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我是不是該說“我對你是真心的”? 一……(1 / 2)

司馬越的大軍緩緩地退去, 琅琊王氏全軍覆沒,隻有數百俘虜老老實實地舉著手,等待命運的降臨。

賈南風得意地微笑,一點不奇怪胡問靜輕鬆滅了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都能發現的紙甲的弱點, 胡問靜沒道理不知道, 更沒道理不做預防。

胡問靜仔細地盯了司馬越的大軍許久, 意外地發現司馬越的大軍軍容整齊, 步伐絲毫不亂,很有些精銳的味道。她大驚失色:“難道司馬越升級了?”以前還在新手村,現在怎麼就有小BOSS的味道了。

胡問靜瞬間熱淚盈眶,淒苦地哭泣:“為什麼?為什麼司馬越就不上當?為什麼?”

賈南風瞅胡問靜,這人到底是真胡問靜還是假胡問靜?她努力平靜地問道:“你搞什麼?”

胡問靜不理她,抱著小問竹乾嚎:“虧大了!浪費了無數的感情!啊啊啊啊!”上輩子看對影帝的評價個個都是寫著“看到女友出軌的證據, 手忽然抖了一下, 停止了翻書, 許久,才慢慢地又開始翻書”, 或者“眼神中透出10%的驚恐, 22%的震驚,35%的不敢置信,以及深入靈魂的愛”。胡問靜現在知道影帝的重點不是“帝”, 而是“影”!隻有能夠把鏡頭拉近到汗毛的電影鏡頭才能充分體現複雜的表情和心裡活動,雙方距離四五裡地,人影都模模糊糊的,有個P的影帝表演超級演技的餘地?

胡影帝犧牲了大量的感情,大量的咬嘴唇、深邃的眼神、顫抖的手腳等等動作細節, 結果司馬越毛都沒有看到。在缺乏“影帝的演技”影響和迷惑之下,司馬越竟然看穿了胡問靜的陷阱,安然脫逃。

“司馬越為什麼不上當?為什麼!”胡問靜仰天長歎,小問竹果斷揮衣袖,跟著歡快地叫:“為什麼不上當!為什麼?”司馬女彥跟著揮衣袖,歡快地叫:“為什麼不上當!為什麼?”

賈南風惡狠狠地盯著胡問靜,額頭青筋都跳出來了,胡問靜的腦子能正常一些嗎?她轉頭看司馬越的大軍,司馬越的大軍退得很快,這一會兒工夫已經隻能看到一絲背影了。賈南風大聲地狂笑:“司馬越,你知道厲害了吧?快衝上去砍死了司馬越!”小小的東海王和琅琊王氏竟然就敢挑釁大縉皇太後,這是活得不耐煩了?必須砍死了他們!她得意地看四周,一點不覺得有難度,胡問靜有一萬人,司馬越隻有三千人,胡問靜有無敵的騎兵,司馬越沒有,胡問靜有(弩)箭,司馬越也沒有,所有的優勢都在胡問靜這邊,乾掉司馬越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胡問靜看看耀武揚威的姚青鋒等數百騎,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按照計劃行事:“來人,傳令原地休息,打掃戰場。”

賈南風一怔,憤怒地瞪胡問靜:“汝又成烏龜乎!”她想起來了,胡問靜當年在並州殺了胡人之後回洛陽,每天就走十幾裡地,緊張得好像身陷重圍之中。賈南風恍然大悟,胡問靜其實是“一劍超人”!爆發一次之後立馬成了超級烏龜,需要經過漫長的CD時間才會再次成為勇猛無敵的高手。

賈南風認真打量胡問靜,不知道多次韭菜能不能治療習慣性烏龜流。她想到胡問靜方才展示出來的聖母和腦殘,深深地覺得今日看透了胡問靜的本性其實也是個普通小仙女,說不定是擔心死傷太大,所以才不願意追殺司馬越,她認真地提醒:“聖母思想要不得!放過了司馬越後患無窮,今日不殺司馬越,他日攻打清河城或者濮陽、陳留的時候死傷更重!”

她揉著額頭,永遠無法理解瘋子的行為。隻是,胡問靜究竟為什麼要禦駕親征,就是為了司馬越和王敦?又為什麼要演戲?還有,為什麼關中的中央軍忠心耿耿?賈南風完全不敢相信關中的中央軍士卒,就如王敦所言,關中的中央軍士卒毫無忠心度的,為什麼他們就沒有投靠王敦?一個個問題在賈南風的腦海中飛旋,讓她如墜霧中。

胡問靜瞅賈南風:“胡某哪裡像聖母了?”說她是聖母,聽見的人肯定笑死,論殺孽之重,大縉朝再也找不到比她背負更多血債的殺人狂了。

賈南風不理她,冷笑三聲,語言沒用,要看實際行動。你丫就是聖母!

胡問靜搖頭:“胡某努力一把拚著死傷大一點,殺光了司馬越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胡某目前沒有能耐吃下司馬越的地盤,留著司馬越對胡某更有利。”

她苦笑著:“殺了司馬越,司馬模司馬虓會投降嗎?他們隻會帶著殘兵繼續與胡某為敵。冀州胡人作亂之大勢已成,勢必會波及整個冀州,胡某留著司馬越,司馬越就必須正麵硬杠胡人的勢力。”

她歎了口氣:“說出來你或者不信,胡某沒有以鄰為壑,利用司馬越擋刀子,自己悄悄發展實力的意思。雖然從結果看就是如此。”

胡問靜認真地道:“漢人死於胡人叛亂者已經近百萬了,天下還有多少漢人?與其胡某與司馬越的漢人士卒互相廝殺而死,胡某寧可讓漢人與胡人廝殺而死。”

胡問靜記得曆史上五胡亂華的過程中司馬家的王侯們爭權奪利,互相拆台,無視胡人的擴張,隻想著借刀殺人乾掉(政)敵。胡問靜以關中的司馬家的王侯觀之,一點不信司馬越司馬柬琅琊王氏等人會是品德高尚之人,這無視胡人擴張,隻顧殺了(政)敵的事情司馬越司馬柬琅琊王氏絕對做得出來。這次司馬越琅琊王氏不就冒出來無視殺胡人的大局而偷襲她了嗎?但是胡問靜認為如今有個非常有趣的情況,胡人的主要進攻方向在冀州,而冀州如今是司馬越與琅琊王氏爭奪的重點,她大破石勒、劉曜的大軍之中反而成了旁觀者,可以決定是坐看司馬越、琅琊王氏與胡人在冀州廝殺,還是聯合抵抗胡人了。

胡問靜正色道:“胡某絕對不會拖司馬越殺胡人的後腿,若是司馬越不放心,胡某的大軍不出司州,若是司馬越需要買糧食(弩)箭,胡某也可以賣給他們。抵抗胡人的聯合陣線是為了所有的漢人,與誰當皇帝無關,胡某絕不會坐看司馬越戰死。”

賈南風冷笑:“為何你就不能吞並了冀州,硬杠胡人?你在關中,在幾個時辰之前打得是假胡人嗎?”她心中有氣,言語絲毫不客氣。附近一些士卒急忙低頭看腳趾,賈南風與胡問靜的關係很複雜,胡問靜不吭聲,做手下的不太好出麵嗬斥賈南風大不敬什麼的。

胡問靜盯了賈南風許久,認真地道:“你到現在都沒看出來,胡某有這個想法啊。”

賈南風陡然懂了,身上被小問竹撕爛的衣衫劇烈地晃動,她伸手指著胡問靜,道:“你以身為餌,料定司馬越和琅琊王氏會偷襲你,所以打著兩個主意,要麼一舉滅掉琅琊王氏和司馬越,乾脆的占領清河乃至冀州,親自對抗胡人,要麼就是殺了琅琊王氏和司馬越中的一個,剩下的那個留在冀州對抗胡人。”

賈南風看了一眼小問竹,道:“所以你把小問竹也帶上了。”她冷笑一聲,還以為胡問靜帶著小問竹是給她鍍金,沒想到胡問靜是考慮到萬一大軍駐紮在冀州對抗胡人耗時良久,多半要以冀州為家了,這才帶上了小問竹。她心中好些疑惑都隨著這個念頭解開了,為什麼一萬中央軍精銳士卒人人紙甲、(弩)弓,簡直是武裝到了牙齒,打胡人根本是牛刀殺雞,這是因為這一萬中央軍不是用來光複鄴城的,而是用來在冀州長期對抗胡人的,自然要帶齊了所有的軍事資源。

賈南風已經理清了思路,道:“此刻司馬越識破了你的詭計逃竄無蹤,所以你就采取了第二個策略,借司馬越之手消滅胡人。”司馬女彥仰頭看著賈南風,用力地甩袖子,得意地看小問竹。

胡問靜點頭:“你終於想到了,隻是反應慢了一些。”

賈南風不理她言語中的嘲笑,厲聲道:“本宮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愚蠢之人!你明明有實力一舉殺了司馬越,占領冀州,為何要傻乎乎地留下司馬越?什麼借用司馬越之手根本不是重點!”

胡問靜長歎道:“因為胡某水平不夠,犯了戰略性重大失誤,根本無力擴張了。”賈南風一怔。

胡問靜無奈極了,這可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話:“彆看胡某現在地盤很大,荊州、司州、關中、豫州、揚州、並州上黨郡都在胡某手中,不論地盤還是人口都超過了天下半數了吧?胡某沒有仔細統計,應該也差不多了。”

賈南風也不知道天下麵積和人口,隨便點頭。

胡問靜道:“可胡某這麼大的地盤竟然沒有一塊安穩的地方!”

“荊州被益州虎視眈眈,胡某一直沒搞清楚衛瓘在益州布置了什麼,這荊州不安排重兵把守,胡某是絕對不放心的,胡某在荊州花了大力氣,以後全靠荊州產量緩解糧荒,莫說荊州有失,就是荊州有變,耽誤了產糧,胡某都要心疼許久,然後重新規劃糧食分配,搞不好剛剛擺脫天天吃野菜的百姓又要再次天天吃野菜了。”

賈南風點頭,荊州雖然是長劍以南的蠻荒,但是如今在胡問靜的朝廷之中舉足輕重,不僅僅是糧食基地,更是胡問靜的大本營,胡問靜的手下有一大批人都是來自荊州,若是失去了荊州隻怕軍心民心不穩,大局動蕩,所以這荊州必須有周渝帶領重兵把守。

胡問靜繼續道:“……關中看似搞定了胡人,其實人口少了一半,胡人隨時可能卷頭重來;司州、豫州,上黨郡與敵接壤,一直就是戰區,又要防備衛瓘,又要防備胡人,又要防備司馬越司馬柬;揚州隻與徐州有些許地方接壤,大部分處於安全地區,可惜揚州在短短十年內又是被大縉吞並,又是被胡某吞並,這揚州的老百姓之中有忠於孫吳的,有忠於司馬氏的,有想要自立的,有想要恢複江南門閥的威名的,有什麼都不管隻想好好過日子的,各種各樣的人都有,就是沒有忠於胡某的。”

賈南風與四周的士卒聽了,好些人默默地歎氣,大局就是這麼的緊張。賈南風長歎一聲,還以為胡問靜隨時橫掃天下一統寰宇,沒想到行百裡半九十,如今依然是最艱難的時刻。

胡問靜見賈南風似乎不那麼生氣了,繼續道:“胡某看似百戰百勝,開疆拓土,威風八麵,其實每打下一塊地盤就要消耗大量的人手。進入關中擊殺胡人的偌大事情,胡某竟然隻能抽調出三千人,這兵力的窘迫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了。”

胡問靜繼續道:“哪怕胡某從關中調了五萬中央軍出關中,胡某的兵力依然沒有好多少,僅僅是讓各處要隘捉襟見肘的兵力稍微緩了口氣,可以有正規軍士卒使用,不至於隻能使用戰鬥力尷尬無比的農莊士卒。”她苦笑,與被門閥強迫征兵的農民相比,有過正經軍訓的農莊士卒自然是戰鬥力超群了,可是與正經職業士卒相比,這農莊士卒立刻就成了垃圾了,在人人都知道胡問靜的泥土高牆、毛竹長矛、紙甲三大法寶的年代,這農莊士卒很快就會退出正式的戰場。

賈南風又是長歎一聲,要不是胡問靜能打,換成其他人進了關中此刻墳頭草已經三尺了。她心中想著要不要不管不顧地瘋狂征兵?司馬越和琅琊王氏難道就沒有大量的土地與其他人毗鄰,難道就沒有糧食不足的問題?還不是把所有百姓都糾集起來攻打其他人,胡問靜的人口多,同樣可以糾集起大軍的。但這個念頭她其實早就與賈充討論過了,賈充當時笑了笑,反問道,“為何曹魏得天下五分之三,卻是蜀漢一直主動進攻曹魏,不是曹魏主動進攻諸葛亮?”賈南風當時想了許久才想明白時間在曹魏一方,過得越久雙方的國力差距越大,蜀漢隻能不斷地進攻打斷曹魏的發展爭取時間和賭運氣。

胡問靜掃了賈南風一眼就知道賈南風又理解錯了,道:“你以為如今大局在胡某這一邊,胡某不需要與其他人玩命,拖延時間對胡某更有利?”

“你猜錯了。”

“胡某已經有了大量的優勢,需要發展到多大的優勢才能進攻?胡某就算沒有優勢都敢於進攻,有了優勢為什麼不進攻?胡某根本不需要時間發展。”

胡問靜看著不解地皺眉的賈南風,道:“胡某無力大舉征兵的原因隻是糧食糧食糧食!”

“司馬越、司馬柬、琅琊王氏等人連年征戰,農民要麼在戰場上,要麼已經戰死了,誰來種地?□□幾乎是注定的結果。所以司馬越司馬柬琅琊王氏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拚命地進攻胡某,要麼打贏了胡某,得到胡某的糧草。要麼就是大量的士卒戰死,他們也就不需要多少糧食了。”

“嘿嘿,多簡單的破解糧食危機的辦法啊,果然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窮人與門閥子弟完全不是一個物種,死多少窮人與門閥子弟都沒有關係。司馬越,司馬柬,王敦,好一個後浪!”

胡問靜的眼中閃著寒光:“可是胡某不是後浪,胡某是韭菜,胡某是因為一碗野菜粥避免了餓死的最底層的兩腳羊。胡某怎麼可能無視糧食危機?”

胡問靜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神再次平靜如水:“所以,胡某不可能大舉征兵,胡某需要足夠的人口種地,胡某能夠動用的兵力已經到了極限。胡某可以為了生死存亡逼所有農莊社員,逼所有百姓拿起刀劍廝殺,完全不考慮明天吃什麼,但是胡某做不出為了占有更大的地盤放棄糧食,擺明了就要餓死一批人的事情。”

“胡某雖然無恥,還是有底線的。”

賈南風笑了笑,胡問靜有些太過聖母了,不過反正大局和時間對胡問靜都有利,她沒有必要因為這點小事與胡問靜爭吵。

胡問靜道:“胡某現在最擔心的不是胡人,白絮和回涼等人的表現非常得不錯,胡人的戰鬥力也比胡某預料的差了一大截,一群拿著木棍的流民而已,胡某何必擔心胡人?胡某現在最擔心的是內部問題,擴張太快,內部一切都失控了。”

她看了賈南風一眼,道:“其實胡某這個皇帝此刻就與山賊造反一樣,隻是個稱呼而已,還不如叫做大當家來得清楚明確。”

賈南風板著臉,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你說的。

胡問靜繼續道:“胡某的地盤之內政令都沒有真正的統一,鄴城反叛不就是個例子?近在咫尺的鄴城都沒有真正的成為胡某的地盤,豫州揚州關中又怎麼可能是胡某的地盤?胡某仔細思索,荊州其實也隻有荊州北部是胡某的鐵盤,胡某對荊州南部都沒有完成徹底的掌控公,聽說荊州南部也有些胡人在搗亂。胡某的地盤千瘡百孔,目前隻是因為胡某不斷勝利,軍隊看似越來越多,嚇住了各方麵的勢力而已,若不清理,誰知道會不會出現第二個鄴城。”

胡問靜苦笑:“胡某缺乏士卒,但更缺可用的官員,胡某官員的缺口比缺乏士卒更加嚴重了百倍。”

賈南風同情地看著胡問靜,沒見過這麼“窮困”的皇帝,她歎了口氣,道:“你真的不該與門閥作對的。”以前門閥支持司馬家,胡問靜和賈充當然要對門閥子弟趕儘殺絕,你死我亡的事情有什麼好客氣的,但是現在局勢已經變了,對門閥子弟必須懷柔,有了門閥子弟才能管理天下,難道讓農莊的社員管理天下嗎?賈南風想到了俘虜的琅琊王氏的子弟,若是能夠勸降那些琅琊王氏子弟,進而吸收整個琅琊王氏,以琅琊王氏的龐大人脈,胡問靜的地盤立刻就不缺官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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