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 不存在膠著戰 碾壓(2 / 2)

沉悶的聲響之中,厚重的塢堡大門緩緩地合攏,塢堡外的黑夜和寂靜被關在了門外,唯有塢堡內的光明和喧囂。

劉曜望著十幾個壯漢抬著的粗大的門栓落下,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石勒之輩隻知道屠殺漢人,隻知道吸收一些漢人精英為己所用;王彌之輩雖然是漢人,但除了威脅流民從軍也沒有其他手段。

如此愚蠢無知之輩混在劉淵的手下也配威脅他劉曜的地位?

劉曜冷冷地笑著,石勒和王彌之流也就配在劉淵的手下為將,哪裡及得上他的萬一?

劉曜對著身邊的孟閥主拱手:“請!”兩人攜手進了主樓,那裡備著最豐盛的宴席。

劉曜微笑,他要建立一個匈奴人的國家,但是沒有必要排斥漢人,他決定用聯姻的手段拉攏冀州漢人門閥,比如這孟家堡的孟閥主。

劉曜不可能花大量的兵力打下孟家堡,想要打下這個堅固的塢堡需要死多少人?

如此的塢堡僅僅在石邑就有十八個,他怎麼可能有這麼多士卒可以損耗?

孟閥主不可能與劉曜魚死網破,孟閥與劉曜沒有私仇,孟閥的人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的與劉曜為敵?

不管是劉曜做皇帝,是胡問靜做皇帝,還是司馬炎做皇帝,孟閥隻要老實納稅,誰做皇帝有什麼區彆?

劉曜認為那些占據塢堡的門閥表達了一個清楚的概念,那就是隻要不惹他們,他們就是一隻縮在塢堡內的烏龜。

塢堡外的人是死光了也好,是被吃掉了也好,都與塢堡內的人沒有關係。

塢堡就是一個小小的城池,不,小小的國家,與塢堡外的人生活在兩個是世界。

打不下塢堡的劉曜,不願意與胡人結仇的孟閥,理所當然的通過了聯姻的手段勾結在了一起,如同冀州並州的無數門閥一樣。

孟閥主舉起酒杯:“將軍隻管放心,我孟家堡內糧食足夠三千人吃三年。”地主家其餘沒有,就是糧食存儲得多。

劉曜大笑:“有孟閥主在,我無憂矣。”

他微笑著,他將所有胡人都安排到了十八家塢堡之內。

胡問靜若是攻打塢堡,他可以憑借塢堡堅守,而兩萬騎兵隨時可能偷襲胡問靜的糧道和腹背。

胡問靜若是放棄對塢堡的圍攻,徑直去取真定城,那麼胡問靜的糧道和腹背將會直接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胡問靜不是有很多(弩)矢嗎?有本事射塢堡啊,看看這石頭塢堡會不會被(弩)矢射穿。

對了,胡問靜很有可能已經沒有(弩)矢了,很有可能被他的兩萬騎兵一舉突破的。

劉曜嘴角露出猙獰的笑容,以前匈奴人急著屠殺漢人的手段出了差錯,他大可以用漢人殺漢人,用漢人對付漢人的,何必急著與胡問靜決戰呢?

劉曜笑了,胡問靜想要時間門,可趕巧了,他正好絕對不會給胡問靜時間門。

若是胡問靜機靈,那麼胡問靜就該見了塢堡之後立刻退去。然後……

劉曜笑了,然後他就會慢悠悠地在前進的道路上建立一個個塢堡。

哦,塢堡太費力太浪費石頭浪費時間門,他可以建立小一點的塢堡的,比如隻能容納百人的小型塢堡,隻管建立在交通要道之上,遏製胡問靜的攻勢,逐步蠶食胡問靜的地盤。

劉曜舉起酒杯,大聲地道:“飲勝!”孟閥的人與一群胡人將領一齊舉杯:“飲勝!”

孟家堡的某個角落中,幾個男女躲在房間門內,一個英俊的男子低聲道:“閥主好不曉事,怎麼就與劉曜勾結在一起。”

另一個美麗的女子用力點頭:“閥主真是愚蠢!劉曜與胡問靜不知道鹿死誰手,何必這麼早就下注。”

其餘人重重點頭,他們都是孟閥的旁係,日常的待遇上受了主支諸多刁難和委屈,因此對孟閥主缺少血脈上的尊敬,如今見孟閥主做出了錯誤的選擇自然鄙夷極了。

又一個英俊的男子低聲道:“當今局勢,胡問靜勢不可擋,劉曜集結了全部人馬與胡問靜決一死戰,但是以一地之胡人怎麼可能對抗整個中原的力量?”

“依我之見,劉曜必敗,所以才會招攬我孟閥,希望得到我孟閥的助力。”

一群男女一齊點頭,驕傲無比,孟閥是能夠左右天下局勢的關鍵力量,閥主太過愚蠢,什麼好處都沒有得到就選擇了站隊。

一個美麗的女子低聲道:“閥主當然得到了好處。”

她看著左右的堂兄妹,道:“劉曜許了閥主常山郡太守之位。”

其餘人更加憤怒了,區區太守就讓孟閥主腳軟了,真是太下賤了,至少也要是個冀州刺史的!

孟家堡的另一個角落之中,幾個孟閥的主支子弟也對區區一個太守就拉攏了閥主很是不滿,這個價碼太低了。

一個英俊的男子搖頭歎氣道:“沒辦法啊,我們孟閥是萬萬不能投降胡問靜的,那就隻能投靠劉曜了。”

其餘人根本懶得多說,孟閥怎麼可能投靠胡問靜?

投靠了胡問靜之後大家都是種地還是去教書?是每十天才能吃肉,還是要放棄這堅固無比的祖傳的塢堡?

孟閥以及冀州擁有塢堡的門閥絕不可能投靠胡問靜。

另一個英俊的男子冷笑著:“‘凡我漢人子民拿起刀劍殺向胡人,不從者殺無赦’,嘿嘿,胡問靜就隻會說出如此沒有文采的言語嗎?”

其餘人一起微笑,這句話既有些違背音律,讀起來拗口,又缺乏加重語氣的詞彙,隨便加一些修飾詞就能比這句言語好聽和感人的多。

比如“凡我漢人子民,不論男女,不論老少,不論貴賤,拿起刀劍,跟隨我胡問靜殺光吃人的胡人禽獸,若有不從,皆為漢奸,誅殺滿門。”

這豈不是更令人感動了?就胡問靜這文盲模樣也配統一天下。

……

數千石邑百姓驚恐地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胡問靜冷笑著:“朕的聖旨竟然被人當做了放屁。”

數萬漢人百姓士卒齊聲怒吼:“凡我漢人子民拿起刀劍殺向胡人,不從者殺無赦!”這句毫無文采,簡單明了,殺氣騰騰,聽了就懂的言語大喊著叫出來,隻覺心裡猖狂極了。

數萬漢人百姓士卒繼續大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數千石邑百姓渾身顫抖,那些人明明也是百姓,為什麼要這麼凶殘的對待他們?

胡問靜舉起了手臂,四周的呼喊漸漸地停了,她冷冷地道:“朕是仁慈的人,朕給你們活下去的機會,那就是拿起刀劍,站在第一排殺胡人。”

數萬漢人百姓士卒大叫:“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

數千石邑百姓悲涼極了,塢堡哪裡是拚命就能打破的?這裡所有人都撞死在塢堡的圍牆上,厚達七八尺的塢堡圍牆都不會晃動一下。

……

三天後,孟家堡前,數萬漢人百姓士卒整整齊齊地列陣,將小小的孟家堡圍得水泄不通。

孟家堡的箭塔上擠滿了人,所有孟閥的人臉色慘白極了。

有人看著堡外的方陣,隻覺頭暈目眩,兵書中寫著數萬人作戰什麼的,看著毫無感覺,原來親眼看到是如此的令人窒息啊。

劉曜微笑著:“休要驚慌,我有兩千精兵在此,胡問靜就算有數萬人也絕不可能打破孟家堡。”對此他真的很有把握,這孟家堡實質是太堅固了,胡問靜的人來多少就要死多少。

孟閥的人用力點頭:“對!對!”

胡問靜坐在椅子上,身後黑旗招展,她舉起了手,厲聲道:“胡某在此,你們降不降?”

數萬人齊聲大喊:“陛下在此,你們降不降?你們降不降?你們降不降?”

三聲呼喊之後,數萬人陡然閉嘴,四周安靜一片。孟家堡內眾人看著堡外數萬士卒,感受著寂靜的空氣,更加的惶恐。

有人死死地扯住孟閥主的衣袖,嘶聲道:“閥主,我們孟家堡隻有數百餘人,怎麼可能擋得住數萬大軍?投降了吧!”

其餘孟家的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厲聲嗬斥道:“閉嘴!我孟家與劉將軍生死與共,寧死不降。”

眾人一齊怒視那孟家子弟,你丫白癡啊,當著劉曜的麵說投降,不知道劉曜有兩千士卒嗎?砍死你幾百遍都夠了。

孟閥主溫和又堅定地道:“胡問靜逆天行事,殺戮無辜,毫無人性,必遭天譴,我孟家順應天命,以劉將軍為尊,誓與胡問靜血戰到最後一人。”

劉曜微笑著:“有孟閥主在,劉某放心矣。”

他一點不擔心孟閥的人想要投降,在他帶領兩千人進入孟家堡的那一刹那,這孟家堡的主人就是他了,哪裡輪到孟閥的人做主?

其餘人一齊點頭:“血戰到底!”心中一點點底氣都沒有,數萬大軍圍攻兩三千人,當真是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了他們啊。

孟閥主的臉色微微慘白,數萬人包圍孟家堡的壓力幾乎壓垮了他,他沒想到胡問靜會出動所有人圍攻孟家堡。

但是事到如今他還有退路嗎?他掙紮著站到了箭孔前,大聲地叫道:“我孟家堡絕不與殺戮無辜百姓的逆賊為伍!”

一群孟家堡的子弟眼睛同時一亮,聽出了孟閥主的語言中的奧妙。“絕不與殺戮無辜百姓的逆賊為伍”,這逆賊是劉曜還是胡問靜?兩個人都能套得進去。

一群孟閥的子弟心中大定,理解了孟閥主的戰略思路。

孟閥主當然沒想過與胡問靜死杠,他與胡問靜有個P的仇恨,為什麼要死杠?

且讓劉曜與胡問靜廝殺,若是劉曜擊退了胡問靜,那麼孟閥依然是劉曜的最佳姻親,有同生共死的經曆在,好歹要官升一級做個刺史。

若是胡問靜竟然擊破了孟家堡,那麼孟閥立刻反戈一擊擊殺了人員損失嚴重、再也無力控製大局的劉曜,抱著胡問靜的大腿喊“陛下,我等潛伏在敵營久矣,終於盼來了陛下!”

一群孟閥的子弟神情立刻鎮定了,勝負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孟閥能夠得到什麼好處。

劉曜給了孟閥太守之位,胡問靜至少也要給個刺史位置吧?

好些孟閥子弟追悔莫及,應該早早地接觸胡問靜,與胡問靜談清楚投降的好處的,沒好處誰投降啊,如今等事後在談條件就有些艱難了。

胡問靜大笑:“凡我漢人子民拿起刀劍殺向胡人,不從者殺無赦!”

數萬漢人百姓士卒齊聲大叫:“凡我漢人子民拿起刀劍殺向胡人,不從者殺無赦!”

孟家堡內眾人憤怒極了,這是不給好處了?

有人大罵:“不降!不給好處就是不降!有本事打過來啊!”

孟家堡堅固得很,想要打下孟家堡隻怕要死成千上萬的人,胡問靜多半就是喊幾聲威脅一下,不敢真的進攻的。

好些孟家堡的人點頭支持,孟家堡與胡問靜往日無冤近日無仇,胡問靜沒道理與孟家堡死磕。

孟家堡外,胡問靜轉頭看去泰:“搞定了嗎?”

去泰點頭:“最多在小半個時辰。”他佩服地看著胡問靜,沒想到胡問靜竟然能夠設計出如此犀利的發石車。

胡問靜一點驕傲得意的感覺都沒有,回回炮放在玩機械的現代人麵前也就是皺皺眉的難度,她緩緩地道:“那我就再等小半個時辰。”

小半個時辰之後,十一具回回炮組裝完成,數萬士卒和孟家堡的人都盯著那十一具古怪的器具,誰都知道這一定是用來攻城的,但是卻不明白這是怎麼用的。

“難道是雲梯?”祂迷看著回回炮長長的木梁,沿著這木梁爬到孟家堡的城牆上隻怕有些難度。

璽蘇皺眉:“難道是水戰的拍杆?”那個木梁看起來是能夠活動的,但是拍杆用來對付木船自然是無堅不摧,對付石頭隻怕拍杆先斷了。

胡問靜淡淡地道:“發射。”

十一具回回炮同時發射,刺耳的噪聲中,巨大的石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飛向了孟家堡。

祂迷和璽蘇齊聲大叫:“是發石車!”聲音充滿了驚喜。

孟家堡內眾人同樣齊聲大叫:“是發石車!”聲音卻充滿了絕望。

“嘭!”第一塊巨石砸在了孟家堡的厚實的圍牆上,石屑紛飛,圍牆激烈地震動,整個圍牆都在晃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塌了。

孟家堡內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淒厲地慘叫,怎麼都想不到發石車的威力如此巨大。

有人淒厲地叫著:“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有人抱著腦袋:“救命!救命!”

有胡人士卒扔下了刀劍,跪在地上哭喊:“長生天啊!”

不等激烈地顫抖過去,不等眾人看清楚厚厚的圍牆有沒有破碎,又是一塊巨石狠狠地砸在了圍牆之上。

“嘭!”兩股震動交疊在一起,讓所有人都站立不穩。

“啊啊啊啊啊!”某個箭塔之內的人死死地盯著箭孔外的天空,淒厲地叫嚷。

“嘭!”第三塊巨石擊中了那個箭塔,瞬間門將箭塔砸得粉碎,裡麵的十餘個弓箭手血肉橫飛。

“嘭!”第四塊巨石擊中了一個胡人士卒,那個胡人士卒瞬間門化為了肉醬,巨石餘勢未衰,砸在了地麵之上,瞬間門出現一個巨大的圓坑,泥土和石頭飛濺。

四周無數人趴在地上慘叫,也不知道身上的鮮血是自己被碎石傷了,還是沾染了那胡人士卒的血肉。

“嘭!”一塊石頭砸在了孟家堡的主樓的第三層之上,主樓的薄薄的牆壁根本擋不住巨石的碰撞,瞬間門木屑石屑泥土磚瓦四濺,房間門內無數孟閥的人被巨石碾為肉醬。

高大巍峨的主樓的第三層在瞬間門失去了所有的遮擋,一眼看去隻見一個巨大的空洞。

站在第四層樓上的孟閥閥主和劉曜等人同時臉色大變:“不好!”

下一秒,第四層樓開始搖晃傾斜,然後坍塌,砸在了第三層樓的樓板上,樓板嗚咽了幾聲,在眾人絕望的眼神之中坍塌,又壓到了第一層樓。

第一層樓的樓板更加無法承受巨大的壓力,再次坍塌,所有的東西都重重的砸到了地麵之上。

轟然巨響之中,無數塵土血沫飛揚,遮擋了視線。

如此巨大的坍塌卻並沒有引起孟家堡內兩三千人的注意,巨石落在孟家堡內各處,屍體、血沫、塵土、泥沙、碎石、巨響,以及隨時會被巨石砸成肉醬的恐懼糅合在一起讓所有人隻有一個念頭。

這孟家堡完了!

有孟閥的子弟大聲地叫著:“投降!我們投降!”

哪怕是胡人士卒此刻也沒有其他念頭,隻想從這可怕的地方逃走。

孟家堡內,眾人合力抬起了門栓,打開了厚重的大門,飛奔而出。

“投降,我們投降!”有人回頭看著塵土飛揚,卻又破碎地不像樣子的孟家堡,轉頭對著胡問靜的方向大聲地叫:“陛下,我們投降!我們永遠效忠於陛下。”

胡問靜平靜地看著他們,道:“已經遲了。”

數千石邑的百姓畏畏縮縮地從大軍中走了出來,有百姓大聲的叫:“凡我漢人子民拿起刀劍殺向胡人,不從者殺無赦!”

數千石邑百姓淒然大叫:“殺胡人!”奮力衝向那孟家堡的幸存者們,刹那間門血肉橫飛。

主樓之中,劉曜被層層的樓板、磚瓦、雜物、屍體壓住了身體,唯有一個腦袋露在外麵,他的額頭上有個大洞,鮮血像泉水般湧著。

劉曜努力睜開眼睛,看著天空,在夢中,胡人殺光了漢人,吃光了兩腳羊,統一了世界。

“為什麼我的兩萬騎兵還不到?”劉曜的最後一個念頭得不到回答,無邊的黑暗吞噬了他最後的生命。

孟家堡外,無數士卒看回回炮與去泰的眼神陡然大變,沒想到如此逆天的神器竟然出自道門之手。

去泰苦笑,胡問靜不想要發明神兵利器的名聲,反而送給了道門,他也不知道該驚喜還是該震恐。

去泰望著遠處塌了大半的孟家堡城牆,回想整個戰鬥,數日之內擊破石邑外的數道泥土高牆,區區半日就擊破了孟家堡,他確定世上的戰鬥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孟家堡被打碎,所有人被殺的消息傳開,石邑的其餘十七個塢堡發生了極其慘烈的殺戮。

有的塢堡內胡人儘數被殺,有的塢堡內胡人殺光了漢人門閥,有的塢堡內到處都是屍體,有的塢堡內空無一人,有的塢堡外跪著無數百姓,歡呼雀躍等來了皇帝陛下。

“陛下為國為民禦駕親征,德配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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