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人點頭,這些人都是豫州各地的門閥中人,雖然因為各種原因他們所處的城池還沒有進行農莊製,但是胡問靜的農莊製度遲早會在豫州全境貫徹,他們必須除掉胡問靜,維護自己的利益。
一個人道:“今日有琅琊王氏、東海王、杜鎮南聯合出手,胡問靜一定會大敗,我們隻要封鎖了這條官道,胡問靜就無路可走,定然被追殺的大軍斬殺。”
其餘門閥貴公子緩緩點頭,這段話的重點是大家隻要完成堵住胡問靜的去路就夠了,沒有必要冒險與胡問靜作戰,留給三個大佬斬殺胡問靜就好,他們這些七拚八湊起來的雜牌中的雜牌毫無作戰能力,沒有必要為了麵子賠上了性命。
有人建議道:“不如再砍倒一些樹木吧。”眾人一齊點頭,堵住騎兵的去路最容易了,砍到一些樹木堵住道路就行,完全不需要麵對麵。
另一個人道:“我等就在這條路上看幾百棵樹,堆積一個三丈寬三丈高三丈長的路障,看胡問靜的騎兵能不能飛過去。”
眾人點頭,立刻下令讓一群仆役動手製造路障。一群仆役目瞪口呆,砍樹?沒有斧子怎麼砍樹?難道用牙齒咬?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怒了:“公子交代的事情合理的要辦好,不合理的創造條件也要辦好!否則要我們何用?”沒有斧子不能砍大樹,那就砍小樹枝啊!堵住一匹馬而已,大木頭和小樹枝有什麼區彆,隻要馬兒不敢才上去就好。
上千仆役紛紛開竅,不就是折一些樹枝堆得高高的擋住路嗎?這活兒輕鬆無比。一千人一齊動手折樹枝,采野草,不過片刻工夫官道上就出現了一堵高達四五尺的樹枝雜草牆,嚴嚴實實地堵住了道路。
“再加高點!公子說要三丈高,我們就堆三丈高。”上千仆役叫著,三丈高是絕不可能的,但是七八尺高還是很容易的。
幾個門閥貴公子看著千餘仆役賣力堵路,很是高興。有此驚天路障在,胡問靜隻要眼睛不瞎就不會衝過來,那他們就安全了。
有門閥貴公子嘴角露出了微笑,道:“諸位,我等遠道而來為的是什麼?為的是讓胡問靜知道我門閥是不可冒犯的,為何不列陣等待胡問靜,堂堂正正與之決戰?”
其餘門閥貴公子大喜,這是要隔著路障,待在安全的地方與胡問靜罵戰?另一個貴公子板著臉道:“有理,我等都是正人君子,絕不做藏頭露尾之事的,當堂堂正正與胡問靜決戰。”
幾個門閥貴公子一齊出了樹林,招呼一群仆役開始列陣,什麼方陣圓陣太普通太難看了,至少也要列個八卦陣,能不能打完全不重要,反正不可能遇到敵人,最重要的是好看和威風。
上千仆役開始在門閥貴公子的指揮下列陣,八卦陣顧名思義就是按照八卦的排列站隊,這也太容易了,隨便擺幾百個八卦陣,保證與諸葛亮的八卦陣一模一樣。
遠處,幾個路人模樣的人從譙縣方向出來,遠遠地看到擋在官道中央的路障就是一怔,路障另一邊的上千仆役齊聲發喊:“必勝!必勝!必勝!”
幾個路人大驚,這才從路障的縫隙中看到對麵有上千手拿刀劍之人,急急忙忙落荒而逃。
幾個門閥貴公子惋惜極了,好不容易擺了個八卦陣,遇到幾個路人竟然不懂得欣賞。
一個門閥貴公子沉吟許久,哪怕胡問靜帶了百餘騎到了這路障前估計也是立馬就走,威風凜凜奧妙無比的八卦陣多半是沒有機會露臉了。他轉身招呼自家仆役:“等會若是見了人來,你們不要喊萬勝,要喊‘汝陰郡趙家三公子在此,汝還不過來受死!’”
其餘門閥貴公子立馬照葫蘆畫瓢:“……見了人,要喊‘安豐郡錢三寶率三百勇士誅殺反賊於此。”“……必須喊‘馬家馬家,有我無敵。’”“……‘鄭家精銳,報效大縉,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上千仆役開始試嗓子練習:“馬家,馬家,有我無敵……”“……首戰用我,用我必勝!”必須每個字都清清楚楚,整齊劃一,不然誰知道是在喊口號還是在逃命。
時間門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幾個時辰過去了,彆說胡問靜了,就是路人甲都不見有人過來。上千人無聊到了極點,這次鍍金之旅真忒麼的無聊,早知道帶了麻將解悶了。
一群仆役已經開始找樂子了,有的拿了石頭當彈子,有的拿了樹枝編草帽,有的靠在樹上睡覺,有的開始講故事。
幾個貴公子看著空蕩蕩的官道,第一次理解了等待的焦慮,下次要貴女約自己再也不故意遲到了。
某個貴公子道:“要不,我們派個人去看看,說不定琅琊王氏已經誅殺了胡問靜,正在城中開慶功宴。”琅琊王氏的眼睛都長在了頭頂上,根本看不見他們這些普通門閥的子弟,真的很有可能做出無視或者忘記他們的事情。
另一個貴公子皺眉搖頭,就因為琅琊王氏眼睛長在頭頂上,所以才不能跑去自取其辱。他咬牙道:“我們繼續等,到天黑了我們再派人去找司馬越和杜預,若是真的遺忘了我們,這兩人就是欠了我們的人情,以後一定要還回來。”
其餘貴公子點頭,找琅琊王氏那是自取其辱,找司馬越和杜預就不同了,兩個人肯定會覺得犯了錯誤,親自跑到他們麵前麵紅耳赤的道歉,立刻想辦法彌補,給他們若乾好處,比如讓他們當縣令什麼的,他們以後就攀上了杜預和司馬越的高枝,走上了金光大道。
眾人身後的官道上漸漸有了聲響,似乎有不少人靠近,眾人都懶得站起來喊口號擺八卦陣什麼的,隻要混到天黑就能進城吃飯了。
有人隨意地轉頭盯著身後的官道,若是遇到什麼商販,是不是可以借著人多勢眾搶一票?
官道的那一頭漸漸出現了無數人,個個手裡拿著刀劍,有人瞅著這路邊的上千人,心中有些打顫:“真的要與他們開打?會不會打不過?”有人低聲與身邊的人商量:“張哥啊,我可是五代單傳,一會兒開打你要護著我啊。”有人時刻準備跑路,刷功勞是一回事,送命是另一回事。有人後悔了:“窮寇莫追啊!讓他們跑了不是好,何必要趕儘殺絕呢?”
陳縣令和幾個門閥家主轉頭看眾人,厲聲道:“以為與胡刺史是同鄉就會有好處了?胡刺史連爺爺都殺了,還會白給你們好處?狗吃(屎),狼吃肉,今日是想要吃(屎)還是吃肉,已經由不得你們了。來人,凡是退縮逃跑之人,儘數殺了!陳某回城後再殺他全家!”
一群門閥家中同樣惡狠狠地威脅:“誰忒麼敢逃,老子就拿他點天燈!”
千餘人顫顫巍巍的繼續前進,距離那官道上的門閥軍隊越來越近。
柳閥閥主嘶啞著嗓子,厲聲叫道:“譙縣柳閥誅殺逆賊!”數百柳閥仆役跟著大吼:“譙縣柳閥誅殺逆賊!”
趙閥閥主揮手,數百仆役大喊:“譙縣趙閥,天下無敵,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樹林中的千餘人聽著熟悉到了極點的口號,有人傻傻地問:“難道是自己人?”
有門閥貴公子陡然反應過來了:“自己人個頭!那是譙縣投靠胡問靜的門閥!他們是來殺我們的!”
上千人立刻亂成了一團,有人到處找刀子:“我的刀子呢?誰看見我的刀子了?”有人想要衝上前列陣,卻看見其餘人都猶豫不決,勇氣立馬散了,退回了其餘人之中,緊張地問道:“怎麼辦?怎麼辦?”有人二話不說連滾帶爬地向密林深處跑,身後有人喊著:“二水,你跑什麼?”那二水頭都不回:“老子一個月拿五百文錢是當仆役的,不是賣命的,賣命就不是那個價!”
有門閥貴公子叫著:“不要怕!不要怕!他們有刀,我們也有!”一群仆役理都不理,人家是有備而來,繞道殺到自己的背後了,怎麼可能打得過?
又是一個門閥貴公子厲聲道:“不用怕,那不是胡問靜的士卒,那是譙縣的普通百姓!”一群仆役跑得更快了,老子也是普通百姓,老子也不能打!
官道上的譙縣人見了外地門閥中人的混亂,腿也不酸了,腰也不麻了,勇氣暴增幾百倍,猛然爆發出整齊地怒吼:“必勝!必勝!必勝!”
千餘人譙縣人拿著刀劍、鋤頭、鐮刀、菜刀、平底鍋奮力衝向外地門閥中人,那外地門閥中人更是驚恐,極少數留在原地等待局麵變化的仆役轉身就逃。有仆役一邊逃一邊淚崩:“那是胡問靜的精兵!隻有精兵才會這麼勇猛!”其餘仆役用力點頭,誰不知道胡問靜的士卒都是從農莊裡挑出來的普通百姓,個個穿得像普通百姓,長得像普通百姓,就是殺人的時候不像普通百姓。有仆役慘叫:“少廢話,快逃啊!”
上千人仆役在一瞬間門崩潰,往兩邊的樹林中亂跑。
譙縣百姓瘋狂地追趕,不時有人大叫:“砍死一個就去找胡霸天邀功!”“砍死兩個肯定能夠當官了!”“以後老子就是胡霸天的人了,哈哈哈哈!”
幾個外地門閥貴公子握著劍,驚恐地看著逼近的譙縣百姓,不斷地後退,厲聲道:“我是門閥中人,我要求與我地位相同的待遇。”
一群譙縣百姓管你個毛,隻管獰笑著圍上來,有人猛然大喊:“砍死他們!”幾十個譙縣百姓一擁而上,亂刀將那幾個外地門閥貴公子砍成了碎片。
陳縣令和一群譙縣門閥中人喘著氣,不敢置信地看著四周,千餘敵軍還沒開打就逃了?這打仗真是容易啊,難道老子也有當軍神的潛力?
陳縣令大口的呼吸,好久才終於冷靜了,道:“這回我們終於穩了。”其餘譙縣門閥中人也笑了,是啊,終於穩了。
誰也沒有明說,但是誰都知道這“穩了”不是指在胡問靜身邊的地位穩了,而是指脖子上的腦袋穩了。
胡問靜在譙縣遇到敵軍埋伏,誰敢說著其中就一定沒有譙縣的官員和門閥中人參與?
根據柯南定律,某某人在某地遇到了埋伏,一定是某地的人勾結敵人通風報信,而且越是不像叛徒的人越是真正的叛徒。
陳縣令和一群譙縣門閥中人每念及此,隻覺心如刀絞,譙縣肯定沒有這麼愚蠢的王八蛋,可是擋不住胡問靜會這麼想啊!眾人有心與胡問靜站在一起浴血奮戰,可惜胡問靜那是騎兵,來去如風,他們隻是在驚恐之下順應本能去林子中躲了一會就失去了蹤跡,如今後悔都晚了。
眼看胡問靜的捷報不斷地傳來,又是打破了三千鐵騎,又是圍住了一千純種重甲騎兵,眾人隨著胡問靜大獲全勝,心中更加惶恐了,胡問靜一聲不吭地在譙縣外埋伏了數千人,這不是不信任譙縣中人還能是什麼?
隻怕胡問靜大敗敵軍之後就要開始清洗譙縣的叛徒了。雖然眾人個個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這與胡問靜的情分隻怕是要毀在今日了。
陳縣令和一群門閥中人正在焦躁不安之際,忽然聽說譙縣南二十裡有外地軍隊堵路,急忙悄悄打探,確定這些人就是埋伏胡問靜的賊人,陳縣令和一群門閥中人簡直高興瘋了,隻要殺散了這些賊人就比什麼投名狀都要靠得住啊。
陳縣令和一群譙縣門閥中人不顧一切地收羅了刀劍和人手,果斷出兵,繞道於那群外地賊人之後,發起了進攻,然後老天爺給麵子,大獲全勝。
“終於穩了。”陳縣令和一群譙縣門閥中人感慨萬千,腦袋保住了,前途保住了,情分保住了,順便大罵,是哪個王八蛋敢偷襲胡問靜,差點坑死了他們。
陳縣令的目光比餓狼還要凶狠一萬倍:“我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一群譙縣門閥中人猙獰地點頭,必須將那些人淩遲處死!
……
譙縣縣衙前臨時搭建的高台之上,杜預和被俘的琅琊王氏的將領被捆在柱子上,人人渾身軟得像泥巴。誰不知道胡問靜對付敵人隻有一個手段,那就是千刀萬剮。
一個琅琊王氏的子弟痛哭著,原本英俊的臉上滿是眼淚鼻涕,怎麼都找不到一絲的英俊痕跡:“不,我不要死,我還年輕,我會寫詩,我會畫畫,我注定了要做大將軍,要在青史留名。”
有人淒厲地叫:“我不是琅琊王氏的子弟,我隻是投靠了琅琊王氏,我可以投靠胡刺史的!”
杜預顫抖著,情不自禁地四處尋找胡問靜。
蘇雯雯慢條斯理地捏著手臂,手臂現在還酸疼著,她對著杜預笑道:“不要找了,胡老大根本沒來。”她斜著眼睛乜杜預:“現在想要投降,晚了。”
杜預大怒:“老夫怎麼會刑場投降?休要看不起老夫!老夫是想要在臨死前當麵大罵一頓胡問靜!”
蘇雯雯笑了:“隨便罵,胡老大才沒空理你呢,胡老大現在忙著哄問竹呢。”胡問靜倒是想要在淩遲的現場露臉,胡霸天動不動就將人千刀萬剮,當然要人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她做的,讓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人,是人渣是禽獸。可是她不想讓日益懂事的小問竹多看血腥。戰場殺人是沒辦法,這殘忍的處刑就能免則免了,小孩子的心理健康很重要的。丟下小問竹,獨自去看行刑?神經病,大戰剛剛結束,要是小問竹被一群想要劫法場的人抓了怎麼辦?胡問靜是打死不會離開小問竹的。
胡問靜隻能在高台上豎了一麵“胡”字大旗,又找了唐鐵柱等人在一邊大聲地吆喝:“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胡霸天千刀萬剮賊人咯!”“冤有頭債有主,千刀萬剮的是胡霸天,你們去了陰間門地府記得報胡霸天的名字。”“誰敢惹胡霸天,胡霸天就將誰千刀萬剮!”
譙縣百姓一點都不在意沒有看到胡霸天親自出場,又不是不認識胡霸天,有什麼好看的,能夠看到淩遲處死就過癮極了。
有百姓笑道:“我看過好幾次胡霸天殺人了,一點都不刺激,這次看淩遲應該就好看了。”一群人點頭,在胡霸天的地盤還有人沒看過胡霸天殺人嗎?
有百姓挺胸凸肚,大聲地叫:“我今日跟著陳縣令去砍暗算胡霸天的賊子了,我現在也是胡霸天的人!”身上染了鮮血的衣服都不願意洗,就為了讓眾人看看他的威風。眾人看都不看他,看淩遲才重要,看你有個P用。
高台上,杜預果然沒有找到胡問靜,心中悲憤:“老夫堂堂前鎮南將軍行刑,胡問靜竟然不來現場觀看?這是看不起老夫嗎?”若是他在京城行刑,保證無數大臣皇親國戚都擠到了台前,沒想到在譙縣這個小地方竟然反而被輕視了,連個縣令都沒到場。
蘇雯雯認真地點頭:“這次你猜對了,你哪有小問竹重要。”陳縣令和柳閥主等人都在哄小問竹呢,討好了小問竹比討好胡問靜還要有用一百倍。
杜預大怒:“你!”
蘇雯雯一刀砍下,血肉飛濺,杜預淒厲地慘叫:“啊!”
無數百姓看著那被砍下的血肉,一齊吐了。
“該死的,好惡心!”有人慘叫著,還以為與胡霸天有過親密的接觸,見多了胡霸天砍人殺人,看淩遲不過是看個更新鮮的殺人方式,沒想到這麼惡心!
“我要回家!”有人哭喊著,以前一直覺得看殺人好刺激,現在竟然看不下去了,一定是自己的社會地位生活環境提高了,追求變得高雅,心中有了仁義,再也不會把人命看得豬狗不如了。
有人叫著:“京觀還沒築好呢,我去築京觀,天氣漸漸熱了,若是不處理好屍體,會發生瘟疫的。”這個借口高大無比。
有人叫著:“我去拿石灰。”
高台下散去了大半的觀眾,剩下的人沒走是因為嚇得腳軟走不動了。
“以後千萬不能得罪了胡霸天啊,沒想到胡霸天竟然這麼凶殘!”
高台下的另一個角落,金渺鄙夷地看著向德寶:“你烏雲蓋頂,以後距離我遠點。”向德寶麵紅耳赤,譙縣所有人都立了功,好些老百姓都砍了賊人,就他連根賊人的毛都沒看見。
“司馬越!”向德寶惡狠狠地道,以後不共戴天。
王莎莎想看淩遲處死,又有些不敢看,猶豫不決,金渺道:“快去看吧,遲了就沒了。”
王莎莎歡歡喜喜地跑了過去,然後很快又跑了回來:“不過如此。”金渺和向德寶盯著王莎莎,有本事腳不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