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離婚來舉例子,如果離開的那個人擺出足夠有殺傷力的表情,其實對手要在短時間內思考破局的方法,用更自然的表演和更有力的理由來駁斥他。
江絕拖著下巴在台下看著他,兩人遙遙交換了一個眼神,引發教室裡一片起哄聲。
“你——不要再說了,”女生露出懊悔又痛苦的眼神:“明天就去離婚吧,我不想再和你談這個了。”
戚麟垂眸看著她,忽然緩步上前,伸手撫上了她的臉。
在他們有肢體接觸的那一瞬間,女生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步,可還是被碰到了臉。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台下起哄聲就更變本加厲的響了起來。
不能分神,不能看台下。
她定了定神,一把打開那隻手,惱怒道:“你和那個女人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我掙錢養活這個家,照顧孩子和老人,甚至給你錢幫你還賭債,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戚麟怔了一下,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了,”女生的聲音強硬而不容置疑,顯然是拒人於千裡之外:“離婚!明天早上九點就去民政局離婚!不要找任何借口!”
戚麟愣愣的站在那裡,忽然沒有回答她的話。
他伸手捂住嘴,露出脆弱又悲傷的表情,眼眶即刻就紅了起來。
哪怕他站在那裡,被痛斥為惡貫滿盈的人,可隻是捂著嘴顫抖著沒有發聲,也可憐的讓人想要擁抱他。
“我的錯……”他啞著聲音,還在克製著淚意。
“我的錯……”
“那個女的,是我客戶,我沒辦法拒絕她,讓她摟著我喝酒。”他甚至沒有勇氣再去觸碰她,隻喃喃道:“可是你說的對,我虧欠你太多了。”
女生在一瞬間露出惶然的表情,本能地想要過去安慰他,偏偏又想起來這是在考核,強迫自己硬著語氣道:“一忍再忍,我不想再和你談了,有什麼事明天民政局再扯!”
戚麟依舊捂著嘴,眼淚在無聲的往外流。
他緩緩地蹲了下來,像無助的找不到家的小孩子。
“我五年前就知道,我最終還是會失去你的。”
他露出苦笑,連背影都看起來孤單寂寥。
“你看,這一天真的來了。”
短短幾句話,竟然有種在演電影的質感。
江絕在台下看著他的淚痕,不由得露出懷念的笑容來。
女生已經完全接不住戲了,偏偏為了平時成績還是要接下去,歎了口氣背著身不看他,聲音開始哽咽。
“兒子每天晚上都會問。”
“爸爸呢?”
“爸爸怎麼還沒有回家?\
她越說越聲音哽咽,將心酸又壓抑的感覺詮釋出來:“我每次都說,快了,快了——”
戚麟站起身來,沒有讓她把後麵的指責編完,臉頰上的淚痕依舊清晰可見。
“我也在想。”他輕聲道:“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什麼時候可以回來抱抱你們?”
“多想辭職啊,”一聲歎息幾乎像羽毛一樣的飄進人的心裡:“可是我辭職了,我們一家該怎麼辦?”
“我配不上你。”他忽然笑了起來,仿佛連自尊都被自己親手按在了土地裡:“你走吧,我不留了。”
那女生心想為了學分我豁出去了,轉身看著他怒極反笑道:“你這個懦夫!”
他就那樣蒼涼又絕望的注視著她,什麼都沒有說。
隻此一眼,就像獵人的網一樣將她囚禁,甚至連早就準備好的台詞都沒辦法再說下去:“你——”
那眼神仿佛讓時間定格,兩人無數情緒全被此如黑洞般吞沒。
“行了,勝負出來了。”秦以竹拍拍巴掌,給了那一個姑娘台階下:“你也很努力了,看得出來。”
掌聲和口哨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戚麟和女生鞠了一躬,掏出紙巾來擦臉上的淚痕。
秦以竹隨手打了個分數,饒有興致道:“這四年一過,你真是長進不少啊。”
當初被江絕卡著點帶著節奏走,如今能把對手逼到連台詞都說不出來了。
這孩子真是天賦不錯。
擦乾臉頰的戚麟嘿嘿一笑,和台下的江絕遙遙對了個眼神。
快誇我!
後者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誇你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