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魔方緊貼著牆壁,一寸一寸如同掃雷般的走過去。
在某處魔方突然得到了感應,牆壁的暗門緩緩打開,通向的是另一件客臥。
他去補給點拿了些水和食物,絕望又疲倦的想要離開這裡。
果然什麼導演就會想出什麼鬼點子出來。
當初他自己在分析劇本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這個客戶的不正常心理。
真的要殺人,早就可以動手了。
隻有貓抓耗子,不會一口咬死,而是一步步的玩到耗子都精疲力竭。
當初自己看上這個劇本的原因,是因為劇本裡的兩人同時都是貓,同時又都是被控製和捉弄的老鼠。
解開繩結,把窗簾放下。
牽動機關,不小心打碎一隻杯子。
對方成功開了兩扇門,直接導致三個煤氣閥門同時打開。
不行,要再快一點,要找到總閥門的位置——
時間的流逝速度根本難以捕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才找到另一個畫框。
在成功關閉那個煤氣閥門的時候,江絕突然就不受控製的哭了起來。
真的壓力太大了。那種自己隨時可能死掉的感受太真實了。
他在這一刻,真的成了那隻瑟瑟發抖的老鼠。
莫名其妙的被關在這種鬼地方,導演是變態,劇本也變態,關鍵是這些還是自己知情並且同意的——
現在一個死了,另一個才能活著。
江絕這時候已經完全放棄了許多東西,哭起來都上氣不接下氣的。
他隻想回宿舍裡抱著戚麟好好睡一覺,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因為該死的好奇心來這種鬼地方。
江絕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遠處的振動聲吵醒,匆匆地拿著那瓶清水和壓縮餅乾,帶著那個魔方離開這個臥室。
他根本不知道牆外的腳步聲是不是那一個泰國人發出的,隻能繼續努力的跑出去。
可是天台的門鎖著。
鑰匙就在魔方裡麵。
隻要把這個魔方還原回去,它自己就會崩離零落,露出內核的鑰匙來。
可惡——
江絕幾乎花了半個多小時來解這個東西,他甚至試圖用嘴去咬,咬不動又拆不掉的情況下,他甚至把這玩意兒扔到牆上,然後抱著膝蓋發抖。
他根本注意不到光影的變化,以及有什麼東西在暗處對著他。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他這一路上都試圖困住那個咫尺之隔的泰國人,試圖用各種手段把他卡在牆的另一麵,自己從這個詭異到發指的地方逃出去。
可是腳步聲已經越來越清晰了。
江絕根本不知道這個腳步聲意味著什麼,他哆哆嗦嗦地把魔方撿回來,抽著氣連呼吸都無法控製。
極度的恐懼和絕望讓他無法集中精神,可還是不得不繼續解開這個魔方。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突然間,六麵顏色還原,那魔方在他的手裡直接碎了一地。
中間一枚小小的鑰匙躺在手心,就好像做夢一樣。
江絕發出一聲驚呼,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衝過去開天台的門。
那個人已經越來越近了!
他在進天台的那一瞬間連血液都快要凝固了,用最快的速度反手鎖門,把所有的椅子都交叉著擋在門口,然後轉身——
整個攝製組嘩啦啦的鼓起掌來——
旁邊兩側嘭的放出禮花來,各種小彩條亮碎屑灑了他一身。
江絕眼睛紅通通的,還沒有從驚恐中緩過神來。
白憑相當自覺地過來抱緊兒子:“結束了結束了……”
江絕整個人都在發抖:“我入戲了?”
“入戲了,你做的比他好很多,”陳沉示意醫生過來檢查身體,對著表道:“一共花了八個小時,已經比我們想到的要好很多了。”
“可是——可是我明明睡著了兩次,”江絕恍惚道。
“對,每次大概在入睡十五分鐘以後,隔牆把你吵醒的。”
陳沉示意其他工作人員去把那個泰國演員請出來,對著江絕深鞠一躬。
她跟之前那個導演簡直不是一個人。
溫柔,寬和,而且不再惜字如金。
“等等。”江絕看著她安撫性的笑容,隱約感覺到不對勁。
“所以你一開始,就在表演一個變態又古怪的導演?”
她一開始就給人一種不好相處的詭異感覺,和所有人都保持距離,這樣他才會不斷對這個劇組,以及對她本人產生懷疑。
她讓他們第一天記熟所有機關,卻又引導他們不斷脫離劇本,在拍完各種瑣碎場景的同時不斷麻痹他們,讓所有的警惕都變得麻木而毫無感覺。
不給任何角色姓名,卻把演員直接扔進真實的情景裡。
“我當初和白導討論這個本子的時候,真是找不到一個能完成所有要求,又最後能原諒這種方式的演員。”陳沉露出抱歉的笑意來。
“然後,他就給我推薦了你。”
江絕定定的看了她幾秒,伸手擦了下眼睛。
“我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