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他不僅沒否認,還正麵回答了。
葉絨狀似驚訝地看著他，然後手托著下巴，笑彎了眼：“看來老太太沒騙我。”
沈晏清沒仔細問,葉絨也沒仔細說,但這句話似促狹的話沈晏清也不難知道老太太的心思。
沈晏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隻是笑了一下，似乎對兩人的談話沒有多少興趣,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一月之期快到了,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一月之期。
葉絨當然沒忘,隻是沒想到沈晏清居然還記得時間，明明是當初隨口答應下來的事。那時結束阿沃勒之行回國的途中,因為怕係統的倒計時期間沈晏清惠玉生什麼危險,怕沈晏清的厭倦來得太快而被提前“辭退”,所以才借當時的機會提出了留在沈晏清身邊的“一月之期”。
係統的倒計時剛好在“一月之期”的時限內。
因為明天是係統倒計時的最後一天。
這會兒聽到沈晏清的話，葉絨想起係統的任務,老實說：“看公司的安排。”然後,葉絨想起什麼，看向沈晏清，話鋒一轉：“不知到時候您還願不願意見我。”
沈晏清看向她,笑了一下：“你有我的私人電話。”
葉絨眨了眨眼,這意思就是說想見就能見了？頓時，葉絨對之後刷沈晏清好感的任務更有信心了！
當初觀察員讓她把重心放在保護沈晏清上，攻略暫緩,為此葉絨也沒有特意去攻略沈晏清刷好感度，滿心滿眼都是能順利跟著沈晏清，不讓自己中途被“辭退”。
現在，眼看就要結束為期【33天】的倒計時了,而好感度不知不覺居然漲到了讓人意外的數值，之後就算約好的“一月之期”結束，她也照樣可以繼續以彆的方式見到沈晏清繼續把剩下的好感度刷上去。
到底是國家精英，不著痕跡就把事情全都算穩妥了。
葉絨很高興，坐姿放鬆後顯得有幾分懶散，陽光透過車窗灑了進來落在她身上，葉絨懶洋洋地眯起了眼。
和沈老太太的談話怪費心思的，這會兒葉絨到了可以鬆懈的環境，又因為心中無事，竟開始覺得有些困，索性枕著手臂小憩。
葉絨這一睡就是半個小時過去。她睡醒懵懵地睜開眼，發現車子還在行駛中。
“醒了？”好聽的聲音在近前響起，“再過一會兒我們就到了。”
聽到沈晏清的聲音，葉絨就著枕著手臂的姿勢看他，目光落在他麵前放著工作用的筆記本，感情他根本沒得休息的時間。葉絨小小打了個哈欠，臉埋在手臂上，享受著午睡後懶散舒服的餘韻，抽空用鼻音回答了沈晏清的話：“嗯。”
像極了一隻窩在房頂上曬太陽曬舒服了的貓。
那聲“嗯”太過舒服慵懶了，忙碌中的沈晏清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比起一開始在他麵前的小心翼翼，肉爪子貼著地麵，一順不順地盯著他，就怕漏聽了一個字。而今，這隻貓在他麵前毫無顧忌地袒露肚皮曬太陽，聽到他的聲音都愛理不理。
“………”沈晏清敲鍵盤的手指頓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好笑的同時又有些羨慕。
私人莊園位於一座環境清幽的山上，路寬敞乾淨，沿途的冬青樹修剪得特彆漂亮，看得出這裡被人維護得很好。到了山頂，透過車窗能看到山頂的雪並沒有完全化開，以這座山為界，旁邊連綿著遠處皚皚雪山，隻要跨過去便好似誤入冰雪世界，這座山就像是將兩邊的世界隔了開來。
“好美！”這樣的精致實在難得，有錢人果然會享受。
這座建在山頂的莊園攬儘兩個世界的景色，偌大的池子冒著白霧，能清晰聞到溫泉特有的硫磺氣味。
葉絨跟著沈晏清走進前邊帶著東州特有風格的建築物，帶著異域古典風情，富麗堂皇，在白色的映襯下顯得華美又典雅。
很適合度假的地方。
不過沈晏清像是有閒情度假的人嗎？
葉絨心裡正這麼想，走進大門便看到幾個氣度不凡的男人，還有異國麵孔，葉絨粗略地看了一眼，發現還個熟人。
“你可算來了，還擔心你不來了呢。”孫立看到好友身邊的女伴依舊沒換，心中著實驚訝了一番，連帶著看葉絨的眼神都不同了，這可不光是靠臉就行。他走了過去主動朝葉絨打了個招呼：“又見麵了，葉小姐。”
“好久不見，孫先生。”葉絨微笑。
葉絨和孫立這邊說著話，沈晏清與那幾個外國人交談了幾句，看起來氣氛很好。
這麼適合度假的地方，沈晏清果然是應酬來了。葉絨也不意外，畢竟這才是沈晏清的正常操作。
大家都帶了女伴，不過隻有葉絨穿得比較隨意，倒也不是葉絨不注意形象，而是東州的冬天實在是冷，外邊不裹羽絨服沒法生存，關鍵是沈晏清也沒開口讓她直接穿禮服過來，所以葉絨也就以為是普通應酬了，隻穿了身不會出錯的宋錦暗紋旗袍裹上長及膝蓋的白色羽絨服。
不過就算葉絨外邊裹得隨意，但她五官生得明豔，舉手投足大方得體，也壓得住一眾顏色。
男人們有事要談，管家領著他們去了樓上的會議室，而女伴們則被女傭帶到了三樓的娛樂室。
樓上有露天的泳池，池子裡引入溫泉水，室內有棋牌室還有桌球，專業影音室等一應俱全。
葉絨換上女傭拿來的棉拖鞋，把她單獨領到一間裝潢風格似曾相識的房間，裡麵配有落地窗，可以攬儘這個地方最美的景色。
從室內暖氣中緩過來後，葉絨把外邊的羽絨服脫下，換上女傭特意給她備的皮草，然後舒服地窩在沙發上。
不一會兒，女傭給她拿來了茶和點心，點心都是她愛吃的。
照顧到這份上，對她的習慣和喜好這麼了解，葉絨不由看向女傭：“你們是沈先生的人？”
“是的，沈先生說您不喜歡不必要的交際，讓我們帶您到沈先生的臥室。”女傭語氣恭敬溫柔，“沈先生會忙到很晚，您需要什麼跟我們說。”
“………好的，謝謝。”葉絨驚訝沈晏清的細心和照顧，雖然她平日裡表現得善於交際，但如果不是必要，她還是更喜歡一個人舒服地躺著做一條鹹魚。隻是她沒想到沈晏清居然看出來了。
女傭離開後，葉絨窩在沙發上，皮草毛茸茸地貼著她的身體，葉絨望著落地窗外連綿的雪山，車上小憩了會兒，她現在精神很足。
難怪先前覺得這個臥室風格似曾相識，可不就是和沈晏清在白藏公館的臥室一個風格嘛。
這個地方是沈晏清的產業葉絨並不驚訝，並對這和在家一樣的自在舒服感到滿意。
沈晏清不愧是白月光，這份細致入微的體貼和溫柔很難不讓人沉溺其中，畢竟一個能力無可挑剔，家世容貌也出類拔萃，關鍵人還對你好，紳士有風度，這誰頂得住啊，也難怪他的那些“前任”們會在明知契約的情況下輕易愛上，分開後依然對他恨不起來。
葉絨感慨，也虧得這樣，跟在沈晏清身邊除了一開始神經緊繃小心翼翼，但稍微熟悉了些後，葉絨每一天都過得舒坦無比，險些忘了自己還在做任務了。
當然，任務是不可能忘的。
葉絨拿出手機，點開白色魔方，沈晏清的好感度穩步上升，先前的73變成了76，想起先前車上沈晏清心情不錯的樣子，心中了然。
看來沈老太太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葉絨打了會兒遊戲，然後吃著女傭送進來的蛋糕點心追劇，累了後又眯了會兒，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外邊已然變成了陰天。
皚皚雪山高高聳立，那雪看起來終年不化，連帶著外邊的溫度都要比白藏公館要冷許多，好在室內暖氣開的足，隻要不出去，對她影響都不大。
傍晚的時候又開始下雪了，女傭敲門進來，端進來一杯剛煮好的奶茶，放在她麵前。
“聽說您喜歡奶茶，這是廚師特意為您準備的，您嘗嘗看。”
“謝謝。”葉絨端起杯子，呼吸間便能聞到彌漫在空氣中的牛奶和紅茶的甜香，瓷白的杯子盛著棕褐色的奶茶，視覺上就讓人心情變好。
葉絨喝著廚房精心為她煮的熱奶茶，一邊欣賞外邊的雪，葉絨整個人都變得懶洋洋的。
這日子，過於舒坦了。
她懶得一動也不想動。
直到入了夜，女傭過來告訴她，沈晏清那邊結束了工作。
葉絨還窩著沒反應，沈晏清回來了都沒察覺，女傭退了出去。
腳步聲在葉絨身後停下。
“一個人會不會覺得無聊？”
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葉絨抬起頭便看到沈晏清回來了，聽到他的話，不禁笑彎了眼：“我覺得我來這兒是度假來了，我還準備晚點去泡個露天溫泉呢。”
無聊？不存在的。
沈晏清笑：“一會兒下去和他們用過晚餐，剩下的時間你可以自己安排。”
她太好養，又貪想安逸，讓人覺得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她養成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當然，也隻是讓人覺得。
她總讓人覺得在隨遇而安，周身安逸的感覺能輕易地感染到彆人，讓人覺得在她身邊也能沾染到她帶給人的輕鬆與安逸，但這些與她的“目的”和“野心”又並不違背，反而微妙地兼容了，也更讓人無法輕易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想知道像她這樣的人，心中的“野心”到底是什麼呢。
這段時間下來，沈晏清自然也發現了在她身邊的時候，自己也能夠得到短暫的休息。
沈晏清竟覺得“一月之期”有些短。
葉絨想起什麼，轉過頭問他：“今晚不回白藏公館嗎？”
沈晏清頷首：“在這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這裡也讓人備了你的衣服。”
“好。”葉絨點頭，往嘴裡含了塊牛軋糖。
看著她嘴巴鼓囊囊的跟隻小動物似的，沈晏清食指一動。
葉絨瞪大雙眼看著走近的男人，對方戳了戳她的臉頰，又戳了一下。
葉絨：“………”
您這是乾什麼呢。
沈晏清收了手：“你一會兒還吃得下晚餐嗎？”
“放心，裝晚餐的胃還是空的呢。”葉絨含著糖口齒不清地說。
沈晏清：“………”
晚餐的氛圍很好，看得出下午談得很愉快。
大家攜女伴在長桌前坐下，玻璃器皿在燭光中熠熠生輝，為晚餐的氛圍添了一份優雅和浪漫。
葉絨挨著沈晏清坐下，女傭開始給大家上前菜，管家將醒好的葡萄酒給大家倒上。
葉絨是知道沈晏清不能喝酒的，所以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
沈晏清察覺到她的目光，燭光中笑了一下，竟有種說不出的深邃撩人。葉絨當即頓了一下，然後聽到沈晏清微微傾身在她耳旁低聲說：“你擋著點，我做做樣子。”
葉絨點點頭，那就好。
畢竟喝醉酒的沈晏清有些棘手。
倆人交頭接耳恍若在說悄悄話，除了對麵的孫立往這邊多瞥了眼，其餘人並沒有怎麼留意這一幕，都和自己近處的人愉快地交談。
一頓晚餐，差不多花了一個小時，葉絨吃完餐後甜品，放下刀叉不再進食。
結束晚餐後，大家似乎還有彆的活動。
管家把人帶到三樓的娛樂室，沈晏清還坐在餐桌前，孫立臨走前多看了他和葉絨一眼，卻沒說什麼，和其他人一起上樓了。
葉絨看向他沒什麼變化的臉，晚餐的時候沈晏清一開始杯子裡的酒多少，結束後杯子裡的酒也沒見少，全程酒液隻碰了碰他嘴唇。
總不能這樣也能喝醉吧？
葉絨正要開口詢問的時候，沈晏清抬頭便對上那略帶擔心的眼神，眸光一頓，然後笑了一下：“我沒事。”
那就好。葉絨鬆了口氣。
葉絨隨著他起身，然後聽到沈晏清將目光轉向她，說：“我看你也不是愛熱鬨的性子，不如隨我走走？”
葉絨點點頭：“好。”
在葉絨答應後，女傭很快上樓給她拿來了羽絨服。
和室內溫暖如春不同，外邊可是還下著小雪。
沈晏清也穿上了大衣，還圍上了圍巾，不顯得臃腫累贅，反而將他天生的衣架子的優勢顯示了出來，加上顏值高，讓人看著賞心悅目。
葉絨裹緊自己的羽絨服，走出去的時候還把羽絨服的帽子給戴上了。
寒冷麵前，她果然還是需要羽絨服保命。
地上的石燈發出柔和的光芒與天上月光相襯，並不妨礙視物，甚至還能看見與之相鄰的高高聳立的雪山。
葉絨看著絮絮落下的小雪，細細綿綿地在燈光的映襯下十分漂亮，雪中散步也挺有趣味。
“介意我抽煙嗎？”沈晏清詢問。
“不介意。”
看著那煙草的霧氣融入冷空氣中，葉絨再一次覺得，能把抽煙這種行為做得那麼優雅仙氣也是少見。雖然平日總能在他身上聞到淡淡的煙草味，但不怎麼見到他抽煙，很多時候葉絨還以為是男士香水的原因，因為混合著烏木的氣味反而顯得有些好聞。
或許是葉絨視線停留得有些久，沈晏清任由指間的煙燃著，轉頭看向她：“煙熏著不舒服？”
聞言，葉絨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就是覺得您抽煙的姿勢怪好看的。”
“………”沈晏清將煙嘴輕輕抵在唇上，卻因為這話動作頓了一下，看了在雪中行走姿勢宛若雛鳥的小姑娘一眼，眉眼舒展，語氣低沉又溫柔：“我好看？”
被雪中驟然間盛放的曇花驚豔到了，葉絨當即怔了下：“當然了！”並對眼前之人美而不自知感到震驚，竟然還用這種懷疑的語氣，這科學嗎！葉絨對自己美商可是相當自信的，怎麼能懷疑她的審美呢！她語氣真摯又認真，拍拍胸脯，羽絨服被她拍得砰砰響：“您不止抽煙姿勢好看，本身骨相皮相優越，就算是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您的好看也是鶴立雞群獨一份的！”
沈晏清：“………”
他突然發現，在某些方麵她又顯得特彆遲鈍。
她目的明確，哪怕性子有些隨遇而安，喜歡貪享安逸，也不會真的沉迷其中忘了自己的“初心”，在和他的相處中坦蕩並報以最大的善意，卻也能“獨善其身”。
不會被表象和浮華迷了雙眼。
那麼，這樣清醒的小姑娘又為什麼向往浮華躁丨動的娛樂圈呢？
沈晏清潛意識裡已經排除她是被人哄騙著簽下合約，儘管孫立是這麼推測——“她被不知名的野雞公司騙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對她一無所知。
當然，從前他確實不會在意這些事，那些人來來去去，他連名字和臉都不記得。
沈晏清吸了口煙，緩緩吐出，轉頭問她：“你喜歡娛樂圈？”
葉絨頓了頓，這個身份當初是為了係統任務，喜歡不喜歡還是騙不了人的。於是，她說道：“其實不能說喜歡，隻是想換一種生活方式看看，就當體驗生活了。”
這個答複沈晏清不覺得有問題，因為她真的是這樣覺得。沈晏清開口：“我聽孫立說你公司就你一個藝人？”
“嗯，我們公司人少，藝人暫時就我一個。”葉絨總不能說那是國家特意為她成立的公司。不過公司員工是公開的信息，雖然小貓三兩隻，但都能夠查到，是個正經的程序合法的公司，就是不太像一心想在娛樂圈撈錢的公司，看起來前途茫然，什麼時候倒閉都不奇怪。
“孫立在娛樂圈看人很準，他很看好你，一直想挖你去他的公司。”沈晏清看著她對自己的未來分毫不上心的模樣，有些無奈：“你是怎麼想的呢？”
孫立在娛樂圈占據了半壁江山，手裡資源人脈口碑讓他從來不缺一線藝人，也導致他公司門檻極高，現在葉絨相當於擁有了內推的資格，還能背靠沈晏清這座大山，要什麼資源沒有？紅不過是眨眨眼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