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拿什麼麵對你?帶路黨 破揚州(2 / 2)

周渝厲聲道:“殺門閥!”

萬餘百姓跟著大叫:“殺門閥!”終於停下了腳步,轉身麵對李公子。

李公子怔怔地看著萬餘百姓,敵人在你們背後啊。

“殺門閥!”萬餘百姓齊聲怒吼,用更快的速度衝向了李公子等人,有人在地上撿起毛竹長矛,有人赤手空拳,有人一邊跑一邊哭,有人咬牙切齒。

“殺門閥!”嘶吼聲中,李公子和一群門閥貴公子貴女迅速地被淹沒,然後撕成了碎片。

一炷香之後,南昌陷落。

……

數日後,鄱陽郡曆陵城,數千農莊百姓手拿鋤頭木棍,大聲地歌唱:“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漢難存活。早早開門拜妖王,管教大小都歡悅。殺牛羊,備酒漿,開了城門迎妖王,妖王來了不納糧。吃他娘,著他娘,吃著不夠有妖王。不當差,不納糧,大家快活過一場。”【注1】

歌聲整齊又響亮,曆陵城中門閥子弟和官員麵如土色,有人顫抖著問閥主:“四麵楚歌,如何是好?”閥主怒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拽文,怒喝:“楚歌尼瑪個頭!收拾金銀細軟,出城避難!”

宣城郡涇縣,農莊內一群百姓慢悠悠地乾著活,有人不時地抬頭看遠處,很是失望:“汙妖王殿下怎麼還沒打過來?”其餘人同樣很是失望,汙妖王殿下怎麼動作這麼慢呢。

有人左右瞅瞅,小心地問道:“汙妖王殿下是什麼王來著?是陛下的太子嗎?”小百姓哪知道這個王那個王的來曆,江南人更不關心江北人的世界是什麼樣的,隻知道這世界皇帝老兒最大,排第二的就是太子,排第三的應該是丞相,這汙妖王排第幾?

一群百姓鄙夷地道:“汙妖王殿下當然就是太子殿下。”好些百姓恍然大悟,原來汙妖王就是太子的封號啊。

東陽郡,某個門閥前擠滿了馬車,管家急急忙忙地指揮著:“彆掉了!”“放在第三輛車,是第三輛,你個王八蛋,不會數數嗎?”豪宅中,一群門閥子弟臉上滿是憤然,有人大怒:“司馬炎打過來的時候我們都沒有躲進山裡去,胡問靜打過來我們憑什麼要躲,難道胡問靜比司馬炎還厲害嗎?”好些人點頭,胡問靜打過來就讓她打過來好了,這東吳又不是他們的,不對,早就不叫東吳了,這揚州道又不是他們的,管它是被司馬柬控製,是被陸機控製,還是被胡問靜控製,他們隻管老實做地頭蛇,老實納糧納稅,難道胡問靜來了就不需要鄉紳士子替她管理天下了?家族中的長輩一個耳光抽了過去:“混賬!講得這麼清楚還沒明白嗎?胡問靜要殺光門閥的,是司馬炎能夠比的嗎?你想留在這裡送死隻管留在這裡好了!”

……

建鄴陸府。

陸機聽著眾人的言語,隻覺這個世界瘋了。他一掌拍在案幾上,茶杯哐當得響:“到底胡問靜來了多少人?”

大廳內一群人搖頭,胡問靜那一支從荊州出發的偏師推進得太快,幾乎是到了一地就攻克一地,隻有“早早開門迎妖王”的歌謠比那支偏師更快,各地的消息幾乎隻有“陷落”兩個字可以信任,其餘消息差異巨大到一看就是假的,前一個城市寫著“敵軍數萬”,後一個城市就是“敵軍數十萬”,或者前一個城市寫著“雞犬不留”,後一個城市就寫著“百姓浴血奮戰十不存一”。

陸機怒喝道:“我江南人士就任由胡問靜一支偏師橫掃天下嗎?我東吳的猛將在何處?我東吳的樓船在何處?我東吳的數萬披甲戰死在何處?我東吳士子寧死不降戰鬥到最後一刻的節操又在何處?”

大廳內眾人不搖頭了,轉頭死死地盯著陸機,你也有臉說這句話?二十萬大軍一日崩潰的人也敢談寧死不降戰鬥到最後一刻,這臉真是大啊。

某個門閥閥主真誠地道:“我江南百姓已經厭倦了戰爭,隻想早日過上幸福和平的生活,我們豈能讓他們流血犧牲呢?”

一群門閥子弟點頭,這才是愛與和平的主旋律。

另一個門閥閥主慢慢地道:“民心所向,天意所指,我等不能逆天而行,此刻不如順應天意,或出海尋找神仙,或入深山修行,或去徐州青州冀州看看外地的山水風光,豈不是好?”

眾人一齊點頭,不錯,為了給百姓和平的生活,他們應該出海、入山、去外地。

陸機看著眾人,長歎一聲:“孫權非亡國之君,而汝等皆亡國之臣!”

眾人瞅陸機,孫權?孫權和亡國之君有什麼關係?東吳亡國的時候孫權都死了二三十年了,你為什麼不乾脆說孫策非亡國之君,豈不是更突出我等是亡國之臣嗎?所謂的陸機文采不過如此,水貨,假貨,某寶貨!

有人鄙夷地看陸機:“你最好去問問爹娘,你到底姓不姓陸,陸遜有你這等廢物孫子會從墳墓中跳出來的!”二十萬大軍一日崩潰的人也敢指責他們?滾一邊去。

陸機臉色鐵青,偏偏無言以對,隻能渾身發抖。

十餘日後,周渝大軍到了建鄴,建鄴百姓歡呼迎接:“妖王萬歲!”“太子殿下萬歲!”

周渝恍然大悟,看左右將領:“怪得不我一口氣打到了建鄴,原來我是在做夢啊!”左右將領很是支持,這一場仗莫名其妙的贏了,莫名其妙的有人歡呼太子殿下,一定是做夢。

……

胡問靜一個月平定揚州的消息傳開,天下震動。

大縉朝準備了數十萬大軍,準備了無數的器械和糧草,這才花了四五個月征服了東吳,今日胡問靜一支偏師一個月平定了東吳,這胡問靜難道真的是汙妖王?

王衍焦慮不安,砸掉了手中的古琴。琅琊王氏有數百年曆史,乃天下一等一的名門望族,為什麼如今卻屢屢不順?定陶死了十幾萬人,王澄死了,三千鐵甲也輸了,王敦在冀州又被暴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琅琊王氏在這場追鹿的遊戲之中要輸得一塌糊塗嗎?

四周的仆役不敢吭聲,王衍的脾氣越來越大,最近處死了好些仆役,有個得寵的丫鬟隻是像往常一樣向王衍笑了一下,就被王衍一腳踢死了。

王衍厲聲道:“來人,傳令王敦,若是再不能攻克司馬越和胡問靜的偏師,拿頭來見!”他惡狠狠地想著,王敦竟然敢欺騙他,說胡問靜就在冀州,胡問靜明明就在揚州!這個該死的東西沒把他放在眼中,他就砍下王敦的腦袋,親自出兵征討天下。

……

並州晉陽。

衛密怔怔地看著飛鴿傳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胡問靜一個月時間門就取了揚州?怎麼這麼快!他大汗淋漓,衣衫儘數濕透。若是當日不是父親衛瓘勸阻,他是不是就起兵攻打洛陽了?這大軍此刻是不是還在前往洛陽的道路上?是不是會在洛陽城下被突然出現的胡問靜的騎兵打得屁滾尿流全軍覆沒?

衛密渾身發抖,胡問靜一早就知道她可以一個月破揚州,所以故意釣魚,讓有異心的人主動跳出來送死,他差點就死了。

衛恒匆匆地進了大堂,道:“大哥,劉淵派人來……”他這才注意到衛密渾身是汗水,驚愕地看著衛密,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衛密想要把飛鴿傳書遞給衛恒,想了想,還是慢慢地折好,道:“我們且去見父親,這事情必須與父親說。”衛恒以為是劉淵的事情,微笑點頭。

衛瓘一直在等劉淵的回信。到並州是想要利用並州大量的胡人作為士卒攻打天下,用縉人士卒需要給錢給軍餉,用胡人士卒也就是給個野菜饅頭而已,與縉人士卒相比便宜到了幾乎不要錢。但並州的局勢比衛瓘預料的還要糟糕,連續幾年大旱,並州的糧草少得可憐,他甚至沒有辦法從地裡找到足夠的野菜做野菜饅頭。沒有野菜饅頭,又怎麼征召胡人士卒?

衛瓘想要用胡人士卒征戰天下,但是胡人士卒必須經過訓練才行,若是隻給一根棍子,那麼就會重複夏侯駿被胡問靜擊殺的過程,又有什麼意義?

但衛瓘無法與胡人溝通,言語不通是假的,那些胡人到了大縉多年了,誰還不會一兩句縉人的言語?但是這些胡人寧可在衛瓘麵前裝傻充楞也不願意與衛瓘溝通。衛瓘很是莫名其妙,夏侯駿能夠征召十萬胡人,他為什麼不行?後來衛瓘有些明白了,要麼是這些胡人記著戰死和被俘的十萬胡人的血債,認為被縉人坑了,要麼是胡人背後的部落頭領沒有拿到好處,不願意與他配合。

這就容易了。

天下人不知道,衛瓘其實與劉淵是有聯係的。當年賈南風在並州被胡人圍攻,難道那些胡人是從地裡冒出來的?

衛瓘微笑著,那些胡人就是劉淵的人啊。

衛瓘認為劉淵在背後控製胡人投靠他,動機很容易理解,□□一直想要加入大縉朝當官,想要掌握權力,但是一直被大縉朝壓製得死死的,唯恐衛瓘也是采取同樣的手段,用完就甩,所以想要拿胡人士卒作為籌碼與衛瓘談判。

衛瓘對這點小心思一點都不在意,沒有私心的人是聖人,大概隻有遠古的時代有,他是沒有見過的。劉淵若是想要一點小小的權力,他當然可以做主給了劉淵。不過,劉淵若是隻能指揮匈奴人,那麼還不夠。衛瓘微笑著,他需要劉淵拿出一點點誠意來。

衛密和衛恒等人進了書房,道:“父親,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衛瓘盯著衛密,這種與年輕女子勾搭的語言方式在軍中可不怎麼好,為將者要直截了當。

衛密不知道衛瓘心中所想,繼續道:“好消息是劉淵派人來了……”衛瓘微微點頭,這也算是好消息?

衛密繼續道:“……壞消息是胡問靜已經占據了整個揚州。”

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衛恒等人大驚失色:“什麼?這麼快!”

衛瓘微笑著,很想裝逼地說一句,“這分明是好消息,胡問靜必死矣。”可是他真心被這個消息震撼了,胡問靜為什麼能這麼快打垮揚州,這不科學!

衛瓘心中飛快地轉過幾種可能,胡問靜的兵力之強,超過了他的估計,至少有五千鐵甲騎兵;胡問靜一直避過了外人的耳目,在荊州和豫州隱藏了十萬精銳大軍;胡問靜與江南門閥早有勾結,這一次征討揚州就是一場戲;陸機是胡問靜的臥底二五仔;胡問靜其實是孫策的親孫女,東吳的長公主;胡問靜其實真的會巫術,詛咒鎧甲所到之處所有人魂飛魄散……

幾十個念頭紛至遝來,又被衛瓘一一否定,衛瓘反而更加迷惑了,胡問靜究竟是怎麼征服揚州的,又為什麼要在揚州釣魚,難道胡問靜又更深刻的圈套,他沒有看透?

……

冀州。

一群百姓又興奮又驚恐地聚在一起,最近八卦的素材實在是太多了,生活豐富多彩,比過年還要開心。

一個百姓道:“聽說了嗎?胡刺史的詛咒鎧甲威力又提升了,隔了一個城牆,合肥數萬百姓化為齏粉。”另一個百姓搖頭:“你搞錯了!詛咒鎧甲不會把人化為齏粉,而是吸收了人的魂魄,然後把人變成了僵屍,胡刺史吸收了揚州數百萬人的魂魄,揚州處處都是魂魄不全的僵屍,生不生,死不死,不需要吃喝,不畏懼刀劍,就算被砍下了手臂,挖出了腸子都不會死,隻有砍下僵屍的腦袋才能殺死僵屍。”

其餘百姓顫抖:“數百萬僵屍?那還得了。”

那僵屍粉百姓冷笑道:“知道胡刺史的名頭是什麼?汙妖王!是大縉皇帝陛下親口承認的汙妖王!這大縉朝除了皇室宗親,見過誰封王了?大縉朝第一個女官,唯一的女刺史,十幾歲就能南征北戰,你們真以為這是普通人能夠做得到的?你們都是大老爺們,做到了嗎?胡刺史能夠做到,那是因為她不是人,她是汙妖,還是汙妖的王者!胡刺史是先帝承認的,用大縉朝氣運加持的護國法師一代妖王!”

一群百姓恍然大悟茅塞頓開,大縉朝第一個女官、女刺史、女將等等稱呼放在妖王的身上立刻不那麼刺眼了,怪不得詛咒鎧甲被她所得,那是妖王的法力驅動著詛咒鎧甲啊。

那僵屍粉百姓長歎道:“這汙妖王殿下有了江南數百萬刀槍不入、不懼生死、勇猛無敵的僵屍替她開路,這天下誰是她的敵手?以後這大縉朝隻怕要變成大妖朝了。”

一群百姓紛紛歎息,雙目放光,謠言越是恐怖,傳播得就越是開心。

清河城內。司馬越看著軍報,苦笑出聲,還以為城外的那支騎兵就是胡問靜呢,沒想到是個冒牌貨。但一支冒牌貨都能看穿他埋伏的長矛陣,他又怎麼打敗真正的胡問靜?

司馬越慢慢地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能夠破騎兵的,唯有騎兵啊。來人,去鮮卑征募騎兵。”祖逖帶著萬餘士卒深入司州之後沒了消息?司馬越一點都不需要知道祖逖的消息,祖逖不是死了,就是投降了,難道還能從胡問靜的包圍網中逃出來?祖逖隻是他手中一個普通的將領,不論生死並不會影響他的實力。他可惜的反而是那一萬精銳中央軍士卒,若是早點看破胡問靜的詭計,他怎麼會犧牲了一萬精銳士卒?一萬啊!不是一千不是一百,是一萬啊!這個數字足夠讓司馬越痛不欲生了。

……

胡問靜仰天大笑:“胡某得揚州矣。”

一群豫州官員努力地眼睛閃光,這絕對不是拍馬屁,這一個月取揚州已經是威震華夏了,己方零傷亡簡直是驚天動地了,當真是牛逼到了天上。

胡問靜鼻孔向天,拔劍四顧,心中一片茫然,難道自己成了位麵之子瑪麗蘇了?沒感覺到啦。或者自己不知道,但是在彆人的眼中她渾身發光呢。

胡問靜厲聲道:“來人,取紙筆來。”一群官員理解,這是要寫詩助興了,眾人開始準備各種美好的詞語,就算胡問靜寫出“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他們照樣能夠從玄學,從義理,從考古,從道德,從四書五經扯出這是一首絕妙好詩的理由。

胡問靜在紙上一揮而就,扔給眾位官員:“且看胡某寫了什麼。”

一群官員崇拜地看著紙上的“E = MC2”,眼中冒著精光:“果然是汙妖王殿下,這竟然是汙妖界的法咒!”“啊,我竟然看到了絕世禁咒!”“朝聞道夕死可矣!”

胡問靜淡定了,沒有變成瑪麗蘇。那麼,該死地怎麼就一個月滅了揚州呢,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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