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問竹歡笑著:“我早就想這麼叫一聲了!好威風的!”
岑纓纓轉頭看用力揮手的小問竹,微笑,其實這個長公主算不上多麼的鬨騰,但是胡問靜帶小問竹打仗是不是過於兒戲了?
胡問靜轉頭看背上的小問竹,小問竹與胡問靜臉貼臉,興奮極了。胡問靜瞅岑纓纓:“就這樣,投降或者死!”小問竹用力點頭,眼睛睜得大大的,歡喜從目光中流淌到了地上。
一群披著樹葉的野蠻人茫然地看著胡問靜等人,顯然一個字沒聽懂。
胡問靜毫不猶豫:“都收了!胡某此刻需要農民,然後就是建造雙伐木場,有了木頭之後立刻造兵營出兵,再然後就是找二十個農民去挖石頭,再再然後就是建立碉堡,穩贏!”她鼻孔向天,《帝國時代》黑森林地圖雙伐木場打法她很牛逼的,AI就沒一個是她的對手。
一群士卒呼喝著收攏了一群披著樹葉的野人,然後在三天內遭遇了幾十次戰鬥,殺了幾百個人,收攏了幾千個野人。
胡問靜越打越感覺不對頭,都茫然了,樓船就在岸邊,她可以輕鬆的回到了海峽北麵的封建時代,說明不存在穿越,為何海峽南麵就是石器時代?
有狼牙修人瞅了一眼胡問靜帶回來的披樹葉野人,微笑道:“原來數日不見將軍,將軍是去了南岸抓馬來人了。”他點頭道:“南岸的馬來人奴隸溫順得很,將軍作為奴仆也是很不錯的。”
胡問靜脖子咯咯作響:“奴隸?”
那狼牙修人微笑道:“原來將軍不知。”這馬六甲海峽是個神奇的地方,北麵是文明世界,南麵是蠻荒世界。北麵的馬來人除了人種不同,在武器衣服船隻上與狼牙修人扶南人沒有什麼大的差距,南麵的馬來人卻沒有國家,沒有組織,沒有文明,不種地,不養殖,一年四季靠果子、打獵和天生天養的一點點稻穀為生。
那狼牙修人笑道:“海峽之南是真正的蠻夷之地,除了水果不錯,沒什麼可以交易的,彆說商船了,就是漁船都懶得靠岸。”與一群穿樹葉的野人有什麼可以交易的。
胡問靜慢慢地問道:“這南岸的馬來人就一直與北岸沒有聯係?”胡問靜理解沒有溝通和交流就不會促進文明的前進,澳大利亞直到英國人登陸的時候依然沒有發展出值得稱道的文明,那是因為澳大利亞位置特殊,無法與周圍的文明溝通。可是這隔了小小的馬六甲海峽至於隔斷文明的交流嗎?
那狼牙修人笑道:“當然不至於,不僅有南岸的馬來人到北岸來,也有北岸的馬來人去南岸。隻是這去了北岸的馬來人多半就被南岸的馬來人殺了……”
胡問靜聽著這輕描淡寫的言語,清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無非是北麵的馬來人想要仗著更先進的文明搶劫統治南麵的馬來人,然後被熱帶雨林中的石頭長矛擊敗了。
那狼牙修人繼續道:“……而來了北岸的馬來人大部分留了下來,少部分帶著鐵器刀子、刀子、稻種、陶瓷、布匹回到了南岸,然後……”他頓了頓,道:“……當起了奴隸主,統帥無數的奴隸,封閉了南北的往來。”那狼牙修人看了一眼胡問靜,唯恐胡問靜不理解為什麼會如此。
胡問靜卻一臉的恍然大悟:“果然是到處都有自私自利的聰明人啊!利用超越石頭武器幾個級彆的鐵製武器鎮壓百姓,閉關鎖國做個逍遙自在威風無比的奴隸社會酋長,比廣開明智,需要麵對百姓造反等等要舒服和輕鬆多了。”怪不得馬六甲海峽南岸沒看到成片的耕地,原來這是故意的啊。沒有耕地,就沒有值得搶的大量的糧食,保持原始人的部落習慣,就沒有值錢的東西,商船漁船為什麼要跑到毫無收獲的地方登陸,卻要麵對躲在密林之中的石頭長矛武士?
胡問靜佩服極了:“大智慧啊!若不是時代變革,這奴隸社會可以天長地久。”
然後淡定地下令:“找出奴隸主,殺了,收編所有的奴隸,執行集體農莊製度,開墾良田。”
“對了,注意不要誤傷了寶貴的香料。”
胡問靜微笑著,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了華夏文明的璀璨。就在這亞洲,就在這隔了一個小小的馬六甲海峽的蘇門答臘島上竟然還是介於原始社會和奴隸社會之間的低級文明。
她望著大海,在另一個時間維度中,歐洲憑借大航海時代碾壓了無數低級文明,得到了巨大無比的利益,而如今她比另一個時間維度更早的打開了大航海時代,全世界的低級文明將會被華夏文明徹底的碾壓。
胡問靜輕輕地笑,身上卻仿佛有劍氣透體而出,催動衣衫飄動:“胡某要為華夏開萬世基業!胡某所到之處都要成為華夏的疆土!”
……
陸易斯驚愕地看著飛鴿傳書,大楚皇帝陛下胡問靜親自下令,將她調動到蘇門答臘島,負責群島攻略。
她仔細地看了半天,又打開了地圖,茫然問陸閥子弟:“這蘇門答臘島不在蘇州附近嗎?”一群陸閥子弟用力搖頭,同樣不知道這島嶼在什麼地方。
陸易斯冷靜下來,她的職務太低,胡問靜在哪裡,她是不夠資格知道的,隻管遵照聖旨調動就是了。
“來人,立刻準備各種藥物和食水,陛下的引路船一個月後在揚州等我。”陸易斯催促道,既然目的地是“島”,定然是在大海之中,一些必要的措施還是要準備的。
一群陸閥子弟忙碌著,一個月內又要趕去揚州,又要準備各種物品,時間有些倉促。眾人忙做一團,有人忙著收集各種海圖,有人征召水性好的親友故交。
……
魏華存見到賈南風的時候,立刻嚇了一跳,作為魏舒的女兒,她是認識賈南風的,印象中穿得比孔雀還要華麗,性子比孔雀還要驕傲的賈南風此刻看上去灰撲撲的,衣衫是灰衣短打,頭發上隻有一個簡單的發簪,這還是她認識的太尉賈充之女、太子妃賈南風嗎?
賈南風放下公文,抬頭看到了魏華存臉上的驚訝,一秒就知道了原因。她苦笑道:“不認識我了?”
魏華存更驚訝了,賈南風竟然沒有自稱“本宮”?雖然她也知道賈南風已經不是可以自稱“本宮”的身份了,但是至少可以自稱“本官”啊。魏華存恭恭敬敬地道:“是,太後比以前清減了不少。”
賈南風微笑搖頭,知道魏華存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也不去糾正“太後”的謬稱,輕輕地舉起手臂,短打衣衫上的衣袖緊緊貼著手臂,她笑道:“以前我一直很奇怪問靜為什麼不喜歡穿華麗的衣衫,也不喜歡戴華麗的首飾。”她伸手摸到了發髻之上,輕笑著。
“現在我明白了,因為做事不方便。”賈南風淡淡地卻自信地笑,“我如今每日要批閱三百多份公文,忙得腳不沾地,吃飯都是在這裡將就吃的,若是換成了寬袍大袖,實在是太礙事了。”
賈南風看著魏華存,道:“我第一天批改三百多份公文的時候,衣袖兜住案幾、帶倒蠟燭、公文、筆墨不知道有多少次,第二天我就換了這身難看的衣衫。”她笑著,很清楚這身衣衫根本不能見人,太醜了,比賈府中的廚娘穿得還要醜。
魏華存點頭笑道:“是,一旦忙碌起來,不僅僅衣衫,這頭發上的發髻也是,叮叮當當太礙事了。”
賈南風看著衣衫華麗,頭發上有五六隻亮閃閃的發簪的魏華存,聽說魏華存一直在搞青黴素研究,果然在做事的時候也是粗布衣衫不施粉黛啊。
她見魏華存理解她不是瘋了,而是為了做事方便才改變了衣著,立刻不在瞎扯閒話,道:“陛下命令調動一萬分青黴素,你可能做到。”
魏華存搖頭:“製作一萬分青黴素是很容易的事情,我隻要多招攬一些人手,擴大規模,十五日後就能每日產出大量的青黴素,隻是這青黴素的保存不容易。”哪怕現在有了玻璃器皿,可以更清楚地看清青黴素,她依然不覺得能夠長期地保存。
她認真地道:“陛下要大量的青黴素的原因,微臣不敢出揣測,但若是轉運路途遙遠,使用時間漫長,微臣認為還是拍一些人就近製作得好。”
魏華存嘴裡說著不敢揣測聖意,其實心中雪亮,胡問靜需要大量的青黴素,無非是要打仗或者要麵對疫病。以她所知大楚境內目前還算安穩,也沒有疫情,這定然是又要打仗了,屆時靠從洛陽或者襄陽遠距離運輸青黴素實在是太不方便了。她還沒有搞清楚青黴素會不會變質,也沒有搞清楚青黴素在不同的氣溫之下會不會受到影響,但是無論如何現場製作肯定會更方便。
賈南風點頭:“好,那隻有勞駕你去一趟南邊了。”
魏華存絲毫沒有自己跳到坑裡的感覺,大楚日新月異,若是不能在這個時刻抓住機會,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了。
魏華存離開之後,賈南風閉上眼睛,微微有些生氣,不是因為魏華存,而是因為胡問靜。大楚皇帝陛下遠赴海外,若是開疆拓土,她倒是理解,新朝之初兵強馬壯,打下了多少江山幾乎就是這個朝代的極限,子孫後代若是冒不出什麼天縱之才也就隻能在老祖宗的家產中不斷地揮霍敗家,胡問靜乘著兵鋒正盛,為不肖子孫多打下一些產業自然是好事。可是胡問靜為什麼不向北,向西,卻跑去了大海?
賈南風實在是不能理解胡問靜的行為,大海上有什麼?大魚還是大烏龜?她有些驚恐,胡問靜不會是想要尋求海外仙山從而長生不老吧?想到胡問靜與道門關係密切,賈南風就有些惶恐,胡問靜不會真的想要成仙吧?若是胡問靜成仙了,這皇位傳給誰?大楚朝也要一代就完蛋嗎?
賈南風長歎一聲,再次埋頭在公文之中,若是胡問靜在她的麵前,她一定好好地問個清楚,可是胡問靜跑到了大海之中,她隻能祈禱胡問靜不要淹死了。
賈南風在心中惡狠狠地想著:“就算胡問靜淹死了,小問竹不能淹死!胡問靜要作死隻管死,小問竹是無辜的。”
魏華存要遠行,破例去了一趟魏府。
“父親,女兒奉命遠行,今年過年不能給你請安了。”魏華存淡淡地道,自從被逼成親後,她對魏舒的態度就保持著疏離。
魏舒看了一眼女兒,道:“若是見了陛下,不用刻意擠出笑容,也不用擔心什麼言語忌諱。陛下不在乎那些。”好些人依然稱呼賈南風為“太後”,胡問靜知道,一點都不在意。
魏華存微微點頭,不認為她能夠見到胡問靜。她隻是去替胡問靜製藥,胡問靜怎麼可能見她?
魏舒沉吟了一下,他是少數知道胡問靜出海南征的人之一,也清楚胡問靜極其看重向南攻略,有心把孫子魏融也塞進了遠征海外的隊伍之中,可又不敢。縱然魏華存送了一些新藥給魏融,魏融的身體依然不見起色,這青黴素對魏融似乎沒什麼效果。
魏舒微微歎氣,留在洛陽的魏融還能保持不會惡化,若是去了大海受了顛簸或者水汽瘟疫,隻怕小命不保。他看了一眼魏融,對魏華存道:“若是可以,你帶上你的子女一起跟隨陛下出征吧,為人父母總要給子女謀未來的。”
魏華存點頭,這句話她從出嫁前聽到了現在,但她依然不能釋懷。子女的未來是子女的,父母可以協助子女實現夢想,如何能夠強迫子女走另一條道路?她微笑著禮貌道:“是,我會問問他們的意願,若是願意,我會帶上他們的。”
魏舒揮手,知道魏華存依然不能理解他的苦心。他毫無辦法,他不希望女兒孤單一輩子,為女兒找了一門好親事,但是顯然女兒認為被他坑了,恨了他一輩子。
“就這樣吧。”魏舒淡淡地道,他還要努力保重自己的身體,爭取多活幾年,為魏融鋪好了路。
一個年輕人到了大堂前,恭敬地行禮道:“叔公,姑姑,融弟,已經備好了飯菜。”
魏舒淡淡地點頭,這個年輕人叫做魏晃,是他的侄孫,若是魏融死了,要在他的親戚之中尋個人繼承自己的爵位和家產,多半就是這個魏晃了。因此他很是不喜歡魏晃。魏晃跑到魏府常住,難道不是打著討好他,接受他的爵位和家產的目的?小人!
魏舒微笑著,他犯了嗔了,魏晃不會害死他或者魏融,隻是做好了接盤的準備而已,誰沒有貪念?想要天上掉餡餅是人之常情,算不上小人的。隻是他會有爵位或者家產傳給魏晃嗎?
魏舒笑得更加燦爛了,依照胡問靜的性子,這爵位繼承之法未必會繼續下去,而他是個窮鬼,除了這個大宅院沒有家產,他能夠值得說出口的“家產”其實是他的人脈,但這東西在他死後魏晃可繼承不了。
……
陸易斯帶了三千士卒到達馬六甲海峽的時候已經是大楚二年的二月了。
她望著碼頭上的對著大海的十個回回炮,以及遮擋在回回炮四周厚厚的四五尺高的泥土高牆,微微有些驚愕。
胡問靜道:“這是本座設計的炮台,有這些泥土高牆擋著,可以阻擋來自海上的敵人的攻擊。”
陸易斯恭恭敬敬地問道:“陛下,敵人是誰?”
胡問靜笑道:“可能是貴霜人,可能是薩珊波斯人,可能是阿拉伯人,誰知道呢。”她指著大海,道:“這個海峽扼守著通往大楚的最近的海路……”胡問靜轉頭看陸易斯,道:“……胡某的兵法不如你,不知道這裡算不算兵家必爭之地,但胡某知道隻要守住了這裡,胡某至少可以擋住向大楚而去的商船。”戰船有可能繞道印(度)尼西亞甚至澳大利亞的海域,但是商船絕對吃不消繞道。
陸易斯笑了笑,胡問靜隻是猛將不是大將的笑話從胡問靜當將軍就開始傳播了,但是她不這麼想,戰術和戰略是兩回事,胡問靜能夠成為皇帝,屢戰屢勝,戰略上還是不錯的。
胡問靜拿出一張地圖,指著大海,道:“這個方向有不少島嶼,島嶼上有不少野蠻人,是的,是披著樹葉的野蠻人,衣衫都沒有,手裡的武器更是石製武器,隻有極個彆的奴隸主手裡有鐵製刀劍。”
“胡某要打下這些群島。”
陸易斯用力點頭,這就是她未來的任務了吧。
胡問靜叮囑道:“你去找岑纓纓,她手中有一些香料植物,以後你要在那些群島上大規模的種植,除了能夠自給自足的稻米,其餘土地儘數種了香料,胡某要用它改變世界。”
遠處,有一群膚色微微發黑或者說接近棕色的人大聲地喊著音調古怪的口號,然後奮力刺出手中的毛竹長矛。
陸易斯皺眉聽了許久,才聽出那是“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她望著那些明顯是土著的士卒,問道:“陛下是想要以這些人為先鋒?”
胡問靜點頭道:“是!我大楚開疆拓土殺戮不臣是真,為了各地平民帶去公平正義和愛也是真,吸收各地百姓為我大楚百姓更是真。既然是我大楚百姓,既然要享受我大楚的衣食和保護,就要按照我大楚的律法做事,我大楚的百姓必須為自己打出一片天地。”
她望著那些馬來人,道:“這些馬來人被當做奴隸毆打鞭撻,沒有絲毫的未來和尊重。我大楚將會通過集體農莊給與他們意想不到的豐厚食物,這對他們而言將會是天堂般的美好。”
陸易斯仔細地看那一張張臉,依稀看到一些幸福的笑容,她微微點頭,奴隸與集體農莊的社員相比自然是進入了天堂。
胡問靜道:“但是他們首先要證明他們對大楚的忠心和存在的價值,胡某不是會單方麵賜予百姓幸福而不求回報的聖人。”
陸易斯微笑點頭。
三日後,陸易斯踏上了蘇門答臘島,一路勢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