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蹴鞠甲級聯賽一直進行到了半夜才結束, 大縉中央調查團來不及與馬隆和胡問靜見麵,立刻回武威找地方睡覺。
馬隆卻攔住胡問靜,低聲問道:“要不要去拜見……”他時時刻刻盯著球場內觀眾, 檢驗“蹴鞠內交”的效果,調查團的人又都穿著官服軍服,馬隆早就發現場地中多了一群官兵,隨便想想就知道是朝廷或者扶風王司馬駿的人, 而目的更是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注1】
胡問靜堅決搖頭,壓低聲音道:“他們不主動來找我們,我們就假裝不知道。”馬隆皺眉,合適嗎?斜眼乜視胡問靜, 你不會是因為小問竹睡覺了, 所以才不肯去見上頭來人吧?
胡問靜報警呼呼大睡的小問竹,鄙夷極了:“上頭來人也要睡覺!你吵了他們睡覺,信不信印象分就是零分?”馬隆眨眼,現在不還沒睡嗎,趕幾步肯定能夠在上頭來人回到武威休息前截住他們的,然後喝酒吃肉看歌舞吹牛逼,總之怎麼腐化墮落怎麼來。
胡問靜古怪的看著馬隆:“老天爺讓我們刷功勞的機會都能錯過?天賜良機, 不取乃逆天也。”馬隆尷尬的點頭,其實完全沒搞懂良機在哪裡, 總不能是讓他抓住幾乎悄悄的乾掉調查團的人吧?
胡問靜使勁的瞪他, 你這輩子能夠做太守一定是祖墳冒青煙了, 她痛心疾首極了:“管它是扶風王司馬駿的手下還是朝廷的欽差大臣,我們隻管抓住機會表現我們的勤政愛民。”
話說到這個份上,馬隆恍然大悟,驚喜又緊張的看著胡問靜:“可能成功?”這在上級檢查的麵前假裝努力工作是升官的不二法門, 隻是他一輩子都在行伍中刀頭舔血,這一套實在是不怎麼精通,不知道該怎麼做,不如指點一下?大家都是自己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胡問靜輕輕的裹緊小問竹的衣服,道:“這事很是容易,你什麼都不用管,我一手包了。”馬隆大喜,有個機靈的手下就是走運啊。
……
大縉中央調查團的成員們急急忙忙的回到了武威城,隨便找了一個客棧住下。
為什麼不去府衙住?到了府衙肯定要和馬隆胡問靜見麵,誰腦子有病在眼睛都睜不開的時候與調查對象聊天氣話家常看歌舞喝醇酒?
王敞大聲的叫著:“不到明天午時,不,午時太早了,不到明天未時不要叫醒我!”風一般衝進了房間,重重的合上了房門,下一刻就聽見了殺豬般的鼻鼾聲。
其餘官員大力支持,一夜通宵,不睡到未時絕不起來。
一群官員進了房間休息,片刻後客棧內就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酣睡。
王敞的房間的房門慢慢的打開,看看左右沒人,王敞立刻溜出了院子,快馬加鞭到了武威府衙前,對守門的士卒厲聲道:“立刻通報胡問靜,洛陽故人有要事拜訪。”那守門的士卒看著王敞的官服,微微有些遲疑:“胡司馬已經睡了……”王敞大怒:“腦袋都要落地了,睡個P!”
“腦袋落地?怎麼可能。”胡問靜從牆角走了出來,身上還流淌著汗水。
王敞笑了:“趕時間,速速拿紙筆來,王某把調查團的每一個人的性情來曆統統告訴你。”胡問靜殺了上萬胡人的功績肯定是真的,但是麻煩卻同樣不少。
“威逼百姓從軍,殺百姓,殺門閥中人,殺官員!”偏廳內,王敞低聲數落著,這四件事情哪一件是朝廷允許的?隻要有人找茬,分分鐘功勞變罪名。
胡問靜拍桌:“胡說!大縉朝官員肆意屠戮百姓的人還少了嗎?要不要我和你細細說說?”她斜眼乜視王敞,在朝廷待久了,大縉朝的官員是什麼德性都不知道?“說其他人你也不認識,我就說二十四友中的石崇,石崇和你很熟悉吧?石崇在荊州當刺史的時候肆意搶劫來往客商,從家窮四壁變成了洛陽首富,嘿嘿,你以為那些客商都是情緒穩定歡迎他搶劫而絕不反抗的?”【注2】
王敞堅決反對,石崇品行是不怎麼樣,但是胡問靜說得太誇張了:“石崇以前就是門閥子弟,怎麼會家徒四壁?他又怎麼會是洛陽首富?以為我家沒錢?”
胡問靜不理他,繼續道:“以為朝廷官員隻有石崇是公然搶劫百姓的官員?石崇搶劫商人,眾人的評價是‘任俠之氣稍重’,胡某看了‘任俠’二字還以為遇到郭巨俠了,查了很久才搞明白大縉朝搶劫商人、當街殺人、屠戮百姓的門閥子弟都被稱作‘任俠之氣稍重’,使用搶劫殺人都被說得這麼清新脫俗,有水平,胡某甘拜下風。”
王敞老實閉嘴,很多門閥子弟的眼中世上隻有兩種人,豪門大閥中人和寒門中人,賤民根本不是人,而士農工商中末尾的商又算個P?若是沒有門閥庇護,那就是比賤民還要賤的垃圾,想殺就殺,想搶就搶。
胡問靜冷笑著:“所以,胡某威逼百姓從軍,殺雞駭猴,算得了什麼?”
西晉後世知名的搶劫犯也就石崇了,到了東晉更是不得了,號稱東晉“中興名臣之最”的太保、司徒王導年輕時專門組織了一群地痞流氓搶劫江淮的商人;驃騎將軍戴淵未出仕前帶了一群人到處的搶劫,有一次搶劫到了陸機的頭上,陸機為了保住性命,喟然歎息,“汝是個英雄,何以至此?”小命這才保住了。戴淵不受懲罰也就罷了,竟然還因此搭上了陸機的線,被舉薦當了官員,一路官路亨通。
胡問靜冷笑,是啊,戴淵搶了這麼多錢,一路送禮,肯定是官路亨通啊。她冷冷的看著王敞,對這個該死的時代充滿了憤怒。
胡問靜在上學的時候隻知道魏晉風流,坐而論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了,還以為魏晉的名士個個是不想當官,一心過田園生活的風流雅士,可惜到了這狗屎的時代之後的第一天就見識了到了真相的殘酷。
她假冒刺史的親戚詐騙,一個十八線小城市的小地主的紈絝子弟張博就想著將刺史的親戚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這其中的凶殘和無所顧忌讓她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印象中淳樸的古代壓根就不存在,而後的商號三管事劉澤林謀劃“匪徒殺人”“英雄救美”更是讓胡問靜再一次看清了人命的不值錢。
到了譙縣後她又感覺到了,不僅僅是韋家,還有那些與她親近的門閥子弟的身上都帶著濃濃的對生命的鄙夷。不,不是對所有的生命,而是對非門閥階級的生命的鄙夷。殺一個平民就好像是在殺一隻雞,用不著驚訝,用不著恐怖,殺一隻雞而已。
“打死一個丫鬟。”
這女(頻)小說中經常看到的簡單文字在門閥子弟的嘴中飄了出來,輕描淡寫,透著隨意,她卻渾身冰涼。
胡問靜確定自己是個倒黴蛋,穿越到了華夏文明史上最不把人的性命當性命的時代。
塵封在她記憶深處,以為早已忘記的事情在驚恐和危急之中竟然一件件冒了出來。石崇殺美婢勸酒、王濟用人奶煮肉、官員兩袖清風出門去,帶著幾百輛馬車滿載而回、吃人……
這是一個殺人毫無後患的時代,這是一個該毀滅的時代!
胡問靜確定她想要活下去,就要瘋狂的殺人,瘋狂的不把人命當人命。想要搶劫她的,殺了!想要盜竊她的財產的,殺了!敢於在她家門上潑屎的,殺了!想要拒不交佃租的,殺了!想要罵她的,殺了!
殺,殺,殺!隻有不把人命當人命,她才能融入這個毫無法治可言的世界,才會被平民敬畏,才會不被門閥權貴輕易的殺了。
胡問靜冷笑幾聲,換做其他人穿越到了西晉會像她一樣毫不猶豫的撲進了深淵?應該不會,彆人都是小天使,而她卻是惡魔。胡問靜並不抱怨,她成為殺人狂不是這個狗屎的世界逼她的,每個人是黑是白都是自己選的,在最黑暗的世界也會有人堅持做個天使,她跳進了深淵隻是因為她的心原本就是黑的,這個該死的時代放大了她心中的惡而已,怨不得其他人,更怨不得時代。
“胡某殺了一些百姓,絕不會是問題。”胡問靜斬釘截鐵,心中想著她果然不是人了。不僅僅是殺了一些百姓,那些門閥被她滅門也不會被朝廷追究,甚至就算朝廷知道她殺了官員也會睜隻眼閉隻眼,隻有王敞這類以為名聲就是一切的門閥貴公子才會認為朝廷會用這些抓她的把柄,磨滅她的功勞,殺了上萬胡人,收複武威城的功勞若也能被抹殺,那麼大縉朝紛紛就崩潰了。
王敞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胡問靜:“誰說徹底抹殺了?飯裡添了屎,還叫做飯嗎?”與胡問靜不對付的人隻要牢牢的抓住了胡問靜殺官員的事情做文章,胡問靜的一等功一秒變成三等功,本來可以成為封疆大吏,結果成了小縣令。
胡問靜無所謂的看著王敞:“其實,我隻是想在西平郡老老實實做個小縣令。”
王敞冷冷的看胡問靜,恨不得摸摸她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總而言之,先搞定了殺官的事情!”到底有什麼封賞不由他說了算,先把黑點抹掉了再說。他用力拍胸脯:“有王某在調查團中做內應,保證你什麼問題都沒有。”誰掌握了什麼不利的消息,誰想要做什麼事情,分分鐘就能讓胡問靜知道。
胡問靜用力點頭,雖然不擔心被調查團查出了什麼,但是必須利益最大化。
……
太陽過了正午之後,大縉中央調查團的成員們才陸陸續續的睡醒,好些人不是因為睡眠夠了,而是因為肚子餓得厲害。眾人慢悠悠的吃喝一些,這才想起需要去見馬隆和胡問靜。
“咦,王敞呢?”有人環顧左右,沒看到王敞。王敞慢悠悠的從客房出來,兩隻眼圈依然是黑的,走路還晃晃悠悠的,一副踩在雲朵上的模樣。
一群官員得意的看著王敞,大夥兒都恢複了七八成了,就你萎靡不振,年輕人切記酒色,不然被掏空了身體之後就是這副模樣。幾個老年官員更是囂張的揮舞著胳膊,斜眼乜王敞,一臉的老夫已經完全恢複了,你比老夫差遠了。
王敞完全沒有看懂眾人的眼神,他隻想找個地方再睡一會。
眾人帶了幾十個士卒,換了便裝,徑直去了府衙找馬隆,一路行去,隻見武威城中比昨日繁華了不少,店鋪都開張了,不時可以看見胡商騎著駱駝悠悠的走過。
王敞驚訝的道:“這武威的百姓就如此的喜歡看蹴鞠比賽?這今日的武威城與昨日簡直是兩個城池。”其餘人點頭,唯一的解釋就是昨天武威城的大部分人都去看蹴鞠了,看來這蹴鞠在民間的吸引力極其的巨大。
王敞大聲的道:“這蹴鞠中似乎見到胡人與漢人混在一起,親若兄弟,馬護軍能夠想出用蹴鞠拉攏胡人的辦法必須好好的彙報朝廷。”其餘人仔細的回想昨日所見的蹴鞠比賽,果然是不分胡人漢人,這馬護軍果然有些手段。
眾人一路慢慢的前進,前方有一條小河,河堤邊有一群人活動著身體或叫賣著點心,一個瘦弱的男子似乎腳下一滑,猛然掉落了河水之中,拚命的掙紮:“救命啊!救命啊!”
河堤邊眾人驚呼著:“快救人啊!”“來人啊,救命啊!”“我不會遊泳!”“誰來救救他啊!”
調查團眾人一怔,麵麵相覷,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隻見一個衣衫普通的老人從一角快步跑了過來,毫不猶豫的跳入了河水之中。
王敞板著臉,開始了。
“堅持住!老夫這就救你!”那老人大聲的叫著,飛快的遊向落水的瘦弱男子。那瘦弱男子大聲的尖叫:“救命!救命!我堅持不住了!”
王敞死死的忍住笑,垃圾作秀!
那老人一邊靠近,一邊死命的瞪那瘦弱男子:“堅持住!”那瘦弱男子會意,慘叫一聲:“啊!”慢慢的沉了下去,河水很快沒過了他的頭頂,又沒過了他的手臂、手腕、指尖。
河堤上的眾人驚呼著:“不好!他要淹死了!”“快救人啊!”
王敞悄悄的向四周張望,終於找到了胡問靜,惡狠狠的瞪她,狗屎啊,這條河流的水一眼看去就知道淺的很,過了膝蓋沒有?哦,膝蓋是太誇張了,過了腰部沒有?那瘦弱男子是彎下腰裝死嗎?找深一點的河流會死啊!
胡問靜瞪他,就是會死所以絕對不能找深一點的河流,作秀而已,沒得真的玩命。
一個婦人左手牽著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婦,右手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慘叫著跑了過來:“相公!相公!你怎麼就去了呢?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可怎麼辦啊!”
眾人一齊掩麵流下了同情的淚水。
那救人的老人終於到了那瘦弱男子沉沒的地方,潛入水中消失不見。
河堤上眾人尖聲驚呼:“糟了,那老人家一把年紀了,不會救人不成反而遇難吧?”“唉,又是一個好人去了!”
調查團的眾人微微歎息,好人不長命,天不假年,奈何?
忽然,那老人夾著那落水的瘦弱男子從河水中冒了出來,奮力的靠近河堤。眾人驚喜的叫著,七手八腳的就把兩人撈了上來。
那瘦弱男子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四周的人搖頭歎息著:“完了,已經太遲了。”“唉,生死有命。”那老人厲聲道:“都讓開些!”奮力的施救,那瘦弱男子終於睜開了眼睛,吐出一口水,慢慢的道:“我怎麼沒死?”那老人笑道:“你上有老,下有小,怎麼能夠就這麼死了?”
那婦人和老婦撲在那瘦弱男子的身上痛哭。
那老人卻悄悄的退出了人群,渾身濕淋淋的走向了遠處。
調查團的一群人讚道:“路見危難施以援手,事後卻不圖回報,真是個豪傑啊。”
王敞忽然低聲驚呼道:“你們說……那個人像不像馬護軍?”眾人一怔,仔細的看那老人,可是看背影卻看不出來。有人想要快走幾步看清楚,卻被王敞攔住:“我們且在後麵跟著,若是馬護軍定然會去府衙。”
眾人慢悠悠的跟在那見義勇為的老人身後,某條岔路之上,胡問靜牽著小問竹冒了出來,一眾調查團的人急忙轉身假裝看著兩邊的商鋪,該死的,兩邊竟然沒有商鋪,而是居民房!
胡問靜驚愕的看著那老頭子,問道:“護軍,你怎麼渾身都是水?”
調查團的人暗暗點頭,那老人果然是馬隆。
馬隆笑道:“剛才不小心掉到了河裡了,落了一身的水。”胡問靜笑著:“護軍萬事要小心些,這西涼可以沒有胡問靜,卻不能沒了馬護軍。”馬隆微笑點頭,說得這麼大聲,唯恐彆人聽不見,是不是太假了?胡問靜回眼神,不說大聲一點,誰知道我在說什麼?就當胡某嗓門大好了。
小問竹打著哈欠,無聊的四處看,胡問靜急忙將她抱在懷裡,馬隆鬆了口氣,要是小問竹童言無忌,指著跟在身後的調查團眾人說,“姐姐,他們一直跟著我們。”後續的計劃立刻完蛋。馬隆瞪胡問靜,這個時候怎麼可以帶小問竹出來,不知道小孩子要多睡覺嗎?看她眼睛都睜不開呢。
一路行去,不時有人招呼馬隆和胡問靜。
一個婦人道:“是馬護軍和胡司馬啊,吃過早點了嗎?我這裡有了熱烘烘的炊餅。”一個掌櫃從店鋪裡搶出來,道:“胡司馬,我這裡新到了一些衣衫,你且拿去試試。”又驚愕的看著馬隆:“護軍何以狼狽至此?”脫下了自己的衣袍蓋在馬隆的身上:“護軍定要愛護身體,若是護軍病了,這西涼該如何是好?”
又是一個男子路過打著招呼:“胡司馬,我家剛收割了一批韭菜,新鮮著呢,待會給你送一點去。”一個婦人擠過來,手裡拿著兩個水煮蛋,塞到了胡問靜的手中:“胡司馬快趁熱吃了。”胡問靜搖頭:“多少錢?”伸手掏錢袋。那婦人搖頭:“兩個雞蛋值得什麼錢?”胡問靜道:“你丈夫以前是官員,卻為官公正,一生清貧,這次為了武威城戰死,朝廷的撫恤還沒有到,你哪有多餘的銀錢?這雞蛋的錢是一定要給你的。”那婦人大聲的道:“若不是胡司馬浴血奮戰,七進七出,終於殺了數萬作亂的胡人,武威闔城儘數都要死在胡人的刀劍之下,又哪來的雞蛋?這兩個雞蛋胡司馬隻管取了去,再莫談錢。”胡問靜點頭收了,小問竹看了胡問靜一樣,將一個小小的錢袋放在了那個婦人的手中。胡問靜笑道:“這是我妹妹送給你家孩子的禮物,隻管拿去。”那婦人捂住眼睛大哭:“胡司馬……”
胡問靜擺手,與馬隆繼續走向府衙。
調查團眾人感慨萬千,什麼是軍民魚水情,什麼是愛民如子,什麼是百姓擁戴,眼前便是!
一個官員歎息道:“好一個馬隆,好一個胡問靜。”
另一個官員讚歎道:“馬隆和胡問靜雖然不怎麼識字,出身低賤,但是卻是良吏也。”
王敞急忙道:“馬隆是真心誠意的對待百姓,胡問靜隻是沽名釣譽,不可同日而語。”一群官員微笑著看著王敞,果然還記著仇啊。
遠處,一群士卒急匆匆的駕著馬車趕了過來,遠遠的就叫著:“護軍,司馬,吉時快到了。”馬隆和胡問靜進了馬車,馬車立刻調轉了頭,向著城西疾馳。
路邊有人道:“這是城西的酒樓要重新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