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問靜又砍殺了一個匈奴騎兵,長劍毫不意外的碎了,她隨手奪過一個匈奴騎兵的長刀,信手又砍飛了一人,這才發現終於殺透了匈奴騎兵的隊列。
一個匈奴勇士轉頭,震驚地看著胡問靜等百餘騎帶著千餘戰馬安然無恙地殺出了三萬騎的對衝。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魔鬼!這些人是魔鬼!”
另一個匈奴勇士卻大笑:“不要怕,我們贏定了!”他在對衝的期間與數個騎兵兵刃相交,很明顯的感覺到這些騎兵的力量雖然比他強了一些,但也不是強到了不像人,他以己度人,自己絕不可能有體力在千軍萬馬之中活下來,那麼這些勇猛得漢人騎兵也絕不可能。
“調頭!調頭!”劉曜大聲地叫著。三萬騎集體衝鋒看似聲勢浩大,地麵都在抖,但其實是因為他畏懼胡問靜的戰鬥力,三萬騎與百餘騎輪番對衝能有幾人與敵人相遇?大多數都是無用功的衝鋒而已。但是這種浪費人力馬力的戰術竟然有效了,被胡問靜等人斬殺的匈奴騎兵在浩大的三萬人的衝鋒之中根本沒人在意,浩大的騎兵衝鋒將匈奴人的士氣直接定死在了滿格上,完全不在意有數千匈奴人被砍殺。
胡問靜厲聲道:“調頭!調頭!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人多,還是本座的刀硬!”
姚青鋒等人大笑:“調頭!調頭!我們馬多,我們贏定了!”大家都衝鋒,大家都消耗馬力,誰馬多誰就贏?這種毫無根據的笑話隻能是苦中作樂而已。
胡問靜舉劍歡呼:“讓我們創造奇跡吧!我是汙妖王!”
戰場之上馬蹄聲如擂鼓,一次又一次的令人震驚的百餘人麵對數萬人的輪流衝鋒。
當馬蹄聲停止,戰場之中留下了成千上萬具匈奴人的屍體,無主的戰馬在殘肢和鮮血中悲涼的嘶鳴。
無數匈奴人震驚地看著寬闊的平原之中密密麻麻的屍體,再望向遠處的百餘漢人騎兵,無數人崩潰了。
有人捂著身上的傷口大叫:“這不是人!這不是人!”一百人殺了一萬人,這哪裡還是人?
有人顫抖著道:“長生天啊!”死死地盯著對麵百餘騎不敢眨眼,唯恐那百餘騎忽然飛了過來他卻沒有看到。
有人隻會喃喃地道:“魔鬼!那是魔鬼!”這輩子聽說過很多打仗的故事,哪一個不是以少勝多的?但是又有哪一個沒有陰謀詭計的?何時聽說過一百騎正麵硬杠三萬騎的荒謬故事?隻有魔鬼才能做到一百對三萬!
劉曜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胡問靜,沒看到胡問靜立刻調頭衝鋒,心中一動,眼神發亮,厲聲道:“準備衝鋒!”他一直遠遠地避開了胡問靜等人,隻在騎兵之中劃水,但是他依然注意到了胡問靜的戰馬的疲倦,一人十騎完全抵不上數萬人輪流對衝帶來的壓力和耗費。
劉曜大笑:“頂多再兩次,胡問靜必死無疑!”他厲聲叫道:“準備衝鋒!”
一群胡人麵麵相覷,真的還要衝鋒?某個羯人嚴肅地道:“天已經黑了,是屬於魔鬼的時間了。我們應該等明天再進攻。”
劉曜眼神微變,羯人就是膽小!
一個匈奴人咳嗽一聲,也道:“將軍,我們也累了,不如明天再打。”
劉曜冷冷地看那匈奴人,厲聲道:“胡問靜絕對已經沒有力氣作戰了,我們隻要再衝鋒一次一定可以殺了胡問靜!”
遠處,胡問靜瞅一群手下,有沒有力氣都不用問,隻看好些人臉色慘白的像一張紙就知道結果了。姚青鋒看著祂迷,喃喃地道:“我一定是累得出現了幻覺,為什麼我覺得祂迷竟然縮小了?”祂迷高大的身體此刻縮成了一團,趴在馬背上根本不想動。
胡問靜大驚失色:“沒道理啊,為什麼文鴦可以在數萬大軍之中殺進殺出,我們才殺了幾次就渾身虛脫了?”
一群手下堅決不信文鴦的英勇事跡,麵對潮水一般一撥又一撥的敵人怎麼可能殺進殺出?除非文鴦遇到的是菜雞騎兵,數萬大軍拉長到了幾十裡,那麼她們也絕無問題。
姚青鋒看著遠處猶豫不決的胡人騎兵,怎麼看對方還有兩萬人,她小心地道:“老大,我們隻怕搞不定了。”不如逃吧,百餘騎麵對三萬人逃跑絕對不是恥辱,有必要戰鬥到最後一個人嗎?
一群手下用力點頭,對對對,我們百餘人殺了有萬餘人了,人人都是百人斬,牛逼到了天上了,隻要活下來個個都可以出書立傳。
胡問靜斜眼看眾人:“你們以為胡人是傻瓜?我們隻要敢撤退,這些胡人就會立刻追殺我們。他們的馬力比我們富裕,我們必死無疑。”一群手下歎息,最恨車輪戰了,對方的戰馬可以休息,她們的戰馬幾乎沒有停下過,再怎麼換馬都沒用。
胡問靜叉腰大笑:“跟著胡某,胡某可以以一敵萬!”一群手下佩服地看著胡問靜,你的手腳都在發抖還敢吹牛皮?
胡問靜冷笑一聲,看胡某的絕招!
她對著匈奴騎兵揚聲大叫:“呔!對麵的胡人聽好了!我就是汙妖王胡問靜,我有妖術護身,天下無敵,誰敢與我再戰!”整頓戰馬,開始小步奔跑,準備衝鋒。姚青鋒一秒就懂了,裝腔作勢!空城計!菜鳥,肯定玩死了自己!但是到了此刻沒有其他辦法,隻能跟著上,眾人跟著胡問靜大呼小叫:“殺光胡人!”“我們有妖術在,天下無敵!”
一群胡人臉色大變,死死地看著劉曜,你再說一遍胡問靜沒力氣了?
兩萬餘胡人之中有人看著地上數不清的屍體以及成為了河流的鮮血,渾身所有的力量和勇氣都消失不見,怪叫一聲,轉身就逃,立刻就有其餘胡人跟上逃走,兩萬餘胡人連鎖般的崩潰,四散而逃。
劉曜大怒:“膽小鬼!懦夫!”有心向胡問靜衝鋒,但是看看身邊沒有一個人,他唯有長歎一聲拍馬跟上潰兵們。“吾非懦夫,而汝等個個都是懦夫!”
胡問靜在胡人們身後厲聲大叫:“殺光胡人!”擠眉弄眼,看,胡某的絕招天下無敵!
姚青鋒等人跟著大叫:“殺光胡人!”鄙視胡問靜,運氣好而已,下一次肯定玩死自己!
兩萬胡人拚命地逃,在十幾裡外有他們的城鎮,到了那裡就安全了。
胡問靜等人跟在後麵大呼小叫:“不要跑!”“是男人就廝殺!”“匈奴人都是膽小鬼!”“那個羯人站住,我們單挑!”堅決越追距離越遠,什麼追殺潰兵,戰馬都要吐血而亡了,追殺個頭啊。
昏暗的天色之中,潰兵與追兵的距離越來越遠,胡問靜看看四周,舉起手臂,眾人會意,一聲不吭地就跟在胡問靜身後拐彎進了某條岔路,然後落荒而走。
胡問靜低聲道:“跑到天全黑就下馬,然後給馬喂水喂飼料,休息一個時辰,然後牽著馬步行。”眾人用力點頭,再不休息自己也要嗝屁了。
劉曜無奈地跟著眾人逃跑,他不時轉頭看胡問靜,忽然看到胡問靜勒住了戰馬,轉向去了另一個方向。
劉曜憤怒極了,他猜對了,胡問靜已經沒有一點點力氣了,他大聲地叫著:“停下!停下!胡問靜已經逃了!”但崩潰的騎兵哪裡能夠立刻停下?又跑出了數裡地,劉曜才收攏了大軍,他看了一眼地形,厲聲道:“沒關係,王彌的大軍堵住了胡問靜回司州的道路,我們隻管追上去,隻要殺了胡問靜,這天下再也沒有能夠阻擋我們的漢人!”
……
冀州。
高陽城中大火衝天,照亮了漆黑的天空。
數萬鮮卑胡人在城中四處殺戮。
某個宅院中,一個年輕的男子聽著隔壁的慘叫和廝殺聲,心中不但不驚慌,反而充滿了興奮。他握緊了拳頭,他一直不得誌,讀書不成,經商也不成,一事無成,但是他知道他是與眾不同的,隻要世界陷入了大戰,隻要世界快要毀滅,他一定可以成為超級英雄。
那年輕的男子眼睛中閃著光,天下大亂,胡問靜造反,門閥混戰,胡人殺戮漢人,他早就等著戰爭和鮮血到高陽城了!
那年輕男子負手而立,傲然看著敞開的大門,胡人作亂就是他的機會!他要投靠胡人,成為胡人的軍師,帶領胡人創造一個又一個的軍事奇跡,打敗所有的強敵,並且在這個過程之中暗暗拉攏各方豪傑,架空胡人單於,最後奪取胡人單於的皇冠,成為新的胡人單於漢人皇帝。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以及胡人的喝罵聲,那年輕的男子傲然而立,看著幾個胡人進了他家,他朗聲道:“帶我去見你們的單於,我……”
“噗!”那年輕的男子脖子上挨了一刀,血如泉湧。
“殺!”幾個胡人衝進了這戶人家,將裡麵的人儘數殺了。某個胡人一邊抹著刀子上的鮮血,一邊問道:“剛才那漢狗說什麼了?”另一個胡人道:“誰管漢狗說什麼,隻要是漢狗,儘數殺了。”其餘胡人哈哈大笑,有人感覺餓了,隨手將從一具屍體上砍下了一塊肉,就在火爐上烤著,香氣四溢。其餘胡人叫著:“先吃肉,先吃肉!吃飽了才有力氣殺漢人!”
王浚坐在高陽城府衙之內,他冷笑著,劉弘死守涿縣,他一時攻不下來,可是他為什麼要攻下來?他隻要將幽州冀州的其餘郡縣儘數拿下了,這涿縣成為了一個孤城,又能堅持多久?
他笑著,鮮卑各部落的戰鬥力都很是不錯,新歸降他的段部鮮卑同樣很是能打。王浚已經依靠慕容鮮卑和段部鮮卑橫掃了整個幽州,並且進入了冀州。聽說冀州如今有好幾股勢力,司馬越,門閥,石勒,劉曜,王彌,還有胡問靜,沒關係,這些勢力在鮮卑人的武力之下統統都會化為灰燼。
王浚道:“命令大軍南下奪取饒陽。”他還有大事要做,沒有必要親自帶兵去饒陽,讓段部鮮卑的頭領段務目塵帶兵攻打饒陽好了。
一個手下躬身要去傳令,停了一下,道:“刺史……”他小心翼翼地道:“那些段部鮮卑的胡人殺儘了高陽城的男人,正在城內……”
王浚皺眉,這群鮮卑人腦子裡都是精蟲嗎?慕容鮮卑是如此,段部鮮卑也是瑞馳。一支隻會(強)奸的軍隊哪有戰鬥力?他冷冷地道:“告訴那些胡人,凡事要適可而止,若是影響了大局,王某親自砍下他們的腦袋。”
段務目塵接了命令,帶了萬餘段部鮮卑的士卒準備南下。一群段部鮮卑的士卒很是不願意:“我剛搶的漢人女子,若是現在南下,這漢人女子怎麼辦?”
段務目塵厲聲嗬斥:“蠢貨!學學慕容鮮卑!將漢人女子帶上!”
萬餘段部鮮卑帶了無數漢人女子出城而去,一路上漢人女子們哭聲震天,不知道這是要去哪裡。
行軍到了午時,段部鮮卑大軍停下,眾人□□著開始奸(淫)漢人女子。整個營地內都是漢人女子的慘叫聲。
段務目塵從一個漢人女子身上起來,一邊穿著衣服,一邊道:“來人,拖出去殺了,我要最好的那塊肉。”
一群段部鮮卑的人大聲應著,隨手抓了一些漢人女子出去殺了,然後切下了肉開始燒烤。
漢人女子們驚恐地看著那些段部鮮卑人,心中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憎恨,為什麼滿天神佛任由禽獸橫行,為什麼這地獄般的世界沒有儘頭。
段部鮮卑的大軍眼看就要到饒陽,段務目塵看著因為縱欲而腳軟的鮮卑士卒,臉色一沉,厲聲道:“若是打不下饒陽,王大將軍就會殺光我們!”
段部鮮卑士卒驚恐極了,王大將軍說到做到的!
段務目塵厲聲道:“今日修整,在打下饒陽之前再也不能碰女人!”他看著那些漢人女子,立著這些漢人女子終究會有鮮卑士卒無法管住下半身。
段務目塵看著不遠處的大河,獰笑著:“將這些漢人女子儘數扔到河裡去!誰忒麼的管不住下半身就去河裡找漢人女子!”
萬餘鮮卑士卒哄笑著,將剩下的八千餘漢人女子驅趕到了河邊。
漢人女子們看著河水,幾乎瞬間就知道將要發生什麼。有女子慘叫著:“不要!求你們,不要!”
鮮卑士卒根本不理會,一腳就將那女子踢下了大河,滾滾的河水中那漢人女子拚命地掙紮,水花四濺。
四周的鮮卑士卒大笑:“有趣!有趣!”紛紛將漢人女子們推入了大河之中。
八千漢人女子在河水中慘叫掙紮,大多不會遊泳,很快就沉入了河底,有極少數會遊泳,卻被周圍密密麻麻的同伴抓住了手腳,終究一齊沉入了河底。
河岸上萬餘段部鮮卑胡人拍手大笑:“對待漢人就該如此!”有人有些惋惜:“我還想要多吃幾口呢。”其餘人道:“沒關係,打下了饒陽有的是兩腳羊可以吃。”
……
胡問靜帶著百餘騎避開了劉曜的大軍一路向北繞道而行,終於甩掉了追兵,就在一條河水邊修整。
“這回真是慘了。”她後悔極了,早知道胡人這麼機靈,她就不該冒險刺殺石勒,更不該帶上了小問竹。這回被數萬胡人堵在了冀州北部,想要回去隻怕是要費一些工夫了。
小問竹一點不知道凶險,歡快地四處亂看。
胡問靜看手下們:“誰知道這裡是哪裡?”
一群手下一齊搖頭,大家都是荊州人,這輩子第一次來冀州,對冀州的了解僅限於地圖,誰知道這裡是哪裡。
胡問靜盯著地圖認真地瞅,然後果斷收好了地圖,聽說地圖要在迷路前看,果然誠不我欺。
小問竹忽然指著遠處的河灘,道:“那是什麼?”
胡問靜仔細看去,卻見遠處的河灘上白花花的一片。姚青鋒帶了幾個人上前查看,飛快地跑了回來,臉色很是不好:“是□□的漢人女子的屍體……是溺死的……死前似乎被……”姚青鋒沒有說下去,所有人卻都明白。
胡問靜眼神大變,將小問竹交給姚青鋒,慢慢地走向河灘。
數千漢人女子的屍體堵住了河道,形成了堤壩,遠遠看著像是河灘。
胡問靜看著一具具屍體,有的死不瞑目,有的神情淡然,仿佛對這種死法很是滿意,有的一臉的解脫,到這個世界上就是錯,終於能夠離開了豈能不歡欣。
胡問靜看著一張張臉,她一直知道漢人有好人有壞人有禽獸有吃人的有被人吃的,她一直認為胡人有好人有壞人有禽獸有吃人的有被人吃的。她在56個民族的大家庭長大,會喊幾聲“皇漢”,會喊幾聲“滿遺”,會憤怒有的同學因為少民而加分,但她的心中對各個民族的看法其實是平等的,大家都是人,因為居住的地域不同而分成了不同的民族,有必要認為某某民族不是人,必須全部殺光嗎?
胡問靜在關中千陽縣對胡人沒有趕儘殺絕,她對想要做漢人的氐人很是友好。胡問靜在西涼對胡人沒有趕儘殺絕,那些為了蹴鞠歡呼的胡人可以融入漢人之中。胡問靜對跟隨李朗從千陽縣千裡迢迢的到荊州投靠她的胡人很是信任,想要種地就種地,想要當兵就當兵。
胡問靜聲稱隻要願意加入集體農莊的胡人都可以在司州種地,她真心這麼想的。民族大融合有什麼不好的?
但是此刻胡問靜發現自己錯了。
民族大融合的前提是鮮血,是吞噬。
不論漢人胡人都有好人,都有良心,但是不論漢人還是胡人的良心都是被刀劍被鮮血逼出來的。
良心從來不是與生俱來的東西。
有鮮血,有火焰,才有良心。
胡問靜看著數千具屍體,再一次確定她不該有良心。發財立品,當了聖人才配講良心,她還沒有統一世界,還沒有站在億萬生靈的頭頂,她有什麼資格講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