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少部分狂熱粉絲聽說戚麟在這拍電影,全都扒警戒線那看劇組的人進進出出,有時候等三四個小時才能瞥見出來透氣的戚麟一麵,能叫的跟這兒也開了演唱會似的。
戚麟雖然被嗷的猛然一聲吼嚇得差點把水掉地上,但還是笑容滿麵的給她們遞冰水合影簽名,勸她們小心中暑去陰涼的地方玩。
然後就再也不敢出來透氣了。
但是白鸞城因為要絕對保護,客觀上還是算江大導演的私人領地,所以進出都管得格外嚴密,輕易不能帶親眷進出,陌生人和非工作人員更是不允許了。
江絕天天在這混了個眼熟,費了些口舌還是把一臉好奇的戚麟帶了進來。
這城池雖然仿的是古製,但格局和風格上都是按著特效團隊和視覺團隊的綜合方案,造的是現實裡絕不會出現的景觀。
——雖然確實非常不實用,正常情況下沒哪個城市會這麼布局,可無論縱觀細看都確實典雅而不拘一格。
因為絕大多數人都被叫去開會,巡邏的保安也都回去守在前後門口,這白鸞城裡就空空蕩蕩的了。
江絕已經在這熟的如同自家宅院,帶著他到處遛彎。
兩個人就如同禮貌又客氣的朋友一樣,不近不遠的繞過龍燭台,逛過長月宮,在錦鯉池旁邊的小亭子裡坐下休息。
就好像先前的一切都隻是一時衝動一樣。
他們聊天時不約而同的避開了那個話題,甚至也不再半開玩笑地問‘想我了沒有’。
可先前那個濕潤又溫柔的吻,好像就發生在剛才一樣。
戚麟揉碎了些餅乾屑,站在錦鯉池邊看著魚兒們爭先恐後的爭食。
時間錯開的太可惜了。
這如果是在大學裡,完全可以借著距離之便在學校裡今天接吻明天約會後天賴著要抱抱。
可是剛好這是在影視基地裡,他們就這麼猝然分開兩個星期,江絕好像又消瘦了些。
他轉身看向他,江絕坐在亭子裡,抱著保溫杯正慢慢喝著茶。
剛下完一場大暴雨,空氣裡散著泥土的清新味道,氣溫有些微冷,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彆著涼啊。”戚麟怔了下,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順勢坐在了他的身邊。
江絕攏了下外套,一低頭就聞到了小蒼蘭淺淡的香氣。
就好像再次陷在他的懷抱裡一樣。
他看向戚麟,呼吸有幾分不自然。
好像再靠近一點,會越來越曖昧——問題是有些動作已經和本能一樣了。
戚麟這才發覺他正在盯著自己,唰的扭過頭去:“你這樣我真的超羞澀你知道嗎!”
江絕:“……”
笨蛋。
戚麟其實很想抱住他,再厚著臉皮討一個吻,甚至摸一摸他光滑的臉頰。
可是他做了接近五年的偶像,有些職業習慣已經刻進了骨子裡麵。
在公開場合不能和任何人有親昵舉動,隨時都要小心尾隨和偷拍,他的目力已經鍛煉到能看見一百米外小黑點般的鏡頭。
他越來越喜歡他,可是他不敢冒任何風險,也絕對不會賭一個萬一。
自己的職業前途其實也好說,家裡不缺資源,就算真的不做藝人了也可以轉幕後。
可是他清楚自己的無數女友粉阿姨粉甚至親媽粉,一旦看到偷拍照片以後,反應會有多歇斯底裡和無法引導。
他自己從腥風血雨中一路走來,卻還是無法為他擋住那些惡意中傷。
為了保護好江絕,他寧願放棄這個觸手可得的吻。
氣氛好像有些壓抑。
戚麟突然想到了什麼,給助理打了個電話,然後讓江絕在這等等他。
江絕不知道他要乾什麼,還是很聽話的點了點頭。
戚麟在離開前回頭望了一眼他的身影,就好像一隻灰貓歪著頭坐在原地等他一樣。
絕絕怎麼能這麼可愛呢TUT
又過了一會兒,略有些沉重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江絕正用草葉子逗著錦鯉,一扭頭看見戚麟拎著大包小包跟搶劫歸來似的跑了回來。
他愣了下,完全猜不到下麵會發生什麼:“這袋子裡裝的是什麼?”
戚麟神神秘秘地揚起了笑容:“火——鍋!”
江絕:“……???”
戚麟動作相當利落,已經把小鍋和酒精塊放在石桌上了。
“你想想,這麼涼快的天氣,外頭又要開始下小雨了。”戚麟變魔術般的掏出一盒盒新鮮打包的黃喉鴨腸千葉牛肚,聞了聞湯底又鮮又辣的香氣道:“前麵栽著蒔蘿風信子,旁邊還這麼多錦鯉圍著咱轉悠,真的不考慮一下火鍋嗎!”
他晃了晃手裡的那盒嫩筍,笑眯眯道:“我知道你喜歡這個。”
江絕哭笑不得的幫他擦乾淨桌麵和鍋底,拿打火機點了酒精,在淋漓的小雨聲中聞著八角望天椒燴著嫩牛肉的香氣,慢悠悠道:“咱兩要是被城管一鍋端,明天就要上法製節目了。”
“嗯,標題我都想好了——《人氣偶像池邊吃火鍋被捕拘留前高呼讓我再來一碗苕粉就走》。”
江絕忍不住笑了起來,完全拿他沒有辦法。
小助理相當細心的還打包了一紮新鮮的柳橙汁,紙巾也備的充足,顯然是在報答小戚老板的加薪之恩。
他們很久沒有這樣吃一頓完整的晚飯了。
遠處暮色西沉,天空中也布著陰雲,可湯汁的辛香以及鴨腸的彈牙可口讓人完全沒有功夫悲春傷秋。
“我們有天劇組趕進度,不得不在片場裡搶時間睡覺。”戚麟幫他續上柳橙汁,認真道:“然後我這輩子第一次裹睡袋睡覺。”
“木乃伊式露頭的那種?”江絕似乎頗有經驗:“保暖效果怎麼樣?”
“鴨絨的——暖和是很暖和。”他頓了下,語氣頗有些悲催:“可是你也知道,我睡覺時喜歡滾來滾去。”
江絕意識到了什麼,吹著嫩筍上的熱氣道:“你……被睡袋捆的那麼嚴實,還能滾嗎?”
“你爸爸,可愛的白導演,連戲都不拍了,領著半個劇組的人圍觀我滾來滾去。”戚麟長長的抽了一口氣:“我也是要偶像包袱的好嗎。”
江絕噗嗤一笑,正經道:“我演戲的時候一直要帶長發套,有時候還要拍頭發沒梳時垂落的樣子。”
“然後有天,導演正在跟我坐著講戲,背後一直有個人在拽我的頭發。”他頓了一下,一臉無可奈何道:“我一開始以為是誰家小孩在鬨著玩,愣是等到導演講完了才回頭去看。”
“是小孩嗎?”
“不……是狗狗。”江絕悶悶道:“它一直在啃我的頭發。”
戚麟笑的差點嗆到。
兩人邊聊邊吃,完事兒了把桌子和垃圾都收拾的乾乾淨淨,犯罪現場除了遺留一些可疑的火鍋香氣之外,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等垃圾都扔桶裡解決掉之後,江絕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看竟是爸爸打來的。
他看了眼戚麟,後者默契地噤了聲。
“爸爸?”
“小絕,戚麟在你那麼?”白憑隨意道:“我聽劇組的人說看見你們兩去白鸞城玩了?”
江絕又看了一眼戚麟,端著情緒嗯了一聲。
“那剛好,你們兩來1404一趟,有事跟你們說。”
電話一掛,江絕沉默了幾秒鐘:“他們叫我們過去一趟。”
戚麟瞬間緊張起來,有種迷之見家長的奇異感。
“要不分頭去?”
“不……他叫我們一塊去。”江絕端詳著他的表情:“你等會彆亂笑……我爸真的特彆敏銳。”
“也不要有視線接觸。”
戚麟舉爪表示配合:“絕對不看你一眼。”
“不行,那樣太刻意了。”江絕搖頭:“自然一點。”
好的,見家長大會變成現場演技考核大會。
兩孩子磨磨蹭蹭地回了酒店上了樓,一敲門,是江煙止打開的。
戚麟看見女神的一瞬間背都僵了,瞬間揚起營業式笑容:“江阿姨好。”
“小麟來了。”江煙止隨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眼睛卻在看江絕的反應。
“爸?媽?”江絕幫忙把門關好,表情頗為平常:“什麼事?”
他在拚命地忍著笑。
這輩子碰到戚麟之前,就從來沒有這麼想笑場過。
“彆這麼嚴肅,你們兩不剛好還是舍友嗎?”江煙止坐在白憑旁邊,夫妻兩連翹二郎腿的動作都是同步的。
“白鸞城好玩嗎?”白憑觀察著戚麟的表情,笑眯眯地問道。
“好玩。”戚麟頗老實的回答道。
江絕全程眼觀鼻鼻觀心,什麼情緒都收住了不露出來。
“是這樣的,你媽媽,就老吳說打電話時聽出來你最近有些感冒,我這剛好有藥。”江煙止拎出個小袋子來,隨意道:“再過一個星期學校那邊開學,你們剛好過去呆三四天,把實習手續什麼的辦完了再一起回來,秦老師那邊都打好招呼了,早去早回。”
“小絕你照顧著點戚麟,記得監督他吃藥。”白憑囑咐道:“戚麟就交給你照顧了啊,在飛機上幫他要個毯子。”
戚麟看向江絕,尾巴隱約又搖了起來:“是有點感冒,一直喉嚨疼。”
江絕試圖觀察爸媽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來他們發現了沒有。
兩個老狐狸什麼微表情都沒有,討厭。
“好。”他咬字頗為清晰地慢慢道。
“我會照顧好……戚·麟·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