線,不肯再往下墜落。

如果這樣的感情不斷加深,未來會有越來越多的問題要共同麵對。

滾床單同樣也會讓兩個人更離不開彼此——戚麟猜的一點都沒有錯。

戚麟試圖把放飛的想象力收回來,問題根本是收不住:“好像有這種可能哎。”

“至少——現在我們不應該討論這個。”江絕艱難道:“戚麟,你明白我的意思。”

“那這樣呢。”戚麟靠近了他,蠱惑般的抬手撐在牆上,把江絕鎖在狹小的空間裡,兩人的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在你……在我們沒有做好應對一切的準備之前,我們不談戀愛。”

江絕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小蒼蘭香氣,連說話的氣息都讓他心跳再次加速。

戚麟在蛻變的越來越成熟,無論是身材還是五官,都在從少年變化成男人。

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連唇畔的距離都似有若無。

“但是,”戚麟已經完全控製了談話的節奏,垂眸吻著他的唇畔,引誘著他回應自己:“起碼我們都很享受接吻……不是嗎。”

江絕閉上眼睛,任由他擺布般的歎息了一聲。

“不能上床。”

戚麟俯身抱緊了他,蹭了蹭彼此的臉頰,保證般地吻了他的額頭:“好,不上床。”

“我還不是你的戀人。”

“好,不是。”

“公開場合我們要保持距離。”

“好,冷戰狀態。”

江絕睜開眼睛,忽然笑了起來。

“那咱們不就成一對奸夫了。”

戚麟注視著他的眼睛,鼻尖碰觸在一起,聲音喑啞:“這不是正在偷情嗎。”

白憑給老婆倒了一杯咖啡,陪她坐在落地窗前。

“聽說小絕演的還不錯?”他任由她賴在自己的懷裡,低頭用胡子蹭著她的額頭。

“彆鬨。”江煙止忍不住笑了起來,抬指摸了摸毛絨絨的胡子,懶洋洋道:“晚上還要拍戲,我這完全是為了陪那小祖宗才複出的。”

當演員實在太辛苦了……有這個美國時間還不如窩空調房裡看會雜誌。

“我給你頒個十佳好母親的金獎。”白憑摟著她看窗外前後追逐的飛鳥,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對了,你有沒有覺得——戚麟那孩子,好像喜歡小絕?”

江煙止愣了幾秒鐘:“你看出什麼來了?”

“不是很明顯,但是有破綻,”白憑思索道:“他在接江絕電話的時候,眼神會馬上柔和下來,跟平時的狀態根本不一樣。”

“而且他在說江絕這兩個字的時候,會忍不住笑起來。”白憑越說越感覺是這麼回事,摸了摸胡子道:“你跟他演戲的時候完全沒感覺?”

“起碼小絕現在裝的毫無痕跡啊——這孩子長進的這麼快嗎。”江煙止沉默了幾秒鐘:“真出事了誰都擔不起,要不我現在就去打斷他的狗腿?”

白憑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拍她的肩道:“彆介,我還兩部戲要跟戚總合作,你晚點再打。”

“這兩孩子不會在一起吧。”江煙止坐直了些,一臉的不放心:“我兩個月前和老戚打麻將還贏了他幾萬塊,老戚搞不好會為難咱家孩子。”

“年輕人還是要談談戀愛,這樣對情緒的感受才會更真實。”白憑把馬克杯遞給她,又回到導演狀態裡:“萬一失個戀什麼的,以後演哭戲也會更快進情緒,你想想咱們兩談戀愛分分合合那會兒——”

江煙止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那不是咱兩都不懂事嘛老婆——”白憑被她看的背後發毛,投降似的舉雙手道:“我不懂事!是我不懂事!”

“但是悲歡離合都感受下有益於藝術造詣的提升對吧。”他還是試圖把話說完。

“他們兩要是真談戀愛,我不乾預。”江煙止半晌道:“就怕兩孩子傷了心,到時候還是得當爸媽的哄。”

白憑回憶著二十年前的那些故事,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一切都早已是命數。”

江絕在去劇組之前,對著鏡子練習了半天的表情。

他就算處在飄飄然的狀態裡,也不敢表露出來,更不能讓這種情緒影響到後麵的拍攝。

從前演話劇的時候,他觀察過很久戀愛中的男女。

會忍不住的笑,會忍不住回憶和對方有關的事情,甚至連腳步都會跟著輕盈起來。

其實今天和戚麟扯的那些,都像個泡沫做的水壩,在試圖擋住洪流的奔馳而過。

他們兩都有幾分自欺欺人,分開之後沒過幾分鐘就都能清醒的感受到這一點。

可做事情不能草率。

沒有準備好就是沒有準備好,不能放任自流的亂來。

鏡子裡的男孩還是在忍不住笑起來。

江絕扯平嘴角,深呼吸了一刻,念到他的名字。

“戚麟。”

然後笑容就又浮了起來,跟傻子一樣。

小江老師從前相當驕傲的表情管理,現在完全形同虛設了。

他不得不開始不斷回憶自己以前現場表演搞砸時的各種窘迫情形,嚴肅感才逐漸找了回來。

江煙止很早就去了片場,妝發又折騰了兩三個小時。

好在這次她隻用演穿便服的幾個場景,早點收工還能看兒子的戲。

穿著兔毛滾邊絳紫長袍的女皇款款而出,在一眾問好聲中穿過梳妝室,找到了被兩三個化妝師圍著的兒子。

他看起來平和安靜,完全不像在戀愛中。

江煙止對著鏡子撫了撫發間的步搖,看向江絕道:“下午去哪兒了?”

“在房間裡練台詞。”江絕翻了一頁台詞本,抬眸看了她一眼:“這套袍子很好看。”

“我下午給你打電話,怎麼沒有接?”

“沒聽見吧。”江絕把本子放到一邊,用動作來引開自己的情緒和注意力,控製著情緒道:“什麼事?”

江煙止對著鏡子端詳他的神情,還是看不出破綻來。

不像啊。就算有點啥,也是戚麟那小孩單相思吧。

沒辦法,我家孩子就是這麼人見人愛。

“晚上加油,爭取一遍過。”

“嗯。會的。”

等女皇陛下拖著長袍去了片場,他才鬆了口氣。

還好沒看出來……差點就沒繃住。

隻要自己嘴角上揚哪怕一點點,她看不出來才怪。

AB組仍然分開拍攝,深夜裡的白鸞城一南一北亮著盈盈的光。

江煙止在拍戲的時候,哪怕不預先和其他人過詞,狀態也找的恰到好處。

她仿佛隨時能融進畫麵裡,甚至不用攝影指導幫忙找位置,就能卡著九宮格構圖站在最合適的打光點。

對於導演們而言,這樣專業能力過硬的演員實在是太省心了。

江隼看著監控屏,都不自覺地鬆一口氣。

這女人哪怕都四十三了,駕馭不同時期的角色都遊刃有餘——演老人時佝僂蹣跚,演少女時明眸善睞,感覺她簡直能演到六十歲去。

等A組這邊收工,一部分人先行告退,卸妝了回去休息。

而還有一部分人順路去丞相府裡,開始圍觀B組拍攝進度。

雖然他們現在是在拍夏夜的景致,但其實要在九個月內拍完整套春夏秋冬的場景和劇情,各種狀態的花草也是隨時供應著布景,可能一個月內就要拍完丞相府裡單獨的全部戲份。

一半靠特效團隊,三成靠現場布景,還有兩成看演員。

江絕正在拍哄女兒睡覺的場景。

澹台洺的發妻死於難產,之後就再無續弦。

留下的那個女兒如今才三四歲,說話時都奶聲奶氣的。

澹台洺在女皇麵前,是冷靜到極點的權臣,哪怕眾臣群起而攻之,他都能從容赴死般的替女皇擋下所有的質疑與憤恨,如同最忠實的看家犬。

在丞相府中,他是情報組織的執令者,是無數人宣誓效忠的權宦,能輕描淡寫地抹去異己的存在,見慣血肉生死,沒有半點憐憫之心。

可搖晃著搖籃,哄著女兒沉沉入睡的時候,他是個笨拙又溫柔的父親。

生怕被子沒有蓋好,生怕孩子睡得不安穩,連熏香都要親自檢查好幾次。

他唱起童謠的時候,才像個年近三十的年輕父親。

雖然剛從宮裡回來,身上穿的都是蟒袍,戒指上的紅寶石在孩子白淨的臉頰旁格外刺眼。

可那溫柔的眼神,好像才是最真實的流露。

孩子在童謠中沉沉睡去,呼吸逐漸均勻下來。

澹台洺注視著女兒的睡顏,忽然流了兩行淚下來。

眼淚流下來的時候,沒有任何預兆,連臉上都沒有悲傷的情緒。

——這是劇本裡完全沒有寫到的反應。

他怎麼可以哭呢?!

在原先的劇情裡,這裡是要拍權臣在私下的真情流露,主要的基調應該是溫情又放鬆的。

可是他為什麼會流淚——這連前因後果都沒有啊?!

編劇和副導演下意識地看向江隼,隻要他一聲令下,這一條就直接重新再拍。

江隼始終都盯著監控屏,微微搖了搖頭。

不要停,繼續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