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輯在宣傳發行的前夕, 有短短的幾天等待期。
然後就要去跑通告上電台節目, 參加各種活動。
趁著戚麟還在時都,江絕把他帶去了那個棚區,帶他去試妝。
戚麟和江絕的身材並不一樣。
前者是偏歐美少年的勻稱高挑,但是又有緊致的肌肉線條,小臂和腹肌都保持的很好,讓人看到他時想到小豹子。
江絕多了幾分清瘦,雖然平時也做力量訓練, 但是形象還是偏清冷平薄, 所以演起醫生來頗為合適。
劇組的一眾服裝師給他換了好幾身戲服,努力把他往牡丹花妖的方向靠。
既要有男性特有的成熟氣息, 又要能夠點明他的特殊身份。
《長命百歲》是現代劇, 但穿舊年代的長袍馬褂好像也沒什麼不妥,反正都是妖怪,在外人眼裡也沒有什麼。
戚麟連著換了好幾套衣服, 要麼看起來像甩水袖唱戲的,要麼不倫不類兩邊也不討好。
他張開手臂任人量肩寬的時候,突然問了一聲道:“明琅的職業是什麼來著?”
“景觀設計師。”
說是設計,其實更多的是還原。
明琅從牡丹化成妖, 活了八百多年,他走遍天南海北,像其他的許多妖怪一樣見慣了滄海桑田的變化。
也正因如此, 許多妖怪從事的職業都會跟時間有關係。
比如曆史老師這種職業, 讓妖精來做就非常方便, 畢竟書上的那些人好些都見過,死的時候還去送過小白菊,真講起來也頗為方便。
而明琅遊曆四海,如今幫著各種富商豪貴設計莊園和園林,其實也隻是再現曾經的繁華而已。
歲月裡的許多東西並沒有湮滅,隻是悄悄的散落到了不同角落裡。
編劇巴拉巴拉講了半天,戚麟轉過身來,看著她確認道:“所以不僅設計東方園林,西式宮廷的那種也能駕馭,是吧?”
“是……的。”
戚麟想了想,忽然回了趟保姆車。
他再次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這一套是阿瑪尼的顧問為他做的Bespoke。
定製的西裝一共有三種,最次的是Made to measure,意思是按照尺寸進行裁剪調整。
中等的是Made to order,意思是按照喜好和尺寸來調整。
而Bespoke的意思是,完全為他打造,全身都是貼合著他的喜好和風格來設計的。
這套衣服是上次去參加頒獎典禮的時候穿過一次,既日常又可以有莊重感,平時走在寫字樓裡也不會特彆突兀。
寶石扣顏色偏暗,其實是上好的蜜色.貓眼打磨而成。
開司米薄山羊絨配合淺紋路,自帶夏款的輕薄。
牡丹本身耐寒又喜水,身上其實也沾有夏天特有的向陽感。
鼠灰色看起來低調奢華,內裡的襯衣領口雪白。
他走出來的時候,富貴世家特有的氣質彰然若揭。
在紅毯上的時候,大家都穿的珠光寶氣,其實完全沒有對比。
可在片場裡,當所有人都穿的簡單普通時,戚麟的出現才格外不同。
就好像天然有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連側影也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意式的裁剪格外貼身,所以從肩頭到腰身到長腿,幾乎所有的線條都被勾勒出來,勻稱出挑卻又不失莊重。
他伸手拿走那繡著大朵牡丹的帕子,不緊不慢的把它疊起來。
方巾之於西裝,就如同龍圖騰上的那一雙眼睛。
原本是帶著幾分花裡胡哨的帕子,被那雙白淨修長的手翻折重疊,再放在口袋裡時隻露出繪著繁花的三角,如同寶藍色的王冠般立在他的領口。
鼠灰色與寶藍色撞在一起,意外的相當和諧。
他立在這裡,便如同遺世的古老貴族一般,優雅又美好。
服裝師目瞪口呆的看了半天,不知道該發表什麼評論,索性給他鼓了會掌。
“我頭發本來該剪來著,”戚麟轉身對著鏡子,打量著貴公子的模樣,歪頭道:“再留長一點,明年三月份就剛好了。”
現在的他還隻是穿的很好看的戚麟。
如果頭發留長且不抹發膠完全放下來,讓黑發落在耳側和額前,就能多幾分柔順和溫和的感覺。
江絕穿著常服站在他的身側,眼神裡帶著笑意。
麟麟品味一直相當在線,其實平時出門也穿的這麼好看,真喜歡他呀。
魏風感覺自己快被這一身有錢人的光芒刺瞎了,撐著下巴道:“小江老板——你們兩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
兩個人回頭看向他:“?”
“就是,你們兩已經公開了,是一對了,”魏風支起身子來,指了指編劇:“問題是第一季寫的時候,其實葉肅和岑安是有伏筆感情線的,隻是還沒鋪開而已。”
“那麼問題來了——”他露出複雜的笑容來:“戚老板要演岑安的基友,怎麼才能把那種正宮進門的感覺撇乾淨?”
江絕眼神一跳,淡定道:“我來處理,他正常演就行。\
戚麟意識到好像是這麼回事,露出擔憂的表情:“觀眾會有違和感吧,而且那些感覺被逆了CP的人會瘋狂抗議的。”
林久光本來也是過來試新妝和新衣服的,聽到這話隔了好幾張椅子冒出頭來:“誰在cue我!”
“你看,本來第一季裡那種欲言又止,但是又溫暖美好的感覺,其實已經營造的差不多了,”魏風向林久光走過去,撐在他的椅子上慢悠悠道:“你跟戚麟往這一站,就簡直跟葉肅出軌明琅了似的,觀眾會看不進去。”
“葉肅是葉肅,我是我。”江絕皺眉道:“性格都不一樣。”
一個是冷漠又悶騷的醫生,不僅是工作狂還自帶吸血鬼屬性,平時殺妖怪拆脖子不帶眨眼的。
可江絕是江絕,是那個疏離但溫柔的江絕。
戚麟走了過去,看了眼頭發染回黑色的林久光,不確定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用做?”
江絕的眼神忽然變了。
他站直了些,轉身把披在椅子上的白袍穿上。
“岑安。”
葉肅慢條斯理地解著領口的扣子,將修長的脖頸一寸寸的解放了出來。
他的眼神沾染了些捕獵者般的氣息,連笑容也在此刻帶著侵略的感覺。
岑安縮在椅子上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點:“你——你要乾嘛?!”
“嗯?”
葉肅靠近他的同時,一隻手不緊不慢地撫在了他的臉上。
那是醫生特有的一雙手。
他剛下手術不久,連帶著指尖都冰涼的如同在觸碰雪一樣。
可是他的氣息對岑安而言又是那樣的蠱惑,仿佛在無聲的引誘著後者想要一點點的靠近。
“我離開這裡這麼久……”他的臉龐與他越來越近,直接俯身在了他的耳側。
“有沒有想我?”
那聲音低沉而有磁性,明明是在半開玩笑,聽到耳朵裡卻又讓人心裡慌亂。
岑安在這一刻如同被叼住後頸的獵物,戰戰兢兢道:“我把《流行病學》吃——背完了!”
葉肅知道他在避而不答,笑意加深道:“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傳染病學》也在吃!!”岑安寒毛都豎起來了:“還在家裡縫豬肉練手感來著!你你你不要離我這麼近!”
葉肅眨了一下眼,不可見的狐狸尾巴搖了一下。
“那便是日思夜想了。”他淡淡道:“看來還一直都記在心上。”
他隨手脫了白袍,扭頭看了眼旁邊僵住的眾人:“你們剛才說,什麼CP感?”
魏風瘋狂搖頭:“沒有沒有沒有你們兩就是兩口子趕緊去結婚吧!”
戚麟看著又走出戲來的江絕,以及被他按著脖頸的林久光,幾乎連被當麵出軌的感覺都沒有——
剛才那個人根本不是江絕啊。
完完全全就不是一個人。
在那身白袍穿上去的那一刻,江絕直接把很多隱秘的東西封印起來,成為了跟他毫無聯係的陌生人。
周身的氣場都是隻對林久光一個人打開,任何人多靠近一步都會有抗拒感。
這是在話劇和鏡頭前練了多久才能找到的開關——隻要觸碰一下,就立刻進入另一個角色,連帶著周身的親和感與喜好傾向都全部轉變!
甚至可以說,直到這一刻,戚麟才感覺得到他們兩人實力的差距竟然這麼大。
在拍攝《至味緣》的時候,雖然戚麟進了戲中的角色,在和金慶兒扮演的女廚師纏吻,可其實內心深處是真的把愛人認定為江絕,氣場其實還是對金慶兒保持封閉的。
所以江絕在鏡頭外能夠感覺到兩人無形的鏈接,也真的會吃醋。
他扮演的,不是純粹的那個男主演。
——得修煉多少年,才能追到你現在的功力啊。
戚麟揉了揉眼睛,忽然開口問了一個問題:“剛才那個技巧,你是不是在拍龍血璽最後一幕的時候,沒有用?”
江絕怔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居然發現了。
龍血璽的最後一幕,如果單純隻是澹台洺被女帝刺死,其實不會在中劍之後再掙紮——因為一切都已成定局了。
可是在那個時候,江絕意外地把屬於澹台洺的封閉氣場打開了一半,當時還有一半帶著他自己的意識。
而在‘江絕’的視角裡,想要殺掉他的人,是江煙止,是自己深愛的母親。
所以他才會難以置信的往前走了一步,甚至讓劍刃在腹中刺的更深,至死都不肯接受這種結局。
這種半入戲半出戲的混雜體驗,才讓他最後成為了金梧桐獎的年輕影帝。
全然入戲,再全然出戲,就什麼事都沒有。
比如在扮演葉肅的時候,角色性格和習慣截然不同,個人氣場的開合都能控製的完全自如。
可如果是半入戲,一半進入角色,另一半代入自己的內心,真的會讓情緒處理出現混淆。
扮演澹台洺和雲燁的時候,他兩度出現這種問題,深夜裡被噩夢困擾。
好在都走出來了。
“你完全沒有那種被出軌的感覺嗎,”旁邊的副導演都看懵了:“我也沒有——我剛才真的感覺是葉肅日常調戲岑安了。”
某人弱弱的縮在椅子裡:“你們就不能誇我無縫接戲接的這麼快嘛。”
江絕獎勵性地揉了揉他的頭,牽著戚麟的手去卸妝了。
-2-
新專輯和演唱會的訊息同時放了出來。
整個微博都沸騰了——
整張專輯都要付費,隻有兩首歌可以全網免費收聽下載。
第一首是主打的口水歌,重複性強傳唱性高,混雜了琵琶長笛,同時曲子又譜的是藍調爵士。
第二首則是他和江絕唱的那首阿卡貝拉。
準確的說,是六重唱。
高低起伏的聲音如同羽翼般拂過耳朵,情感飽滿又故事性強,層次感被渲染的恰如其分。
江絕的粉絲已經認命了。
官宣是不可能官宣的,這輩子都等不到官宣的。
喜歡江絕就簡直像在機場裡等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