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你真走運,我暫時還有人性 隻是暫時……(2 / 2)

火牆後的李朗,甕城高處的向德寶眼神複雜的看著戰場和屍體,竟然真的是匈奴人!李朗陡然想起了胡問靜的言語,“還好,還好,果然小心駛得萬年船。”但是他莫名其妙,此刻卻知道胡問靜指的是命令大軍收集各地的糧食運到金鎖關內。若是這一支胡人騎兵沒有假冒司馬暢的援兵偷襲詐城,而是公然打出匈奴人的旗幟封鎖了金鎖關的南麵,這金鎖關不就成了一座被圍困的孤城,沒有足夠的糧食又能堅持多久?李朗感慨萬千,果然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打仗這事情萬萬不能心存美好假想,必須往最糟糕的方向考慮才能保住小命。

良久,甕城之內有匈奴人痛苦(呻)吟,卻不見有匈奴人站起來,胡問靜下令道:“來人,跟我去補刀,注意有人裝死。”

數百個士卒大聲應著,跟著胡問靜進入了甕城。

胡問靜帶著數百人列隊前進,一路上遇到零散屍體一律補上一刀。

有重傷未死的匈奴人哀求著:“不要殺我,我願意投降,我願意永遠做你的奴隸。”縉人士卒的刀劍毫不猶豫的就砍了下去。

胡問靜終於慢慢地到了火牆之前,這裡集中了大量的匈奴人的屍體,四五千匈奴騎兵的絕大多數都是在這裡中箭而死,屍體層層疊疊,幾乎數不清有多少,有些地方更是沒有落腳的地方。

劉和躺在地上,靜靜地等待胡問靜靠近,他知道至少有數百匈奴人勇士與他一樣是躺在地上裝死。黑暗之中,甕城之內,亂箭之下,他與匈奴人勇士毫無翻盤的餘地,但是這縉人女將領愚蠢的出來補刀,那麼就是他們反殺的機會。

劉和靜靜地祈禱,其他匈奴人勇士必須要咬牙忍住,不等胡問靜到了眾人的近前,絕對不能翻身暴露真相。

胡問靜帶人在邊緣區域環繞而行,將數百完好的戰馬中的大部分都帶走,然後舉起了手,道:“準備柴火,將他們全部燒成了灰。”

無數士卒應著:“是!”

劉和陡然睜開了眼睛,翻身站起,厲聲道:“殺!”同一時間,其餘裝死的數百匈奴人同樣翻身站起,衝向胡問靜。

“嗖嗖嗖!”箭矢如雨,立刻有一大片胡人中箭倒地。

劉和一劍斬下了射向他的箭矢,帶著百餘匈奴勇士衝到了胡問靜的麵前,厲聲叫道:“殺縉人!”

眼前劍光一閃,劉和的右手帶著長劍就飛上了天空,下一刻,又是劍光一閃,劉和的左手和雙腳齊斷。

“殺胡人!”整齊的怒吼聲中,百餘匈奴士卒儘數被殺,隻有極個彆人在血泊中慘叫(呻)吟。

劉和痛苦地叫著,手腳一齊被砍斷帶來的驚恐絕望甚至超過了對死亡的畏懼:“我的手,我的腳!”

四周陡然燈火通明,劉和轉頭看向四周,卻見在黑暗中以為是高達丈許的甕城牆壁不過是一個高高的泥土堆而已,他躺在地上,看不見泥土堆的前麵還有一丈多寬的壕溝,隻是慘叫痛罵:“卑鄙!下流!縉人都是無恥之徒!”

一隻腳站在了劉和的麵前,劉和極力抬頭,看到胡問靜冷冷地看著他,劍尖上猶自滴著鮮血。

胡問靜問道:“你就是這群匈奴人的首領?”

劉和忍著痛,大聲地道:“卑鄙的……啊!”

胡問靜收回了砍在劉和身上的劍,道:“來人,將他淩遲處死,每一片肉都要剁下來,不能留下一片。”

劉和雙目欲裂:“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勇士,我要想個勇士一般的戰死!”

胡問靜已經轉身欲走,聽著劉和的怒吼,轉頭冰涼地看著劉和:“勇士?你也配稱作勇士?是了,這世上的‘道義’是不同的,在你的心中,你就是勇士!”

“來人,本座要讓他享受勇士的待遇!將這裡所有還有一口的匈奴人儘數帶到北門處,當著所有匈奴人的麵,將他們的肉一片片剮下來,扔到城門之下!”

“將他們的人頭砍下來,掛在城頭,任由風吹雨打,永世不得超生!”

劉和悲憤憎恨地慘叫:“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胡問靜笑了:“真是奇了,本座與你比可差得遠了。”

她燦爛地笑著:“你知道本座是怎麼知道你們是匈奴人的?”

這個問題不僅僅劉和想知道,四周無數縉人士卒同樣也想知道。李朗和向德寶想破了頭都想不通為什麼胡問靜能夠未卜先知匈奴人要假冒長安士卒從金鎖關南門詐城,若是這一支騎兵真的是長安派來的援軍呢?胡問靜一聲不吭的救下了殺手,就不怕誤傷了自己人嗎?

所有人靜靜地看著胡問靜,等待她解惑。

胡問靜燦爛地笑著:“本座一直覺得金鎖關乃至銅川怪怪的。”

“偌大一個銅川和金鎖關到處都是鮮血,見不到一個活人,這是全部縉人都被郝度元的人殺了?”

李朗向德寶和無數士卒一齊點頭,胡人殺人有什麼奇怪的。

“本座一直這麼想,郝度元殺人無數,殺光銅川和金鎖關的人又有什麼稀奇的,在北地郡馮翊郡郝度元殺人就少了嗎?”

“直到本座看到劉淵才知道本座想錯了。”

地上的劉和惡狠狠地看著胡問靜,是父親劉淵露出了破綻?不可能啊。

胡問靜冷冷地道:“劉淵在金鎖關北門前百餘丈安營紮寨,這不是劉淵囂張跋扈,而是劉淵想要吸引本座的注意力。”

“劉淵為什麼要吸引本座的注意力?為什麼要在半夜進攻?劉淵為什麼不讓匈奴人士卒休息一晚,第二天才進攻?戰場主動權在劉淵的手中,他為什麼要選擇對自己不利的條件?”

“本座想來想去,隻有一個理由,劉淵想要聲東擊西。”

胡問靜笑著:“可是,這金鎖關擋住了劉淵的去路,他怎麼聲東擊西呢?”

“本座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本座一直覺得這銅川和金鎖關有些古怪。”

胡問靜冷冷地看著劉和:“銅川和金鎖關內沒有一個活人,可是地上的屍體卻太少了。活人去了哪裡?”

李朗向德寶以及無數縉人士卒一齊背後發寒。

“胡人因為沒糧食而造反,銅川之內為什麼有這麼多糧食?”

李朗和向德寶臉色大變,李朗顫抖著道:“你……你……”

胡問靜燦爛地笑著:“劉淵為什麼會來得這麼遲?為什麼都是步卒?因為劉淵的騎兵早已進入了關中。”

“銅川和金鎖關內的活人都被劉淵的匈奴騎兵抓走了,當做羊群一樣的驅趕!匈奴騎兵累了,餓了,就殺了這些兩腳羊!吃了這些兩腳羊!”

四周無數士卒渾身顫抖,原本對胡人的痛恨隻是對賊人的痛恨,此刻陡然成了對非人的禽獸的痛恨。

胡問靜慢慢地道:“你是匈奴人,你的眼中縉人不是人,縉人是兩腳羊,肉質鮮美,吃兩腳羊就是代表匈奴人對縉人的恨,就是匈奴人中的英雄豪傑,有什麼錯?你自然是勇士。”

“嘿嘿,人與人之間的道義道德良心果然完全不同,不同城市的人的道義道德良心尚且不一樣,北方看見陌生美女喊聲姐不過是打招呼,南方對陌生美女喊聲姐就是耍流氓,本座怎麼可以要求胡人與縉人有一樣的道義道德良心?”

胡問靜冰冷地注視著血泊中的劉和:“你吃了縉人的血肉,本座應該吃下你的血肉,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但是這次真是便宜了你,本座沒空細細地品嘗你的心肝脾胃腎,本座甚至來不及安排野狗吃了你,你上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竟然遇到了暫時還有人性的本座,不過是被本座千刀萬剮而已。”

胡問靜俯視著劉和,聲音柔和:“投胎後記得來找本座,本座等著你,一定要將你的血肉吃得乾乾淨淨。”

劉和厲聲道:“我下輩子一定來找你,吃了你的血肉!”

胡問靜平靜無比,道:“來人!將這些匈奴禽獸拉到北門去,當著數萬攻城的匈奴禽獸的麵千刀萬剮。”

無數士卒大聲叫好:“千刀萬剮!千刀萬剮!”一群士卒下了深溝,打掃戰場,但凡是匈奴人的屍體儘數補刀砍下腦袋,能用的刀劍,打火石,火把,乃至射入身體的箭矢,儘數回收。更有士卒拖著地上的匈奴人屍體奮力向北門而去,不能千刀萬剮活的匈奴禽獸,將死的匈奴禽獸千刀萬剮也是好的!

有士卒大罵著:“昨日我看到成為有野狗,沒去理會,早知道應該抓幾條回來的。”一群士卒用力點頭,這些匈奴禽獸就該喂狗。

有士卒渾身發抖,看著那一具具匈奴人的屍體不知道為什麼充滿了恐懼和痛恨。有人輕輕地派他的肩膀:“記住,殺禽獸!”

金鎖關北門處。

劉淵坐在凳子上,身體筆直,霸氣四溢。他傲然看著金鎖關的城門,無數匈奴人正在瘋狂地進攻,他一點都不擔心打不下金鎖關。他派了長子劉和率領五千騎兵早早地入了金鎖關,與齊萬年取得了聯係,商議這關中的天下該如何分配。

老實說,劉淵對縉人尚且帶著畏懼。他是匈奴人,但是他在並州晉陽出生,在並州晉陽長大,然後到了洛陽為質,從小看到的是縉人繁華的城市,先進的科技,是縉人強大的武力,尤其是曹魏的那些大將,隨便拎一個出來就敢以千餘人追殺數萬胡人。

劉淵就是胡人中的老派人物,羨慕縉人,畏懼縉人,想要成為縉人,努力的學習縉人的文化、語言。他出身好,父親是單於,他有錢有地位,可以好好的學習縉人的一切,越是學習,劉淵越是懼怕縉人的強大實力。

匈奴人就聚集在並州晉陽附近,可是匈奴人怎麼都不敢造反作亂。強大的縉人軍隊分分鐘就可以將他們碾成碎片。

哪怕現在天下大亂,劉淵依然畏懼縉人的強大。

劉淵希望與齊萬年聯手做一個美好的局。他派兒子率領騎兵支援齊萬年,卻不打匈奴人的旗號,若是齊萬年真的可以剿滅關中的縉人大軍,攻克長安,那麼劉淵就占領北地郡馮翊郡,與齊萬年共享關中。若是縉人擊敗了齊萬年以及劉和的騎兵,那麼劉淵就假裝為了大縉朝廷討伐逆賊,將齊萬年隱藏在軍中收入麾下。接下來就看大縉朝廷怎麼做了,若是任命劉淵為秦州雍州的大將,那麼劉淵就擺脫了並州衛瓘的限製,有了自己的地盤,若是大縉朝廷對劉淵嚴加提防,那金銀財寶打發他,那麼劉淵就在宴席中殺了大縉朝廷的將領,與齊萬年再次作亂,強行奪取關中。劉淵微笑著,以他在大縉朝的良好聲譽,在宴席中殺了大縉將領,奪取長安和潼關,然後在關中成王的成功率相當的大。

劉淵望著血戰的金鎖關,從如今的局麵看,司馬暢是個廢物,關中定然淪陷,他與齊萬年平分關中幾乎已經是定局了。劉淵捋須而笑,有關中在手,他從此有了帝王之基,世上誰能阻止他成為一條真龍?

金鎖關前殺聲震天,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劉淵焦急地等待著,明明已經聽見了劉和順利殺入南門的號角聲,為什麼遲遲不見劉和殺到北門?他心中焦躁,每多廝殺一刻鐘,就表示勇敢的匈奴人勇士戰死了好幾個,匈奴人雖多,卻也經不起無謂的損耗。

金鎖關內忽然傳來了數千縉人熱烈地歡呼聲:“匈奴人騎兵儘數被殺了!”“匈奴人的內應被殺了!”聲音越來越整齊和響亮,無數正在攻城的匈奴人停止了進攻,匈奴騎兵真的被殺光了?

城頭上出現了數百個縉人士卒抬著一具具的屍體,重重地扔到了城下,城下的匈奴人看著那些穿著縉人軍服的屍體,一時之間分不清是自己人還是縉人。

幾個渾身都是血的人被押解上了城頭,有人大聲地叫著:“這就是你們的騎兵首領,看清楚了!”

火光之下,有匈奴人驚呼:“那是劉和!”無數匈奴人驚叫出聲:“劉和?”劉和是劉淵的長子,未來的單於,匈奴左部的人個個都認識劉和,眾人仔細地看,雖然劉和臉上滿是血汙,但是依然可以看得清楚麵貌。一群匈奴人驚呼出聲:“真的是劉和!”“不好,劉和的手腳都被砍掉了!”“騎兵真的都被殺了?”

劉淵死死地盯著劉和,悲痛欲絕之中更有無數的憤怒,幾千人破個小小的金鎖關都不會嗎?蠢貨!

胡問靜望著劉淵,大聲地笑:“哈哈哈,原來這個是劉和啊,是你的兒子啊。”她笑得開心極了,揮手:“將劉和千刀萬剮!”

一個士卒大聲地應著,一道切下了劉和身上的一片血肉,隨手就扔下了城牆。城牆下的匈奴人即使隔了數丈遠,依然忍不住又退了幾步。

劉和咬住牙不出聲,但隻切了十幾刀就再也無法忍受全身的劇痛,慘叫出聲:“父親,替我報仇!替我報仇!”

火光之下,金鎖關上下數萬人看著劉和被慘無人道的千刀萬剮,縉人百姓和士卒大聲地叫好,而匈奴人卻拚命地慘叫,目眥欲裂。有匈奴人眼中流淌出了鮮血,厲聲道:“縉人竟然這樣對待我匈奴人的勇士,我要一百倍的讓縉人償還血債!”有匈奴人淒厲地叫:“殺光縉人報仇!”

有匈奴人弓箭手想要靠近射死了劉和,給他一個痛快。可是城頭無數弓箭書瞄準,誰敢靠近就射死了誰。

劉淵惡狠狠地看著兒子被當眾淩遲,隻覺血仇不同戴天,厲聲道:“來人,進攻!”

號角聲中,匈奴人以比方才凶狠十倍的氣勢再次攻城,而城頭的百姓聽說了匈奴人吃光了銅川的縉人,又是恐懼,又是憎恨,所有投降的心儘數沒了,唯有與匈奴人血戰到底。

金鎖關上的廝殺瞬間更加慘烈了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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