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天堂就在扶風城!(1 / 2)

謠傳, 胡問靜違反禮教倫常,皇帝陛下震怒,已經下了最嚴厲的命令必須嚴懲胡問靜, 朝中百官在太尉賈充的帶領下秉著治病救人懲前毖後的原則正在詳細研究哪一種處罰更能讓胡問靜和廣大百姓受到深刻的教育, 處罰結果不日就將公之於眾。

大縉百姓歡欣鼓舞,如此大逆不道的人必須采用最嚴厲的懲罰, 剝皮抽筋都不嫌過分。好些百姓開始放鞭炮, 慶祝大縉邪不壓正, 朝廷終究是有節操有風骨的。洛陽和長安城中都爆發了百姓秉燭夜遊,歡聲笑語通宵達旦。

“民心所向啊。”無數有識之士淚流滿麵,就知道敢挑戰華夏的綱常的人沒有好下場。

“這是表示胡問靜後台硬的直接上天了?”一群官員驚呆了,什麼研究,什麼懲前毖後, 說白了不就是一句話, 絕不處理,一直拖到所有百姓忘記了這件事嗎?

有官員長歎:“頂多一個月。”百姓對與己無關的事情的記憶其實是很差的, 又不認識胡問靜, 又與胡十七沒有親戚關係, 胡問靜殺了胡十七關他們P事?有這閒工夫不如想想大白菜又漲價了。

其餘官員皺眉, 總覺得這件事情之中迷霧重重,不論是賈充還是皇帝司馬炎的做法都無法理解,賈充和司馬炎就算想要培養新人至於死死的頂一個九品女官嗎?

司馬瑋心中冷笑,我也是皇子,我也有資格當皇帝的, 就算不成功,也沒有理由便宜了白癡司馬衷。

千陽縣。

十來個胡人緊張的跪在胡問靜麵前,有人虛弱的連跪都跪不住, 幾乎趴在了地上。

胡問靜盯著這些麵黃肌瘦的胡人,注意到他們的惶恐,問道:“你們想清楚了,種地之後你們就回不了營地了,那些營地中的胡人的眼中你們就是胡人的叛徒,恨不得殺了你們。”

那十來個胡人渾身發抖,這些他們早已想到了,但留在營地隻是死路一條,他們的食物會被那些強壯的胡人搶走,然後活活的餓死。

某個胡人說道:“是,縣令老爺,我們要種地。”其餘胡人堅定的點頭,種地還有活路,不種地絕對活不過三天。

胡問靜笑了,這可能是最後一批願意種地的胡人了,營地中剩下的都是堅決不與漢人融合的頑固分子,計劃終於可以開始執行了。

胡人營地之中,兩三千胡人無精打采的躺在地上,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睡覺,幾個月的饑餓之下他們無師自通的發現一動不動的躺著,不說話,不睡覺,竟然是最節省體力的。

有一個胡人躺在土牆牆根邊,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他卻一點點精神都沒有。

“噗!”一塊小石子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憤怒的看四周,誰忒麼的還有力氣惡作劇?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土牆外傳了進來:“喂,裡麵有人聽到嗎?”

那胡人一怔,是羯族的語言?雖然詞語有些古怪,但聽聲音字正腔圓,絕對是另一個胡人。

“誰?誰在外麵?”那胡人看看四周,大聲的問道。

土牆外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厲聲罵著:“閉嘴!蠢貨!不要被漢人知道!”

那胡人聽出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他冷冷的笑了,一定是那些跑去給縉人種地的叛徒。他狠狠的向地上吐了口口水,最恨這些胡奸了。好幾個胡人聽見這裡有動靜,慢悠悠的轉頭看著這邊。

牆外的女子低聲道:“我們被縉人的縣令騙了……”

牆內的那胡人嘴角露出了笑容,騙的好!活該!叫你們當叛徒!

其餘幾個胡人也聽見了,大聲的笑:“白癡!你活該!”有人想要爬到土牆之上去看看那落魄的被縉人欺騙的白癡胡奸,卻發現四周警戒的縉人士卒冷冷的看著他們,急忙乖乖的在牆根躺下。

牆外的女子低聲道:“不是我們種地的人被騙了,是所有胡人都被騙了!原來縉人有些城市優待胡人,給胡人很多很多吃的,想吃什麼就拿什麼,不用給錢,不用種地,敢和我們胡人吵架,縉人的衙門就會把縉人抓起來。”

牆內的幾個胡人忽然眼眶都濕了,這是幾月個前的美好生活啊,此刻回憶竟然好像隔了好幾輩子。

牆外的女子繼續道:“縉人的縣令不許我們離開這裡,是因為縉人給我們胡人的好處全部都被她拿走了。”

牆內的幾個胡人咬牙切齒,立刻就信了,以前每天吃食都由縉人的官府白送,還唯恐他們吃不習慣,羊肉雞肉雞蛋給的多多的,逢年過節還給零花的銀子。這些錢都去哪裡了?當然是被那個縉人縣令吞了。

牆外的女子繼續道:“我們隻要去了扶風城,那裡是扶風王殿下的城市,沒有縣令貪汙我們的糧食,沒有官府剝削我們的勞動力,我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裡才是我們胡人的天堂。”

牆內的幾個胡人淚水打轉,想想就覺得興奮,可是想有個P用,他們早就想離開千陽縣的胡人營地了,可是有千陽縣的士卒和衙役管著,他們根本逃不走。

“縉人!卑鄙的縉人!”牆內的某個胡人用力一掌打在土牆之上,若不是手腳餓的無力,他早就逃跑了。

牆外的女子壓低了聲音:“我聽那些縉人的官員說,他們今晚要……”牆內的胡人們仔細的聽著,要什麼?

牆外卻忽然沒了聲音。

“喂?喂?今晚要什麼?”牆內的胡人焦急的問道。

牆外卻沒有回答,難道是聲音輕了,沒聽見?幾個胡人將耳朵貼在土牆上,閉上眼睛,不放過一點點的聲音。

忽然,幾個胡人同時驚駭的退後一步。“你聽見了嗎?”“你也聽見了?”

幾個胡人臉色慘白,死死的盯著土牆,他們方才都聽見土牆的另一邊有輕微的慘叫聲,好像有人被捂住了嘴巴。難道,那個土牆外的女胡人死了?

有胡人轉頭看著遠處的縉人士卒,心中猛然一動,低聲道:“快逃!快躲起來!”不等其餘人回答,轉身就離開了土牆邊,其餘胡人一凜,急忙也離開了土牆。幾人在亂七八糟的營地中七兜八轉,隨意找了個地方躺下,一聲不吭,偷偷的看縉人的士卒方向,隻見幾個士卒低聲說著什麼,目光盯著那麵土牆的位置,而且在胡人營地中尋找著什麼。幾人急忙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心裡怦怦的跳。

那最機靈的胡人低聲道:“不要怕,縉人認不出我們。”距離又遠,看不清楚他們的臉,而且縉人看胡人都差不多,全靠衣服和發型辨彆,他們隻要躲在兩三千胡人之中,保證沒有縉人可以找到他們。

一個胡人低聲問著:“為什麼那個女胡人被殺了?”那一聲慘叫聲,那些縉人緊張的尋找他們,一切都指向那個女胡人透露了了不得消息,可會是什麼呢?扶風王殿下優待胡人,扶風城是胡人的天堂的消息又不是秘密,每一個從草原進入縉人地盤的胡人都知道啊,普天之下隻有扶風王殿下最理解最珍惜最尊重胡人了。他們若不是被縉人縣令關押在營地之中,他們早就去投靠扶風王殿下了,為了這個人儘皆知的不值錢消息,縉人需要殺了那個女胡人,如臨大敵嗎?

幾個胡人心中焦慮不安,早知道那個女胡人的消息這麼重要,當時真不該笑嘻嘻的嘲諷譏笑那個女胡奸浪費了寶貴的時間門,差了幾秒鐘就能知道真相了。

周圍某個胡人慢慢的靠近,問道:“你們幾個怎麼?”在這個所有人都躺著節約體力的狗屎時刻有了忽然到處亂跑實在是太吸引人注意了,誰都知道這幾個人肯定出了什麼事情。

那幾個胡人將土牆邊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說了,周圍的胡人們認真的聽著,不時有人提出疑問,諸如那個女胡人確定是胡人之類的。那幾個胡人一一解釋,道:“我們怎麼都想不明白那個女胡人最後想說的是什麼?”

一個藍眼睛胡人驚愕的看著那幾人,道:“這還用問嗎?”周圍所有胡人都盯著藍眼睛胡人。

那藍眼睛胡人慢慢的道:“那些縉人官員貪汙了縉人朝廷給我們的糧食……那些縉人官員今晚要……”他慘然看著周圍的胡人,用身體能夠發出的最大的聲音道:“當然是那些縉人官員今晚要殺了我們所有人!”

有胡人不信,就這麼兩三句話就認為縉人會殺了他們全部人,太胡說八道了:“我們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待著,又不礙著縉人什麼事情,縉人為什麼要殺了我們?”一大群胡人電點頭,縉人如此虐待他們,他們都忍了下來,縉人沒有任何理由殺了他們。

那藍眼睛胡人古怪的看著一群蠢貨:“一人一碗野菜糊糊就不是錢嗎?兩三千人的野菜糊糊為什麼要白給我們吃,都貪汙下來不好嗎?一天兩三千碗野菜糊糊啊!縉人全家可以吃好幾年呢!”

一群胡人想到兩三千碗野菜糊糊,眼睛都綠了,有人使勁的抹口水,換成他們也要貪汙下來啊。

有胡人驚恐的道:“那我們怎麼辦?”

有胡人怒了:“什麼怎麼辦!縉人要殺了我們,我們當然要殺了縉人!”

有胡人絕望了:“用什麼殺?我們站都站不穩!”

周圍的胡人張大了嘴,兩三千走路都要跌倒的胡人與武裝到牙齒的縉人作戰?結果根本不用想。

那藍眼睛胡人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那就逃啊!我們有兩三千人,縉人都去種地了,縉人官府準備晚上動手,現在沒有多少人。”所有胡人轉頭看了一眼營地的大門,隻有一三十個縉人士卒和衙役在。

那藍眼睛胡人厲聲道:“兩三千人逃出去,就這一三十個人怎麼抓?彆說是人,就是兩三千頭豬都不可能被抓住!”一群胡人點頭,肯定會被那一三十個縉人的士卒抓住或殺死一些胡人,說不定會有一百個,甚至兩百個胡人死在縉人士卒的刀下,但是兩三千人胡人的大多數都會逃出去。

有胡人盯著那營地大門口的縉人士卒,今天額外的感覺到他們的身強力壯以及刀劍的鋒利,顫抖著問道:“往哪裡逃?”關中不像草原,往哪裡逃都是茫茫的草地,都是生存的廣大空間門,這關中是縉人的地方,亂逃很容易被千陽縣的縉人官差抓住的。

那藍眼睛胡人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一群胡人:“當然是去扶風城找扶風王殿下!隻要到了扶風城,我們就告訴扶風王殿下千陽縣殘酷對待我們胡人的真相!”一群胡人用力的點頭,扶風城在東麵,隻要跟著太陽走一定可以到達扶風城的,至於見到扶風王殿下告狀什麼的事情交給聰明智慧且一心為公的藍眼睛胡人就好了,他們隻想在扶風城大口的吃羊肉吃到飽。

那藍眼睛胡人渾身上下都冒著王霸之氣,厲聲道:“通知所有胡人,縉人要在今晚殺光了我們所有人,我們必須在太陽下山之前逃走。”一群胡人點頭,太陽下山之後黑漆漆的,那些縉人也沒地方去抓他們。

那藍眼睛胡人聲音嚴肅又悲壯:“僅僅逃走是沒用的,一群隻會逃的羊哪裡逃得過狼和鬣狗的追殺?羊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有人做出犧牲。”一群胡人用力點頭,身為遊牧民族非常清楚野狼偷襲羊群的時候四散奔逃的羊一點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唯有等野狼抓住了一頭羊才會安全,所以假如沒有勇士與那些手拿刀劍的縉士卒奮力廝殺,大夥兒一定會被縉人追上的。一群胡人熱淚盈眶,關鍵時刻就需要兩百個勇士為了大夥兒犧牲。

那藍眼睛胡人深深的看著周圍的人:“我需要兩百個勇士擋住那些衙役,搶奪他們的武器,引開其餘縉人。”一群胡人飛快的散開:“我去找勇士!”“我去通知大夥兒今天必須逃跑!”

有胡人走遠之後鄙夷的對同伴道:“那個藍眼睛就是神經病,狼抓羊的時候隻抓跑得最慢的,什麼時候見到過勇敢的羊跑到狼的麵前自我犧牲了?這裡兩三千人跑得慢的多得是,比如那些老弱婦孺啊,那些縉人的衙役和士卒肯定抓他們的,憑什麼要我們犧牲?”那胡人同伴用力點頭:“那個藍眼睛到底是哪個族的,會不會不是我們胡人?弱肉強食的法則都不懂。”一群胡人用力點頭,那個藍眼睛胡人是怎麼在草原上活下來的,真是奇跡啊。又是一個胡人大笑:“那個藍眼睛不懂算數!我懂!”他得意的笑:“我們一起逃走,那一三十個縉人士卒衙役隻能抓住兩三百個胡人,我們站出來與那一三十個縉人士卒廝殺也要死兩三百個胡人,有什麼區彆?”一群胡人用力點頭,既然總數沒區彆,為什麼要去送死,交給大自然弱肉強食自然淘汰不好嗎?

有胡人回頭看了一眼那藍眼睛胡人,隻見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周圍沒有一個人。他微微歎氣,其實那個藍眼睛的胡人說得對,兩三千胡人麵的一三十個縉人肯定是有機會反殺的,說不定還能一舉端了千陽縣的縉人縣衙,畢竟胡人人多,縉人的士卒人少,一百個人對一個,就是站著讓那些縉人衙役士卒殺也能殺得他們精疲力竭。可是那個藍眼睛胡人又不與他一族,他怎麼可能犧牲自己的族人去成全其餘胡人?彆看大家都在胡人營地之中,都被縉人稱作胡人,其實大家來自不同的地方,互相之間門彼此仇殺的事情多了去了,誰腦子有病為了草原上的宿敵犧牲自己。

那藍眼睛胡人怔怔的站在原地,怎麼都沒有想到其餘胡人竟然如此的懦弱和愚蠢,他喃喃的道:“你們都想著彆人犧牲,有想過最後沒有一個人犧牲,所有人全部被抓嗎?”他看著營地遠處的胡人們漸漸的騷動,越來越多的人激動地從地上爬起來,緊張和倉皇的望著營地的大門口的縉人士卒們,卻沒有一個人走向他,願意一起抵擋縉人。

那藍眼睛胡人越來越失望,眼神如刀:“我也有族人,我也要為了自己努力求生。”他冷冷的笑了,既然其餘胡人不願意團結起來求取生存的機會,那麼就怪不得他了。

那藍眼睛胡人帶了一群族人跑向營地門口的士卒和衙役,大聲的道:“我有大事稟告!那些胡人要造反作亂!”

那幾個士卒和衙役古怪的看著藍眼睛胡人,藍眼睛胡人知道原因,縉人怎麼會以為一群腳軟手軟的胡人會叛逃呢?他緩緩的,用所有知道的縉人語言結結巴巴的說道:“胡人知道縉人今晚要殺了他們,決定逃走。”

遠處,有胡人注意到了那藍眼睛胡人帶著幾十個族人與縉人士卒說話,立刻就猜到了真相,淒厲的叫著:“有人出賣我們!快逃!”

營地之內瞬間門驚呼聲四起,所有胡人拚命的翻爬土牆:“快逃!”“去東邊扶風城!”

營地門口的縉人士卒拔出了刀劍,吹響了示警的號角。遠處響起了縉人呼應的號角,顯然很快就會有縉人大隊趕到了。

胡人們更加驚慌了:“快!快!”有人踩著彆人的肩膀,翻過了土牆就逃,有人趴在土牆的頂部使勁的拉其餘的人,死亡的威脅之下每個人都爆發出了無窮的力量。

那藍眼睛胡人帶著族人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嘴角帶著猙獰的笑容,逃到扶風城?他雖然不知道從千陽縣到扶風城到底有多遠,但是用腳趾頭想至少也有一兩百裡路,一群每天隻吃一碗野菜糊糊的胡人能夠在漫長的一兩百裡路內躲過縉人的追擊?他冷笑著,那些蠢貨不肯冒險殺了縉人士卒奪取刀劍,阻止追兵,那麼將會死在縉人手中的不是區區一兩百個胡人,而是隻有一兩百個胡人可以躲過縉人的追殺。

那藍眼睛胡人殘忍的笑著,投靠縉人,出賣胡人,他和他的族人才能有最大的幾率活下去。其餘胡人想的對,他們並不是一族的,何苦為了彆人而戰死。

營地之外四處亂跑的胡人之中同樣有人想到了逃跑未必就是生路。

一個胡人絡腮胡子扯住族人,厲聲道:“我們不可能逃到扶風城的!那裡太遠了,我們在半路上就會被追上。”一群族人倉皇的點頭,才跑了這麼點路就感覺疲憊了,怎麼可能逃到遙遠的扶風城?扶風城說不定有好幾百裡路呢!

那絡腮胡子看看四周亂跑的胡人,咬牙道:“我們去縣城找個地方躲起來,至少也要搶一些吃的。縣城的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毫無防備,我們一定可以搶到吃的。”一群族人聽到“吃的”就用力的點頭,吃飽了才有力氣逃走。

那絡腮胡子帶了一群人調轉方向往縣城跑去,才跑了沒有幾步,就聽見縣城方向響起了激烈的鑼聲,無數縉人大聲的叫著:“抓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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