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險極小,收益卻是不被胡問靜記掛,保住自己的人頭,荀勖毫不猶豫地就執行了內訌計劃。
這虛假的毫無營養的內訌隻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能夠近距離的觀察胡問靜的精神狀態,直麵詢問胡問靜下一步究竟要怎麼做。若是胡問靜依然冷靜,那麼這個計劃的第一步就毫無損失,第二步則更見能力和忠心了。
賈南風想清楚荀勖的手段,恨得牙都癢了,至於踩著我上位嗎?
胡問靜瞅了一眼賈南風,料想賈南風隻是看清了荀勖最表麵的意思,但是她也不點破,繼續道:“荀勖問我,以後究竟怎麼辦。在荀勖看來,其實我有幾條路。”
“第一,也是最簡單的道路,那就是放棄從來不曾見過的‘公平道路’,回到常規道路,以文人治理國家。”
賈南風一怔,道:“荀勖以為你會繼續門閥治國?”
胡問靜笑了笑,搖頭道:“文人治國不代表就是門閥治國,文人可不止是門閥有,那些小門閥的文人何時被當做門閥中人了?胡某的集體農莊也在培養學子,這些人是門閥中人了?”
“‘文人治國’隻有四個字,其實千變萬化。”
“曹操是平民士子與門閥中人共天下,唯才是舉,而後延續秦漢的道路,采取中央集權,各州郡的將領掌握兵權統治百姓。”
“司馬懿是司馬家與門閥共天下,廢除地方武力,豪門大閥的子弟充斥朝廷,司馬家的皇室子弟分封各地掌控兵權。”
“胡某是學曹操?學司馬懿?還是往前追溯漢朝、秦朝乃至三皇五帝的體製?”
“荀勖不在意胡某用什麼方式,他隻是提醒胡某必須換條道路走了。”
胡問靜笑了笑,道:“荀勖內心多半以為我會走曹操的方式的。理由很簡單,司馬懿的王朝被胡某篡位了,胡某要堵住其他權臣篡位的可能就要與司馬懿反向操作,那麼基本就是曹操的模式。從目前的情況看,胡某走的道路也是曹操的道路,而且更激進一些。”
一群人一齊點頭,司馬家人多勢眾可以分封諸侯統帥天下大軍,老胡家人丁單薄得可憐,這條路肯定走不通。
胡問靜道:“文人治國是第一條路,胡某的第二條路就是繼續殺戮。”
一群人都是一怔。
胡問靜認真地道:“胡某的軍心不穩,民心不穩,其實質是得位不正,殺人太少。”
“胡某是典型的權臣篡位,前一刻還是司馬炎的托孤重臣,擁有一州之地,後一刻就在司馬炎死後殺儘司馬家諸侯,這行為與司馬懿司馬炎有什麼區彆?權臣篡位最大的問題就是沒能殺光各個勢力,導致權柄在他人的手中,朝廷根基不穩。”
“胡某運氣好,洛陽的朝廷官員被胡某殺了大半,司馬家的王侯們以及各地豪門大閥與胡某決裂廝殺,這權柄倒是沒有落在他人的手中,可是聞風而降的地盤依然太多了。”
“荊州和司州隻殺了幾個門閥,豫州幾乎沒有見血,揚州也是順順利利的。”
“胡某看似征討四方,殺人無數,若是沒有執行集體農莊,胡某對各地的百姓可以用‘秋毫無犯’了。”
胡問靜冷笑著:“秋毫無犯就是沒有殺幾個人,沒有殺幾個人哪來的威嚴和恐懼?民畏威而不懷德,何況胡某沒有德,這沒了威了,百姓哪裡在乎胡某是誰。”
“所以胡某告訴荀勖,胡某不是好人,不在意百姓死多少,胡某隻在意自己的皇位,胡某要重新殺一遍,殺出威嚴,殺出穩定。”
“這個舉動其實是很下作的。殺了各地的官員和門閥是為了打天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殺各地的百姓立威簡直就是沒把百姓的性命當做性命,毫無人性。可是胡某要坐穩天下,好像隻有這個辦法能夠最快壓製天下蠢蠢欲動了。”
白絮歎息,這點她懂,人命無價,但是現實中一百個人的命就是比一個人的命更貴。
回涼完全不在意,殺幾個想要鬨事的刁民又有什麼了,集體農莊之內本來就是良莠不齊的,殺了刁民更加健康。
胡問靜繼續道:“荀勖見胡某沒有哭哭啼啼,沒有腦殘,雖然依然凶殘而不計後果,但是至少這王朝是穩定了,他不用擔心胡某被人推翻了,然後他跟著被砍死,於是放心了。”
賈南風緩緩點頭,荀勖就是這麼點眼光和魄力,也敢比擬荀彧?
胡問靜看了賈南風一眼,遞過去一盒冰淇淋:“再不吃就要化了。”就知道你隻能看到這些了,若是荀勖這麼幼稚,有必要搞這麼大的動靜嗎?若是我隻有這兩條路,至於勞師動眾嗎?
賈南風吃著涼涼甜甜的冰淇淋,很是佩服胡問靜能夠做出如此美食,看來胡問靜當年就是不當官也會發家致富的。她忽然一怔,問胡問靜:“那麼,白絮回涼等人都是荊州係,荀勖自成一係,那麼我是哪一係的?”
她能夠與荊州係的人一齊吃冰淇淋,一齊聽胡問靜的詳細解釋,與荀勖等人相比自然是與胡問靜更親密,但是她不是荊州係啊,說她是賈充係也不太對,荀勖等人如今分離了出去,賈充係就剩下賈南風賈午賈混三人,三個廢物立派係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胡問靜板著臉認真地看賈南風:“你是女彥係的。”
司馬女彥歡笑尖叫:“娘親是我這一係的!娘親是我這一係的!”
賈南風不滿極了:“憑什麼我還不如女彥?我是太後係!”司馬女彥撲到賈南風的身上:“不要嘛,娘親就是我這一係的。”
小問竹眼饞地看司馬女彥,對胡問靜扁嘴:“姐姐,我也要有一係。”她和女彥都不懂什麼係不係的,但是女彥有,她沒有,她就委屈了。
胡問靜用力點頭:“姐姐就是問竹係的。”
小問竹立刻得意了:“問竹係!”眼睛睜得大大的,叉腰看四周的人,笑容燦爛無比。
……
司州某個軍營之中,一群士卒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聽說了嗎?陛下要正式登基了。”某個士卒一點興趣都沒有,胡問靜是不是登基關他P事?
其餘士卒鄙夷地看著他,道:“蠢貨!陛下登基之後就要大封群臣,好些人要升官發財了。”那士卒依然不感興趣,當官的升官發財與他依然沒什麼關係。
其餘士卒鄙夷極了:“你說,我們跟著陛下四處征戰,會不會有人要升官?會不會有人要當將軍?”那士卒終於明白了,一拍大腿:“對!對!我們當中有人要當將軍了,有人要發財了。”他仔細地想,自己在征戰之中很是努力,從小兵升級成將領應該沒有問題,哪怕是晉升伍長,什長也是好的啊,而且不能晉升也會有大量的錢財賞賜的。
另一個軍營之中,一個士卒大聲地叫著:“老子可是與陛下在關中並肩作戰過的!”左顧右盼,很是得意。
其餘士卒看他,鄙夷極了:“大家都是從關中出來的,誰沒有與陛下並肩作戰過?”
有士卒正色道:“有啊,有很多!”同樣是中央軍,有的早早投降了胡問靜,一直衛戍京城,哪有與胡問靜並肩作戰的機會?
一群士卒用力點頭:“對,我們才是陛下的親衛!”
洛陽外的軍營之中,士卒們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有士卒道:“我們一直是陛下的士卒,忠心耿耿,以後我們一定是禦林軍!”一群士卒用力點頭,托帶隊的將領是賈充的嫡係的福氣,一開始就堅決的站在了胡問靜這一邊,以後升官發財毫無疑問。
某個軍營之中,幾個將領聚集在一起細細地討論。
一個將領道:“這排名隻怕比較靠後。”其餘將領臉色鐵青,論親厚,比不上最早投靠胡問靜的中央軍,論勇敢,他們一直守著函穀關,敵人都沒看到,有個P的英勇的機會?
另一個將領皺眉道:“比那些關中出來的中央軍重要排前一些。”其餘將領皺眉,比關中軍隊前麵一些有個P用,差一個排名就差了好些升職加薪的機會。
豫州的某個農莊之內,無數百姓急急忙忙聚在一起,有人嘀嘀咕咕地道:“看,劉縣令來了,看來出大事了。”有人急忙站得筆直,有人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老老實實地在農莊種地,又沒有犯事,劉縣令絕不會找自己麻煩。
有人轉頭問張三道:“張三哥,是不是又要加工作量了?”每次劉縣令到了集體農莊就是布置各種任務,完不成輕則克扣口糧,重則挨打,農莊的社員最不想看到劉縣令了。
那張三冷笑道:“大熱的天若是再增加農活,這不是要人命嗎?老子大不了少吃點,就是不乾了。”一群人一齊點頭,對,少吃點也比丟了命好。
劉星站在高台上,俯視眾人,道:“陛下在冀州驅趕全城百姓殺胡人……不從者屠城……全城十餘萬人儘數殺了,頭顱築成京觀,高達百十丈……”
一群百姓微微驚恐,卻也不怎麼在意。李四低聲道:“不用怕,皇帝就會殺人築京觀,有什麼大不了的。”王五對周圍的人低聲道:“冀州離我們遠著呢,與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周圍的人用力點頭,笑眯眯地聽著,隻當是八卦新聞。
劉星繼續道:“……陛下攻克樂城,樂城十餘萬胡人被俘……”
一群百姓無聊地看著劉星,原來劉縣令是來宣傳皇帝的威名來了,有人轉頭看農莊管事,是不是該三呼萬歲?
劉星繼續道:“……陛下大喜,久不曾有這許多人肉了,拎起一個胡人的兩隻腳,隨手撕成了兩片,心肝脾胃腎流了一地……”
一群百姓臉色微變,想到從腳步活活撕開了一個人,好些人渾身發寒。
劉星繼續道:“……陛下也不清洗,取了一壺酒,拿起半片屍體就著酒水吃了,不過片刻就吃得乾乾淨淨……”
一群百姓死死地盯著劉星,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劉星冷冷地看著高台下百姓,站在高天上居高臨下對下方眾人的一舉一動乃至一個表情看得極其的清楚,那些百姓從毫不畏懼到震驚恐懼,曆曆在目。她淡淡地繼續道:“……陛下尚未吃飽,有扯過了一個胡人,一口咬掉了半個腦袋,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鮮血順著陛下的嘴角流了下來,那被咬掉半個腦袋的人尚且未死,大聲地慘叫……”
一群百姓當中好些人慘叫出聲,引起了更多人的驚恐慘叫。
有百姓雙目發直:“……吃人……吃人……”他知道大災年人吃人,易子而食什麼的,但是沒想到皇帝陛下竟然在有山珍海味的時候也吃人,還吃的如此的……不像人……
有百姓手腳發抖,他心中隻想到了三個字:“汙妖王……汙妖王……”
劉星心中冷笑,繼續道:“陛下吃了人血人肉,渾身一震,一股黑煙從天靈蓋上冒了出來,身後陰風呼嘯,無數怨魂在空中淒厲地叫,‘還我命來,還我頭來,還我心來’,陛下身體陡然大變,越來越高,越來越魁梧,隻是一眨眼工夫就有三丈高兩丈寬,陛下仰天長嘯,‘我是汙妖王!’聲震四野,整個樂城陰風呼嘯,天為之暗,地為之震,一道道閃電從天空降落,陛下就在雷電之中陡然一震雙臂,背後的血肉鼓起,一截白色的骨頭慢慢地長了出來,越來越長,最後變成了一個骷髏翅膀。陛下再次厲聲咆哮,臉上的肌肉飛快地消失,隻剩下一個白骨骷髏,黑黑的眼洞深處陡然出現一縷藍色的光芒,一個小小的骷髏在藍光中咧嘴獰笑。陛下伸出手,抓住一個嚇呆的胡人,在他的背後一抽,一個雪白地猶自滴著鮮血的脊椎骨從那胡人的背後抽了出來,那胡人軟倒在地不能動彈,看著自己的脊椎淒厲地慘叫,陛下對著那脊椎骨噴了一口黑氣,那脊椎慢慢地變化,成了一把六丈高的白骨鐮刀……”
高台下無數百姓驚恐地看著劉星,皇帝是……不,偉大的陛下是汙妖王,偉大的陛下不是低賤的人,偉大的陛下是尊貴的吃人的妖怪!啊啊啊啊啊啊!
彆人說的可能是假的,縣令老爺說得還能是假的?
劉星冷冷地看著驚恐地百姓,冷冷地道:“陛下隱藏了許久,終於露出了真身,也不想在隱藏下去了。從今日起,凡是對陛下不恭敬的,就押解到京城給陛下當飯吃,陛下每日要吃六頓飯,每頓飯要吃三個活人,尤其喜歡心肝下酒,知道洛陽皇宮附近有口井嗎?那口井中有近萬枯骨,都是陛下悄悄吃的洛陽百姓。知道為什麼陛下喜歡築造京觀嗎?因為京觀的血肉隨時可以拿出來吃了解饞。”
無數百姓張大了嘴,渾身發抖,皇帝陛下竟然是個吃人的妖魔!
劉星冷笑著開始點名:“張三,李四,王五……把這些人拉出來……”她一個個的點名,幾個衙役上前將那些人拖了出來。
張三等人惶恐無比:“縣令老爺,我們犯了什麼事情?”
劉星冷冷地道:“教你們幾個死個明白,你們幾個妖言惑眾,誹謗陛下,意圖謀反,按理全家淩遲處死,誅滅九族。不過陛下仁慈,隻是淩遲了你們,你們的家人網開一麵,終生挖礦,也算有一條活路。”
劉星淡淡地看著下方無數驚恐地百姓,道:“算你們幾個走運,陛下最近有十幾萬胡人可以吃,不怎麼稀罕吃人,不過作為陛下的臣子必須給陛下想些美食,所以你們幾個淩遲之後心臟會醃起來送到京城給陛下當零嘴吃。”
本來還想反抗的張三等人頓時亂倒在地,一動不動。
那些與張三等人走得極近的百姓拚命地向遠處的人群擠,絕不與張三等人有一絲的瓜葛。
好些百姓軟倒在了地上,隻覺世界黑暗無比,竟然讓一個妖怪當了皇帝。
劉星冷冷地看著眾人,心中又是鄙夷,又是憤怒:“你們不記得若是沒有農莊你們哪有飽飯吃,不記得沒有農莊好些孤兒寡婦老弱病殘已經餓死了,不記得你們一輩子第一次吃肉就是在集體農莊,隻記得沒了自由,農活辛苦。嘿嘿,本官真想把你們都送去給陛下吃了啊。”
無數百姓在地上發抖,驚恐地看著劉星。
劉星冷冷地道:“從今日起,你們所有的口糧全部扣掉一成以作懲罰,若有下次……陛下若是放開了吃,一頓吃幾千個人也不是問題的。”
無數百姓渾身發抖,隻知道用力磕頭。
如此種種在荊州、揚州、豫州、司州、雍州各處上演,胡問靜是妖怪,每日吃人的大名橫掃天下,聞者無不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