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必須是驚天大案件(1 / 2)

涼風陣陣, 帶來秋日的芬芳,卻帶不走一群官員額頭和背上的冷汗,麻蛋啊, 真的不該來啊!

胡問靜慢悠悠的尋了椅子坐下,淡定的彈手指,小問竹急急忙忙取出一塊糕餅,爬到胡問靜的膝蓋上,小心翼翼的塞到了她的嘴裡。

“嗯,好吃,問竹也吃一口子。”胡問靜小小的咬了一口,小問竹摟著她的脖子,大大的咬了一口糕餅, 幸福的笑。

眾人惡狠狠的看著胡問靜,恨不得把這個家夥活活吃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陪小女孩玩耍?也對,胡問靜能有什麼責任?被歹徒刺殺的受害者, 自衛反擊而已,怎麼定罪?撐死告她隨地拋棄屍體汙染環境,然後罰款三百文, 胡問靜會怕這三百文罰款嗎?

胡問靜看看周圍的憤怒眼神:“咦, 為什麼都盯著我看?這個時候大家閨秀會怎麼做?”她努力的回憶,終於想起來了, 急忙捂住臉, 跺腳:“哎呀,不要看著人家嘛,人家害羞了,討厭~”

一群官員佩服極了, 明明是女孩子嬌嗔的撒嬌,竟然能夠讓人感覺是老巫婆在裝嫩,惡心的要吐出來,真是了不起啊。

任愷淡淡的到:“你為事情就會如你的意?老夫可不這麼想。”

胡問靜大驚失色:“難道你覺得自己年紀大了,無所謂了,想要拉著這裡這麼多朝廷棟梁一起死?”

任愷語塞,惡狠狠的盯著胡問靜,胡問靜恍然大悟,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激動了,你當然不會拉著這麼多朝廷棟梁一起死,多大的事啊,哪裡需要用‘死’這麼嚴重的詞語。”

她翹著一郎腿,扭頭看陳縣令,問道:“假如不是政(治)刺殺,那又該如何斷案?”

陳縣令汗水涔涔而下。

胡問靜晃悠著腳,神情輕鬆無比:“那當然是兩個可能,第一個可能是就事論事,光天化日之下匪徒街頭行凶殺人,險些誤傷吏部尚書,典型的地方官員治安不力,當年吏部的考核定為丙等,運氣好發配到窮鄉僻壤當縣令,運氣不好牆倒眾人推,受到其他同僚的惡意打擊,雞蛋裡麵挑骨頭,找出一大堆問題,直接摘了烏紗帽回家種田。”

陳縣令用力抹汗,回家種田?

胡問靜笑了:“其實種田也不錯啊,每天坐在田埂上吹吹涼風,聞聞稻花香,很是有田園風味。可是……這個很糟糕的可能性幾乎是夢寐以求的上上簽啊。”

陳縣令汗出如漿,馬蛋啊!

胡問靜淡淡地道:“因為第一個可能性就是被一群同僚肆意栽贓,直接安上指揮地方豪強刺殺朝廷吏部尚書的大罪,押入天牢等待六部會審。”

“死是肯定不會的,你又沒做過,朝廷一定會明察秋毫的,不過坐幾年牢肯定是難免的,畢竟朝廷大官們很忙的。你等個三五年,總是能夠從天牢中出來的。”

“然後官職肯定沒了,朝廷總不能讓譙縣三五年內沒有知縣對不對?你必須老實的等朝廷有了適合你的空缺。”

“天牢不是度假村,住的舒服是不可能的,你三五年後出來頭發白了,背駝了,渾身上下都風濕疼,更糟糕的是一歲的兒子會叫爸爸了。”

“也不算很慘對不對?比死好了無數倍。”胡問靜嚴肅反省,動不動就說“死”的習慣太不好了,必須客觀公正實事求是。

陳縣令抹著汗水,胡問靜說的話看似誇張,但實際情況隻怕比這個更糟糕,誰說進了天牢三五年就能出來的?死在裡麵的官員要多少有多少。他斬釘截鐵的道:“這是一起政(治)刺殺!”想了這麼久早想清楚了,政(治)刺殺不關他的事情,頂多沒得升遷,所有官場同僚都會覺得他倒了大黴,有意無意的拉他一把,而街頭流氓誤傷吏部尚書足以讓他立馬完蛋,這還用選嗎?

任愷怒視謝州牧:“這就是你的屬下?無恥!”

謝州牧擦汗,怒視王彆駕:“這就是你的屬下?無恥!下流!”

王彆駕盯著謝州牧肝都疼了,當眾推卸責任會不會太低級了?然後毫不猶豫的轉頭怒視崔太守:“這就是你的屬下?無恥!下流!卑鄙!”

崔太守深呼吸,你們都有下級可以推,我推給誰?該死的!

胡問靜看崔太守:“真是不好意思,說重了說重了,假如不是政(治)刺殺,那譙郡太守怎麼都不會‘死’的,小小的責任怎麼可能要人命呢,是我不對,考慮不周,真是抱歉。”崔太守怒視胡問靜:“老子有個P的責任!老子頂多就是……任用下屬失察,導致地方治安不靖,罰酒三杯而已!”然後背後汗水淋漓,慢慢的找了一張椅子搖搖晃晃的坐下,重重的一掌拍在扶手上:“政(治)刺殺,必須是政(治)刺殺!”

隻是“任用下屬失察,導致地方治安不靖,罰酒三杯而已”?這是最好的結果了,最壞的結果他根本不敢想,陳縣令會被人誣陷是凶手,身為譙郡太守的他就不會被人誣陷了?吏部尚書遇刺,說是受到街頭惡霸的內訌而波及,有人信嗎?隻怕很多人會以為此地無銀三百兩,禦史的彈劾像雨點一樣飛到了皇帝麵前。他很有可能在天牢與陳縣令作伴的。

任愷怒視謝州牧:“你的屬下都是這樣的貨色?廢物!管教不力!任用失察!”

謝州牧擦汗,怒視王彆駕:“你的屬下都是這樣的貨色?廢物!管教不力!任用失察!必須做出深刻的檢討!”

王彆駕盯著謝州牧胃也疼了,至於再一次做複讀機嗎?有點廉恥好不好。

胡問靜轉頭看謝州牧和王彆駕,歡快的揮手道:“兩位完全不用擔心,譙縣雖然是豫州下轄,但不是豫州治所所在,與兩位隔著十萬八千裡,怎麼都不會怪罪到兩位的頭上的,什麼死啊,什麼罰酒三杯啊,統統與兩位毫無關係,整個豫州的官員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哪能翻了錯就追究到上司的上司的上司身上?豫州轄內治安不太好,差點乾掉了吏部尚書,嚇得整個朝廷的官員小魚乾都掉了,以後出差要麼繞著豫州走,要麼帶上幾百人馬,這點小小副作用真的對兩位沒什麼影響,就算不走運被吏部和禦史記掛上了,頂多就是對升遷略有影響。但兩位位高權重,哪怕一直做州牧和彆駕也威風凜凜光宗耀祖,升遷之類的區區小事無需介懷。所謂老驥伏櫪誌在千裡,等你們七老八十了,朝廷一定會想起你們的功勞和苦勞,給你們提上一級光榮退休的。”

謝州牧和王彆駕冷冷的看著胡問靜,區區小事個P!沒看見吏部尚書都想更進一層,失敗後鬱鬱寡歡,需要微服私訪散心嗎?老子還想爬到六部做尚書呢!

謝州牧咳嗽一聲:“本官認為……”

任愷惡狠狠的瞪他:“無恥之徒!”

謝州牧和一群官員淡定無比的看地上的螞蟻,你倒黴遇到了假刺殺,又不關老子的事情,憑什麼要老子倒大黴?

胡問靜看向了任愷,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任愷的嘴角露出冷笑:“好一個伶牙俐齒的黃毛丫頭,竟然說動了這些蠢貨。”斜眼不屑的看著一群官員,重重的拂袖。

“你是不是想要說朝廷會認為這是老夫安排的苦肉計,故意陷害賈充?”任愷仰頭哈哈大笑。“老夫一生以君子之道嚴格要求自己,難道還會有人不知道老夫的人品?”

他陡然沉下臉,冰冷的看著胡問靜:“任由你巧舌如簧,老夫就不信你能說動老夫吃下這坨狗屎!”

胡問靜鼓掌:“太對了!任公人品高潔,天下肯定不會認為這是你的苦肉計的,以任公的地位和人品絕不會做無恥之事。”任愷得意的捋須,胡問靜還是有點眼光的。

胡問靜繼續道:“……頂多就是覺得奇怪,頭一天全天下都知道任公被政敵刺殺,僥幸脫險,後一天任公通告天下,遇刺一事純屬誤會,何以如此前倨後恭?”

任愷惡狠狠的盯著胡問靜,你丫知道前倨後恭是什麼意思嗎?但是他卻無法說出話來嗬斥。因為他理解了胡問靜言語的含義。

整個大縉朝都在議論朝廷重臣吏部尚書任愷被人刺殺,朝中大佬乃至皇帝肯定都一萬分的震怒,各個衙門此刻隻怕是嚴令追查凶手的公文堆到了天花板。幾百年前兩個國家打仗,抓了對方的統帥後客客氣氣的關押,收了贖金之後放人回去,如今幾百年過去了,同一個國家同一個朝廷,政鬥竟然要你死我活了?這簡直是文明的倒退,道德的淪喪,人性的扭曲!肉(體)毀滅政敵的風氣萬萬不可開,不然人人自危,誰還敢當官,誰還敢為人民服務?

大縉朝上下同仇敵愾,士氣如虹,一定要抓住刺殺任愷的(幕)後真凶。而任愷遇刺的(幕)後真凶又會向誰?定然就是太尉賈充了。

論仇怨,論時機,論地點,哪一條都指向賈充,不是賈充還能是誰?縱然賈充是本朝太尉,縱然賈充是皇帝麵前第一紅人,縱然賈充權勢滔天,也萬萬抵不過整個朝廷官員的反擊。

可就在朝廷官員為任愷出頭要乾掉賈充的時候,被害人任愷忽然宣布是誤會,刺殺根本不存在,朝廷百官會怎麼看?賈充會怎麼看?皇帝會怎麼看?

隻怕定然會以為任愷怕了賈充,在刺客的匕首下嚇得尿褲子了,想到賈充就發抖,看到匕首就腳軟,貪生怕死,恨不得跪下來求賈充放一條生路。

任愷想到此處,渾身發抖,一輩子的清名豈能被豎子(玷)汙?

可栽贓到賈充身上,就不(玷)汙清名了嗎?

任愷的手抓住了窗框,是如此的用力,手指關節都發白了。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今日是也?

“天下百姓愚昧,哪裡知道任公的偉大,隻會說被政敵刺殺能不能找到證據看運氣,能不能反擊政敵看能量,不敢承認被政敵攻擊就太沒種了。嗚呼,一群該死的無知的愚蠢百姓,竟然不知道任公的高潔。”胡問靜甩袖子,沒成功,招手,把小問竹抱在懷裡,用力甩她的袖子。小問竹眨眼,歡快的不停甩袖子。

任愷的身體都開始搖晃了,臉色一會兒發青,一會兒發紅,一會兒又發黑,窗框都要被他捏出指紋了。

胡問靜嚴肅的對任愷道:“大縉百姓人人誤會任公,對任公而言是大好事,當官嘛,不怕被人罵被人誤會,就怕沒人惦記,臭名也是名,哪怕被全天下的人恥笑,好歹是聞名天下了,哪一天浪子回頭,立馬就震驚了全天下的人,定然會有名人雅士寫下雄文名傳千古,有書為證,‘任尚書,年六十,始發奮,明忠義,曉廉恥,日扶老太太三百人,終於成一代冤大頭,餓死街頭,百姓皆哭,斯人去矣,吾敲詐誰?’哦,後麵幾句不算,總而言之,任尚書定然是會名傳後世,萬世瞻仰。嗚呼,羨煞旁人也。”

任愷死死地看著胡問靜,嗚呼你個頭!

任愷的隨從們擔憂的看著任愷,老尚書嘴角開始冒白沫了!

任愷閉上眼睛,呼吸聲像比一百頭牛喘氣還要巨大,然後緩緩的睜開眼睛,冷冷的笑:“危言聳聽!這種小伎倆就能讓老夫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你太小覷了老夫了,老夫偏不答應!老夫一生清白,縱然是死也要清清白白!”

胡問靜好心的提醒:“你嘴角的白沫越來越多了,要不要擦擦?那個誰誰誰,一點都不機靈,快點替他擦掉啊,已經眼珠子凸得像金魚了,還要學金魚吐泡泡,你以為你今年三歲啊?”

一群官員死死地盯著任愷,眼珠子就要掉了,混蛋啊,你想要清白就要坑死老子嗎?眾人冷冷的勸著:“三思而後行!”“老尚書醉了,還不扶他去休息!”“不好,老尚書被打到了頭,快請大夫!”總而言之你想死就去死,恕不奉陪。

一群隨從死命的扯任愷的衣袖,犯得著為了一件小事搞得身敗名裂嗎?有隨從小心的提醒:“尚書,這是大勢所趨,切勿逆天。”眾人瘋狂的打眼色,坑死這麼多豫州的官員無所謂,但是不能坑死自己啊,要是你作死揭穿真相,賈充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一定會狠狠地踩上幾腳,彆說你自己要提前退休,你的兒子你的孫子統統要回家種韭菜。

任愷臉色鐵青,百感交集,看一群隨從的眼神中充滿了悔恨。老子怎麼就有一群這麼蠢的隨從!老子當然知道不能作死!可是,老子喊了一輩子的禮義廉恥,忽然放下,這張老臉往哪裡擱?你們好歹給老子一個台階啊。

胡問靜長歎一聲:“天地悠悠,諸君都是正人君子也。”小問竹歡快的用力甩袖子。

一群官員怒視小問竹,小孩子彆鬨。

胡問靜站起來團團作揖,正色道:“諸位都是正人君子,身懷浩然正氣,胡某縱然再不肖,豈敢有辱諸君名節?諸君都誤會了胡某了。”她重重的歎息,瞅小問竹,小問竹歡快的甩袖子。

“胡某似乎說了許久狂妄之言,其實卻不敢存了讓諸君說謊之心。”

“胡某隻是揭開了諸君的一個思維盲區,為什麼那三個刺客就一定是為了殺胡某而波及了任老尚書?”

胡問靜看著眾人,踏出一步,眼神中千言萬語比大海還要深邃:“為什麼就不是那三個刺客假裝刺殺胡某,其實是想要刺殺任老尚書呢?”

“為什麼那三個刺客就不會是接了兩張刺殺的訂單,一次完成刺殺胡某和任老尚書呢?”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