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有孕後,比以往嗜睡,此時便躺在美人榻上,卻沒半分困意,心底焦躁不安,時不時還望著門口。
聽聞腳步聲近了,坐起身來。
青荷小跑著走進來,衝她輕輕搖了搖頭。
“還未生下嗎?”宋婉滿臉憂愁,柳眉緊擰著,“這都生了幾個時辰了?”
今日胞弟宋卓夫人臨盆,從早上發動到現在,還未平安生下。
“聽傳來的消息,可能還要許久,二少夫人為頭胎,肯定難生些。”青荷上前扶她,寬慰道,“娘娘莫太擔心,要不要午睡一會?二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沒準一會便會來報喜了。”
“本宮睡不著,等著吧。”宋婉走到桌邊坐下來,看向她又道,“皇上上次賞了一根千年人參,你且快些差人送去侯府。”
“是。”青荷回。
“有情況記得告訴本宮。”
“奴婢知曉了。”
青荷應著,退了下去,餘光看向正在焦急的宋婉,心中歎氣,就是有情況,他們也不敢說啊,娘娘正懷有身孕,萬一有了恐懼感,那可如何是好?
宋夫人也考慮到這一點,也儘量不差人過來說。
到了傍晚,等了一天的宋二少夫人還未生下,宋婉便坐著等了一天,不用青荷說,心中的害怕都上升。
手摸著自己的小腹,第一次感到不安。
“還沒消息嗎?”宋婉再一次問青荷。
青荷搖頭,隨後道,“娘娘要不先用些膳食吧?您不吃,小主子也要吃啊。”
說到腹中胎兒,宋婉便有了更多顧慮,輕聲道,“傳膳吧。”
“是。”
青荷讓人把膳食端上來。
自從宋婉懷孕後,加上皇上時常來靜陽宮用膳,夥食也變得豐富起來,季淮還專門劃出一個膳房準備她的膳食。
一道道菜品被送上來。
鹽水裡脊、奶香馬蹄、醬汁野兔、八寶雞絲,水晶蝦餃、翠玉綠豆湯.....
豐富的菜肴擺在宋婉麵前,她提起筷子,卻沒半分食欲,吃了兩口,心口悶悶,肚子裡的胎兒也鬨騰她。
惡心想吐,渾身沒勁。
青荷在一旁看著都乾著急,“娘娘再用些吧,若是不合胃口,奴婢讓膳房那邊再做些,娘娘有何想吃的東西?”
宋婉想遍了從小到大喜歡吃的東西,全都沒胃口。
她也不想乾坐著,站起身來往外走去,“算了,本宮去找皇上了。”
青荷又連忙跟上去,心底歎了口氣,娘娘隔一天未見到皇上,必定往禦書房跑,靈丹妙藥萬千,皆不如皇上。
秋和在前掌燈,宋婉還是怕打擾皇上處理政務,出言道,“本宮現在去,會不會打擾了皇上?”
“娘娘不用多慮,去了便知,饒是打擾,見皇上一眼回來便是,皇上又不會生娘娘的氣。”秋和輕聲接話。
聞言,宋婉心底放鬆了一些,“也是,若是皇上在忙,本宮便回來,不知皇上用膳了沒。”
她懷有身孕,比以往更加小心,又是夜裡,扶著她的奴婢讓她小心看路。
現在天色已晚,她不用步輦,抄了近道,隻需要繞過後花園,便能到達禦書房。
走近假山的之時,迎麵突然也出現一人,把宋婉一行人嚇了一跳,隻見來人形色也匆忙,眼神閃躲,慌忙行禮,“見過貴妃娘娘。”
宋婉往她身後看了看,“張才人為何一個人在此?”
“妾身今日心情不佳,沒要婢女隨從,一個人來這裡看看夜景,方才遇到隻貓,把妾身嚇了一跳,還望貴妃娘娘見諒。”張才人說完,又問,“貴妃娘娘這是要去找皇上嗎?”
“一個人還是危險些,下次讓人跟隨最好。”宋婉沒有回答她最後的問題,張才人最近時常來給她請安,每當她要去見皇上,對方總是要跟著去。
宮內的妃子,一個比一個會跟她獻殷情,拉近關係。
不是她人緣有多好,而是她懷孕了,不能伺候皇上,誰都想在皇上麵前多出現幾回,好獲得恩寵。
雖沒錯,但她還是吃味。
不過,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張才人這一次到沒纏著她,反而道,“時候不早了,娘娘要去找皇上就快些去吧。”
天太黑,宋婉瞧不見她的臉上的神情,對方又一直低著頭,退到一邊。
“你也早些回去,黑燈瞎火不安全。”宋婉沒想多,往前走。
張才人見她走遠,揪著衣袖的手才慢慢鬆開,手心皆是薄汗。
禦書房外。
元海公公大老遠便看到宋婉,趕忙迎上去。
皇上猜得倒是沒錯,這宮內啊,好似真熱鬨了些,貴妃娘娘自懷孕以後,禦書房來得勤,倒也沒胡鬨,不過是午膳晚膳時來得勤,有時皇上不忍她跑來,又去靜陽宮陪她一會。
而且貴妃娘娘有孕幾日了,皇上晚上也沒翻牌,除了一日待在禦書房,其餘幾日也都去陪她了,
這般寵著,不纏人才怪。
還不是皇上慣的?
“奴才見過貴妃娘娘。”元海公公眯著眼行了禮。
“皇上可在忙?”宋婉低聲問。
“貴妃娘娘來得時機正好,陳大人提早走了,皇上還未用膳,能歇兩刻鐘。”元海公公回,跟著宋婉往回走,還給她伸手打開門。
宋婉進入禦書房,季淮正坐在書桌前,凝眉深思,見她來了,收回思緒,開口道,“何時過來的?”
“妾身剛到。”宋婉挪著小碎步往前走,懷胎月份還小,未顯懷,她的身材依舊婀娜有致,走至書桌旁,站在他身側。
“可用膳了?”季淮側身,伸手環住她的腰,宋婉就勢坐在他懷裡,抬手挽住他的脖頸,軟著聲,“沒胃口用膳,所以就來找皇上了。”
季淮含笑,“朕又不是膳食,你又哄朕了?”
“看到皇上,胃口會好些。”她嗔怪道,“妾身才不哄皇上。”
季淮讓外頭傳膳,看向她,“朕知道你擔憂何事,已讓太醫去侯府,宋二少夫人必定無事,你放寬心便是。”
“皇上這都知道了?”她從不曾在他麵前主動提及侯府之事,也是怕說錯話,說不定還幫了倒忙。
“子啟遠赴戰場,朕必定會保他妻兒平安,這樣才能斷他後顧之憂,安心保家衛國。”季淮緩緩出言。
宋婉聽到他這般說,心頭倏然酸澀,霧蒙蒙的美眸瞧他,拚命壓製情緒,聲線還是有些顫抖,“妾身已經許久不曾聽聞他的消息,不知他過得可還好?”
“軍營條件艱苦,子啟卻素來不怕吃苦,妾身倒不擔心,加之尹將軍部下士兵英勇善戰,又有皇上在後,必定戰勝匈奴。”
宋子啟乃她胞弟,今年不過十八,剛娶妻,妻子臨盆都不能守在身邊,便要赴戰場,戰場刀劍無眼,如何讓人不擔憂?
上一次,玉嬪說過之後,她心底著急,差人去打聽,卻打聽不出什麼,不過,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說明一切都還好,並無噩耗。
“你若想知道他的消息,與朕說就是,一臉逞強。”季淮說著伸手,從奏折邊上拿出一張信封,“今日尹將軍才送來加急書信。”
宋婉眼底一亮,餘光不斷往他手上瞄去。
宋夫人與她說不能乾涉宋家事情,可是關心胞弟不算乾涉吧?若是她真與家裡頭斷得一乾二淨,那得是多狠心之人?
“大大方方看便是了。”季淮當著她的麵把信拿出來,放在她眼前。
“妾身能看嗎?”宋婉受寵若驚,卻泛著歡喜。
“有何不可?”他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