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弈道:“老夫親自去請賈充。”他已經想好了如何說服賈充,隻要承諾他當了吏部尚書之後就不遺餘力的針對王渾,賈充肯定就開心的答應支持他了。
仆役飛快的回報:“太尉賈充不在府邸之中,聽說去了胡問靜家。”頓了頓又道:“有消息說,太後賈南風也去了胡問靜家。”
郭弈一秒都沒有遲疑:“來人,立刻設宴,老夫要請他們三人赴宴。”
……
王渾失笑道:“賈充和賈南風去了胡家?”賈充和賈南風這是公開表態,他們兩個人的意見以胡問靜為首?他有些明白了,一個落魄的太尉,一個無權無勢的太後,一個像流星一般崛起的少女荊州刺史,誰有野心,誰隻想混日子?
“哈哈哈,賈充和賈南風算是識趣的,但是胡問靜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王渾大笑著,眼中閃過一道鄙夷的目光。胡問靜年紀輕,有野心,有手段,有力量,很好啊,但是人貴自知,胡問靜如今在朝廷已經毫無根基和靠山了,能夠托司馬炎的福氣得到了輔政議員的職務已經是一種幸運了,竟然還想染指更大的權力?
王渾冷笑幾聲,暴發戶就是暴發戶,以為腳下白雲飄飄就以為登上了青雲梯,看不清腳下是平實的大地還是萬丈懸崖。
“算了,老夫就給個麵子請胡問靜吃飯好了。”王渾笑了,能夠不需要與老油條賈充打交道也是極其的好的,對付一個菜鳥暴發戶還不是手到擒來。他暗暗給自己鼓勁,一定要忍,在大事麵前絕對要忍住,大不了成了吏部尚書之後就砍殺幾百個平民出氣好了。王渾想到了前些時日張華斬殺了幾十個想要巴結他的平民,心中鄙夷極了,張華自己也是賤民,難道以為娶了劉放的女兒就是門閥中人了?真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啊。
他哈哈大笑,也不清楚是笑張華還是笑胡問靜和賈充,叮囑著手下們:“對了,多準備一些銀錢,胡問靜貪財。”能夠用錢收買的事情叫做事情嗎?
王渾身上一股上位者的氣息勃發,幾十年養氣還是很有成就的,麵對自己要與一個小菜鳥談判竟然沒有爆發出無邊的殺氣,實在是要給自己點讚。
……
胡家。
賈南風看著手中的名單,支持郭弈的有二十二人,支持王渾的有二十一人,她們三票是可以決定一切的關鍵力量。
“哈哈哈哈!”賈南風大聲的笑,“我終於知道少數服從多數的美味了!”
賈南風盯著胡問靜和賈充,臉上儘是看破妙招的得意,以及從此再次站上人生巔峰的憧憬。她輕快的笑著,道:“我們作為可以決定勝負的最後力量,我們可以獲得最大的利益。不論是王渾還是郭弈,想要我們支持他們就必須付出足夠的誠意。雖然是一人一票,但很明顯決定勝負的三票的價格遠遠的高於其他人。”
賈南風笑著,其他人支持王渾或郭弈隻能獲得一分利益,她們至少可以獲得兩分。因為她們三個可以直接向王渾或者郭弈提出誰給的利益多就支持誰,在這最後時刻,王渾和郭弈敢不全力以赴?她們自然可以得到遠超其餘輔政議員的巨大利益。
“這隻是表麵上的利益,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借此分化輔政議員,利用他們各自的利益的不同,拉攏他們收為己用。”賈南風的眼中閃著光芒,黨內無派,千奇百怪,四十九個輔政議員一定會根據自己的利益再次細分成好幾個派係,比如她們三個就是一派,比如司馬駿和他的兩個兒子肯定是就是一派,比如年輕的司馬家的王侯與年老的司馬家的王侯們肯定是不同的派係,而每個派係之中還會再次細分,直到利益完全一致,分無可分。這一次任命吏部尚書就變成了兩個派係,而這兩個派係將來還會因為其他利益不斷地站隊和分裂,她隻要看清了每一個司馬家的王侯的利益核心,就能夠將他們拉到自己的身邊,成為自己的黨羽,進一步控製朝政。更妙的是,這個拉攏和分裂的過程在平時一定會引起無數人的警惕,但是在這用選票決定一切的議會之中卻是正常操作和基本操作,沒有任何人會產生一絲絲的懷疑。賈南風笑著,就算有人公然指責她拉幫結派又如何,隻要每次的議題會產生利益,那麼拉幫結派就無可質疑和指責,因為那隻是每一個輔政議員的利益驅使之下的自我團結。
賈南風大聲的笑,她隻是想要權力,其餘金錢、地位、人脈她統統都不需要,也就是說她天然的可以最大限度的拉攏其他人。
她溫和的看著胡問靜,柔聲道:“問靜,我們的時代到來了。”至於這議會啊,少數服從多數啊,是胡問靜在當年提出皇帝輪流做的時候就布的局,還是湊巧冒了出來,這完全不重要,她隻要結果。
胡問靜乾巴巴的笑著,汗流浹背,為什麼任何事情賈南風都能熟練的轉移到了宅鬥上?她轉頭上上下下的打量賈充,認真無比:“太尉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體,每天多吃雞蛋多喝牛奶多吃肉多運動,務必活到九十九。”你要是嗝屁了,你女兒一定害死了自己,你為了女兒為了賈家所有活著的人,千萬要多活幾年啊。
賈充微笑著道:“托福,托福。”要是我女兒機靈我還需要你乾嘛?做人要看清現實,就是因為我女兒是笨蛋,你才有了今天。
賈南風得意了許久,這才轉頭看胡問靜和賈充,道:“我又想到了一層,除了表麵的利益,分化拉攏其他輔政議員,我們還可以拉攏相關人。比如王渾和郭弈。”
賈南風抿嘴微笑,華麗的衣衫不斷地顫抖著:“王渾和郭弈需要我的選票,願意付出代價,若是我不要錢,隻要他們的真心呢?哦,這句話說得好像是談情說愛了,那就說得再明白點,若是我隻要他們的忠心呢?這個要求或者有些高了,王渾和郭弈未必可為了一張關鍵的選票就向我效忠的,但是我可以看人下菜啊,像王渾郭弈這類人我隻需要賣個人情,將來在關鍵時刻要求王渾郭弈還我的人情,這豈不是比區區金錢或者其他更好?若是遇到了一些低級官員或者沒有背景後台的,我要求他們為了關鍵的選票向我效忠,他們隻怕還巴不得呢。”賈南風想起司馬炎遜位前賈家的風光,真是覺得這個假設一點都不是妄想,當年多少人恨不得跪下來抱她的大腿啊。
賈充不用看就知道胡問靜要吐血了,賈南風太拎不清自己的情況了,簡直是往死裡坑她自己啊。他想了想,對賈南風笑道:“不用著急,且看看胡問靜怎麼做。”
胡問靜用力點頭:“瞧我的。”有些事情說理說不通,讓賈南風親眼目睹一次示範吧,可是有用嗎?
小問竹抱著一個比人還大的兔子布偶,得意的看著賈充和賈南風,歡快的蹦躂著:“我有一隻大兔兔!我姐姐做的!”
賈南風看看粉紅色的大兔子布偶,就這麵料的染色都證明價格不菲了。她故意鄙夷的道:“不好,兔子哪有粉色的。”
小問竹一點都不客氣:“笨蛋!當然有粉色的兔兔。”
賈南風大笑,小問竹比以前活潑了好幾百倍,終於一些刁蠻貴女的模樣了。
胡問靜堅決反對:“我家問竹最乖了,哪裡刁蠻了?”
……
某個酒樓之中,胡問靜牽著小問竹的手跟在仆役後麵進了一個包間。
仆役恭敬的道:“請!”
胡問靜看看裡頭,一個人都沒有,但案幾上已經有了一些菜肴。
她笑了笑,問道:“王將軍呢?”
那仆役急忙搖頭道:“啟稟刺史,小人隻是酒樓的仆役,王將軍定下了酒宴款待胡刺史,其餘小人一概不知。”
胡問靜淡定的點頭:“你去吧。”
王渾就在隔壁,聽著手下報告胡問靜已經到了,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他曾經是征東大將軍,論地位高出了胡問靜十七八級,論資曆,論血統,論家族,論門閥,論財力,論學識,哪一樣是胡問靜可以企及的?胡問靜隻是因緣際會,站在風口被吹得飛起的豬而已,憑什麼讓他早早的等在宴席之中?他願意請胡問靜吃飯已經是極其的折節下交了,萬萬不能再屈辱的等候胡問靜入席。
“讓她等上一炷香的時間,不,一盞茶的時間。”王渾淡淡的道,若是在王渾的府邸之中,他至少讓胡問靜等上幾個時辰。但是既然此刻缺少胡問靜手中的三張選票,那麼隻能委屈自己了,讓胡問靜小小的等上一盞茶時間就過去見她。王渾微微歎氣,真是屈辱啊。
一盞茶的時間後,王渾推開了胡問靜所在的包間的房門,見胡問靜和小問竹打打鬨鬨著,他心中立刻怒了幾分,胡問靜一點都不懂的禮儀嗎?她應該帶著小問竹畢恭畢敬的坐在案幾後等待他的。
王渾一聲不吭,也不入席,就站在那裡,冷冷的盯著胡問靜,身上氣勢勃發,久為上位者的威嚴填充了整個房間。
胡問靜和小問竹好像沒有注意到他,繼續打鬨著。
王渾大怒,惡狠狠的盯著胡問靜,胡問靜終於感覺到了凶狠的目光,一轉頭,好像第一次看到了王渾,急忙拍著小問竹的背:“彆鬨了,彆鬨了,有人來了。”小問竹歡笑著從胡問靜的懷裡鑽出來,大大咧咧的看著王渾。
王渾心中的怒火差點燒掉了他的頭發,這輩子沒有見過如此無禮的下等人!知道王家是什麼身份?王家幾百年來都是超級貴胄!血統可以上溯到秦朝的名將王翦!胡問靜算什麼東西,下等賤人而已,難道不知道可以看到他就是八輩子的福氣嗎?真以為飛起來的豬就是飛豬了?沒想過摔下去的時候會摔死嗎?
胡問靜小心的替小問竹整理淩亂的衣衫,又拉挺了自己的衣服,這才客客氣氣的對王渾道:“告辭。”牽著小問竹的手走向門口。
王渾一怔,怎麼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他厲聲道:“你想做什麼?”
胡問靜轉頭看著王渾,驚訝的道:“當然是去找郭弈,告訴他胡某決定支持他當吏部尚書咯。”
王渾眼中精光四射,沉聲道:“胡問靜,你這是消遣老夫嗎?”
胡問靜更驚訝了:“你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今天是你消遣胡某好不好?”
胡問靜的臉上浮起了冷笑:“今日是你有求於胡某,不是胡某有求與你,你卻讓胡某一個人在這裡等了許久,這是故意給胡某下馬威還是故意羞辱胡某?你多半就在附近的包廂之中吧,是隔壁?還是隔壁的隔壁?羞辱胡某是不是很好玩?”
王渾眼中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似乎有些大意了。
胡問靜看都不看王渾,帶著小問竹出了包間,背對著王渾,淡淡的道:“對了,你玩的這麼開心,胡某很是羨慕,所以胡某也要玩一玩,不玩得更加開心,怎麼對得起今日你對胡某的大恩大德呢。”
王渾冷冷的看著胡問靜,冷笑幾聲:“那老夫就等著看你怎麼開心嘍。”
胡問靜與小問竹在酒樓中拐了個彎,立刻進了另一間包廂。
郭弈規規矩矩的坐著,見胡問靜進來,急忙行禮:“在下郭弈,見過胡荊州。”
胡問靜開門見山:“胡某和賈太尉賈太後的三張票都可以投給你,但是,你可以給我們三人什麼好處?”
郭弈大喜:“胡荊州請先坐下,我們慢慢談。你想要什麼好處?”
……
半個時辰之後,郭弈歡喜的離開。
胡問靜和小問竹端坐不動,而賈南風和賈充推門進了包間。賈南風皺著眉,她和賈充一直關注著胡問靜,知道與王渾郭弈發生的每一件事。但是她依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到底想要乾什麼?”賈南風壓低聲音,認真的問胡問靜。王渾態度極差,被踢出候選人自然是應該的,難道還要熱臉貼冷屁股嗎?但是胡問靜也沒有向郭弈要什麼重要的利益,隻是要了幾個荊州官員的職務而已,這種小事值得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拿出來交易嗎?等郭弈當了吏部尚書之後一杯酒就能搞定的事情值得浪費一次寶貴的機會嗎?更不用說拉攏郭弈了,胡問靜與郭弈的交談從頭到尾沒有透露過這個意思。
賈南風很是不解,假如胡問靜沒有想得很深刻,但她已經在胡問靜麵前說過了如何從“投票”中獲取利益了,為什麼胡問靜不照著學?
胡問靜歎了口氣,認真的道:“因為做不到。”
“你看王渾,王渾為何對我態度惡劣?因為在王渾的眼中我根本不夠資格與他談判,他隻想命令我做事。”胡問靜看著嘴唇微微一動的賈南風,伸手止住她說話,道:“我知道你覺得那是因為我出身低賤,在豪門大閥出身的王渾眼中根本就是爬蟲,若是換成了你與王渾談判,王渾就不會這麼做了。可是,你聽過一句話嗎?‘打狗還要看主人的麵子’,在王渾傲慢的以為有求於我的時候依然可以發號施令的時候,他就沒有想過你,想過賈太尉嗎?”
賈南風臉色慢慢的變得灰白,王渾一定想過的,可是依然用這麼惡劣的態度藐視胡問靜,這背後透露的是對賈南風和賈充冰涼的蔑視。
胡問靜認真的道:“太後,你、太尉、還有先帝司馬炎,都已經不是以前的地位了,我們要接受現實,我們在洛陽城的豪門大閥眼中就是喪家犬,不需要尊重我們。”
賈南風的臉色更加的差了,她其實是知道的,所以才不甘心,所以才想重新獲得權力。
胡問靜慢慢的道:“當年賈家權傾天下的時候,你可想過要為了一些事情與某個無權無勢的廢物交換利益?可想過對他客客氣氣?可想過用大量的利益收買他?可想過與他結盟?可想過與他站在同一邊?”
“沒有。一定沒有。因為任何一個頭腦清醒的人都不會與一個完全和自己不對等的人平等相處。”
“權傾天下的賈太尉,賈太子妃不會,司馬攸、司馬亮、司馬越、司馬騰、司馬顒、王渾、郭弈也不會。”
“想要借著手中有選票就拉攏,分裂,利用其他人,隻是以為彆人都是傻瓜的白日夢而已。我敢打賭,司馬家其他王侯也是這麼想的。司馬家的人其餘本事沒有,爭權奪利,懷疑他人,甩手腕,挖坑,旁敲側擊,揣度他了等等的手段最熟練了,整個大縉都沒幾人比得上他們,他們怎麼會沒有想到議會是最好的獲得利益的地方?你真的有把握在四十九個陰謀家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不擔心替人做了嫁衣?”
“火中取栗,未必不行,但是為了幾個栗子就冒著被火燒的危險,純屬腦殘。”
胡問靜認真的盯著賈南風,賈南風心中隻想著宅鬥,想著不動聲色的用語言,用規矩拉攏這個,打壓那個,最後所有人都老實聽話,這種念頭可笑至極,今日必須說個明白,不然遲早變成豬隊友。
胡問靜慢慢的道:“至於讓王渾和郭弈之流欠下人情,讓沒有靠山的人投靠自己,更是完全不理解朝廷的事務了。”
“就算整個吏部的秘書令使都是你的手下,吏部尚書吏部侍郎不蓋章不同意,這些小官能做得了什麼?拉攏再多的小菜鳥都毫無作用,因為在朝廷當官的訣竅是一切上級說了算,下級就是個P。所謂欺下瞞上,就是此理。”
“王渾郭弈之流會為了今日欠我們的人情,他日在關鍵的時候幫助我們?司馬懿能夠從小小的主簿變成了權傾天下的大臣,難道就不是受了曹家幾代皇帝的恩情?司馬懿說翻臉就翻臉了,什麼時候想過人情了?”
“一次小小的投票而已,在你看來影響郭弈和王渾的未來,焉知在郭弈王渾眼中不過是一次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不妨先答應著我們的報價,等吏部尚書的位置到手再翻臉不認呢?”
賈南風盯著胡問靜,所以胡問靜就隻要了一些可有可無的好處,讓郭弈毫不心疼,不會反悔?胡問靜是不是太幼稚了?
賈充暗暗歎氣,這個女兒不論怎麼教,心中就隻記得宅鬥那一套,將來一定倒大黴。
“你記憶中的某某人在關鍵的時刻‘還人情’,其實隻是某某人本來就要做,借著‘還人情’三個字順水推舟,假裝自己有人性而已。胡某敢說大縉朝中每一個官員絕無人性可言,你眼前就站著一個毫無人性的變態殺人狂。”胡問靜指著自己的鼻子,平靜如水。
賈南風怔怔的看著賈充和胡問靜,胡問靜說得一切與她所學完全不同。她定了定神,胡問靜說得東西是誰是錯,她還要好好的想想,但是有一點必須立刻就問:“那麼,你到底想要折騰什麼呢?”胡問靜大老遠從荊州回來,父親賈充在大冬天跑去了沛國,為的就是一些可有可無的利益?儘管沒有證據,但賈南風此刻已經堅信今日的局麵就是胡問靜和賈充千辛萬苦布局而成的,議會、少數服從多數,隻怕都在他們的意料之中,甚至是他們暗中操縱的。
胡問靜笑了:“你猜對了,在當年胡某提出皇帝輪流做、限製皇權的時候就知道會是今日的局麵了。互相牽製的司馬家的王侯們想要政令暢通無阻,必然會產生‘議會’,必然會選擇‘少數服從多數’的簡單辦法。一切都在胡某的設想之內。”
賈南風盯著胡問靜,花了這麼大的力氣,到底為了什麼?
胡問靜苦澀無比:“為了什麼?隻是為了消耗司馬家的王侯們的精力啊!”司馬家的王侯們沒有一個是誠實守信的君子,為了權利什麼事情不能做?胡問靜毫無把握消弭八王之亂,所以乾脆畫個圈子,讓司馬家的王侯們在圈子之內爭鬥。
隻要兩百多個司馬家的王侯們認定了輔政議會才是大縉朝的權力中心,認定了隻有拉攏大多數的其餘王侯,鬥倒了少數王侯才能成為皇帝,那麼這大縉朝就很有可能不會爆發狗屎的八王之亂,更不會發生慘烈的五胡亂華。
要文鬥,不要武鬥。
這就是胡問靜費儘心機為這個時代做的事情。
賈南風不知道胡問靜竟然是個偽聖母,自以為已經懂了。胡問靜是想要轉移司馬家的王侯們的注意力和精力,保證她能夠在荊州順利的發展。
賈南風暗暗地鄙視,胡問靜真是膽小如鼠,想儘一切辦法穩定自己的地盤,沒有一絲絲的進取之心。
賈充終於說話了,道:“這不僅僅是為了胡問靜可以坐穩了荊州,若是隻有胡問靜可以得到好處,老夫為什麼要摻和進去?這次的局麵其實對老夫和你也有莫大的好處。”
“司馬炎遜位,司馬衷遇難,我們賈家已經失去了靠山,再也不可能有當日的榮華富貴了。想要不被打入冷宮,就要站在權力中心隨波逐流。”
賈南風聽到“打入冷宮”,顫抖了一下。
賈充心中很是滿意,就知道這個詞語可以讓賈南風警醒。他繼續道:“但是,賈家之前勢力過大,所有人都會提防賈家,賈家若是在短期內再次引人注目定然會被群起而攻,所以賈家隻能混在四十九個人之中,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求,看著明哲保身無欲無求,其實隻是為了坐山觀虎鬥,等彆人在權力之爭中都倒下了,自然就是我們賈家再次複起的時刻。”也隻有這種言語能夠打動賈南風了。
賈南風果然用力的點頭,為了未來的宏圖大業蟄伏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她還年輕,才二十幾呢,有的是時間。
賈充轉頭看了一眼胡問靜,賈南風是暫時不會鬨事了,但是不保險,你早日回荊州,再也不要來洛陽了,順便把賈南風的幾個女兒也帶去荊州,留在洛陽實在是風險太大。
胡問靜點頭,若不是想要讓賈南風稍微清醒一些,她早就回荊州了,自然絕不會在洛陽久留。
她掃了賈充一眼,又轉過了頭。今日隻怕是賈充想要明確的告訴她,她的底牌賈充全部都知道。她倒是不奇怪賈充為什麼不揭發她,也不奇怪賈充能夠看破,她還沒有自大到以為她是天下最聰明的人,隻要盯著她的行為,還是很容易整理出她的底牌的。
胡問靜隻是在想,賈充能夠看破,衛瓘隻怕也在懷疑,不然不會把司馬冏的封地安排在了荊州,那麼,司馬攸有沒有看破?司馬駿有沒有看破?
這次的局麵其實至少有一半是司馬攸的功勞,司馬攸真的什麼都沒有看破?
胡問靜越想越是不安,真是見鬼,最近有些大意,從陽謀變成了陰謀,還是那種死摳細節的垃圾陰謀,這不是司馬家的王侯們最熟悉的事情嗎?會不會影響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