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弩)矢激射,城頭的鮮卑弓箭手紛紛躲避。祂迷深呼吸,猛然助跑幾步,用力躍起,一手攀上了城牆,腰部用力,立刻就翻了上去。
樂城的城牆之上,幾個鮮卑士卒蜷縮在城牆後,猛然發現頭頂一黑,一個人重重地落在了城頭,灰塵四起。
那幾人驚恐地抬頭,隻見一個八(九)尺高的小巨人背著陽光,渾身發黑,看不清麵目,而手中那五尺多長的樸刀卻閃爍著光芒。
“噗!”祂迷樸刀一晃,身邊十幾個鮮卑士卒儘數被殺。她毫不停留,繼續衝向附近的鮮卑士卒們,縮在牆角下躲避箭矢的鮮卑士卒好些人根本來不及站起來就被砍殺,一時之間城頭慘叫聲連連。
“殺!”城牆下的中央軍士卒抓住機會搭建人牆,立刻有數個士卒翻身上了城頭,城頭上殺聲頓時大作。一個中央軍將領見已經有幾十個中央軍刀手上了城牆,足以守住一個角落,厲聲道:“(弩)手!上(弩)手!其餘人掩護!”
幾十餘個(弩)手拚命爬上了城牆,(弩)矢激射,四周立刻清空了一片,更多的人爬上了城牆。
一個鮮卑將領厲聲道:“殺過去!我們人多!鮮卑勇士跟我上!”
一道烏雲陡然遮住了他的頭頂,下一秒光亮一閃,那鮮卑將領被直直地切成了兩段,身體內的大腸心臟脾胃腎儘數流了出來。
四周的鮮卑士卒看著渾身都是血的高大無比的祂迷,肝膽俱裂,發一聲喊,四處奔逃。
祂迷奮力追殺了數人,厲聲下令:“來人,跟我去開城門!”
十幾個中央軍士卒跟著祂迷翻下了城牆,殺到了城門邊,卻見鮮卑人早已退卻了,急忙開了城門,更多的中央軍士卒瘋狂地湧入城內。
祂迷厲聲道:“留下一百個人守住城門,其餘人跟我追殺鮮卑人,奪下所有城門。”樂城是一座擁有幾萬人口的大城池,哪裡不能躲藏幾百幾千胡人?短時間內絕對不可能做到徹底清理城內的胡人,但是必須立刻控製所有城門,保證胡人不能隨意的殺入城中。
中央軍士卒大聲地叫著,緊緊跟在祂迷的身後殺向各個城門。沈以澤實在是跑不動了,她隻是一個普通女子,一口氣怕了十幾裡地已經儘了全力,她隻能在城牆下坐了下來,大口的喘息,忽然,她發現手邊碰到了什麼東西,仔細一看,是一段白骨。
……
姚青鋒帶著百餘騎殺出重圍,人人身上的紙甲都變成了紅色。人還有餘力,但是戰馬數次衝鋒已經到了極限。姚青鋒看著遠處畏畏縮縮地看著她們的數千鮮卑騎兵,以及周圍遊蕩的兩三千無主的戰馬,厲聲道:“換馬,回去接應陛下。”
眾人換了戰馬,卻立刻苦笑,鮮卑騎兵遠道而來,這戰馬同樣沒有多少體力了。
遠處,數千鮮卑騎兵默默地看著姚青鋒等人換了戰馬,絲毫沒有進攻的意思。
一個鮮卑將領臉色鐵青,慕容鮮卑以騎兵著稱,但是絕不是這百餘騎的對手,戰場上的兩三千具騎兵屍體已經驗證了這個事實。
那鮮卑將領咬牙道:“跟上她們,她們人少,多殺幾次終究會筋疲力儘的。”
數千鮮卑騎兵應著,卻隻是小心地遠遠地跟著姚青鋒,不敢過分靠近。
……
胡問靜率領眾人一路且戰且退,(弩)矢早已用儘,哪怕是長矛都折斷了不少,人人手中的武器亂七八糟的都有。她看著又是一支鮮卑騎兵與追殺她的大軍彙合,這鮮卑騎兵的數量都快上萬了。
胡問靜忽然止步,取了一匹戰馬,道:“璽蘇,你帶人去樂城。胡某拖住他們一會。”她回頭看一直吊在身後的數千鮮卑騎兵,那些鮮卑騎兵的戰馬的體力恢複得差不多了,馬上就要進攻了。
璽書有心勸胡問靜帶人走,她留下來擋住騎兵,卻知道胡問靜怎麼會聽人勸。她隻能咬牙道:“老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要硬杠啊。”
胡問靜瞅瞅璽蘇,淡定無比:“放心,胡某是皇帝,還要回洛陽享受三千麵首五千後宮八千俊男的美好生活,怎麼可能會在這裡硬杠?胡某就是嚇唬嚇唬他們,打不過立馬就逃。”
璽蘇點頭,催促著一群中央軍士卒:“我們走!”
一群鮮卑將領聚集在一起,公平公正公開的抽簽決定誰是下一個出戰的幸運兒。
“哈哈哈!是我!是我!”一個鮮卑將領看著手中的簽狂喜。
一群鮮卑將領唉聲歎氣,手氣真是爛!有鮮卑將領提醒出戰的幸運兒道:“慕容武都被殺了,你可要小心!”
那幸運兒大笑:“慕容武也配稱武勇?我才是鮮卑第一勇士!”那幸運兒狂笑著帶領數千騎兵縱馬而去,其餘鮮卑將領無奈極了,有人舉著手痛罵:“臭手!”
胡問靜一人一馬孤零零地立著,四周草色青青,碧綠一片。
一群鮮卑將領憤怒極了,胡問靜想要自儘也要挑個人啊,憑什麼便宜了那個幸運兒?
那幸運兒大笑,運氣來了神佛都擋不住。他仰天長笑:“兒郎們,殺了漢人皇帝,每個人都有一壇美酒!”
數千鮮卑騎兵大喜:“美酒!美酒!美酒!”眾人奮力拍馬,一齊衝向胡問靜,人人爭先,一個人擋住幾千人的蠢貨世上沒幾個,能夠砍殺這種蠢貨可以吹噓許久了。
數千匹戰馬疾馳,馬蹄聲似乎震動了空氣,胡問靜深呼吸,毫不在意的打了個哈欠,到目前為止很難說是順利還是不順利,但打仗就是這麼糟糕,不由自己一個人說了算。
胡問靜歎氣:“下一次一定要找個名將做作戰計劃。”她倒是能打,但是戰略戰術上的不足同樣很明顯,打過無數戰略遊戲不代表就是戰略大師了,古代的戰爭有古代的規矩,她稍微想要超前一步就栽了跟頭。
數千胡人騎兵越來越近,那幸運兒將領大叫:“殺了胡問靜!”
無數鮮卑人一齊大叫:“殺!殺!殺!”
胡問靜拉扯韁繩,戰馬人立嘶鳴,她舉起長劍,大聲地叫:“胡問靜在此,誰過來受死!”內力之下,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無數鮮卑人驚愕地看著胡問靜,漢人皇帝腦子是不是有病,被幾千人砍殺還要亂叫,這是死前最後的瘋狂嗎?
璽蘇與一群中央軍士卒轉頭,人人臉色大變,胡問靜不會衝動地以一敵萬吧?璽蘇大罵:“我就知道老大的言語靠不住!”就要回頭,卻被其餘人扯住:“陛下武功高強足智多謀勇冠三軍,定然有她的計謀,你不要壞了陛下的大事,還是聽陛下命令去樂城為好。”
璽蘇深呼吸,道:“繼續小跑,腳步不要停,都記住了,戰馬長途跋涉還沒有人的速度快,我們一定可以跑贏戰馬的!”
戰場之中,胡問靜縱馬對著數千胡人騎兵疾衝。
從天空俯視而下,兩支勢力正在對衝。一方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另一方是數千人,誰弱誰強一望便知。
隻是刹那之間,胡問靜與數千鮮卑騎兵相遇,數支長矛同時刺向了胡問靜,胡問靜手中劍光一閃,數支長矛一齊這段,下一秒劍光從交錯而過的數騎鮮卑將領的脖子上掠過,數個人頭飛上了天空。
那幸運兒在後方見了毫不意外,胡問靜若是一刀就嗝屁了,還需要這麼多人殺她一個?他大聲地叫著:“衝上去!殺了胡問靜!”
數千鮮卑騎兵一齊衝殺,刀槍並舉。
“噗!”一個鮮卑騎兵在劍光之中四分五裂,衣衫血肉骨頭到處亂飛。下一秒,一個鮮卑騎兵低頭躲過劍光,看著胡問靜的戰馬從身邊掠過很是惋惜:“我的長矛應該向左一點的,那就可以刺中胡問靜了。”他忽然覺得衣衫濕了,低頭一看,衣衫之上到處都是鮮血,他大吃一驚,難道我中劍了?下一秒,他的人頭從脖子上落了下來。
那幸運兒看著前方的無數鮮卑勇士,兩三百騎外,血肉橫飛,看不真切發生了什麼,隻知道一個個人頭斷肢像是被人拋灑向了空中。那幸運兒心中得意無比,他知道胡問靜能打,善於破陣,所以他是這衝鋒的騎兵的最後一人,胡問靜想要殺到他的麵前至少要麵對數百人,彆說胡問靜是個人,就算是一頭牛也累死了。
那幸運兒微笑著,胡問靜根本沒有機會麵對他的。
他平靜又愉快地看著前方的鮮血飛濺,一點沒有為自己的部下被殺而悲傷,他心中評價著:“胡問靜不愧是一個猛將,這是已經殺了二三十人了?”
騎兵疾馳之下二三十人交錯而過不過是頃刻之間的事情。
前方血肉繼續向空中亂飛,一隻手高高的飛起,手中猶自握著一把長刀。
那幸運兒微笑,不錯,胡問靜已經殺了七八十騎了,真是厲害的人,不過不知道胡問靜的刀子是不是斷了?難道胡問靜用的是無堅不摧的屠龍刀?
前方拋向空中的血肉仿佛無窮無儘,那幸運兒微微點頭,胡問靜已經斬殺了一百五十人了,真是絕世猛將啊!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胡問靜一定沒有絲毫的力氣了,下一刻就是胡問靜的腦袋飛到天空了。他有些惋惜,若是他有這種絕世猛將,他就殺了王浚,殺了慕容鮮卑的單於,成為新的單於,然後殺了段氏鮮卑的單於,殺了宇文鮮卑的……咦,怎麼拋下空中的血肉斷肢的速度一點都沒有減慢?
那幸運兒微微有些緊張,胡問靜已經斬殺了兩百餘人了?混賬!為什麼她力氣這麼大?
那拋向空中的血肉斷肢越來越近,已經越過了兩百五十人!
那幸運兒臉色鐵青,厲聲道:“為什麼胡問靜還有力氣!難道她練得是擁有十龍十象之力的龍象般若功?”
那幸運兒驚恐地看著飛灑向空中的鮮血頭顱斷肢越來越近,隻覺渾身的血液越來越冷。
“二十人!”
“十五人!”
“十人!”
“五人!”
那幸運兒渾身發抖,胡問靜就在五騎之外了!
他死死地盯著天空,沒看到斷肢飛起,猛然大笑:“胡問靜死了!胡問靜死了!胡問靜倒在了最後一個人的手中!我是幸運……”
“噗!”就在那幸運兒身前的騎兵渾身爆炸,衣衫血肉骨頭瞬間四處亂飛。
一騎穿過血霧到了那幸運兒麵前。
那幸運兒看著臉上身上頭發上手上腳上戰馬上到處都是鮮血,宛如從血海中撈出來的血人,眼珠子都要掉了,驚恐地大叫:“不要殺……”
“噗!”
那幸運兒衣衫爆裂血肉橫飛化成了血霧。
遠處,數萬鮮卑騎兵看著那數千人向前發起衝鋒,然後就看見一道紅色的血霧陡然出現在了數千騎陣型的正中間,然後越來越弄越來越紅,隻是數個呼吸之間數千騎衝陣的陣型中間血紅色的霧氣衝天,無數頭顱殘肢亂飛,再然後一個血人從陣型的正中間衝了出來,身後,是一道紅色的濃濃的血霧通道。
下一刻,血霧陡然落到了地上,露出可以看到極遠處的毫無遮擋的通路,而通路兩邊是密密麻麻的慘叫的騎兵。
胡問靜舉起斷劍,厲聲叫道:“我是胡問靜,誰敢過來受死!”戰馬努力搖頭甩臉上身上的血水,不甘心的人立嘶鳴。
數萬鮮卑騎兵看著胡問靜,齊聲尖叫:“魔鬼!那是魔鬼!”
胡問靜看著不敢靠近的數萬鮮卑騎兵仰天大笑:“我是胡問靜!”
遠處,姚青鋒帶著百餘騎急急趕到與胡問靜彙合。
胡問靜淡淡地道:“轉向,慢悠悠地向樂城去,千萬不要跑,跑就是心虛,心虛就會被追殺,被追殺就會嗝屁。”姚青鋒等人跟著胡問靜勒馬轉向,緩緩前行,果然數萬鮮卑騎兵就是不敢追趕。
姚青鋒低聲問道:“陛下,可有受傷?”胡問靜到處都是鮮血,若不是那聲音她甚至認不出這是胡問靜,又怎麼知道這些血是誰的?
胡問靜低聲道:“至少被砍了三十幾刀!”一開始紙甲還有用,後來紙甲破碎太多,吸血太多,有個P用。
胡問靜手一軟,斷劍掉在了地上,姚青鋒大吃一驚:“陛下,陛下!”不會要嗝屁了吧?
胡問靜淡定極了:“你丫試試看一口氣砍了兩三百人!胡某現在渾身無力,手指頭都動不了。”
姚青鋒看看四周,低聲道:“陛下,一定要撐住啊。”她們也沒什麼力氣了,若是那數萬鮮卑騎兵發動衝鋒,她們多半要儘數掛在這裡了。
胡問靜悲傷極了,她知道啊,可是沒力氣就是沒力氣,怎麼撐啊?
一群人悲傷地看胡問靜,不會墜馬吧?
胡問靜也擔心急了,要是墜馬那就是英名儘喪了。下一秒,胡問靜大喜過望:“沒事!胡某身上鮮血太多,已經與戰馬黏在了一起,如今是人馬合一,絕對不會墜馬!”
一群人仔細看胡問靜身上的鮮血,真是擔心胡問靜立即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