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其實我知道你會來(2 / 2)

洛陽軍和並州軍相距不過十裡,眨眼即到,一時之間鼓號喧天。

並州軍士卒見胡問靜等人確實不過隻有區區幾千人,歡呼聲四起。

有士卒興奮的大叫:“殺了逆賊胡問靜,我們人人升官發財!”一群士卒點頭,己方有幾萬人呢,是對方的十倍,那是必勝之局。

有胡人士卒轉頭與周圍的人叫著:“殺了那些人,我們就能回家買糧食了。”一群胡人士卒笑得嘴角都裂開了,這回撿了大便宜了。

有並州軍將領看著遠處的洛陽士卒,心中有些猶豫,這些長矛未免也太長了,這麼長的長矛真的能夠在步陣中使用?他有心找一些弓箭手射上一輪箭矢,但怎麼也找不到己方的弓箭手。

那將領低聲罵著:“王八蛋!”並州軍不會沒有弓箭手吧?

夏侯駿望著前方的洛陽軍,既然己方必勝,何必折損了他最精銳的士卒?他下令道:“傳令,令胡人隊伍前進。”

號角聲中,並州軍正規軍讓開了道路,胡人新兵隊伍亂哄哄的越過了並州正規軍。

夏侯駿的嘴角露出了冷酷的笑容,那些長長的毛竹長矛看上去不太好對付,且用胡人士卒去試試胡問靜的虛實,他的精銳正規軍隻有千餘人,沒道理折損在試探之中。

至於那些胡人的性命……夏侯駿淡淡地笑,衛瓘說得對,胡人而已,死多少他都沒有理由心疼。

戰場之上,雙方的隊伍慢慢的靠近。

幾個並州軍將領緊張地看著洛陽軍,麵對一群隻有菜刀木棍柴火棍的胡人士卒,洛陽軍會不會淡定地取出弓箭,將他們一排排地射殺?該死的己方為什麼沒有弓箭手?

並州胡人士卒漸漸地靠近洛陽軍,在一箭之地外站住腳,好些人看著遠處的毛竹長矛心生懼意,戳在身上隻怕就是一個巨大的洞。

前麵的胡人士卒站住了腳,後麵的胡人士卒不斷地靠近,漸漸地聚集起了黑壓壓的一片人。

胡問靜看著那些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胡人士卒,此時此刻,這些胡人士卒不是吃人的胡人禽獸,隻是一群沒有活路的窮苦胡人百姓。她淡淡地道:“這就是命運啊。”

洛陽軍士卒嚴密的列陣,一動不動,毛竹長矛筆直的對著前麵。

胡人士卒越聚越多,兩邊沉默地看著對方,誰也不吭聲,戰場死一般寂靜。

夏侯駿在後方看得煩躁了,那些該死的胡人就不知道進攻嗎?他大聲地下令:“來人,敲響鼓號,催促進攻。”

鼓號聲中,胡人之中有人大聲地狂叫:“殺了那些縉人,回家吃肉!”

無數胡人跟著嘶吼,所有被縉人欺壓,生活沒有希望,一家老小都要餓死的痛苦和絕望儘數在這一句言語中爆發了出來:“殺了那些胡人,回家吃肉!”

黑壓壓的並州胡人士卒衝向了洛陽軍士卒。

胡問靜厲聲道:“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

三千洛陽士卒齊聲大喊:“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

兩支隊伍撞在了一起,瞬間血肉橫飛,第一排的胡人士卒儘數被毛竹長矛刺穿。

更多的胡人士卒毫不在意的衝鋒:“殺縉人!”

有農夫軍士卒看著一個胡人士卒拚命地向自己衝鋒,他按照操練一矛刺入了那胡人士卒的胸膛,那胡人士卒淒厲地慘叫,那農夫軍士卒心一顫,拔槍就慢了一些,被那胡人士卒放手抓住,身上猶自噴湧著鮮血,依然獰笑著衝向了農夫軍士卒。那農夫軍士卒大驚失色,身側好幾根毛竹長矛刺出,將那胡人士卒紮了數個窟窿。那胡人士卒踉蹌著又跑近了一步,這才顫抖著倒在了地上,嘴裡猶自喃喃地道:“殺了縉人,回家吃肉……殺了縉人,回家……”

那農夫軍士卒呆呆地站著,四周的毛竹長矛反複的亂刺,一道道鮮血如泉水一般噴灑出來。有同袍嗬斥著:“二毛,不要發呆!再發呆就殺了你!”

那二毛這才回過神來,機械的抱著毛竹長矛奮力地刺殺,百忙中看那提醒他的同袍:“狗子哥,多謝……”

一根綁著尖銳的石頭的木棍準確的刺穿了狗子哥的胸膛,那狗子哥看著胸口的鮮血,慢慢地軟倒。

那二毛不敢置信地看著那狗子哥,淒厲地叫著:“狗子哥!狗子哥!”後排的農夫軍士卒將狗子哥的屍體拖開,頂上了他的位置,厲聲叫著:“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

那二毛跟著大叫:“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眼角的淚水四溢。

一群中央軍士卒在第二道戰線看著前方的農夫軍肆意的收割敵軍的性命,看毛竹的眼神再無絲毫的輕蔑,沒想到這北方罕見,南方常見的,用來晾衣服,做椅子做籃筐的東西竟然這麼犀利。

有中央軍將領全神貫注地盯著戰線,敵軍勢眾,若是農夫軍崩潰了,中央軍必須立刻頂上。

並州軍的中軍之中,夏侯駿望著遠處,密密麻麻的士卒圍攻之下他看不清戰局究竟如何,但是看無數的胡人士卒奮不顧身的衝殺,他就知道勝券在握。這些胡人的命不值錢,所以打起仗來悍不畏死。

夏侯駿看著遠處的血戰,誇張的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哈哈!”

衛瓘知道此刻需要配合夏侯駿問一句,“將軍為何發笑?”但他毫無配合夏侯駿的心情,隻顧看著前方的戰局。

夏侯駿的一個心腹急忙問道:“將軍為何發笑?”

夏侯駿指點江山,道:“我笑那胡問靜不知地理。”

夏侯的心腹繼續配合著問道:“將軍何處此言?”

夏侯駿得意地笑道:“從洛陽到晉陽有兩條路,一條是近路,一條是遠路。近路是洛陽北上,從司州河內郡入並州,經上黨郡高都縣、泫氏縣、長治縣等至晉陽。胡問靜走得正是這條路。”

“另一路就比較遠了,需要從洛陽往西至司州弘農郡,經司州河東郡、平陽郡,這才進入並州,經西河郡介休縣、鄔縣、中都縣等至晉陽。這條路比近路至少遠了一倍。”

夏侯駿又笑了:“胡問靜以為近路自然是好的,可是不知道這上黨郡中兩側群山聳立,雖然不能稱道路狹窄,但是卻毫無軍事上的迂回餘地,隻要在路中間建一城垣,縱有千萬大軍亦不能偷過。”

“此刻,胡問靜不就被本將軍堵在了這道路之上了嗎?”

夏侯駿仰天大笑,此戰必勝,當浮一大白。

衛瓘看了一眼局勢,笑道:“此戰已經勝矣,老夫老了,頂不住風寒,且回晉陽為夏侯將軍設下慶功宴,預祝夏侯將軍一舉攻陷洛陽,威震華夏。”

夏侯駿哈哈大笑,道:“衛公辛苦了,切要保重身體。”衛瓘走了更好,史書上當寫“並州名將夏侯駿率大軍擊殺逆賊胡問靜”,完全不用提衛瓘一個字。

“殺!”震天的廝殺聲中,洛陽軍本陣中忽然有悠長的號角聲響起:“嗚~”

洛陽農夫軍眾人精神大振:“堅持住!胡刺史出動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一群胡人士卒轉身望去,隻見數百騎疾衝而至。

有胡人士卒厲聲叫道:“殺了那些縉人!”奮力率人衝向騎兵。

胡問靜長劍斬下,立刻將一個胡人士卒砍成兩截,不等其餘胡人士卒驚呼,又是一劍斬下了另一個胡人士卒的腦袋。

一個胡人士卒大怒:“以為我匈奴人沒有勇士嗎?”拿著一把有缺口的長劍奮力衝向胡問靜,一躍而起,手中的長劍劃出一道詭異的弧度直刺胡問靜的咽喉。

附近好幾個胡人士卒驚歎出聲:“沒想到跋鋒涵的劍術已經到了宗師的境界。”另一個胡人士卒傲然道:“跋鋒涵以戰養戰,身經數百戰,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經過了鮮血的錘煉而成,天下無出其右者!”

那跋鋒涵的長劍劃著詭異的角度瞬間到了胡問靜咽喉前,在空中詭異的一頓,再次劃出了更詭異的角度,完全不知道那長劍的劍鋒的落點是何處。

一群圍觀的胡人士卒驚呼出聲:“為什麼我完全猜不到這一劍的落點?”“為什麼我看到了劍柄?天啊,這一劍竟然是離手劍!看那長劍在空中的軌跡是如此詭異,難道跋鋒涵已經修煉成了天下無敵的飛劍?”

那飛劍在空中翻翻滾滾,遠遠地離開了胡問靜,掉在了地上。同一時間,一個圓形的物品從天而落,在幾個圍觀的胡人士卒麵前打著滾。

某個胡人士卒心中扔在揣測那一招變化莫測的飛劍的下一個變化,搞不好會鑽入泥土之中,從馬腹之下刺穿胡問靜,他隨意的看了一眼在他麵前打滾的圓球,忽然一怔,揉了揉眼睛,驚呼道:“跋鋒涵!”

其餘胡人聞聲看去,隻見跋鋒涵的人頭在地上打轉。

下一刻,胡問靜的鐵騎疾馳而至,劍光一閃,幾個胡人儘數倒在了血泊之中。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胡問靜厲聲嘶吼,騎兵不斷地突進,所過之處並州胡人士卒屍橫遍地,隻是眨眼之間,原本浩浩蕩蕩似乎看不到頭的進攻洛陽毛竹長矛士卒的胡人隊伍被攔腰砍斷了一截,露出了鮮紅的道路。

千五中央軍士卒狂奔而至,從背後殺向那些圍攻長矛兵的胡人士卒。

某個中央軍將領厲聲大叫:“殺光他們!”被兩麵夾攻的胡人士卒瞬間崩潰。

胡問靜厲聲大叫:“掉頭!掉頭!”數百騎一齊劃出了一個弧度,對著被截斷的胡人士卒的後半段自從而去。

遠處,夏侯駿冷笑出聲:“蠢貨,攔腰截斷也罷了,普普通通而已,但騎兵正麵衝擊數萬大軍,難道你以為你能殺透這數萬人嗎?”

夏侯駿冷笑著,他的千餘精銳士卒已經調動到了他的身前,且看胡問靜死在數萬胡人的手中好了。

胡問靜率領數百騎直入數萬胡人的軍中,狹長的道路上到處都是胡人,慘叫聲劃破天地。

胡人士卒們淒厲的叫著:“快逃!”無數胡人士卒轉身就逃,曾經是遊牧民族的他們最清楚騎兵的可怕了,血肉之軀怎麼可能阻擋騎兵?馬背上的騎兵根本不需要用力揮動手臂,隻要憑借戰馬的衝力就能輕易砍下一個人的腦袋。

胡人士卒四下潰散,有胡人勇士衝上去企圖攔住騎兵,卻隻是被騎兵斬殺。又有胡人士卒對著騎兵投擲長矛,卻被騎兵輕易地格擋。

有胡人士卒跪在地上嚎啕:“就沒人可以擋住縉人騎兵嗎?”被身邊的其餘胡人士卒扯住狂奔:“蠢貨!快逃!”

有個胡人勇士死死地盯著越來越近的騎兵,無數胡人士卒被騎兵或砍殺,或踩成肉醬,淒厲的慘叫聲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他從懷裡取出了一把飛刀,冷冷地計算著風速、馬速度,以及那馬上的騎士的舉動。他早已看得很清楚了,這縉人騎兵的前幾個都有萬夫不當之勇,他毫無把握用小小的飛刀射殺了對方。但是,這是戰場,他不需要與那幾個猛將正麵對抗。

那胡人飛刀高手隨著一群胡人士卒避開縉人騎兵的路線,任由縉人騎兵從身前一掠而過。他死死地盯著那些縉人騎兵,陡然之間踏出一步:“就是此刻!”他手中的飛刀猛然出手,直射某個縉人騎兵的後背。

飛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彩虹般絢麗的光芒,附近的所有胡人士卒都凝視著那一把飛刀,好些人握緊了拳頭:“中!”

那飛刀掠過了短短的空間,在萬眾期盼之中射在了一個騎兵的後背上,那馬背上的騎士身體微微向前一頃。

數十個胡人士卒齊聲歡呼:“中了!”就等那個中飛刀的縉人騎兵張開雙手慘叫著倒栽在地上,而後被馬蹄踩成肉醬。

那中飛刀的縉人騎兵微微晃了一下,繼續衝殺,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

數十個胡人士卒齊聲驚呼:“怎麼回事?”有人眼尖,大叫道:“看!飛刀掉在地上了!”數十個胡人士卒在騎兵揚起的灰塵之中拚命地看,終於找到了那把閃亮的飛刀。有胡人士卒立刻就懂了,慘叫出聲:“那些縉人騎兵身上穿了十層皮甲!”四周的胡人士卒悲憤無比,忒麼的太有錢了!

遠處,看著胡問靜的騎兵在數萬胡人士卒中如入無人之地,距離並州中軍帳越來越近,夏侯駿的臉色從大笑,到了微笑,到了毫無笑容,再到怒罵出聲:“幾萬人都攔不住幾百人?那群胡人王八蛋吃狗屎去吧!”

但夏侯駿並不絕望,他冷冷地看著胡問靜殺出數萬胡人隊伍,毫不在意胡問靜越來越近,以及數萬胡人隊伍崩潰,那數萬胡人本來就是炮灰而已。

夏侯駿的眼睛中射出了自信又冷酷的光輝。

“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胡問靜的騎兵再精銳,體力難道無限?就算胡問靜的騎兵體力真的遠超常人,那麼戰馬的體力呢?”

夏侯駿殘酷地笑著,他雖然看不清胡問靜和戰馬的身上到底穿著什麼甲胄,但是肯定是重甲,不然哪裡可以在千軍萬馬之中橫行無忌。

“胡問靜就算有呂布之勇,戰馬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了。”

麵對越來越近的胡問靜和數百騎兵,夏侯駿從容無比,胡問靜的騎兵破數萬胡人已經耗儘了體力和馬力,如今絕不可能再次衝破他的精銳士卒。

夏侯駿優雅地道:“殺了胡問靜。”以後寫史書的時候一定要寫上他是如何的從容不迫,任由胡問靜殺到了眼前都沒有動彈一下。

一個並州將領看著胡問靜的騎兵殺透了胡人士卒的隊伍,直衝中軍本陣,神情大變,扯住夏侯駿低聲道:“將軍快走!”

夏侯駿淡定地看那個將領,這是要他親自出手殺敵?神經病,他是將領,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誰見過諸葛亮衝鋒殺敵的?

那個將領看夏侯駿的目光就像看一盤豆芽菜:“逃命啊!豆芽!”胡問靜的騎兵是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你丫就不看看那支騎兵的衝刺速度嗎?就這速度足以將不過千人的精銳隊伍擊穿,然後一道砍下你的豆芽菜了!

夏侯駿震驚極了,死死地盯著胡問靜的騎兵,大驚失色:“怎麼可能跑這麼快!”

但這不是重點,就算胡問靜的騎兵不是強弩之末,並州精銳士卒難道是吃狗屎的,一千人擋不住數百騎兵?

那並州將領悲憤了:“破騎兵要麼是弓箭手,要麼是長矛兵,我哪裡有長矛兵!”

夏侯駿瞅瞅一群拿刀劍的精銳士卒悲憤無比:“吃狗屎吧!”

一群心腹手下扯著夏侯駿上了戰馬,厲聲道:“將軍快走,我們保護你!”

夏侯駿心中感動,好一群忠義心腹,再一瞅大怒,你們跑得比我還快,保護你個頭啊!

胡問靜率領騎兵筆直的衝入並州精銳士卒之中,瞬間就擊潰了毫無戰意的軍陣,然後掉頭逆行衝入了胡人士卒的隊伍之中,在官道之上反複衝殺,數萬胡人士卒徹底崩潰,扔下木棍轉身就逃。

胡問靜殺透胡人士卒隊伍回到長矛兵隊伍前,跳下戰馬,厲聲道:“立刻補充食水,修補紙甲!”隻不過是破了並州軍的前軍中軍而已,還有數萬並州軍的後軍呢,必須抓住一切機會調整狀態。

數百騎兵紛紛下馬,急急忙忙的給戰馬喂水和飼料,又急忙替換受損的紙甲,好些騎兵身上數處骨折,卻咬著牙不吭聲。

胡問靜厲聲對中央軍士卒下令:“衝上去,擊破並州軍後軍。”

一群中央軍士卒心領神會,一個將領厲聲道:“兒郎們,該我們大顯身手了!”洛陽農夫軍和騎兵或擋住了數萬敵軍的進攻,或橫掃了敵軍,都已經精疲力竭,隻有中央軍的士卒撿了便宜,此刻該是他們證明自己的武勇的時候了。

洛陽中央軍士卒一路斬殺和驅趕著胡人殘兵逃跑,前方是數萬並州軍後軍,但是看起來也是胡人隊伍,隻要這胡人殘兵衝垮了那後軍的隊伍,中央軍士卒趁亂突入,再配合胡問靜的騎兵再次突擊,並州軍就會全軍覆沒。

遠處,中央軍的數萬後軍之中,衛瓘微笑著,胡問靜太狂妄了,所以她會死無葬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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