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涵本來心裡就不快,遇到一個辦事都不會的垃圾官員,瞬間勃然大怒,厲聲道:“這還用問?讓所有災民吃飽喝足!”他轉頭看著一群災民們,大聲的道:“難道我蕭明涵還能讓數萬鄉親父老餓肚子嗎?”看著一群災民,等著災民們大聲的歡呼。可是一群災民一點都不配合,剛才歡呼了半天了沒吃到肉,白癡再為了幾句話歡呼呢,肉不吃到嘴裡堅決不浪費那精氣神。
那提問的官員看著蕭明涵,慢慢的道:“讓所有災民吃飽喝足?一個災民吃飽喝足,至少要半斤肉,這裡有三四萬人,那就是兩萬斤肉,每頭豬算三百斤,也就六七十頭豬而已。一日三頓,那就是二百來頭豬。倒也不是什麼大數字。”他盯著蕭明涵,再一次問道:“可是,豬呢?”
蕭明涵要是能利索的站起來,現在一巴掌就打在了那個官員的臉上了,你問蕭某豬在哪裡,我還問你腦子在哪裡呢?
一群官員一齊冷冷的看著蕭明涵,蕭明涵怒到了極點,一群沒腦子的官員!他厲聲道:“去買!去菜市場買!去找屠夫買!從府衙支取銀子去買!”遇到一群白癡廢物,他竟然要一步步的教他們做事,這群廢物統統都該罷免了。
一群官員詭異的笑了:“府衙倒是有銀子,可是夷陵城卻買不到豬啊。”
蕭明涵驚愕的看著一群官員,忽然發現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他眼中精光暴漲,厲聲道:“為什麼沒有豬?”
一個官員慢慢的道:“夷陵城內所有的豬羊雞都被人買走了,一隻都沒有剩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豬羊雞,哪來的肉?牛倒是依然在,但那是種地的耕牛,難道殺了吃牛肉?
蕭明涵冷冷的道:“是胡問靜搞得鬼?”一群官員冷冷的看著蕭明涵,一言不發。
“我們要吃肉!我們要吃肉!”數萬災民厲聲大叫。
蕭明涵冷笑,胡問靜真是蠢貨啊,以為買走了夷陵城的豬就能夠讓他束手無策了?他反而可以借這個機會乾掉胡問靜。
蕭明涵極慢極慢,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儘量不讓人看出他的腿腳不便。他慢慢的舉起了手,四周數萬災民漸漸的安靜。蕭明涵悲憤的看著數萬災民,大聲的叫道:“父老鄉親們,我們的豬肉被人搶走了!我們沒有肉吃了!”
數萬災民大嘩,憤怒的吼聲,尖銳的罵聲,席卷了府衙前的街道。
蕭明涵臉上悲憤無比,心中得意極了,什麼才是大勢?那就是掀起數萬災民對搶走他們的肉的胡問靜的憤怒,然後所有人同仇敵愾,以向胡問靜報仇為目標,夏練三伏冬練三九,臥薪嘗膽數年,當所有人都成為了令行禁止的精兵,那就是寶劍鋒刃破囊而出,震驚天下之日。
蕭明涵太過激動,聲音都嘶啞了,卻正好陪著這悲憤的基調,大聲的道:“胡問靜搶走了我們的肉,大家說怎麼辦?”
數萬災民果然眼神冒火。
蕭明涵心中熱血澎湃,隻等數萬災民一齊大吼:“殺了胡問靜!”然後他就繼續道,“大惡人胡問靜是荊州刺史,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報仇,但是我們要忍辱負重,將搶了我們豬肉的仇恨埋在心中,每天刻苦的操練,直到我們有了強大的力量,然後再向胡問靜報仇雪恨。”這一番言語必須帶著哽咽,必須流著淚水,這才有最強烈的煽動效果。
數萬災民厲聲叫道:“王八蛋!耍我們啊!”“打他!打死他!”
蕭明涵微微皺眉,好像與他預料的有些不同,但是沒關係,他依然可以用預備好的台詞。他大聲的叫道:“鄉親們,冷靜!大惡人……”
“噗!”一塊石頭落在了他的身邊。
蕭明涵盯著石頭,又轉頭看那些災民,一定是胡問靜派了人暗算他。他大聲的道:“鄉親們,你們都看到了,胡……”
無數石頭像雨點般向他砸了過去。
“打死這個王八蛋!”“騙子!”“老子再也不會信你一個字!”數萬災民惡狠狠的望著蕭明涵,憤怒的扔石頭。
一群官員光速散開,分分鐘進了府衙不見了人影。
蕭明涵護著頭臉,驚愕極了:“是胡問靜搶了我們的豬肉!你們為什麼要砸我!”
“噗!”一塊石頭砸在了他的手臂上,然後又彈在了他的臉上,濺起一絲血跡。
蕭明涵惡狠狠的看著數萬災民,為什麼這些災民要這樣對他?幾個隨從大聲的叫:“蕭公子,我們快進府衙!”抬著蕭明涵頂著石頭雨衝進了府衙,又急忙關上了大門。
蕭明涵聽著石頭像雨水般砸在門上,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憤怒,惡狠狠的罵道:“一群賤人!”明明是胡問靜搞鬼,這群賤人為什麼要拿石頭砸他?
蕭明涵越想越怒,他厲聲叫道:“胡問靜,蕭某一定要殺了你!”
有人鼓掌讚同:“真是巧啊,胡某也想要殺了你。”
蕭明涵愕然轉頭,看到胡問靜坐在府衙之中,笑眯眯的看著他。他心中陡然閃過了幾百個念頭,最後彙聚成陰狠的聲音脫口而出:“胡問靜!是你!是你再散播謠言!是你操縱著災民!”
胡問靜驚訝極了:“你死到臨頭還有空想這些?”
她緩緩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抽出了長劍,道:“不過,胡某一向是好人,一定會滿足你死前的最後一個願望的。”
蕭明涵惡狠狠的盯著胡問靜,掙脫幾個隨從的攙扶,奮力站了起來:“胡問靜!”
胡問靜道:“胡某沒有散播一點點的謠言。吃豬肉的謠言是百姓自己想出來的,這個黑鍋胡某不背。”她笑了:“不過,胡某發現豬肉的謠言之後就買了夷陵方圓五十裡內的所有豬羊雞鴨。”
蕭明涵目眥欲裂,厲聲道:“卑鄙無恥!”
胡問靜慢慢的逼近,道:“其實胡某不需要插手的,數萬百姓每天消耗兩百頭豬,夷陵有多少頭豬?宜都國有多少頭豬?宜都國又有多少庫銀,能夠堅持多久?胡某若不是趕時間,肯定就拿一盤瓜子看著宜都國內豬肉價格暴漲,各地百姓紛紛湧入夷陵城假扮災民,直到宜都國內所有豬都被吃光,或者官府庫銀空虛,無以為繼,數萬十數萬災民變成了暴民,夷陵會不會被洗劫一空不好說,夷陵城內的所有百姓也是暴民呢,但是你,夷陵城內的所有官吏必死。”
“胡某若是有耐心,其實有很大的可能看到你的屍體被暴民掛在城門上的。”胡問靜嘖嘖的咂嘴,很是惋惜。
蕭明涵根本沒有將胡問靜的言語聽到心裡去,他隻是憤怒無比,為什麼明明他掌握著主動,掌握著大局,胡問靜的計劃已經完蛋了,為什麼忽然之間一切就被反轉了?他轉頭看著周圍,沒看見宜都國的任何一個官員,那些官員明明也跑進了府衙。
蕭明涵眼睛透著寒光,冷笑著:“原來你收買了宜都國的所有官吏,嘿嘿,那些蠢貨不知道他們背叛了宜都王司馬冏殿下就是死罪嗎?不知道你闖入宜都國就是羊入虎口嗎?不知道隻要宜都國的所有官吏聯合起來就能殺了你嗎?荊州刺史胡問靜被宜都國的暴民殺了,這真是奇怪啊,荊州刺史怎麼會到了宜都國的?荊州刺史憑什麼進入藩國?宜都王殿下或許根本不會聲張,殺了一個荊州刺史終究是掃了朝廷的顏麵,悄悄的扔到亂葬崗就是了,沒人知道荊州刺史死在了夷陵的府衙之內。”他越說越大聲,幾乎是吼叫著,那些躲在府衙各個角落的官員應該都聽見了,隻要這些官員還有一點點的腦子就會衡量利弊,然後就該發現他說得沒錯,奮力衝出來抓住了胡問靜,然後他就會用上報朝廷“荊州刺史胡問靜擅自闖入藩王宜都王的屬地煽動百姓作亂”,這道消息肯定引起大縉朝兩百個多個藩王的一齊震怒,藩國是藩王的領地,風能進雨能進,朝廷官員不能進,荊州刺史插手藩王的屬地已是不該,更挑撥百姓作亂,隻是朝廷想要處理藩王的前奏嗎?朝廷定然因而震怒,殺胡問靜以謝天下。
蕭明涵看著胡問靜的眼神之中透著無比的欣喜和愉悅,胡問靜也配做他的對手?他一定會先打斷了胡問靜的手腳作為報複,讓她嘗遍了酷刑,再送她去洛陽受死的。
“胡問靜,你已經輸了。”蕭明涵燦爛的笑著,雙手負在背後,今日一戰定輸贏,解氣是解氣,就是缺少了一些你來我往打了幾十個回合的那種蕩氣回腸,可惜,真是可惜。
胡問靜笑著,一劍斬下了蕭明涵的兩隻腳。幾個隨從驚恐的衝向胡問靜,劍光一閃,幾個隨從儘數被砍成了兩截。
蕭明涵倒在血泊中淒厲的慘叫,震驚的看著胡問靜,帶著血汙的手顫抖著指著胡問靜,厲聲道:“你已經輸了!為什麼還要動手!啊啊啊啊啊!”兩條腿被斬下的痛苦震驚絕望讓他淒厲的叫,隻覺胡問靜不講道理不守規矩。就算是太子謀反也要講究風度,就算是皇帝在書房中被太子的手下包圍了,隻要皇帝淡淡的說一句你已經輸了,太子也要跪下磕頭求饒,哪有輸了還不認的!
胡問靜看四周,一臉的等待,這個時候該出來了吧?
可是等了許久四周就是沒人冒出來,胡問靜怒了:“不是說好了反派死於話多嗎?胡某說了這麼多的話,浪費了這麼多時間,為什麼司馬冏司馬攸衛瓘就不跑出來仰天大笑呢?”要是這些王八蛋跑出來了,她就一劍砍死了他們。
“混蛋啊,電影都是騙人的。”胡問靜跳腳,簡直浪費她的口水她的感情。
蕭明涵完全聽不懂胡問靜說什麼,強烈無比的痛楚讓他什麼也想不起來聽不進去,隻是淒厲的叫著。
胡問靜無聊的看蕭明涵,又是一劍,蕭明涵的兩隻手臂斷折。
蕭明涵又是一怔淒厲的慘叫,然後竭儘全力對著胡問靜怒吼:“哈哈哈哈!胡問靜,你敢殺我,你敢殺我!你完了!宜都王司馬冏,齊王司馬攸,無數的藩王都不會放過你的!你破壞了藩國和朝廷的規則,你一定會死得慘不忍睹的!我在陰曹地府等著你!”
胡問靜驚愕的看著蕭明涵,道:“死到臨頭,你竟然還不明白?你就是送來讓我殺的啊。”蕭明涵死死的盯著胡問靜,這個女人在胡說什麼?
胡問靜沒能遇到大BOSS出場,很是鬱悶,懶得再浪費口水解釋,道:“來人,將這個家夥拖下去砍成十八截!”一群士卒舉著刀劍從府衙內跑了出來。
蕭明涵驚恐的慘叫,四肢的劇痛都感覺不到了,淒厲的叫著:“不!不!不要!”奮力的想要揮動手臂和腳,全然不記得手腳早已斷了。
一群士卒亂刀砍下,血肉橫飛,蕭明涵被砍成了肉沫。
“宜都國的人出來洗地咯。”胡問靜大聲的叫著,要不要和一群手下跳個斧頭幫的廣場舞?下一次一定要先練習好了舞蹈再來砍人。
胡問靜大搖大擺的打開了府衙的大門。府衙之外的數萬“災民”還在喧鬨,見有人出來罵的更大聲了:“騙子!”“給我豬肉!”“不給豬肉我就去告禦狀!”
胡問靜冷冷的道:“誰在逼逼,抓進府衙打死了。”
數百士卒從府衙中跑了出來,刀劍並舉,猙獰的盯著一群“災民”,好些人身上還沾染著血跡。
一群“災民”立刻老實了,卻不肯散去,在這裡等了大半天竟然一塊豬肉都沒有吃到,豈有此理!官府好歹要給所有人分一斤豬肉啊。
胡問靜厲聲嗬斥:“彆以為本官不知道你們的底細,一群夷陵城的人敢冒充災民,信不信本官統統抓起來送去挖礦!”
有的百姓猶豫了,有的百姓堅決不信,老子來吃口肉就會被官府抓了?還有,這個女人是什麼東西,為什麼站在這裡指手畫腳。
有百姓大聲的叫:“我要吃……”
“噗!”那個百姓挨了一腳飛出了一丈遠。
胡問靜厲聲嗬斥:“來人,就這個家夥,還有這個家夥,竟然敢瞪本官,抓起來給我打!然後查明了身份,全家去挖礦!”
幾個士卒衝過去抓了人暴打,周圍的百姓倉皇逃離,有人在人群中依然喊叫幾聲:“我要吃肉!”“官府打人咯!”見到士卒追了過去急忙拚命的逃。
一群宜都國的官員躲在府衙中一動不動,今日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與他們無關,他們隻管一五一十的據實上報,不添油加醋,不作一句評價,究竟該怎麼處理交給宜都王司馬冏殿下就是了。
宜都郡太守和幾個心腹官員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都是警告和提醒,這次的事情明顯是朝廷高層爭鬥,他們這些地方小官員千萬不要插手。
有官員心中躍躍欲試,危機就是機會,宜都郡成了宜都國,官員班子卻還是舊有的官員,司馬冏肯定要做出調整的,要是在這個時候有什麼過人的表現就會有很大的幾率被宜都王司馬冏重用。但看看地上已經分不清麵目的蕭明涵的屍體,想想胡問靜神奇的出現在了府衙之內,隻覺胡問靜心狠手辣行事詭詐,這“過人的表現”多半是還要用腦袋去拚的,心中立刻冰涼了,轉頭看周圍的官員,這些人中一定有胡問靜派來的臥底,究竟是誰呢?
所有官員都這麼懷疑著,互相微笑著打招呼,心中卻把每一個同僚都打上了荊州刺史的內奸的記號,以後在這些人麵前萬萬不能說一句荊州刺史的壞話。
夷陵倉曹不動聲色,隻覺自己冤枉極了。真的不是他勾結胡問靜,可是荊州官場已經有了流言,荊州地區所有活著的倉曹都是投靠了荊州刺史胡問靜的,這群同僚會不知道?此刻看似沒有多看他一眼,心裡肯定認定了是他做的。倉曹惡狠狠的看一群同僚,到底誰是二五仔?站出來啊!老子保證不打你,而是抱著給你的腿求引薦給胡問靜胡刺史。夷陵倉曹委屈無比,不這樣還能怎麼樣?所有人都懷疑他是二五仔,大家都是同僚,拿俸祿過日子,沒有必要殺了他,但是司馬冏就不同了,大怒之下肯定會殺了他的,他腦子有病才留在夷陵背黑鍋呢。
夷陵倉曹咬牙,沒人引薦,那就隻有毛遂自薦了。他輕輕的拂袖,淡淡的道:“諸位,其實我就是胡荊州的臥底。”老子主動背了黑鍋,掩護了胡問靜的真正臥底,然後立馬去江陵投靠胡問靜,胡問靜說什麼都不能虧待了他。
一群宜都國的官員驚愕的看著夷陵倉曹,你丫胡說八道什麼,這裡人人都有可能是臥底,就是你不可能,因為你丫的一直在忙著安排人手製作野菜粥野菜饅頭,哪有工夫打開府衙的後門放胡刺史進來。
夷陵倉曹堅決無比:“是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