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官員鄙夷的看胡問靜,想要產出就要投入,現在讓胡人們多吃幾口饢餅,到了秋天收獲無數的麥子。
胡問靜搖頭,現在都過不下去了,誰有空管以後。可沒有糧食,沒有人口,她又能做什麼?她想了許久不得要領,讓一群毫無忠心度的胡人吃飽了實在是太危險了。
“難道胡某前知五百年,後知一千八百年,竟然要被一群不乾活光吃飯的胡人難住?”胡問靜惡狠狠的道。一群官員無辜的看胡問靜,不敢給胡人吃飽飯的前提之下任何事情都做不出來。
胡問靜獰笑了:“沒有農業,沒有工業,那胡某就發展第三產業!”
一群官員眨眼,什麼是第三產業?
胡問靜拍案幾:“胡某要大力發展旅遊業!開全大縉最大的賭坊!讓胡人跳鋼管舞!讓胡人做人妖!讓全大縉的人都想來千陽縣旅遊!”
一群官員左右看看,一齊扯住胡問靜的衣角:“胡縣令,冷靜!”“好不容易風平浪靜,不要再鬨事了!”“胡人也有人權!要尊重胡人!”“扶風王殿下會斬殺了你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朝廷考評隻看“德”,不看經濟,讓胡人做些違法禮儀的事情絕對是傷風敗俗,自尋死路。
胡問靜不理,千陽縣這種小地方唯一的出路就是學泰國,作為大縉朝第一個紅番區,說不定可以名留青史。一群官員要哭了,誰要這個名!
李朗看看站在胡問靜身邊的小問竹,忽然淚流滿麵,顫聲道:“胡縣令,你看看你的身邊,你的妹妹多可憐啊,從小沒有爹娘,孤苦無依,唯一的姐姐每天想著工作,也不陪她玩,世上還有比她更可憐的人嗎?”
其餘官員瞬間醒悟,淚水長流:“胡縣令你太不負責任了!你是問竹唯一的親人,你要置你的親人不顧嗎?”
有官員扯住胡問靜的衣袖嚎哭:“胡縣令,難道你不是從小孩子長大的嗎?難道你不知道小孩子的世界非常小,隻有親人存在嗎?難道你不知道你是小問竹的唯一嗎?難道你不知道小時候的心裡陰影會影響人的一生嗎?難道你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你唯一的妹妹心理扭曲,長大後成為墮落的廢材?”
有官員抱著小問竹悲憤的大哭,繼而在地上打滾:“問竹,你姐姐不疼你了,你姐姐不在乎你了!”
小問竹睜大了眼睛,無辜的看著一群官員。一群官員更加悲憤了:“多麼單純的孩子啊,若是因為姐姐不愛她不照顧她,從此自暴自棄,五歲學會賭博,六歲學會喝酒,七歲學會飆車,八歲就把頭發染成了雞冠頭,九歲就離家出走,這可怎麼辦啊!”
胡問靜瞅瞅小問竹,打了個寒顫,要是這個小不點真的變成了那副模樣怎麼辦?
李朗和一群官員立刻看出了胡問靜的擔憂,苦苦的勸:“妹妹隻有一個,童年隻有一個,胡人有幾千個,胡人管他們去死。”
“今日風和日麗出去……”一看下著雨,立刻改口“……難得下雨,在家中陪著妹妹玩玩遊戲,豈不是好?為何要被俗世的功名利祿耽誤了與妹妹的美好時間?”
胡問靜瞅瞅小問竹,小問竹眼巴巴的看著她。她用力點頭:“好,今天不談公務,隻陪問竹玩耍。”想想到了千陽縣之後一直在考慮怎麼忽悠扶風王司馬駿,果真是很少陪小問竹玩耍了,小問竹一定生氣了。
一群官吏鬆了口氣,胡問靜記性不怎麼好,明天說不定就忘記了這個該死的胡人鋼管舞計劃,在大縉朝當個基層官員又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何必冒風險陪著胡問靜胡鬨,為官一方就該老老實實的混日子熬退休,少惹麻煩。
胡問靜陪著小問竹打鬨,心裡想著,三千多胡人全部吃飽飯肯定鬨事,是不是可以再挑出百十個人強製開荒種地呢?千陽縣四五十個衙役士卒對付百十個赤手空拳的胡人應該還不是問題,百十個胡人種地的收獲肯定不大,但也比沒有強。
“唉。”她在心中暗暗地歎氣,看彆人穿越到了古代不愁吃不愁穿,當個縣令威風八麵,她怎麼就這麼慘呢。
有衙役麵色古怪的跑了過來,稟告道:“胡縣令,貴親戚到了。”
親戚?胡問靜莫名其妙。
一群官員反倒很是淡定,窮在鬨事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胡問靜身為官老爺自然會冒出一些八竿子打不到的親戚,此時此刻才冒出來反而讓他們詫異。
眾人微笑著向胡問靜道喜:“有貴親遠來,這是大喜啊。”
胡問靜閉著眼睛,端坐不動。
眾人理解,這是忽然冒出了一群親戚有些接受不良,需要好好消化。他們淡定的等了許久,依然不見胡問靜有什麼動靜,這不會是出了什麼事了?有人小心的問道:“胡縣令,胡縣令?”胡問靜閉著眼睛嗬斥:“彆吵,我在等無邊的記憶湧入我的大腦,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在我麵前打轉。該死的,怎麼還不冒出來,難道一定要看到人才會冒出來?”
眾人懂了,胡縣令又腦殘了。
……
衙門前,幾輛馬車在雨水之中孤零零的停著。一群人興高采烈地坐在馬車之上,有人對著縣衙指指點點:“以後這縣衙就是我們老胡家的了。”一群人大笑,對!
有人嗬斥著衙役:“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胡問靜的叔叔,還不過來給我打傘!”幾個衙役冷冷的看著那人,這家夥是不是瘋了?老子是衙役,不是你們的下人。
有人指著衙門口很是不耐煩:“十七爺爺,你看,你看!你老人家到了門口這麼久了,胡問靜竟然不知道跑出來迎接,像話嗎?”
十七爺爺微笑捋須:“等胡問靜到了,我……老夫一定好好的說她。”
有人想要下馬車早早的進了縣衙,被其餘人扯住:“你是胡問靜的叔叔輩,哪有小輩不出來迎接,你自己就進去的道理?”那人用力點頭,萬萬不可丟了長輩的身份。
過了許久,胡問靜終於抱著小問竹慢悠悠的到了縣衙門口。馬車上的一群人早就看見有人走近,好幾人壓低聲音問著:“是不是胡問靜?是不是胡問靜?”一些人用力搖頭,隻在胡問靜很小的時候見過一麵,誰忒麼的還記得那個死丫頭的麵孔?
有人遺憾極了:“若是她爹還在,我一定認得出來!”
胡問靜看著一群親戚,該死的,為什麼腦袋裡還沒有冒出原主的大量的記憶?
一群親戚盯著胡問靜看了半天,搞不明白這個傻乎乎的站著的女子是誰,要是胡問靜為什麼還不向他們行禮打招呼?有人盯著胡問靜的灰布衣衫,瞬間就懂了:“那不是胡問靜,那是胡問靜的丫鬟!”一群親戚點頭,胡問靜一定穿著綾羅綢緞,腦袋上帶著幾十根金釵銀衩,眼前這頭發上光溜溜的家夥一定是丫鬟。
有人大聲的嗬斥:“那個丫鬟,你家小姐呢?為什麼還不出來見我!”胡問靜一言不發,附近的衙役板著臉,目睹胡縣令的家人不認識胡縣令,這算是目睹胡縣令家中的醜聞嗎?
有人眼尖,忽然驚叫道:“看那個丫鬟抱著的孩子的衣服,難道那個孩子就是胡問竹?”
眾人仔細的看胡問竹的衣服,果然是綾羅綢緞,比他們的衣服好多了,立刻就有女子擠出了淚水:“問竹,你是問竹吧?我是你二十五姑姑啊,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其實是沒抱過的,有小問竹這個人存在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但是不這麼說怎麼顯得自己是她的姑姑。
有人用力的嚎叫:“七哥啊,我終於看到你的孩子了,我會好好的照顧她的,七哥你在天之靈也可以瞑目了。”
那十七爺爺坐在馬車之中,一點點看小問竹的意思都沒有,一個小丫頭而已,看個P,他輕輕的咳嗽一聲,學著鄉下見過的大老爺,道:“是問竹啊,過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叫:“問竹,快過來磕頭!”“那是你親爺爺!快磕頭!”
小問竹躲在胡問靜的懷裡,睜大眼睛看著一群陌生了,完全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雖然有幾個人的嗓門很大態度很是凶橫,但是有姐姐在,她一點都不怕。
馬車上有人怒了,衙役不懂事,丫鬟不懂事,胡問竹不懂事,一個兩個都不懂事,這胡問靜是怎麼管教下人和妹妹的?
有人冷笑:“雖然胡問竹年紀還小,但是在這麼多人的麵前不懂禮數,不給長輩磕頭,簡直是丟了胡家的臉,必須好好的打十幾個耳光,然後在雨水中跪兩個時辰。”一群人用力點頭,那些衙役都是老胡家的下人,主家被下人看到了醜聞,顏麵丟的更加厲害。
有人跳下馬車,冒雨衝向了胡問竹,猙獰的嗬斥:“胡問竹,跪下磕頭!”
“噗!”那人□□要害挨了一腳,直接跪在了地上慘叫。
一隻腳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腦袋上,一個聲音淡淡的道:“你叫誰跪下磕頭?”
一群胡家人驚愕的看著踢人的胡問靜,然後猛然反應過來,一群婦女大聲的尖叫:“大家快來看啊,打死人咯!”幾個男子怒罵著跳下來衝向胡問靜:“女表子,老子宰了你!”
人影閃爍,幾個胡家的男子儘數□□挨了一腳,在地上蜷縮成了蝦米。
胡問靜冷冷的嗬斥:“來人,給我打!”
幾個衙役毫不猶豫的對著地上的幾人暴打,這些家夥擺明了不認識胡問靜,沒什麼親戚感情可言,隻管打了。幾人慘叫出聲,嫻熟的叫著:“衙役老爺,不要打了,小人錯了!”有衙役惡狠狠的暴打著幾人,心中冷笑,剛才以為老子是你家的下人,現在知道老子是誰了嗎?
馬車上眾人臉色慘白,一聲都不敢吭,方才的囂張跋扈在挨了衙役的暴打之後被記憶深處對衙役的畏懼驅趕的無影無蹤。
“胡問靜,胡問靜在哪裡?我們是胡問靜的親戚!”有人弱弱的叫著,聲音都不敢放大,唯恐招惹了那些粗暴凶殘的衙役。
一群衙役實在沒忍住,大笑出聲,從來沒有見過官老爺有這麼糊塗的親戚。有衙役真心地懷疑:“這些人不會是冒充的吧?”
以孤女聞名的胡問靜忽然有了一群親戚不稀奇,那群親戚一個都不認識胡問靜就太稀奇了,不由得人不往冒充的方向想。
馬車上的人聽見了,有人扯了嗓子怒吼:“我們怎麼是冒充的?我們是胡問靜的嫡親的叔叔伯伯嬸嬸姑姑,胡問靜的嫡親的爺爺也在這裡呢!”
有人扯出那十七爺爺,憤怒的道:“看仔細了,這個就是胡問靜的嫡親的爺爺,你讓胡問靜出來,有人打他的親叔叔親爺爺了!簡直是造反作亂!”
一群衙役努力板起臉,就憑這個人胡亂的說“造反作亂”就知道壓根不識字,不然哪裡敢胡亂用這個詞語。但這些既不識字,也沒有絲毫的素質氣質,一眼就能看出是一群爆富的底層百姓的人終究是胡問靜胡縣令的親戚。有衙役同情的看胡問靜,誰家沒有幾個極品親戚呢。
有衙役看看胡問靜,替她喝問道:“口說無憑,你有什麼證據?”
一群老胡家的人得意的大笑,從馬車內取出一個包裹,一層層的解開,一口氣解開了三五層包袱皮,這才露出一個油紙小包。那人得意的在手中揮舞著:“這是我們胡家的族譜,胡問靜就在這族譜之上!”
一群衙役看胡問靜,這應該不會假了吧?
胡問靜笑了:“一份族譜也算證據?我分分鐘寫幾百分族譜給你。”
一群老胡家的人不是笨蛋,已經發現那些衙役好像很聽胡問靜的言語,聯想到胡問靜在譙縣很能打,有人試探著問道:“難道,你就是我那可憐的七哥的女兒胡問靜?”好些人立刻淚水在眼眶中打滾,仿佛見到了萬事千山之外的親人。
有人大笑,用力的拍大腿:“這叫什麼事啊,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那十七爺爺在幾人的攙扶下從馬車上探出身體,驚喜又慈祥的看著胡問靜:“你就是我的乖孫女胡問靜?你長這麼大了,爺爺都不認識你了。”
就是地上慘叫的幾人仿佛都不疼了,睜大眼睛驚喜的看著胡問靜。
胡問靜忽然笑了:“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胡問靜。”
一群胡家的人瞠目結舌,麻痹,認錯人了?
有人從一輛馬車之中冒了出來,柔聲道:“十七爺爺不要上當,這就是胡問靜妹妹。”轉頭對胡問靜道:“妹妹,我是你二十三哥啊。”
一群胡家的人精氣神一變,人人昂起了頭,或冷笑,或慈祥的笑,或鄙夷,或不屑,或驚喜的看著胡問靜:“你果然就是胡問靜妹妹。”“好侄女,你和小時候一樣調皮。”
胡問靜冷冷的看著那二十三哥身後的馬車,瞬間猜到了馬車中是誰。
“真是有趣啊。”她淡淡的道。原主的親戚真是一群有趣的人,她幾乎猜到那些人是來乾什麼的了,她可以直接把他們全部趕走,但是她想知道原主究竟是怎麼落到活活的餓死的。
“承你肉身,還你因果。”胡問靜看著手掌,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