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個足夠稱心的片約,以及明年三月份的《長命百歲》。
至於《長命百歲》拍完之後該做些什麼,他其實心裡沒有數。
研究生可以不考,但是好劇本到底什麼時候來,可能一直會是個未知數。
國內優秀的電影導演其實屈指可數,長期產出優質劇本和的父親又沉寂下來專心陪母親複健。
接下來的路該往哪個方向走……其實真的沒有頭緒。
嚴思不緊不慢地晃著秋千,開口道:“你跟戚麟,從起跑的時候,就站在很多人的終點了。”
不用擔心畢業後找不到工作,沒有房貸車貸壓力,父母寬明不催著結婚生子。
即使是娛樂圈的人,也不用犧牲什麼以換取片約,天生擁有幾乎是最好的資源。
就好像普通遊客在遊樂場裡排隊一樣一樣的玩,可能還沒能體驗完全部項目,就已經到了要離場的時間。
可有兩個人直接拿了快速通行證,花了一個小時玩完了其他人要排隊一下午的所有項目。
那麼剩下的時間呢?
明星會去酗酒賭博吸/毒,其實有一部分就是因為這個。
他們已經輕易獲取了其他人要拚命努力才能擁有的一切,巨大的空虛感和無價值感會成為夢魘般的存在。
江絕半天沒有說話。
嚴思扭頭看了眼他的神情,又開口道:“評獎《龍血璽》的時候,本來有一票之差。”
江絕愣了一下,意識到他也是金梧桐獎的評委。
“我隱約感覺得到,你最後死亡的那個鏡頭,是臨場發揮。”嚴思握著秋千的繩子,說的不緊不慢。
隻要他把這票投給其他人,江絕就與影帝這兩個字無緣了。
“我當時想的是,如果你得到了這個獎,以後可能就再也演不出這種眼神了。”
因為那是全然隨機的一件事情。
要長期保持那種靈感狀態,靠的是長期打磨,以及真正的開竅。
現在的江絕,演什麼都還隻是跟著劇本走而已。
江絕意識到這件事情有多可貴,停下秋千認真道:“謝謝您。”
“你整體的能力,不配那個獎。”
雖然皮相不錯,同屆的競爭者表演的也差一口氣。
“可是至少在那一瞬間無聲的爆發,是值得的。”嚴思聳了聳肩,看向他道:“但沒有下次了。”
江絕意識到他在告誡自己,起身向老爺子鞠了一躬。
“我記住了。”
“既然不知道未來該做什麼,那去問問你想成為的人吧。”嚴思慢慢道:“不要再等了。”
“等著等著,就沒時間了。”
長風卷起一地的落葉,殷紅的五角楓葉如紅雀般在半空中打著轉。
江絕這個躬鞠的頗長,不聲不響的應了下來。
他抱著那顆柚子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戚麟正在等他。
“有什麼事嗎?”江絕見他抱著吉他沒有彈,關上門問道:“秦老師那邊說什麼了?”
“沒,”戚麟好奇的看了眼他懷裡的那顆柚子,指了指旁邊已經碼好的核桃仁兒,開口道:“我最後一首歌,想和你一起錄。”
江絕看向已經就位的所有器材和設備,意識到他真的沒開玩笑。
如果demo出來的效果很好,他們真的會一起去紐約把這首歌一起錄完。
“我唱歌音準不是很好——”他試圖推掉:“而且音高也不穩。”
“不,我們來錄阿卡貝拉。”戚麟把他牽到吉他架旁邊,指了指旁邊的譜子:“旋律你都熟,對不對?”
江絕點點頭,又看了一遍五線譜,指著某一小節道:“這個裝飾音該怎麼唱?”
戚麟抱著吉他示範了一遍,隨手開了錄音設備,撥了一段和弦道:“先從低音部開始。”
所謂阿卡貝拉,就是無伴奏合唱。
一個人可以負責不同的聲部,把高低長短不一的聲音剪輯在一起,讓它們能夠互相映襯和共鳴。
戚麟的聲音有種溫潤的少年感,帶著陽光般明亮又溫暖的質感。
而江絕的聲音清冷又低沉,唱起歌來有種低聲訴說般的故事感。
戚麟拿著一根筷子,一段一段的指不同的聲部,教他一段一段的錄下去。
江絕負責兩部低音和兩部中音,戚麟則負責其他的中高音和修飾音。
然後再小提琴單獨solo一段,巧妙又婉轉的插入進來。
他們從下午一直錄到晚上,幾乎像兩個小男孩在不亦樂乎的一起玩。
江絕看著戚麟笑著唱歌的樣子,忽然有些羨慕他。
這種小太陽,恐怕永遠都不會迷茫吧。
靠著他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