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南風對司馬柬的“陰謀”完全沒有頭緒, 胡問靜堅決不給一點暗示,賈南風宅鬥思想太重,不懂政(治)鬥爭就是刀刀見血, 若是看不到全盤, 以後分分鐘會被人玩死,現在多想想對方的陰謀在哪裡,爭取以後少吃虧。
“什麼?司馬越執行軍屯了?”胡問靜臉色古怪。
賈南風反倒驚訝了,軍屯又不是新鮮東西, 司馬越缺糧, 軍屯自救何足為奇?而且軍屯會降低士卒的訓練, 戰鬥力就會下降,應該高興才行,何以如此古怪?
胡問靜歎了口氣:“真是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荀勖笑了:“司馬越按照胡刺史的計劃行事,胡刺史自然該大笑三聲了。以後這天下處處都是集體農莊,百姓豐衣足食, 胡刺史功莫大焉。”
賈南風看了一眼荀勖,不像是諷刺啊。
胡問靜認真拱手:“請叫我胡聖母, 我當立截教, 有教無類,功德成聖,與天地同壽, 與日月同輝。”
荀勖看了一眼賈充, 賈充的精神越來越不好了,他心中有些傷感, 對賈南風道:“南風,你認為胡刺史為何在豫州執行的集體農莊製與荊州有所不同?”
賈南風想要說地域不同,風俗不同等等, 南橘北枳等等,但話到了嘴邊,卻成了:“本宮不知道。”
賈充轉頭看了一眼賈南風,笑了。若是換成以前,賈南風一定會胡扯一番,顯得自己有些才華,怎麼肯老實承認不知道呢。他轉頭看靜靜地站在他身邊的弟弟賈混,賈混“仁厚”,能不能也聰明一點呢?
荀勖道:“從表麵看,荊州與豫州的客觀條件有很大的不同。”
“荊州發大水,難民數以萬計,自古以來朝廷賑災隻有兩種方式,要麼是分發薄粥,要麼是以工代賑。胡刺史建立集體農莊也是以工代賑的一種,雖然有著‘為刺史老爺種地’的謠言……”
荀勖笑了笑,看了一眼賈南風,道:“這‘為刺史老爺種地’的謠言究竟是利是弊,此刻也不必提它,我等隻看大局。”賈南風點頭,心中苦笑,她就這麼蠢?她當然知道這個謠言對於個人名譽而言是損害,也容易授人以柄,但對於當時不會被朝廷追究責任,“鐵帽子荊州刺史胡問靜”而言反而是利益更大,至少民間門、門閥、難民都對“種刺史老爺的田地”保持相當程度的配合和克製,集體農莊是公務,那隻管反對,集體農莊是私利,那就是得罪刺史老爺,沒有極大的理由誰也不想正麵往死裡得罪了刺史老爺。這集體農莊製在如此詭異又現實的心態中順利地運作,幾乎沒有受到什麼攻訐。
荀勖繼續道:“……除去對集體農莊假公濟私的咒罵和譴責,在荊州百姓的眼中這集體農莊製度是妥妥的以工代賑了。這難民需要活路,吸收難民執行集體農莊製度其實是順天應人,難民開墾荒地,自食其力,符合‘天助自助者’。哪怕胡刺史在集體農莊的壓榨有些狠了,但以工代賑就是以工代賑,是善舉,沒什麼人會反對。哪怕以此攻訐胡刺史的私德,這活人無數的集體農莊製度也是瑕不掩瑜了。”
胡問靜鼻孔向天:“胡某隨便動動手就救了數萬人,真是了不起啊。”賈南風不理她,每次胡問靜發癲就是想要掩蓋其他重要東西,萬萬不能被她的癲狂癡傻遮住了眼睛。她主動問道:“荊州的集體農莊製度其實是從易到難,從點到麵,從突兀到普遍接受,很是有層次有步驟有規劃,堪稱完美,胡問靜為何就不複製這個模式?”
賈南風認為若是由她操作,完全可以照搬荊州模式,說豫州與荊州情況不同不能照搬是錯誤的,照搬的是政策,又不是一舉一動,可以學其神啊,何必追求形似。
豫州沒有大水導致的難民?但是豫州有失地流民,有從北方諸州逃荒而來的難民,有辛苦做佃農卻依然吃不飽飯的窮苦百姓,甚至有無數鰥寡孤獨,隻要先把這些人收入農莊,讓他們有了飯吃,這集體農莊製就會重複被百姓視作“善舉”、習以為然、慢慢接受,然後在“兒子稅”、“徭役”、“買賣女童”等等荊州用過的幾百種手段之下,集體農莊製漸漸就會越來越滲入百姓之中,然後用其強大的社員福利打敗佃農、自耕農、貧下中農、富農,最終吸收大量的人力,完成荊州農莊的布局。這個過程中幾乎不需要動腦子,完全複製荊州的所有政策即可,然後就能坐等結果。整個過程沒有激烈地與當地門閥的對抗,更沒有與當地百姓的對抗,如春雨潤物,無聲無息。賈南風完全不懂胡問靜明明在荊州處理得妥妥當當,到了豫州就鬼迷心竅了。
胡問靜鼻孔向天:“胡某不這麼做,是因為胡某是聖母!”
荀勖笑了,聽胡問靜說了幾次“聖母”這個俚語,結合上下文,他多少有點理解這個詞語的含義了,是“聖人”,“婦人之仁”,“為了善良付出代價”,“過度善良”之類吧?他從胡問靜的言語中聽出了自嘲。
荀勖認真地道:“沒錯,胡刺史沒有照搬荊州的集體農莊製度就是聖母了。胡刺史想要拯救整個大縉饑寒交迫的百姓,這不是聖母是什麼?”
賈南風一怔。
荀勖認真地道:“胡刺史沒有照搬荊州的成熟可靠的集體農莊製度,反而來了個粗暴版,老夫認為有三個理由。”
胡問靜轉頭看荀勖,奸臣都這麼厲害嗎?
一直靜悄悄不出聲的賈混忽然道:“難道不是因為胡刺史想要嘗試‘共產主義實驗’,達到社會層麵上的‘公平’,所以第一步就是鏟除地方上的門閥勢力,激化了司州、豫州門閥的對抗,不得不改變嗎?”完全公平是不可能的,若是完全公平了,哪裡還有王侯將相?但能夠在社會層麵上實現公平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願望,賈混倒也想看看胡問靜能夠折騰出什麼。
賈南風轉頭看賈混,這個二叔比她還要蠢,真是令人欣慰到絕望啊,賈家就長不出一個聰明的人嗎?她轉頭尋找,看到遠處賈謐和始平、司馬女彥等孩子玩鬨著,不知道這第三代能不能冒出一個聰明點的?唯一安慰的是小問竹似乎也沒有露出妖孽的模樣,智力一點點都不出眾。咦,小問竹應該是賈謐的阿姨輩了?
賈南風心中亂想,荀勖認真地回答賈混道:“這確實是一個理由,而且是第一理由,但是不是全部。不說門閥是可以吸收的,未必要一棍子打死,隻看胡刺史在傳檄而定豫州之後沒有立刻強行命令豫州執行集體農莊製,而是拖延到了太康五年,就證明胡刺史還有其他考量。”
賈混皺眉,還有其他理由?
荀勖道:“第二個理由是逼迫司馬越、琅琊王氏、衛瓘、司馬柬等等有心奪取洛陽權力的人模仿集體農莊製。”
賈混猛然醒悟,道:“原來如此!”看胡問靜的眼神真的是在看聖母:“婦人之仁要不得啊,這是資敵!”
胡問靜古怪的笑了:“資敵?你想錯了。”
“胡某的集體農莊製在戰鬥中顯示出了巨大的獠牙,隨便從農莊之中抽調的農莊士卒竟然體格強壯,具有紀律性,聽得懂軍事口令,這些在正規軍中不過是基礎的基礎的東西卻足以吊打其餘門閥和司馬家王侯同樣臨時拚湊的士卒。”
“各個門閥和司馬家的王侯又不是蠢貨,驚歎之餘,視線就會放到了荊州集體農莊製度之上,很快就會發現執行集體農莊製後田地產出巨大,不僅僅有大量的米麵,還有大量的肉食,每十天吃一次肉啊,這在豪門大閥中人眼中低劣得不堪入目的夥食標準卻讓無數隻能吃野菜粥的百姓的身體陡然變得強壯無比。”
胡問靜平靜地道:“肉食者鄙,肉食者卻壯。每天吃雞蛋和肉類的人的身體就是比每天隻吃野菜粥的人的身體強壯。”
“各個門閥和司馬家的王侯麵對胡某利用集體農莊製度瘋狂爆兵的局麵,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就是學胡某同樣玩集體農莊製度瘋狂爆兵,要麼就是走職業精銳的道路,建立隻訓練格鬥技巧作戰技巧的職業士卒,爭取一個打十個。”
胡問靜笑了:“可是,走精銳職業士卒的道路在目前根本就是死路。”
賈混和賈南風一臉的不解,胡問靜自己不就是走精銳職業士卒的道路的嗎?五百騎兵號稱各個都是武學大宗師,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
胡問靜道:“能夠以五萬打敗五十萬秦兵、號稱人類步卒巔峰的強大的魏武卒為什麼就衰亡了?因為訓練職業精銳士卒的成本實在是太高了!”
“訓練一個職業精銳士卒至少需要一兩年的時間門,這一兩年的投入是多少?”
“精銳職業士卒每日進行高強度的訓練,所以必須有肉食補充營養,否則分分鐘倒斃當場。”
“精銳士卒的身體挨了一刀依然要流血要死,也不會因為‘精銳’二字就自動回血了。精銳職業士卒必須有相應的精銳武器,鎧甲,提高攻擊力和防禦力,否則若是一場戰鬥中投入了幾十兩夥食費和兩年的時間門訓練的精銳士卒被敵人從街上找來、隻給了一百文安家費的雜兵以命搏命同歸於儘了,投入的銀錢和時間門統統清零,豈不是虧到了吐血?”
胡問靜慢慢地道:“在胡某大規模爆兵的前提下,任何敢於走精銳士卒路線的人都會被胡某利用人數優勢碾壓成渣。”
她古怪地笑了:“所以,隻要這些人注意到了胡某的農莊士卒的強壯和戰鬥力,唯一的選擇就是照抄胡某的集體農莊製,大家都爆兵,大家都有糧食,大家都吃肉,就算因為起步晚了,比不上胡某已經有了大批的人手,但是至少他們的盟軍多,合起來也不怕了胡某。”
賈混怒視胡問靜,這還不是資敵?資敵一定要給物資嗎?士卒訓練方式、社會組織能力也是資敵!
胡問靜搖頭:“不,這是一個局。”她冷冷地笑:“隻要其餘人跳進了集體農莊製度的大坑,不論從戰略上還是戰術上,胡某都贏了。”
賈南風失聲道:“難道集體農莊製度有個巨大的,隻有你知道的致命缺點?隻要你揭破了這一缺點,所有模仿集體農莊製的人都會立刻粉身碎骨?”
胡問靜眨眼:“我是不是該大笑三聲?”賈南風懂了,她猜錯了,怒視胡問靜,囂張!
荀勖道:“其實說是致命的缺點倒也不能算錯,因為農莊製的本質其實是消滅門閥。”
賈南風猛然想通了一切:“不錯,集體農莊製的本質其實是消滅門閥!所以你一開始就是衝著消滅門閥去的!”她看著胡問靜的眼神立刻複雜無比。
集體農莊製看似大力壓榨了農莊社員的勞動力,其實那是被胡問靜的障眼法遮住了眼睛,集體農莊製的本質是打擊門閥的。農民種了地,產糧自己留部分,交給地主老爺門閥老爺部分,然後地主老爺門閥老爺再交出部分作為稅賦給朝廷,地主老爺門閥老爺掌握了生產資料之後憑白取得了一部分產糧作為利潤,而集體農莊製度本身就不存在地主老爺門閥老爺這一層,農民吃的好,朝廷收入多,本質上就是不讓中間門商賺差價,將地主老爺門閥老爺的利益瓜分了而已。
賈南風看著胡問靜,這麼明顯的東西為什麼大家都沒有看到?因為胡問靜在荊州與門閥為敵,殺光了荊州的門閥;在司州發飆要搞殺光天下門閥。這兩件事讓天下人以為胡問靜就是因為自己的出身而敵視天下門閥,完全沒有想到胡問靜敵視門閥其實是煙霧彈,真正與天下門閥為敵的是被天下人認為極度壓迫農莊社員勞動力的集體農莊製。
賈南風慢慢地道:“所以,隻要天下門閥和司馬家的王侯們看中了集體農莊製的強大生產力和訓練士卒的便利性,他們就必須麵對如何征收土地,如何消滅占有土地的門閥貴族。若是不消滅門閥貴胄,就沒有土地執行農莊製,無法真正的積累糧食和訓練士卒,若是消滅了門閥,那麼天下門閥將會儘數被殺,不,不會是儘數,首先消亡的將會是小門閥,然後是琅琊王氏之類的大門閥與司馬氏王侯的鬥爭。”
琅琊王氏之類的豪門大閥不缺乏土地,但是一旦他們執行了集體農莊製就會發現他們完成了民事、刑事、軍事的統治,幾乎就是一個小國家,哪裡還需要朝廷?作為皇族的司馬氏王侯們斷然無法忍受天下豪門大閥的背叛,立刻就會爆發無調和的戰爭,天下格局將會大變,再也不是司馬氏王侯和豪門大閥聯手對抗洛陽,而會是三方鼎力,不,豪門大閥之間門將同樣無法妥協和融合,這個世界將會陷入各地割據乃至立國的極端混亂之中。
賈南風喃喃地道:“最妙的是根本不怕司馬氏王侯與豪門大閥不分裂。司馬氏是皇族,天生反對擁有可以對抗中央力量的豪門大閥,不然司馬越怎麼會與琅琊王氏數次打打停停?隻要有一個門閥子弟或者司馬氏王侯采用了農莊製或者看穿了農莊製的本質,皇族和門閥就會走上決裂和廝殺的道路。”她渾身顫抖,看胡問靜的眼神如看惡鬼:“你好狠!”竟然從一開始就打著毀滅世界的念頭。
胡問靜淡淡地笑道:“聖人尚且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胡某是反派是奸臣,更加不會考慮其他人,胡某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就算讓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胡某也不在乎。”
賈混盯著胡問靜,又看賈充和荀勖,見三人個個不動聲色,他慢慢地道:“所以,你在豫州執行一刀切的農莊製,其實是給司馬氏的王侯們做示範,如何處理門閥的反抗?豫州可以采用暴力摧毀門閥的統治,那麼其他人也可以。”他心中發寒,果然陰謀家暴露出來的缺點弱點疑點統統都是陷阱,再也不能信陰謀家的一句話。
荀勖意味深長地看了胡問靜一眼,胡聖母不在乎百姓死傷是真的,但怎麼會簡單的拿全世界的人的性命實現理想?他見胡問靜不願意承認她的真實意圖,住口不在提胡問靜在豫州執行劣化版的農莊製的第三條理由,第三條理由就是北方大寒,胡人遲早會殺向南方。大縉北方諸地早已都是胡人了,幽州、並州、涼州早已是胡人地盤,關中雍州胡人如在自家家中一般自在,冀州秦州胡人勢力越來越大,這為了增加人口而吸收胡人的政策還沒有看到國力昌盛的效果,就先看到了強烈的動亂,一群胡人在天寒地凍,無法放牧,沒有糧食的情況下會做什麼?自然是造反了。
荀勖暗暗歎氣,這倒真不是胡人忠心度不夠,換成縉人百姓遇到了天寒地凍糧食絕收也隻有造反一條路。他看得出胡問靜一直在為抵抗胡人南下做準備,在豫州強行執行農莊製除了給司馬氏等人做範本之外,也有大刀闊斧趕時間門的原因。胡人造反迫在眉睫,地裡還能收幾次糧食?兩次?三次?每一次種植和收獲都極其寶貴,胡問靜不願意浪費寶貴的時間門與門閥貴族妥協。
荀勖看了一眼胡問靜,胡問靜不惜直接引爆門閥和司馬氏之間門的隱患,讓世界處於混亂之中,很有提前讓所有人提前練兵,囤積糧食,應對變局的味道。隻是這個應對是讓縉人能夠對抗胡人,還是讓縉人互相之間門殘殺的更加厲害,死傷更加激烈,隻怕是五五開的可能,如此看來胡問靜真是聖母到了瘋狂啊,五五開的可能都敢直接那千萬百姓的性命做賭注,果然心狠手辣,不在乎人命。
賈混和賈南風被胡問靜的凶殘震住了,沒有注意到荀勖口中的三條理由隻是說了兩條,死死地盯著胡問靜。
胡問靜瞅瞅兩人激動地眼神,想了想,乾脆今日把所有的震撼的消息都說完,她道:“你們還沒想到司馬柬的目標是什麼?”
賈南風用力搖頭,她怎麼都想不通司馬柬除了惡心胡問靜外能有什麼目標。
胡問靜笑道:“司馬柬要取徐州、青州。”
賈南風認真地看胡問靜:“你是不是瘋了?”司馬柬發公文要到洛陽參政,與徐州青州有什麼關係?
賈充笑著走開,有時候眼不見為淨是很有道理的,不然說不定就被賈南風活活氣死了。荀勖跟著賈充走了,雖然賈南風是晚輩,但是他看著賈南風出醜終究不怎麼好。
胡問靜道:“以天下大局論,胡某手中有三個半州,荊州、司州、豫州,以及部分並州。天下雖有十九州,但是還有誰比胡某擁有更多的人口和地盤?司馬越、司馬柬也好,琅琊王氏也罷,統統沒有資格做胡某的對手,司馬越隻有陳留、濮陽、東海國三個郡國,琅琊王氏實際控製的地盤甚至不如司馬越,司馬柬好一點,名義上擁有半個揚州。”
“他們三個加起來能動胡某一根毫毛嗎?”
“天下門閥聯合,兩次聚集了十幾萬大軍,又能奈我何?”
“司馬柬原本還有幻想,以為可以憑借一支精銳擊潰胡某,輕飄飄地就取了天下,可是杜預的死,琅琊王氏三千鐵騎的覆滅讓他看清楚了,胡某不是那些毫無兵權的文臣,司馬氏的王侯也不是能夠平定叛亂的猛將,以大縉的豪門大閥和皇室宗親如今的實力絕對無力擊破胡某。”
“司馬柬想要擊敗胡某入主京城,必須放棄在幾個月內擊殺權臣或叛賊的幻想,而是正正經經地把胡某當做一方豪強,穩紮穩打,以五年、十年為期,正麵擊破胡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