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
長街之上忽然響起了驚呼聲, 以及憤怒的嗬斥聲:“滾開!彆擋路!”
遠處,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大步走近,走在最前麵的人手裡拿著棍棒, 凡是攔路的人儘數打倒。長街上的行人急忙向兩邊回避, 來不及躲閃的攤販被那些人儘數踢翻,新鮮的瓜果蔬菜被踩的稀爛,可攤販一聲都不敢吭,這些人要麼是豪門,要麼是流氓,他都招惹不起。
那些手拿棍棒的人經過之後,又是上千神情肅穆, 手拿刀劍的男子, 眼睛筆直的看著前方, 大步的走過, 肅殺之氣撲麵而來。街邊好些人急忙捂住了小孩子的嘴, 唯恐小孩子吵鬨
好不容易那些手拿刀劍的男子終於走完了,又是數十個男子舉著高高的旗幟走近。
這一日, 無風, 旗幟穩穩的懸掛而下, 或紅或黑的長幡之下露出巨大的名號,在烈日下躍然而出。
長幡之後, 數百穿著華麗的衣衫的男子傲然而至,看向四周的眼神睥睨眾生,高高在上, 卻偏偏讓人覺得理所當然,不敢抬頭直視。
街道邊的路人們大氣都不敢喘,有人已經悄悄的跪下。這是哪個貴人出行, 竟然有如此大的排場?真該死,就沒有一個識字的人解釋一些這旗幟上寫的什麼?
那些貴人之後,又是上千人手拿刀劍殺氣騰騰的經過,街邊的人一聲不敢吭,直到那長長的隊伍走出老遠,再也看不見,這才爆發出驚訝的雜聲。
有人叫道:“那些貴人是誰?”
有路人認出了一些熟悉的臉,道:“那是馬閥,劉閥,楊閥。”
眾人恍然大悟,出了荊州八大門閥中人誰還有這個氣魄?
有人低聲道:“聽說……門閥遇難了……”好些人點頭,襄陽距離江陵很近,江陵的人頭京觀的消息也傳到了襄陽,都說荊州刺史是不是瘋了,怎麼能夠屠戮荊州八大門閥呢?那八大門閥可都是真正的貴人啊。
有人嗤之以鼻:“刺史老爺怎麼敢殺八大門閥?沒看見馬閥劉閥楊閥的排場?在這荊州誰敢動八大門閥一根毫毛?”
一群人點頭,剛剛親眼目睹了馬閥劉閥楊閥出行,誰還會信門閥被刺史老爺誅滅了。
有人驚訝的看著三大門閥遠去的方向,道:“馬閥劉閥楊閥有什麼大事嗎?”很久沒看見三大門閥集體出動了,上一次看到門閥大規模出行還是過年的時候。
周圍的人搖頭,誰知道啊。
遠處,有幾十人敲鑼打鼓的走近:“大家都去縣衙!馬閥劉閥楊閥的老爺有話要說。大家都去縣衙!誰敢不去就打死了誰!”
鹹陽城縣衙外的空地上已經築起了高台,無數襄陽百姓圍觀,這是要唱大戲嗎?
馬閥劉閥楊閥的閥主站在了高台上看著台下的數萬人,心中複雜無比。
劉博沒有說錯,不管這次刺殺失敗是誰的錯,馬閥劉閥楊閥都將麵臨胡問靜最凶殘的報複,他們彆無選擇,唯有起兵殺了胡問靜,這才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馬閥的閥主踏前一步,傲然俯視台下的數萬人,大聲的道:“我蒯、蔡、龐、黃、馬、向、劉、楊八家在荊州百餘年,施粥鋪路,興旺經濟,振興荊州,有我八大門閥在,百姓路不拾遺,歌舞升平,人人安居樂業。世人謂之荊州支柱。”
三個門閥數千子弟和仆役一齊大叫:“八大門閥,荊州的支柱!”
無數圍觀的百姓有的跟著喊幾聲,有的笑眯眯的看熱鬨,馬閥劉閥楊閥到底想乾什麼?有人伸長脖子看縣衙,縣老爺也不出來管管。有人鄙夷的道:“縣老爺怎麼敢管八大門閥?”誰不知道縣老爺不聽八大門閥的立刻就會卷鋪蓋走人。
數十個門閥的仆役用力的敲鼓,四周又安靜了下來。
馬閥的閥主大聲的道:“荊州刺史胡問靜倒行逆施,無罪屠戮門閥,奪其產,霸其地,天理不容,我馬劉楊三家起義兵,定四方,重整乾坤……”
一群路人驚訝的聽著,這是馬劉楊三閥起兵作亂嗎?
有路人嗬斥道:“什麼作亂,沒聽見是誅殺禍國殃民的奸臣嗎?官老爺貪(汙)腐(敗),為了錢財無罪殺戮百姓,該殺!”
馬閥的閥主展開四周的文稿,大聲的道:“蓋聞明主圖危以製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擬也……
……胡問靜執柄,專(製)朝權,威福由己;時人迫脅,莫敢正言;終有荊州大水,百姓流離,餓殍遍野……
……荊州門閥為生靈計,勸而阻之,此則江陵士子為國為民之明表也……卻遭暴虐,終有五大門閥覆滅,江陵城外京觀震驚天下……祖宗焚滅,汙辱至今,永為世鑒……蒯氏一族英才俊偉,天下知名;蔡氏一族直言正色,論不阿諂……身首被梟懸之誅,妻孥受灰滅之咎。自是士林憤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州同聲……
……荊州刺史胡問靜,殺其祖宗,滅其家族,饕餮放橫,傷化虐民,因贓假位,輿金輦璧,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
……胡問靜本無懿德,好亂樂禍……
……書到荊州,便勒現兵,協同聲勢。州郡各整義兵,羅落境界,舉武揚威,並匡社稷:則非常之功於是乎著……
……其得胡問靜首者,賞錢五千萬,地一萬畝。曲偏裨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廣宣恩信,班揚符賞,布告天下,鹹使知聖朝有拘迫之難。如律令!”【注1】
四周鑼鼓大振,歡呼之聲直上九重天,數百隻鳥雀驚飛,振翅之聲在空中飄蕩。
一道陽光破開雲層照射在高台之上,馬閥閥主渾身閃爍著柔和的白光。
“討賊!討賊!討賊!”數千門閥子弟和仆役大聲的呼喊,心中充滿了壯誌豪情。
有門閥子弟熱血沸騰,原來起義軍是如此的高大上啊,很有拯救世界的感覺。
有門閥子弟淡定的看著高台上的三個閥主,早就該起兵與胡問靜對抗了,胡問靜不過是草根而已,也敢捋荊州門閥的虎須?那蒯家等五家門閥被胡問靜一網打儘隻是沒有準備而已,如今三家門閥的仆役就有數千人,難道還怕了胡問靜?
四周的百姓你看我,我看你,大多數人默不作聲。
一個門閥子弟惡狠狠的瞪著周圍的人:“你們為何不歡呼?難道你們是胡問靜的人?”
周圍的百姓用力搖頭,他們這輩子沒有見過胡問靜,甚至聽都沒有聽說過胡問靜的名字,胡問靜是刺史老爺,可是刺史老爺與他們有什麼關係?刺史老爺的名字更是與他們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他們怎麼會是胡問靜的人?
幾個百姓小心的看著那個門閥子弟,戰戰兢兢的問道:“老爺,台上的老爺說了什麼?”太文雅了,聽著抑揚頓挫的很好聽,其實一個字沒聽懂。
那個門閥子弟惡狠狠的看著周圍的百姓,厲聲道:“如此雄文你們竟然沒聽懂?”周圍的門閥子弟同樣鄙夷又憤怒的看著百姓們,這片雄文若是胡問靜聽了肯定渾身發抖大汗淋漓半夜驚醒,這些該死的百姓竟然不識貨,簡直是明珠暗投。
一個門閥子弟重重的拂袖,英俊的臉上滿是不屑,與一群低賤的文盲百姓多說什麼?他冷冷的道:“荊州門閥起兵誅殺奸臣胡問靜,你們誰能殺了胡問靜,誰就能夠得到五千萬錢,一萬畝田地。”
周圍的百姓呆呆的看著那個門閥子弟,有人顫抖著道:“五千萬錢……”這是多大的一筆巨款啊!一百輩子能掙到嗎?
有人身體搖晃了:“一萬畝田地……”要是有一萬畝田地,他是不是可以做皇帝了?
有人嘶啞著嗓子大聲的叫道:“我要殺了胡問靜!”
無數人跟著歡呼:“殺了胡問靜!殺了胡問靜!”
高台之上,幾個門閥閥主看著台下的百姓越來越激動,“殺了胡問靜”的喊聲響徹雲天,悠悠的笑著,百姓愚蠢如豬,隻要看到一點點利益就會瘋狂。
劉閥的閥主微笑著:“大事成矣!”看著模樣僅僅在這襄陽城就能聚集起數萬大軍,胡問靜隻怕望風而逃。
楊閥的閥主搖頭:“擇其精銳成軍。”要數萬老弱婦孺乾什麼,在襄陽挑選精壯百姓與門閥的仆役組成萬人大軍就夠了,兵貴精不貴多。
馬閥的閥主看著四周歡呼的百姓,笑道:“隻要我等傳檄荊州,十數日內定然有無數豪傑投靠,哪怕擇其精銳也能有數萬人。”想想以數萬人威逼江陵,胡問靜又能奈何?
三個並肩下了高台,劉閥的閥主笑道:“我等切不可太過狂妄,縱然有數萬大軍也不能與朝廷抗衡。”馬閥和楊閥的閥主點頭,荊州門閥再狂妄也不會以為可以對抗中央,有史以來就沒有荊州統一天下的曆史,不論是劉表劉備關羽還是孫權,誰得了荊州都沒能一舉征服中原,這中原人口科技文化各方麵都比長江以南強大,荊州門閥的人腦子有病才以為可以集結數萬人馬就可以造反作亂了。
馬閥的閥主認真的道:“一定要反複的與那些蠢貨說清楚。”他們自然知道荊州門閥無力造反,但是指不定那些蠢貨兒孫就有人腦子不清醒了,必須提前將危機扼殺在搖籃之中。
楊閥的閥主看看四周歡笑的門閥子弟,淡淡的道:“我荊州門閥隻是想要殺了胡問靜求生,沒有想過取代朝廷改天換地,若有人狂妄悖逆,直接殺了。”馬閥和劉閥的閥主點頭,荊州門閥露出尖牙隻是因為迫不得已,不是心存異誌,這是這次起兵誅滅胡問靜的重中之重。
三個閥主悠悠的走在人群中,門閥子弟不斷地跟上,他們轉頭看縣衙,縣衙的大門緊緊的關閉著,也不以為意,襄陽縣令一直對荊州門閥言聽計從,若是今日以為有胡問靜撐腰就敢違抗他們的命令,他們立刻就取了襄陽縣令的腦袋。
一群門閥子弟跟在閥主的身後,得意驕橫的左顧右盼,平時雖然也威風八麵,但是少有這種萬民夾道歡呼的時候。
一個門閥子弟大聲的笑道:“大丈夫當如是也。”怪不得一定要當大官,當大將軍,果然被萬民歡呼才是人生的至樂。
又是一個門閥子弟心中有些惴惴,百姓夾道歡呼是很激動,但是荊州刺史殺光了五個門閥,逼得他們東躲西藏,從江陵到了巴陵,又從巴陵逃到了襄陽,胡問靜餘威猶在,忽然就要與胡問靜正麵對抗實在是有些驚慌。
周圍的同伴安慰道:“不用擔心,胡問靜絕不可能知道我們在襄陽。”他大聲的笑:“我等從千裡轉進,胡問靜縱然派人追查我們也會追查到了巴陵,在巴陵不見我們的蹤跡定然以為我們去了更南邊,哪裡會想到我們虛晃一槍回了襄陽。胡問靜隻怕做夢都想不到我們就在近在咫尺的襄陽城。”
一群門閥子弟點頭,原本想去巴陵的,可是越想越是不對,聽說被滅的蒯閥蔡閥的遺孀也去了巴陵,巴陵又是長沙王的地盤,這去巴陵豈不是送人頭嗎?想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立刻掉頭回了襄陽城,深居簡出,果然沒有被胡問靜追查到了蹤跡。
一個門閥子弟笑道:“胡問靜的智計不過如此,吾料數日後胡問靜得知我等就在襄陽,且有數萬大軍之後,定然惶惶不安,緊閉江陵城門,向朝廷請求援兵。如此,必為我等擒矣。”
又是一個門閥子弟用力點頭,笑道:“胡問靜上策是立刻逃回洛陽,中策是據城而守,下策是攻打襄陽,以我之見,胡問靜定然自恃武勇出兵攻打襄陽,這襄陽將是胡問靜的埋骨之處。”
眾人哈哈大笑,為了顯示門閥的氣勢,稍微有些誇張了,胡問靜怎麼可能數日之後才知道馬閥劉閥楊閥在襄陽呢,那被抓的劉博的仆役肯定交代了他們的位置。但是胡問靜得知了他們聚集了數萬大軍的時候一定會嚇得屁滾尿流的。
一群人笑著下令:“來人,去襄陽城頭掛上了‘鏟除奸臣’的旗幟。”
襄陽的城頭之上很快掛上了“魏國除奸”,“鏟除奸臣”的旗幟,迎風招展。
數日之內,襄陽無數百姓報名加入三個門閥的義軍討逆,上萬百姓熱切的叫著:“殺了胡問靜!一萬畝田地五千萬錢!”“發家致富就在今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要實現階級躍升!”。
馬閥的閥主看著上萬百姓熙熙攘攘很是高興,打仗最重要的是什麼?士氣!門閥義軍士氣如虹,定然可以百戰百勝。
劉閥閥主道:“老夫已經傳書周圍各處的小門閥,令他們帶齊了人馬、糧食與我等彙合。不出數日定然有無數豪傑彙聚在我等的麾下。”他冷笑著,劉閥下令,周圍的小門閥敢說個不字就立刻滅了他們。
馬閥閥主大笑,當年袁紹曹操彙聚諸侯征討董卓也不過如此。
城內的報名處人頭湧動,門閥再大也容不下數萬人,不得不遷移到了城外搭建了數個營寨,夜晚歸營,白日就在營寨外的空地上曬太陽。
一個門閥的公子白衣如雪,腰懸長劍,傲然站在百姓之前訓話:“從今日起,你們就不是百姓,你們是義軍!”無數義軍士卒大聲的歡呼:“義軍!義軍!義軍!”
那門閥公子大聲的道:“隻要你們聽從我馬國保的指揮,我一定會把你們訓練成天下無敵的勇士!”
一個聲音陰惻惻的道:“聽從你馬國保的指揮?憑什麼?”
那馬國保轉頭,卻見一大群門閥公子冷冷的盯著他。馬國保身後數個婢女氣憤的看著那些門閥公子,竟然跑來拆台。
一個楊閥公子冷冷的笑:“這萬餘義軍是我三家共同征募的,憑什麼要由你一人指揮?你是想要篡奪我三家的聯合,將義軍控製在手中嗎?”
馬國保冷冷的看著那楊閥公子:“真是小人啊。”一個馬國保的婢女氣得發抖:“我家公子好心好意訓練新兵,你們隻管在一邊吃吃喝喝,此刻卻跑來(奪)權?”
一個劉閥的公子鄙夷的道:“馬國保,你看過幾本兵書?《孫子兵法》?《吳子兵法》?還是《孟德新書》?大字不識幾個,也敢指揮大軍,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馬國保冷笑幾聲,傲然停止了胸膛:“馬某文武雙全,自幼苦讀兵書,胸中的丘壑其實你們可以揣度的。”又是一個馬國保的婢女大聲的道:“我家公子模仿孫武訓練女兵,府中丫鬟婢女令行禁止,比士卒還要強大,你們可以有我家公子比嗎?”
一個馬閥公子淡淡的道:“馬國保,我雖然與你是一家人,但是你何德何能可以指揮義軍?憑借你的混元形意太極拳嗎?你能打贏我的雷公太極拳嗎?這義軍隻怕由不得你來執掌。”
馬國保笑了:“馬某的閃電五連鞭橫掃天下未曾遇到敵手,你也配與我交手?”一群婢女得意的看著那馬閥公子:“我家公子沒有打得你趴在地上完全是因為武德高尚,你若是不知好歹,那就休要怪我家公子不客氣。”
數十個門閥公子圍著馬國保堅決不許他一個人訓練義軍,訓練士卒有什麼難的,還不是跑步,劈砍,隊列,疊被子嗎?憑什麼你一個人有上萬義軍,以後是不是你就成了大帥了?越來越多的門閥子弟加入了聲討馬國保的行列,要出風頭就要大家都出風頭,哪有抬高了你貶低了我們的。
眾人吵鬨成一團,幸好都是門閥子弟,講究的是文鬥第一,打肯定打不起來,但是唇槍舌劍未必就比真的打起來要溫和多少。
馬閥劉閥楊閥的閥主看不下去了,上萬義軍急需訓練,你們傻乎乎的內訌什麼?
劉閥的閥主厲聲嗬斥:“這有上萬士卒,你們爭個什麼?大家均分!”
一群門閥子弟大聲叫好,各自訓練一隊人,誰練兵好誰就是真正的大將。
馬閥閥主看著門閥子弟開始瓜分義軍士卒,營地外的空地上很快擠滿了訓練的義軍,口令聲此起彼伏,很是滿意,捋須笑道:“我馬閥劉閥楊閥三家人才濟濟,何愁沒有將才?”
劉閥和楊閥的閥主也是捋須微笑,不就是帶兵打仗嗎,有什麼難的?當年司馬懿不過是個文書,兵書都沒看過幾部,還不是統帥大軍與諸葛亮對峙。哦,對了,諸葛亮也是文人。所以文人帶軍那是傳統,馬閥劉閥楊閥其他沒有,就是文人多如牛毛。
楊閥的閥主望著天空,皺眉道:“我等起兵誅殺胡問靜,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皆有,勝是必勝。但是我等還缺少了兵器。”門閥不缺糧,不缺錢,但是缺兵器啊,哪個門閥會有上萬的刀劍?荊州門閥又不想謀反,怎麼可能準備這麼多的刀劍。
劉閥閥主微笑道:“這有何難?劉某早就想到了。”他得意的笑,指著遠方道:“看,劉某的人已經帶了兵刃來了。”
遠處,幾百個仆役拉著馬車緩緩的靠近,馬車之上堆滿了樹枝。
馬閥閥主笑道:“伐木為棍,妙哉。”有木棍就能打死人,上萬個義軍一人一棍,醫好了還是扁的。
三個閥主抬頭看著晴朗的天空,萬裡無雲,陽光燦爛,三人心中充滿了豪情壯誌。隻要再訓練一兩個月,這大軍就成了,立刻出兵剿滅了胡問靜。
短短一兩個月胡問靜能夠做什麼?胡問靜就算同樣瘋狂的征兵,可是糧草呢,兵器呢,以及人才呢?江陵的百姓願意為胡問靜效死?
三個門閥閥主一齊大笑,胡問靜隻有老老實實的守城等死,或者逃之夭夭兩條路而已。
空地上,上萬百姓拿了樹枝,有人忙著去掉枝葉,有的無所謂的拄著樹枝,有的興奮的互相廝打,樹葉殘枝亂飛。
馬國保打量周圍義軍的玩鬨,隻覺這也配叫義軍?他訓練的義軍士卒才是真正的精銳,一聲令下就會立刻聚集在了一起列成整整齊齊的隊列,在混亂的空地上忽然出現的額整齊隊列就會讓三個門閥的閥主和子弟們以及無數義軍知道隻有他馬國保才是最有軍事才能的。
馬國保斜眼看其餘門閥子弟,不怕貨比貨,隻怕人比人,讓你們看看馬某的精銳部隊是什麼模樣的,這上萬義軍的統帥不是馬某還能是誰。
馬國保麵色一正,厲聲下令:“列陣!”鼻孔向天,等待著下一刻數百義軍士卒嗖的站得整整齊齊,嚴肅的看著他。
數百義軍士卒繼續打打鬨鬨,有的坐在地上曬太陽,有的乾脆躺了下來,有的在聊天,有的掂量著樹枝,有的指著遠處哈哈大笑。
馬國保臉色一青,他不是教過這些混賬怎麼列隊了嗎?為什麼這些混賬不列隊?是了,是沒有聽清楚他的話嗎?馬國保提高了嗓門,厲聲道:“列陣!”
有十幾個義軍士卒聽見了口令,淡定的招呼其餘義軍士卒:“公子下令了,都站好,都站好。”一群義軍士卒有的懶洋洋的站好,有的轉頭看馬國保,沒看見他說話,不滿的道:“休要胡說八道,我才剛睡下。”
馬國保臉更加青了,這群混賬!他壓低了聲音,道:“列陣!”隻有低沉的聲音才會帶著殺氣帶著威嚴帶著力量,那些義軍士卒一定立刻被嚇住了,老老實實的列陣。
數百義軍士卒壓根沒聽見低沉的有威嚴的有力量的有殺氣的命令,反而憤怒了:“我就說公子沒有下令吧?你吵了我睡覺了,怎麼賠我?”
馬國保的臉色由青轉紅,這群混賬王八蛋為什麼不聽他的號令?他提高了聲音,厲聲嘶吼道:“列隊!”
數百義軍士卒終於聽見了,慢悠悠的站起來,胡亂的麵向馬國保站著,興奮的互相問著:“是不是吃飯了?”有義軍士卒大聲的罵著:“老子就說聽見了,你他娘的就是不信!老子會騙你?你忒麼的是什麼東西?”
馬國保死死的盯著一群義軍士卒,花了幾天的工夫一個個的手把手教會他們列陣,到了下午就忘記了?他咬牙提醒自己,訓練士卒要有耐心,千裡之行始於足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古以來訓練士卒都要幾個月的,他想在幾天之內就完成百姓到精兵的訓練實在是跨得太大了,但是……這群混賬王八蛋為什麼就聽不懂人話!
等過了一個時辰之後,上萬義軍士卒終於再一次在各個門閥公子的指令下開始操練,空地上到處都是口令聲。
馬國保看著歪歪扭扭的站著的義軍士卒,心中終於有了一些滿意,雖然這些士卒站得一點點都不整齊,簡直可以用“一窩蜂”形容,但是好歹是有些模樣了,再訓練個十天半個月應該就知道什麼是隊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