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問靜無所謂,你隻要有膽子殺人,隻管去殺。
蘇雯雯用力點頭,從一個士卒手中搶了一把刀子,左看看右看看,跑到了張三的麵前,興奮的道:“你身體最強壯,千萬不要死得太快啊,我第一次千刀萬剮,不想丟人現眼一刀就砍死了人。”
張三破口大罵:“你敢……”
“噗!”蘇雯雯不等張三罵人的詞語出口,一刀就切入了張三的身體,手腕一挑,一塊血肉飛上了天空。
回涼認真指點:“不要從胸口開始切,容易死人,要從肚子開始淩遲,這裡不容易死,而且還能切腸子,最有趣了。”
四周無數的百姓臉色慘白,差點嘔吐。
蘇雯雯興奮的點頭,麵孔都有些扭曲了,果然一刀切開了張三的肚子,興奮的看著血液和腸子流了出來。
“我最喜歡淩遲禽獸了。”蘇雯雯認真極了,仿佛打開了新世界,溫柔的對張三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這麼快死的。”
張三淒厲的叫著,什麼都聽不見。
張三的娘看著張三被淩遲,嘶聲裂肺的叫:“兒啊,兒啊!不要殺我的兒子!你們不是人!你們是禽獸!胡刺史!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胡問靜驚訝的道:“做鬼?胡某讓你做鬼都做不成!”
“來人,通傳全荊州,張氏殺嬰,全家淩遲,血肉拋擲荒野喂狗,屍骨頭部扔在城東,胸部扔在城西,手臂扔在城北,腳步扔在城南,生生世世不得全屍,魂魄聚散,做鬼都沒有資格!哈哈哈哈!”
四周百姓呆呆的看著胡問靜,極力擠出溫和溫順溫暖的笑容,胡刺史老爺果然不是人!
“以後但有類似案件,一律如此處理,不用稟告胡某了,胡某沒空。”
胡問靜深深的呼吸著滿是血腥氣的空氣,看著高台下數千或震恐,或畏懼,或興奮,或低頭隱忍,或滿懷憤怒的百姓們,哪怕五月的炙熱太陽就照射在身上,她依然沒有感受到一絲的溫暖。
她輕輕地按住了腰間的長劍,若是世界冰涼,那就殺出一個溫暖的世界。
……
江陵張家滿門被淩遲的血案飛快的傳到了各地,無數百姓震驚恐懼之餘,又喟然長歎,竟然有如此愚蠢的人。
百姓甲一邊吃著花生,一邊不屑的道:“那張家是不是都是傻的啊?衙門不是說花錢買閨女嗎?為什麼要洗女,賣給衙門不就好了?”
百姓乙道:“對,兩百文呢!可以吃大魚大肉了。”
百姓丙道:“那不同。洗女,這賠錢貨死了,自然才會有兒子上門,不洗女,將賠錢貨賣給了衙門,這不是還有一個賠錢貨占著兒子的名額嗎?若是神仙因此不給兒子了,怎麼辦?”
百姓甲搖頭,道:“蠢貨!賣出去的女兒就不是自家的女兒,難道還會占著名額?過繼給彆人的兒子都不是自己的兒子了,何況賣掉的女兒?隻要族譜中沒有名字,隻要不認這個賠錢貨是女兒,憑什麼就占著我兒子的名額?”
百姓丙用力的拍大腿:“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賣出去的當然就不是老子的女兒了,憑什麼還占著老子的兒子名額?”轉頭看不遠處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吃花生,卻什麼都沒有的丫頭,心裡立刻有了打算。
百姓丙也不避女兒,道:“不如我們也賣了吧。”那賠錢貨才八歲,能乾的活計有限,不如賣了的好。
百姓甲點頭:“我也是這麼尋思的。”不論年齡都是兩百文,那顯然賣的越晚越是虧錢,白貼了一筆吃飯錢。
一群人一齊點頭,一天半碗野菜粥不是錢啊,給自己喝豈不是更好。
“若是病死了,隻怕我們還要倒黴。”百姓乙盯著自己瘦弱的女兒一臉的嫌棄,官府真的因為洗女就殺了全家,那麼若是這賠錢貨病死了,官府豈不是真的會要一兩銀子的喪葬費或者挖礦一個月?想想就覺得真忒麼的倒黴!
百姓丙將手中的花生殼用力的砸在了女兒身上,怒吼著:“該死的賠錢貨,一點都不然老子省心!”
百姓甲笑著:“早點發賣了,看似隻賺了兩百文,其實省下了一大筆錢,何樂而不為?”
眾人大笑:“對,何樂而不為。”
幾個女孩子或驚恐的看著父親們,這是要賣了他們嗎?想要哭,卻又不敢;或淡定的打量著四周,賣了就賣了,哪裡都一樣。
百姓甲沉吟著:“官府買這麼多賠錢貨乾什麼?”官府不可能做賠錢的事情,他怎麼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奧妙。
百姓丙對此一點都不關心:“關我們P事?”哪怕官府買了回去血祭血煉都不關他的事情,他隻要那兩百文錢。
數日之間,荊州各個縣衙前排隊賣女的人多如牛毛,有牽著女兒,女兒嚎哭不願的,有抱著嬰兒,樂顛顛的像是趕集的。
胡問靜掃了一眼府衙前樂滋滋的排隊的人,這就是無數人想要穿越的美好淳樸古代啊,哈哈哈哈!
她拂袖進了大堂,道:“來人!”有了大棒,有了胡蘿卜,但還是不夠,彆看她手中掌握著整個荊州的人口數據,可是她哪有這麼多人力盯著所有人?
“從百姓中來,到百姓中去!”胡問靜冷笑著,人力不夠,那就利用免費的人力。
……
荊州各地再次貼出了公告,衙役們在大街小巷敲鑼打鼓:“……誰家隱瞞死了孩童嬰兒,舉報者得其家產一半!”
無數百姓怦然心動,得到一半家產啊,就算隔壁鄰居親戚朋友的家裡窮得叮當響,白拿那人的一半的鍋碗瓢盆總是好的,而且還有房子呢,稻草房就不是房子嗎?若是舉報了身價幾千億的馬老爺,立馬就與對方拉平了身家啊,不,自己再窮也有一份產業的,分分鐘比馬老爺更有錢!
有百姓皺眉,發財是好,舉報有理,可是怎麼知道對方家中的孩子死了沒有呢?
有百姓笑了:“這還不容易?”記下鄰居的家中有幾個孩子,若是某天一整天都沒有看到那孩子出入,不管對方是在家中宅還是在家中數螞蟻,直接去衙門告鄰居殺子,若是舉報錯了,那叫熱心群眾,道歉幾句就是了,若是舉報對了,一半的家產到手。
有孩子的家庭如坐針氈:“王八蛋!”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盯著彆人!他們能盯著我們,我們為什麼不能盯著他們!”有孩子的家庭厲聲道,隻要自己家不做虧心事,萬一孩子遇到了不幸就立刻去衙門上報,還怕了那些狗屎一般的鄰居嗎?
無數人理直氣壯,衙門頒布的法令,我嚴格遵守,何錯之有?況且孩童也是人,虎毒不食子呢,若是殺了子女簡直毫無人性,就該坐牢殺頭淩遲!
大街之上,無數人都死死地盯著玩耍的孩子們,尤其是女孩子,慈祥的問:“你是誰家的?你家有幾口人?你爹娘有沒有打你,有沒有給你不給你飯吃?”
整個荊州的風氣飛快的為之一新,當地未成年孩童死亡率直線下降。
……
某戶人家之中,產婦臨盆,衙門派來的穩婆和大夫忙前忙後,許久,穩婆抱著嬰兒出來,一臉的假笑:“是個千金。”
門外的父親和家人一臉的晦氣:“P個千金!兩百文而已!”眾人早就想開了,衙門管得寬,洗女都要殺全家了,沒道理為了一個兒子繼承香火反而死了全家的,隻要把女嬰賣給了衙門,從此與本家毫無關係,和洗女幾乎沒有區彆,何必冒險溺死了女嬰呢?
穩婆和大夫失望極了,鼓勵的看著父親和家人們,為什麼就不洗女呢,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父親和家人們惡狠狠的盯著穩婆和大夫,老子信你就有鬼了!
“給我娘子看一眼,然後送去衙門。”門外的父親冷笑著,拂袖而去,廢物,竟然生了個女兒。
產房內,產婦大聲的哭泣,又大聲的笑,也不知道為何而哭為何而笑。
荊州各個農莊之內再次多了一處房舍,房舍內都是一些婦人和嬰兒,忙忙碌碌的照顧著一張張小床上的孩子,時不時有嬰兒啼哭,帶動整個房間到處都是哭聲。
“羊奶呢?怎麼還沒有來?奶媽呢?多請幾個奶媽會死啊!”管事們大聲的催促著,從來沒有想到幾十個嬰兒竟然這麼難照顧。
一群女孩子在另一處房舍前隨意的奔跑笑鬨,有女孩子站在房舍前使勁的敲鐘,大聲的叫著:“上課了!上課了!”女孩子們哇哇的叫著,飛快的向房舍跑。
……
荊州刺史府前,一個道士客客氣氣的與士卒打招呼:“貧道去泰,想要見胡刺史,勞煩通報。”
街角,幾個人不動聲色的看著去泰進了刺史府,然後又是擔憂又是興奮的互相看了一眼。去泰此去隻是試探和初步的接觸胡問靜,若是胡問靜真的在意天地間的陰陽,那麼道門願意為胡問靜,為荊州百姓,為這天地儘一份力,若是胡問靜隻是胡作非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那道門就要考慮介入的程度。與一個誌同道合者接觸那叫做合作,與一個稍微有一點點類似的看法的人接觸那是搭順風車,兩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
某個城池。
花園之內,琴音若有若無。
一個老者循著琴聲走了過去,見一個年輕的男子坐在涼亭之中,調著琴弦,卻笨手笨腳,屢次不能成。
那老者笑道:“殿下若是想要學琴,老夫倒是可以教你一二。”
那年輕男子這才看到那老者,笑道:“杜公杜武庫之名在下是深深的佩服的,但是這音律嘛,隻怕不在這杜武庫之內。”
那老者哈哈大笑,杜武庫的外號指的是他軍事才能,他確實完全不通音律,休說彈琴了,就是古琴有幾根琴弦都沒搞明白。他隨意的走到了那年輕男子身邊坐下,從袖子裡取出了一份文書放在了案幾之上。
“這是從京城傳來的最新消息。”
那年輕男子放開了琴弦,問道:“父皇可好?”
那老者笑道:“陛下依舊待在大明宮內,每日或與後宮嬉戲,或調(教)皇太孫。”
那年輕男子微微歎氣:“父皇總是改不過來啊。”那老者雖然說得婉轉,但是他還是聽出來了,什麼“與後宮嬉戲”,就是在努力的臨幸後宮嘛。
“父皇這身體一直不怎麼樣,竟然還要縱情聲色,隻怕是……”他微微搖頭,身為兒子評價父親的過失自然是不對的,但他無法坐視父親整日荒淫。
那老者淡淡的笑著,一點都不信眼前的年輕男子表現出來的對父親的關心和熱愛,以及平易近人。一個可以在危機時刻毫不猶豫的拋棄父親逃走的兒子能有多愛父親?但是他配合的誇獎著:“殿下果然孝順啊。”
大縉朝的來曆不太好聽,這官方是絕對不談“忠君”二字的,那就隻能“以孝治國”,所以每一個世家門閥的公子小姐都是極其的“孝順”的。
那年輕男子看都沒有看案幾上的文書,問道:“杜公,若是我所料不錯,這京城隻怕已危,那如何是好?”
那老者長歎道:“殿下,老夫每日心憂的就是這個啊。”
兩人一齊垂淚,隻是誰也沒把對方的感情當真。
他們二人其實算不上很熟,一個是掛著左將軍的皇室,一個是曾經指揮平吳的前鎮南大將軍,兩人在京城的交集也不多,唯一的交集竟然是兩個都在荊州待過,一個是南陽王,一個曾經在鎮守襄陽。
這兩人正是消失不見許久的南陽王司馬柬,以及前鎮南大將軍杜預。
隻是,此刻兩人並不在南陽或者襄陽,二人此刻在揚州的治所建鄴。
杜預慢慢的道:“這四十九個輔政議員看似穩定了京城,其實危機重重,若殿下再不出現,隻怕大變就在近日。”他遠在揚州建鄴哪裡會知道京城有什麼大變不大變的,他隻是繼續試探司馬柬。
對司馬柬這個人,杜預真是看不透。在京城的時候,他隻知道司馬柬聰明,有膽識氣量,似乎也有些軍事才能,很得司馬炎的喜愛。
從司馬柬悄悄逃離京城看,這司馬柬先見之明是有的,政(治)嗅覺超出了所有人,可是這生性隻怕有些涼薄。
杜預很想鄙夷這司馬柬,卻又無法開口,他在司馬伷的府邸之中遇到了司馬柬,司馬柬苦苦勸司馬伷出兵勤王,說京城定然將會大亂,群魔亂舞。司馬伷隻是不肯。
從這點看,似乎司馬柬又是為了大義而出逃。杜預有些看不透司馬柬,一點點都不敢小覷了這個隱姓埋名,在建鄴司馬伷的故居中彈琴的南陽王。
司馬柬聽著杜預勸他回京或者出麵,重重的搖頭:“父皇被逼遜位,太子大哥被殺,諸王叛亂,父皇好不容易死裡求生,給幾個幼子求了一條生路,在下若是此刻出現,京城隻會更加的動蕩,隻怕我幾個幼弟都會受到波及。”他的眼角湧出了淚水,握住了杜預的手掌:“我又怎麼忍心呢?”
杜預借著擦淚水,輕輕的掙脫了司馬柬的手。司馬柬是想要留在揚州收服司馬伷的軍隊嗎?是想要借他這個前鎮南大將軍,哦,不是前鎮南大將軍是已故的司馬伷,他是前前鎮南大將軍了,收服整個揚州的軍心民心嗎?
杜預對收服軍心倒是有些把握,有大縉朝的正經皇室在,有他這個老上級在,這鎮守揚州的軍隊倒是有幾分可能收服的,可是對收服揚州的民心他是一點點都沒有把握了。江東地區才平定了幾年?恨他這個鎮南大將軍的人數之不儘,司馬柬難道會不知道?
他微笑著看著司馬柬,不清楚司馬柬究竟想要做什麼,但是有一件事他很清楚,他不著急,一點都不著急,著急的是司馬柬。時間拖得越久,京城的情況就越穩定,不論司馬柬想要做什麼,他的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小,最後隻怕唯有去南陽就藩一條路可以走。
隻是這荊州如今是胡問靜的天下,不論是司馬柬還是他都不可能鬨出花樣來。杜預心中暗暗歎氣,這胡問靜的手段真是狠辣啊,也不知道是因為胡問靜年少而心中沒有慈悲,不把人命當人命,還是因為她生性殘忍。
司馬柬慢慢的調著琴弦,他一直在杜預的麵前很是客氣,“在下、在下”的自稱著,可是為什麼杜預還是很防備他?
司馬柬嘴角含著笑,似乎與琴弦努力搏鬥著,且樂在其中。杜預的妻子是高陸公主,是他的姑祖母,那麼他是不是該抱住杜預的腿大聲的喊姑祖父?
司馬柬嘴角的笑意更加濃了,皇家麵前親情分文不值,而且這司馬家的親戚實在是太多了,這杜預多半也沒把自己當做司馬家的外戚。
他奮力了許久,終於續好了琴弦,輕輕一彈,琴聲終於悠揚。他隨手彈著曲子,雖然斷斷續續,中間錯了好些音節,但是他的心情愉快無比。
他此刻不在京城,不需要為了迎合周圍的了人假裝縱情聲色,不需要為了根本不喜歡的小黃文跑到天香樓去故作醜態,他此刻就在遠離京城的地方看司馬家的人作死,然後慢慢的收複天下。
司馬柬眼角瞥到了杜預和藹的笑容,忽然覺得可笑,杜預以為時間對他不利,一點都不在意敷衍他,拖延時間,可是哪裡知道他也在拖延時間啊。
翻開曆史書就知道,藩王作亂就沒有一個成功的,他縱然有奪取皇位之心,哪裡敢冒然行事。
他年輕,他等得起。而起,他不信京城中的那些王侯能夠和睦相處。
司馬柬愉快的笑著,司馬攸或許努力的想要維持一個安穩的朝廷,可是彆的王侯不會這麼想啊。
“本王沒有蜀地,本王沒有長安,本王沒有高築牆,廣積糧的根基,可是本王依然在這荒涼的角落坐看天下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