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毒計(1 / 2)

胡問靜馬帶著慕容軒轅等人的腦袋馬不停蹄一路往西, 一口氣跑到了西郡和張掖郡,然後舍棄了更西麵的酒泉郡和敦煌郡立馬回轉武威郡見馬隆。

馬隆很是高興:“吾得胡司馬如得臥龍鳳雛!有此良計,涼州定然穩如泰山。”一群將領熱烈的鼓掌, 看胡問靜的眼神都冒著星星。

胡問靜鄙夷極了:“少來這一套!”馬隆和一群將領有些尷尬:“習慣了,習慣了。”大縉朝武將不值錢, 文官牛逼到了天上, 馬隆和一眾武將已經習慣了對處理政務的文官熱淚盈眶熱烈鼓掌熱忱讚揚,哪怕那文官做的事情垃圾到必須返工,馬隆和一眾武將絕對可以用看神仙的表情射出千百道崇拜和佩服的目光。

左右沒有文官,馬隆說話就直來直去了:“這叫什麼事兒啊!”一群將領用力點頭, 胡問靜的“鮮卑人也是漢人”純粹就是一坨狗屎。

胡問靜大怒:“若不是胡某,你們狗屎都想不出來!”馬隆和一眾武將鄙夷的看胡問靜, 看,拍馬屁嫌棄太虛偽, 說真話立馬怒了。

胡問靜僥幸平息了武威城的胡人作亂,但是不論是她還是馬隆都看到了更大的問題,那就是整個涼州幾十萬鮮卑人將會怎麼看待上萬青壯鮮卑人被殺。

血腥鎮壓隻會帶來血仇, 殺了上萬青壯鮮卑人隻會讓上萬個鮮卑家庭幾十萬鮮卑人更加痛恨漢人。會不會有某個痛失愛子的鮮卑人頭領振臂高呼殺光漢人為鮮卑子弟報仇?會不會有某個死了情郎的鮮卑女子含淚拿起刀劍毅然從軍為情郎報仇?會不會某個十來歲的鮮卑孩童仇恨的盯著周圍的漢人兒童?

當年影響涼州秦州關中的禿發樹機能作亂的起因不就是小小的血腥鎮壓嗎?

胡問靜和馬隆都不敢賭鮮卑人麵對上萬鮮卑青年被殺後歡欣鼓舞情緒穩定老老實實的待在家中, 於是隻能采用詭計力圖消弭這次潛在的大規模胡人作亂。

胡問靜的“鮮卑人也是漢人”的垃圾計策就是在這個無奈的背景之下出爐的。從出爐的那一刻起, 這個計策就充滿了欺騙、無奈和毫無誠意。

因為胡問靜喊破了嗓子的“鮮卑人也是漢人”其實根本不靠譜。

那些中老年胡人仰慕華夏文明, 一心作個高貴的漢人這點沒有錯。中老年胡人在草原吃了半輩子苦,一心向往那不用擔心半夜被凍死的科技發達的農耕文明, 當然想要成為漢人。可是那些年輕的胡人,尤其是那些在大縉土地上出生的、沒有見識過放牧的艱苦、隻看見漢人過得好、隻聽見漢人比胡人有錢的年輕一代胡人卻對漢人充滿了憤怒。大家同在武威郡, 同在一個縣城,憑什麼你們漢人有房子有田地能當官老爺,我們同樣在這裡出生這裡長大, 卻一無所有?這種憤怒根本不是給一個“漢人身份”所能消弭的。那些年輕的胡人心裡想的從來不是做漢人,而是“殺光有錢的漢人,搶光漢人的房子田地牛羊錢財,讓漢人品嘗一無所有的痛苦”。

年輕一代的胡人與漢人的矛盾沒有任何溫和的辦法可以化解,因為這是你死我活的生存資源爭奪戰,標準的零和遊戲,不可能雙方都贏,胡人和漢人矛盾的根源注定沒有辦法化解。

滿足現狀的中老年胡人就是不給漢人的身份也絕不會參加造反作亂,對現狀無比痛恨的年輕胡人就是成為了漢人也要殺光漢人。

“鮮卑人也是漢人”的目標客戶群就失誤了,壓根就沒有執行的理由。

至於胡問靜許諾的一連串東西更加的不切實際,充滿了欺騙性。因為什麼三十稅一,什麼官府給與田地,什麼官府教導怎麼種地,胡問靜許諾的好處統統都不是對鮮卑人成為漢人之後的優待,而是朝廷對各地縉人發布了多年的法令。

“……隻要是漢人就可以到官府這裡領一塊土地種地……新開墾的荒地五年不收稅……”大縉皇帝陛下司馬炎滅吳後有感國內十室九空,良田荒蕪,種田交稅的活人都沒幾個,嚴重影響皇室的奢靡生活,於是雙管齊下,一方麵吸收胡人加入縉人,增加韭菜的數量,一方麵在大縉推行各種有利於農墾的製度,比如占田令和課田令,而給與百姓土地耕種就是占田令的一部分,其中的含義是讓百姓用較低的佃租耕種官田,而不是白送一塊上好的田地給百姓,田地的所有權還是官府的。

“……官府會派人教漢人種地,租借給漢人耕牛,發給漢人種子……”這些本來是所有朝代官府都在做的事情。士農工商,民以食為天等等詞語說明白了農業的重要性,基層官員教導百姓怎麼種地那是本職工作,看看朝廷的官職就知道了,“大司農”、“水衡”、“牧官” 、“太倉、均輸、平準、都內、籍田令丞”、 “勸農官”,“都水使者”一連串的官職嚴重說明了朝廷是死死的盯著農業的。

“……稅賦隻有三十稅一……”大縉的稅賦就是這麼低啊。

“……有收成之前,官府會發放救濟糧,絕不會讓你們餓死……”這點就更扯了,朝廷賑災那是常事,給胡人吃喝更是從來沒有斷過,隻在於多少而已。

也就是說,胡問靜在各地對“來自鮮卑草原的漢人”的許諾其實一文不值毫無誠意,那些許諾隻是縉人本身就具有的權力。各地的官員知道,馬隆知道,或許還有一些一心做漢人的胡人知道。

胡問靜花了偌大心思許諾下的這份滿是欺騙敷衍毫無誠意的垃圾“漢人權力”,從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吸納鮮卑人成為漢人,“鮮卑人也是漢人”其實隻是給那些激進的年輕胡人一個台階下而已。

人類統統都是畏威而不懷德的,胡問靜帶著禿發鮮卑的勇士的人頭周遊各地就是示之以威。那些以為慕容軒轅將會成為下一個禿發樹機能、鮮卑人將會再次占領涼州秦州的激進鮮卑青年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彆以為有雄才偉略的慕容公子,一拳打死牛的勇士就可以造反作亂,在大縉朝將士的刀劍下慕容公子打死牛的勇士統統都是一盤豆芽菜,大縉朝武力強大無比,哪個胡人敢造反作亂就宰了誰。

一日一夜殺儘了精心籌謀許久的武威城鮮卑人作亂,大縉如此武功,鮮卑年輕人怕嗎?怕!非常怕!一日一夜殺萬人啊,就是一萬頭豬,一日一夜也殺不完啊。

但僅僅有大棒威懾是沒用的,隻有大棒而沒有胡蘿卜很容易讓熱血中二胡人青年更加的憤怒和暴躁以及沒有退路。

“漢人可以殺了慕容軒轅帶領的最精銳最勇敢的上萬人,殺剩餘的鮮卑人易如反掌,所以不要去送死!”“馬蛋啊!鮮卑族的勇士怎麼可以怕死!你這是侮辱我嗎?”

頭可斷,血流,麵子怎麼能丟?原本被上萬鮮卑人勇士戰死而嚇住的鮮卑青年將會在他人鄙夷的目光中明知道是死也要硬上,搞不好眨眼之間武威郡乃至涼州各地的鮮卑人儘數反叛了。

因此,胡問靜必須給這些中二熱血鮮卑青年胡蘿卜,或者說給一個巨大的台階,那就是“鮮卑人也是漢人”。

大家都是漢人了,漢人不打漢人對不對?兄弟間的矛盾何必你死我活對不對?以前來自鮮卑的漢人是被壞人欺騙了,死了的慕容軒轅等人的血仇應該算在卑鄙的挑撥漢人自相殘殺的無恥之徒身上,不能算在漢人身上等等理由將會冠冕堂皇理直氣壯的出現在鮮卑人的嘴中。有了退縮的理由,心中的懼怕仿佛就名正言順了,退縮和軟弱可以理所應當的付之行動了。

在胡問靜、馬隆,鮮卑人的心中,“鮮卑人也是漢人”這句話是真是假一點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中老年鮮卑人能夠接受,而熱血鮮卑青年有說得出口的理由在胡問靜的屠刀下有麵子又合理的退縮。

胡問靜的“鮮卑人也是漢人”的目的隻是拖延時間,以拖待變。隻要這些鮮卑人沒有立刻造反,馬隆以及各地的官員有了更多的時間,就算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至少可以做更多的準備。

胡問靜看著馬隆,省略所有廢話,道:“運氣好,能熬上三年五載,種田的新鮮感,新得到田地以及豐收的喜悅在三五年內還是能夠保持的;運氣不好,頂多熬到秋收,新開墾的田地顆粒無收,那些胡人不反就有鬼了。”

馬隆點頭,涼州各地能夠拿出什麼官田給鮮卑人?隻能是荒地了,這開荒是容易的事嗎?馬隆在西平郡發動軍隊屯田,結果差點把自己坑死了。明明原本是熟地的,僅僅因為戰亂荒蕪了兩三年竟然就成了徹頭徹尾的荒地,野草藤蔓灌木遍地,一把火燒掉了表麵的雜草,地下竟然還有密密麻麻的根係,一鋤頭下去根本無法斬斷根係,必須刨的更深才行,挖塊地挖的腰都要斷了。這還算了,隻是費力而已,可這以前的良田荒蕪兩三年後竟然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薄田,第一年幾乎可以用顆粒無收來形容。這開荒之艱難真是超出了想象。

當然,西平郡的位置不怎麼好,武威郡地處綠洲,水源容易獲得,那些鮮卑胡人開墾荒地多半不會顆粒無收,但比漢人的熟地要差一半以上的收成卻是絕對不會錯的。

這指望胡人看在種地收成穩定的份上當個農民的希望落空的幾率超過了一半。

馬隆誠心問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一群將領期盼的盯著胡問靜,這裡隻有胡問靜對行政事務最熟悉了。

胡問靜拍案幾:“吾有上中下三策。”

馬隆大驚失色,竟然還有三條計策這麼多?轉頭看一群將領,廢物啊。一群將領淡定無比,老子是刀頭舔血的糙漢子,哪裡懂得行政。

馬隆整理衣衫,恭恭敬敬的道:“計將安出?”

胡問靜認真的道:“上策是直接放棄武威郡以西的所有土地,把所有漢人集中到武威郡。一旦胡人作亂,武威郡的漢人多了,征募士卒也容易,胡人勢弱則與胡人決戰,胡人勢大則退守古浪峽,守住涼州進入秦州和關中的通道,古浪峽以西涼州之內的胡人愛怎麼鬨怎麼鬨去,反正最後都得活活餓死。”

馬隆倒抽一口涼氣:“你還真敢說!”放棄大半個涼州啊,這還得了!

胡問靜淡定極了:“胡某還以為你是名將,原來不過如此。記住,打仗不要看重一城一地的得失,重要的是人口!大縉原本就人煙稀少,涼州更是稀少中的稀少,與其把有限的漢人放在偌大的涼州之中被一群胡人分化擊破,不如集中在一起,拳頭收起來才有力量,一根筷子一折就斷,十根筷子就折不斷。”她斜眼乜視馬隆:“再說了,誰說武威郡以西的土地就會丟失了?胡人不會種地,來源複雜,有漢人在,刀劍自然都指著漢人,沒有漢人在,定然為了爭奪綠洲廝殺,我們在古浪峽內不費一兵一卒,坐看關隘外胡人或餓死,或為了一點點糧食自相殘殺,豈不快哉?等胡人死得差不多了,我大軍從古浪峽而出,一舉收複涼州又有何難?”

馬隆堅決搖頭,古浪峽地勢險要,四周是連綿的崇山峻嶺,唯有一條小道,在古浪峽築造雄關當然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進而坐看關隘外胡人廝殺,可是拋棄大半個涼州那就是國家的罪人民族的罪人,不等坐看胡人廝殺漁翁得利就會被司馬炎砍下腦袋,還會記入史冊遺臭萬年。“此計不妥,請問中策。”

一群將領用力點頭,這條計策是朝廷可用,在外的將領絕不可用,誰和自己的腦袋有仇?

胡問靜極度鄙夷,指責馬隆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將軍何以如此懦弱?”馬隆堅決不理會胡問靜的激將法,P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是忽悠菜鳥的,敢不理睬皇帝命令的人絕對沒有好下場,大將軍鄧艾當年就是說了這句話後人頭落地的,他難道也要人頭落地?

胡問靜深深的歎氣,使勁的斜眼看馬隆:“不識大局,沒有擔當,庸將矣。”馬隆心理素質極佳,捋須而笑:“馬某以前不過是鄧艾將軍麾下一個小卒,勝過馬某者車載鬥量,庸將已經過譽矣。”

遇到一個不要臉的,那就沒辦法了,胡問靜隻能繼續道:“中策是關閉嘉峪關,玉門關,切斷西入涼州的胡人的源頭。而後或吸收胡人中願意種地的人進入關中,或派人假裝盜匪殺死冥頑不靈的胡人,或挑撥胡人之間內鬥,或在胡人聚集之地散播瘟疫。各種辦法一齊上,胡某有把握在半年之內減少一成的胡人,一年之內減少三成的胡人,三年之內儘滅胡人。”

胡問靜對中策是有過詳細的計劃的,上策過於激進,下策過於垃圾,基本沒聽說上級會吸收上策和下策的,中策才是大部分上級會采納的:“比如在涼州的少量氐人,氐人本來就是極少數種地的胡人,吸收到大縉同樣種地的漢人之中毫無難度,雖然涼州的氐人不多,但是減少敵人增加自己人就是得了大便宜。順便說一句,氐人真的不是因為地域劃分的?大家都是農耕文明,怎麼住在巴蜀的人就是氐人就是胡人了?”

“挑撥胡人內鬥也很容易。比如我可以帶了一群手下在胡人去的最多的酒樓中喝酒,然後假裝喝醉酒說漏了嘴,透露慕容軒轅作亂失敗是因為有胡人不想鮮卑族得到涼州而故意向我提前泄露了消息,慕容軒轅也不是我親手所殺,而是死於某個胡人奸細的手中,酒醒之後大驚失色大為後悔,嚴查當日聽到我說漏嘴的胡人;比如可以大肆宣揚鮮卑人是真正勇敢能打的民族,羯人都是菜鳥;比如遇到鮮卑人女子就讚揚她們的美貌勤勞勇敢,遇到羯人就鄙夷他們的男子比鮮卑人女子都不如;比如鮮卑人與其他胡人有爭執爭鬥,毫不猶豫的偏向鮮卑人;比如與鮮卑人交易的時候公平交易,與其他胡人交易的時候往死裡壓價。這麼多“重鮮卑,輕其他胡人”的手段下去,就不信其餘胡人不敵視鮮卑人。禿發鮮卑本來就是一個個部落組成,也不是鐵板一塊,以上辦法還能繼續深化在禿發鮮卑的各個部落,鮮卑一旦內亂,我們更無憂矣。”

“製造瘟疫可能有點難,但是在破壞水源就太容易了,在井水裡下(毒),下巴豆,撒石灰,這種計謀不用我教你們吧?”

胡問靜看馬隆等人的小眼神得意極了,相信我,這種事情我最拿手了,看了這麼多女(頻)宅鬥小說對各種陰損的挑撥手段了如指掌。“要不是怕殺得太快導致胡人驚恐後直接作亂,胡某一年就可以坑死那些胡人。”

一群將領冷汗淋漓,使勁的打量胡問靜,這個女子以前是乾什麼的,何以如此陰狠?

馬隆皺眉,這個計策除了與朝廷吸納胡人的政策相悖,其餘倒是沒什麼,決勝廟堂才是戰爭的最高端手段,兵書有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能夠用各種陰狠的手段乾掉胡人又有何妨?他細細的想著,若是他下令嘉峪關和玉門關悄悄閉關,兩關守將和敦煌郡太守一定笑得牙都掉了,絕對不會上報朝廷自找麻煩。但是,真的能夠穩妥的殺光了胡人?他有些猶豫,“穩妥”二字還包含了不會被朝廷知道,不會被愛胡人勝過愛縉人的征西大將軍司馬駿砍下腦袋。

馬隆對殺儘胡人能夠瞞過司馬駿的耳目的可行性一絲一毫都不抱幻想:“請說下策。”

胡問靜死死的盯著馬隆,有這麼精彩的中策在,竟然還問下策?她不耐煩的道:“下策就是以夷製夷。”

“擺出真心吸納鮮卑人的姿態,在鮮卑人中征募士卒,設立‘鮮卑營’,專門用來維持胡人居住區域的治安,‘鮮卑營’的人數不用多,五十人就夠了。而後……”

馬隆已經聽懂了,大笑:“好辦法!用胡人殺胡人,既可以緩解我涼州兵力不夠的危機,又可以削弱胡人的勢力,更可以激化鮮卑人與其他胡人的矛盾。”這個鮮卑營當然也有繼續深化“鮮卑人也是漢人”,給鮮卑人一條先上的同道,安撫鮮卑年輕人的目的,但是這些小小的目的與用胡人殺胡人的目的相比不值一提。

胡問靜看馬隆,反應這麼大,這是決定采取下策了?她急忙提醒:“喂喂喂,想清楚啊,下策隱患很大的!”

馬隆點頭,收斂了笑容,細細的從頭開始檢視胡問靜的上中下三策。

忽略會被朝廷追究的嚴重政治後患,隻從軍事角度考慮,上策果然最簡單,幾乎是什麼力氣都不用花,完全是坐看胡人死於內訌和饑餓,而且完全不怕胡人看穿,因為整個計劃就是陽謀,胡人就是看穿了也沒有任何的辦法。馬隆心中微微一動,這上策很有上兵伐謀的味道,而且……他有些奇怪,這上策很有胡人已經是大縉的最大威脅,必須用最謹慎最穩妥的態度對待的味道。

中策是上策的弱化版,而且非常的講究操作,每一步的挑撥都必須戰戰兢兢,稍有不慎就會失敗,但優點在於全程動嘴,成功了就得到巨大的收益,失敗了卻沒什麼損失。胡人和漢人的矛盾都大到不能共存了,還在乎被胡人揭穿後更恨漢人嗎?而且在馬隆看來隻要諸般手段一齊使用,但有一個成功就會產生連鎖反應,擴大其他挑撥離間計策的成功率,中策的整體成功率應該非常高。

下策就有些尷尬了,從戰略角度而言一文不值。上策什麼都不做,中策隻動嘴皮子,而下策屬於直接下場了,三者相比之下下策真是差得不能再差了。下策的實行也有很大的隱患,每縣五十個鮮卑人士卒看似不多,隻要敢作亂隨時都能剿滅,可是那是五十個執法者啊,誰能保證這五十個鮮卑士卒隻針對胡人而不是針對漢人?誰能保證這五十個鮮卑士卒不會在執法過程中樹立巨大的威望,成為五十個鮮卑人未來的領袖?

馬隆長歎,下策挑撥胡人內亂的方式落了下乘,需要如履薄冰,但有一個上策和中策無法比擬的巨大的優點,那就是朝廷容易通過。這個在紙麵上看來沒有激烈的舉動,隻是小小的邁出了一步的計策一定會被朝廷諸位大佬采納,馬隆甚至大可以在公文中直接寫上“以夷製夷”“以胡製胡”等字樣,保證讚譽一片。

而有“鮮卑人也是漢人”的忽悠在,這鮮卑士卒的提議一定會被征西大將軍扶風王司馬駿認為是“深化吸收胡人的重大一步”,然後傾儘資源支持“鮮卑營”計劃,在各個場合大肆誇獎馬隆,力挺馬隆成為涼州州牧乃至刺史。

馬隆看了一眼胡問靜,這“鮮卑人也是漢人”真是從頭到尾充滿了欺騙啊,原來堂堂征西大將軍扶風王司馬駿也在被欺騙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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