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兩具屍體倒在地上,鮮血歡快的流淌。而一具無頭的屍體站在那裡,手中的匕首閃著光芒,脖頸處的鮮血像噴泉一樣飛濺。
幾步之外,胡問靜甩掉劍上的鮮血,冷冷的道:“一群菜鳥也敢動手?”還以為有什麼驚天的大陰謀,原來就是簡單地找外援刺殺啊。
張哥和一群手下呆呆地看著胡問靜冰冷的眼神,隻覺從頭頂寒到了腳底,她……她……她知道了!
胡問靜慢慢舉步,她一眼就看出來這群毫無忠心度的手下想要對她下手,所以才讓小問竹穿上了一點都不舒服的銅錢盔甲以防萬一,雖然還不清楚哪些人參與了哪些人沒參與,但暗中調查太麻煩了,不如殺幾個帶頭的,剩下的人嚴刑拷打,就不信問不出口供。
胡問靜冷冷的看著張哥,淡淡的道:“胡某自出江湖以來所向披靡,從來不曾被……”一隻沾染著鮮血的手臂猛然扯住了胡問靜的衣衫一角。
胡問靜大驚失色,馬蛋,還有刺客?大意了!她猛然轉身,就要出劍,卻看見那錦衣老者微笑著看著她:“好,好,好,沒想到是你救了老夫的性命。”
胡問靜眨眼睛,什麼情況?
幾個錦衣老人的隨從衝到了老者的身邊,背對著老者,惡狠狠的看著四周,有人厲聲叫道:“抓刺客!來人哪,抓刺客!”
胡問靜定定地看著那隨從,刺客都死光了,喊什麼喊?
遠處猛然傳來了腳步聲,數百人拚命地跑了過來,瞬間門就將胡問靜和那個老者及隨從護在了中間門,刀槍並舉,惡狠狠地看著四周的所有人。
一個頭目模樣的人檢查了地上的三具屍體,搖頭道:“任公,刺客都死了。”
那任公緩緩地點頭,轉頭看著胡問靜,道:“若不是你,老夫這次死在了宵小的手中。你叫什麼名字?老夫要重重地酬謝你。”
胡問靜小心地問:“這裡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那任公哈哈大笑,很是理解眼前的少女不認得自己,他捋須而笑,道:“老夫是朝中吏部尚書任愷。”他轉身看著地上的三具屍體,臉色一沉,冷笑出聲:“老夫還以為朋黨之爭隻是朝廷之事,若是輸了不過是退隱歸田而已,沒想到竟然有人如此下作,想要老夫的性命。”
幾個隨從汗流浹背,看胡問靜的眼神充滿了感激,他們剛才不想掃了任尚書微服私訪的雅興,又沒有想到會有刺客,距離任愷就稍微遠了幾步,完全沒有注意到有刺客,等到胡問靜殺光了刺客才知道有人行刺任愷。
“把屍體帶回去。”某個隨從厲聲道,必須查清楚這幾個刺客受誰指使。
張哥臉色鐵青,手腳冰涼,雖然不明白哪裡冒出來的朝廷老爺,但是白癡都知道事情搞大了。
“走!”張哥抓住最後的機會,帶著眾人悄無聲息的遁入了巷子之中。
胡問靜怔怔地看著任愷,猛然懂了,這是上街扶了一個老大爺,結果老大爺是公司董事長的經典畫麵啊。至於其中有些小小的誤會,誰有空管這個。
胡問靜神情一變,嚴肅又認真,團結又活潑,淡淡地看著天空,緩緩的道:“在下胡問靜,一生的目標就是行俠仗義,若不能整頓朝綱解民倒懸,那就懸壺救世拯救蒼生。今日街頭偶遇,雖不知閣下是何方高人,但閣下的身上泛著浩然正氣的白光,定然是有大功德於世之人,胡某縱然萬死,也決不能讓宵小傷了閣下。”
任愷捋須點頭,這個女子又能打又能拍馬屁,是個人才。“胡問靜?很好,我記住了。你且在家等我消息。”在眾人的前呼後擁中轉身離開。
胡問靜負手而立,背對任愷,淡淡的道:“若是早知閣下是吏部尚書,胡某一定不會冒然現身,隻會在暗中將那些宵小儘數殺了,免得驚擾了閣下……喂,我說了半天了,你倒是說個準信,我要等多久?你打算這麼報答我的救命之恩?都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了,我救了你的老命,你好歹湧幾百丈泉水相報啊。”
一個時辰之內,胡霸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仗義救了朝廷吏部尚書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譙縣,然後飛速的向四周的縣城擴散。
胡家門前瞬間門賓客聚集,車水馬龍,偌大的胡家大門竟然被人擠得嚴嚴實實。
“問靜在嗎?”某個門閥的家主在胡家的門口親切地喊著,仿佛是呼喚著自己的親女兒。
“問靜,你可受傷了?”另一個門閥的家主淚流滿麵,如同親娘受了傷,拚命地從人群中探出一隻手臂,淒厲地揮舞著。
“靜靜,靜靜!我帶了最好的傷藥,我要見你!我一定要見你!”有門閥家主在人群中拚命地擠,周圍的人憤怒地瞪他,你都七老八十了,何以喊得如此惡心,有點節操好不好?那七老八十的門閥家主完全不在意,胡問靜攀上了朝廷的吏部尚書了,他還要節操乾什麼?
有門閥家主見胡家的大門被徹底堵住了,水泄不通,一咬牙一跺腳:“來人,翻(牆)!”
刹那之間門,被堵在後頭的門閥中人迅速擠到了牆邊,有馬車的踩著馬車的頂棚,沒馬車的就搭人牆,說什麼都要翻(牆)進入胡家。
有門閥家主扯著王梓晴的衣角,眼神柔和比絲綢還要柔軟:“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你與胡問靜關係不錯,是不是可以帶我家兒子與胡問靜見上一麵?若是不行,美言幾句也好,伯伯絕不會忘記了你的提攜之恩。”王梓晴摸著都快麻木的臉,擠出一個對長輩恭敬的微笑,道:“是,梓晴一定會記得向胡問靜提起世兄,世兄才華蓋世,若能被吏部尚書知曉,定然可以為朝廷效力。”
王老爺扯開那門閥家主,招手:“下一個!”另一個門閥家主立刻擠了過來,夾手就遞給了王梓晴一個小香囊:“這裡有幾顆明珠送給梓晴解悶,若是梓晴見了胡問靜,是不是可以帶我家犬子與胡問靜見上一麵……”
巷子的一角,二三十人聚在一起,臉上滿是倉皇。
一個男子焦急的問道:“怎麼辦?張哥,怎麼辦?”想要雇傭殺手乾掉胡問靜而已,怎麼就忽然扯到了朝廷大官身上?這是要殺頭的!
另一個男子極力裝出鎮定,大聲的道:“怕什麼?又沒有證據是我們做的?再說就是被官府知道了,我們就實話實說,我們就是要針對胡問靜而已,和那個大官沒關係。”其餘人冷冷的看著他,身為地痞流氓竟然這麼幼稚,官府什麼時候講過道理了,一定會把他們統統殺了。
一個男子顫抖著道:“搞不好,還要滿門抄斬!”眾人臉色更加慘白了,隻覺這個可能性非常的大。
有人手足無措,胡亂的叫著:“張哥,你去和官府說清楚,我們不是要殺朝廷大官,我們是要殺胡問靜,真的和我們沒關係!”
張哥大笑,一個耳光打在那人的臉上:“清醒點!”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他看著周圍的人,淒涼的道。“胡問靜已經知道我們想要殺她,她一定會殺了我們所有人!”
一群人驚恐又悲傷,是啊,胡問靜一定會殺了他們的,就像殺了那三個刺客一樣,絲毫都不留手。
一個男子的眼中流下了後悔的淚水,一直以為胡問靜是披著狼皮的羊,所有被一群百姓砸爛菜葉子都不敢反抗,沒想到胡問靜是披著羊皮的老虎,一旦掀開了羊皮就要吃人的。
“我們逃吧!”有人喃喃的道,急切的看著周圍。“胡問靜現在一定沒時間門對付我們,我們立刻就逃,天下這麼大,胡問靜根本找不到我們。”
好些人點頭,胡問靜又不是神仙,隻要他們逃得快,一定可以逃得無影無蹤。
張哥笑了:“胡問靜根本不需要追趕我們,她隻需要告訴官府是我們雇傭的殺手,官府就會通緝我們,我們能逃得過官府?”一群人臉色慘變,身為流氓地痞太清楚官府的可怕了。
“完了,全完了。”好些人坐在地上發抖,昨日還覺得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今日卻發現竟然是通往地獄的不歸路。
張哥看著一群顫抖的人,冷冷的道:“為今之計,隻有賭一把!”
眾人一點精神都沒有,快死了還想著賭博,賭你個頭啊。
張哥大聲的道:“我們賭胡問靜現在還沒有把是我們雇傭的殺手的消息告訴官府!我們現在就去殺了胡問靜,然後就再也沒人知道是我們乾的了。”
眾人無精打采的盯著張哥,換做昨天他們還會相信隻要自己不怕死就能乾掉胡問靜,見識了胡問靜瞬間門殺了三個刺客之後,腦子有病才會相信打得過胡問靜。
有人喃喃的道:“胡問靜的老子是八十萬禁軍的槍棒教頭,將門虎女,等閒幾十人根本無法近身……”這個謠言誰都聽說過,他們是半信半疑的,老子是官老爺還會落魄到譙縣做汙妖王?但此刻卻深信不疑。
張哥冷笑:“我們根本不用近身。”他陰冷的笑:“我們去買些砒(霜),交給留在胡家的兄弟們……胡問靜劍法再好,難道腸子也練過劍法?就算她腸子也練過劍法,還能一劍斬了砒(霜)不成?”
眾人的眼神陡然變得淩厲,充滿了生的希望。“對,一包砒(霜)就搞定!”“我們不能進胡家,留在胡家的兄弟可以啊,胡問靜絕對想不到我們會下毒。”
“啪啪啪!”有人鼓掌。
眾人一驚,轉頭看去,顫抖著道:“胡問靜!”張哥驚得呆了,為什麼胡問靜沒有在家中等著朝廷大官的賞賜,為什麼胡問靜能夠找到他們,為什麼胡問靜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某個流氓反應極快,猛然跪在地上用力的磕頭:“老大,都是張哥做的,我隻是被迫的,我什麼都沒做。”一群流氓跟著跪倒在地上痛哭:“對,都是張哥做的,我什麼都沒做。”
張哥冷笑著:“是啊,都是張某威逼他們做的,胡問靜,我一直看你不順眼,今天我們兩個單挑決定生死勝負!”慢慢的卷起袖子,然後亮出了一把短短的匕首。
一個流氓痛哭流涕,膝行到了胡問靜的麵前:“胡老大,我們真的是被張哥脅迫的,我們哪敢對你下手啊,我們認打認罰,隻求胡老大給我們一條……”他的衣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猛然捅向胡問靜的肚子,惡狠狠的叫著最後兩個字:“……生路!”
一抹冰涼的感覺掠過他的手腕,又掠過他的脖子,然後就是劇烈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那流氓的斷手捂著脖子,絕望的慘叫,衣服上到處都是鮮血,分不出是斷手還是脖子上流出來的。生命最後的一刻,他隻想知道為什麼胡問靜知道他是假意投降真心刺殺。
胡問靜淡淡的笑:“有一點你搞錯了。”
她又是一劍斬落,那流氓的腦袋飛起,脖頸處鮮血如瀑布般激射而出。
“胡某是毫無人性的胡霸天,胡某不信浪子回頭,不信男兒膝下有黃金,不信我錯了,胡某從不原諒叛徒。”
胡問靜輕輕的笑著,手中的長劍沒有一絲的光亮,卻依然讓人心寒。
眾人驚恐的看著胡問靜以及那同夥的屍體,狹小又肮臟的巷子很快被鮮血染紅了牆壁,又染紅了地麵。
好幾個人轉身想要逃跑,卻看見陳縣令帶著一群衙役堵住了街道的另一頭,更有無數的百姓好奇又興奮地張望著。
“沒有退路了!”張哥亮出匕首,悲憤的怒吼:“殺了她!”
其餘人眼睛發紅,拿出各種兵器,厲聲怒吼:“殺了她!”一窩蜂的衝了過去,狹窄肮臟又短短的巷子中擠滿了猙獰怒吼的漢子。
胡問靜衝進人群之中,劍光閃爍,鮮血和人頭不時飛灑。
“胡問靜!”張哥看著一個個同夥倒下,既不恐懼也不悲傷,隻想殺了胡問靜,他拚命的向前衝著,距離胡問靜越來越近。
然後脖子一涼。
“胡問……”張哥倒在了地上,鮮血愉快的從他的脖子裡流出來,與地麵的其他心血彙合成一條小小的陰溝。
“噗!”最後一個流氓地痞的胸口被一劍洞穿,淒厲的叫著,然後長劍一收又是一斬,那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四周鴉雀無聲,久聞胡問靜的凶殘,但親眼所見卻震人心魄,縱然是衙門的老公差臉色都慘白如紙。陳縣令早就背過了身體,堅決不看巷子一眼。
“這就是背叛我胡問靜的下場。”胡問靜冷冷地道,手中的長劍早已斷了一截,灰色的衣服已經變成了血紅,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啊啊啊啊啊啊!”巷子外的圍觀眾淒厲地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