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民看了劉桂芝一眼,忍不住說道:“嫂子,你就算不喜歡我,也彆給我扣這麼大的帽子,我不像大春是國家乾/部,這樣的罪名一旦落下來,我可接受不了。”
邵家的事情鬨得挺大,周圍的老百姓,此時也全都看著他們,甚至還有人也跟著勸道:“桂芝,你就算不相信彆人,難道不相信大春嗎?他是你丈夫,和慶民是十幾年的老交情了,大春難道還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劉桂芝不說話,雖然心底還是認定了王慶民,但見到所有人都這麼說,也不免有些動搖。
在村子裡,邵大春因為熱衷助人為樂,因而名聲一向很好,相比之下,劉桂芝就是一個始終攔著丈夫做好事的拖後腿媳婦形象。
“桂芝,你就算不相信大春,你也要相信咱村裡人,村子裡都是老實人,誰會乾這種事呢,你與其懷疑村裡人,還不如多想想昨天到底來了哪些外地人。”
村民們七嘴八舌,儼然是怪罪邵家將警/察帶到村裡來,覺得這樣壞了村子的名聲。
明明是邵大春報警,但所有人指責的目光卻都看向劉桂芝。
“爹,真的是我猜錯了嗎?”劉桂芝忍不住低聲問道。
邵瑜說道:“誰說你一定錯?”
劉桂芝不解的看著邵瑜。
邵瑜又說道:“記住今天的事情,記住你自己的自覺,不管彆人怎麼說,你都不要再動搖你的信念。”
劉桂芝聽了這話,越發不理解了。
邵瑜朝著兩個警察說道:“昨天村子裡有人看到王慶民騎著自行車進城了,送到了流雲巷。”
“他妹妹談的那個對象,家就住在流雲巷3號。”
因為無論是邵大春,還是劉桂芝,都以為王慶民是要借車,因而在像警方描述事情後,警方雖然懷疑了王慶民,卻也覺得隻是借車而已,沒必要鬨到要偷的地步。
但邵瑜此時提供的這條線索,卻將案情推進了一大步。
兩名警察讓同事們繼續待在村裡,但他們卻悄悄背著所有人去了流雲巷3號。
他們在那裡等了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裡,已經摸清楚了這戶人家的基本情況,又對著他家的鄰居們,詢問了一下自行車的事情。
“這張家小子,找了個鄉下對象,本來張家人堆這個鄉下姑娘很不滿意的,但昨天自行車一送過來,張家老太太就改了口風,說人家雖然是鄉下姑娘,但是陪嫁重。”街坊酸溜溜的說道。
自行車是大件,哪怕是城裡人,都不一定舍得陪嫁給自家姑娘呢。
“那個自行車是什麼樣子?”警察詢問道。
鄰居聞言,立馬不屑道:“一個舊自行車,有什麼好稀奇的,上麵還畫了不知道什麼圖案,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淘換來的。”
兩個警察聞言對視一眼,又問道:“是不是寫了一個\畜\字?”
鄰居搖搖頭,說道:“我又不識字的,哪裡知道那是什麼字,但上麵確實有字的。”
等到張家小子騎著自行車呼拉拉從兩人麵前經過的時候,兩人也沒有認出來,反倒是鄰居指了下,說道:“那就是張家小子。”
張家小子昨天才得了自行車,如今正是最新鮮的時候,騎著自行車在巷子裡一圈又一圈,似是累了以後,這才停了下來。
他剛下車,兩個警察就看清楚了車上的字,車上的記號,與邵大春描述得一致。
兩人對視一眼,緊接著一起行動。
張輝剛停好車,心裡還想著晚上家裡吃肉,自己又能有口福了,進門前又最後看了一眼自行車。
他一開始嫌棄自行車是舊的,上麵還有字,但騎了幾次後,他卻覺得這自行車質量好,騎著很舒服。
畢竟是邵大春單位統一采購的自行車,經費充足,因而這自行車雖然舊,但質量卻是杠杠的。
張輝隻是美了兩秒鐘,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頭沒看清楚,就被人直接撲到在地。
“爹娘,救命!”張輝大聲喊道。
張家就這麼一根寶貝獨苗,聽到他的呼喊後,頓時所有人全都衝了出來,看到張輝被兩個男人壓在地上,他們立馬急了起來。
“我們是派出所辦案的,來調查一起自行車被盜案。”警察好心解釋道。
張父立馬說道:“你們誤會了,我兒子不可能跟這些事情有關的,他的自行車是未來大舅子送的,是我未來兒媳婦的嫁妝,絕對不是什麼被偷的。”
“王慶民所在的村子裡被偷了一輛自行車,我們懷疑就是這一輛。”警察說道。
張父聞言立馬木住了,但為了獨生愛子,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說道:“王慶民所在村子裡丟了自行車,是他們村子裡的事,我兒子可什麼都不知道,他也沒有跟王慶民要求過自行車。”
張父不知道自行車是不是王慶民偷的,但他此時隻想將自己兒子撇清關係。
警察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說道:“你放心,一旦證明贓物和他無關,我們也不會為難他。”
張父聞言鬆了口氣。
留在村子裡的邵大春,本來以為報案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卻沒想到事情峰回路轉,他再次看到了他的自行車。
這自行車自從發到他手裡,他就萬分愛惜,因而此時看到上麵這些熟悉的記好,他便認定這是他的自行車。
劉桂芝自然也認出來這就是丈夫的自行車,但她此時卻依舊十分緊張,她很怕丈夫為了好友,會拒絕指認這輛自行車。
邵大春剛想承認這是自己的自行車,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劉桂芝才擦的那件事:如果他承認自行車是自己弄丟的那個,那麼好友王慶民會麵臨什麼樣的懲罰。
“警察同誌,偷自行車的小偷,你們打算怎麼處罰他?”邵大春試探著問道。
警察義正言辭說道:“發生了這麼惡劣的事情,一定要重重處罰,最少也要蹲幾年。”
邵大春聽了心下一突,他便想說算了,但劉桂芝死死的盯著他。
一旁的邵瑜,也在盯著倒黴兒子。
邵大春耐心跟兩人解釋道:“自行車現在都找回來了,要不然就彆趕儘殺絕了。”
劉桂芝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邵瑜卻搖頭,說道:“我要說多少次,你猜懂得尊重彆人的意見。”
邵大春不明白邵瑜為什麼要這麼說。
邵瑜指了指劉桂芝,說道:“自行車是你們單位的自行車,但早就在你吃軟飯的哪一天起,自行車的事就是你老婆說了算,哪怕你自己要用自行車,都要正正經經的經過她的同意。”
“你現在又開始替她做決定了。”
邵大春一愣,他自己明明已經對這件事有了非常深刻的領悟,但偏偏事到臨頭的時候,卻依舊隻想著自己的決定。
邵大春看向劉桂芝,輕聲說道:“桂芝,能不能算了?”
劉桂芝聞言,斬釘截鐵道:“不行!”
邵大春沒有辦法,便看向邵瑜,希望邵瑜能好好勸勸她。
誰料邵瑜一開口,就說道:“才幾年,是不是短了點?大春,你問問警察,能不能爭取給他判個終身□□。”
邵大春聞言立馬慌了起來,畢竟王慶民怎麼說也是他的好友。
“爹,您彆這樣,他還年輕,全家都指望著他呢。”邵大春說道。
邵瑜說道:“全家都指望著他?指望他什麼?指望他去偷?”
警察在一旁,也似是無意一般開口道:“從你家的現場看,小偷作案手法嫻熟,確實很像是曾經多次作案。”
邵大春聞言,立馬問道:“如果他真的是多次作案,那會怎麼樣?”
“如果證實了多次作案,那應該會判得更重。”
邵大春立馬看向邵瑜。
邵瑜還沒說話,劉桂芝就等不及了,朝著那警察說道:“我作證,那就是我家的自行車,是我丈夫單位畜牧站發給他的自行車,上麵還寫了字的。”
警察聽了這話,卻又說道:“如果是單位發給職工使用的車,那會被判得更厲害。”
這車邵大春隻有使用權,真正的所有權是屬於國家的,是集體財產。
邵大春聽了這話,越發為自己的好兄弟著急起來。
邵瑜忍不住說道:“你倒是奇怪,偷你東西的人你都不恨他,還一直為他說話。”
邵大春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他總覺得自己這樣做會害了王慶民家一輩子
邵瑜說道:“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胡亂幫助人等於害人,你以為現在這是為了王慶民好嗎?王慶民很可能是個慣犯。”
“他這樣的,如果還不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就會害更多的人,更多的家庭會因為他受損,到時候就不是王慶民一家的事情,而是十個、二十個甚至三十個家庭在受苦。”
“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是正確的,那你就攔著桂芝。”
邵瑜將話就放在這裡,等邵大春怎麼選擇。
一旁的警察也是個熱心的,對著邵大春說起那些被小偷造成重大財產損失的家庭,到底經曆了那些淒慘。
其中最慘的一個家庭,被人偷了所有的家底,家中老人治病沒錢,孕婦生孩子沒錢,老人當天撒手人寰,孕婦氣急攻心一屍兩命,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家子,愣是被小偷害得支離破碎。
“真的這麼嚴重嗎?”邵大春弱弱問道。
警察用力點頭,接著朝著他普法,說道:“國家製定了法律,那我們就該遵守,那些不遵守的人,對於全社會都會造成非常大的危害。”
這警察十分健談,從一個案件說到另一個案件,一個比一個嚇人,邵大春暈暈乎乎的聽了許多,此時他也再沒有要放過王慶民的意思。
等小警察終於停下科普,邵瑜笑眯眯問道:“同誌,有沒有法律條文呀?”
小警察聞言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
等邵家人離開公/安/局回到家的時候,王家人就等在邵家門口。
見邵家人,王家一大家子呼啦啦圍了上來,其中除了王家人,還夾雜了幾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村民。
“邵大春,我們慶民和你關係那麼好,你居然還這樣對他!”王母喊道。
其他王家人也紛紛附和。
看熱鬨的村民們聽了這話,也忍不住覺得邵大春絕情。
邵大春明明應該理直氣壯,但此時卻縮著脖子低下頭,不敢直視這些人。
邵瑜說道:“我跟你怎麼說,你就怎麼跟他們說。”
“我……”邵大春想拒絕,直覺告訴他邵瑜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來。
“你要是拒絕,我們就斷絕父子關係,我也支持桂芝跟你離婚,你也不要在家裡住了,到時候就搬去單位。”
邵瑜雖然說得輕鬆,但邵大春卻聽出了他話語的意思:“爹,您要將我掃地出門?”
邵瑜點頭,說道:“我不要腦子不清楚的兒子。”
邵大春聞言頓時大驚失色,說道:“你說,你說,我跟著學就是了。”
邵瑜又看向劉桂芝,問道:“今天的事情生氣嗎?”
劉桂芝知道邵瑜是真心詢問,便也真心回答。
得到肯定答案後,邵瑜說道:“掐住他的手臂,他要是話說得不滿意,你就用力掐,往死裡掐。”
邵瑜知道劉桂芝心裡覺得憋屈,但他來這個世界是為了改造邵大春的,他很難徹底放棄邵大春,因而隻能用這樣的方法,讓劉桂芝泄憤。
“你現在跟他們說:我和慶民關係那麼好,他為什麼要這樣害我?”邵瑜說道。
邵大春眼睛瞪大,問道:“我真這麼說?”
邵瑜看了一眼劉桂芝:“掐。”
劉桂芝立馬下手,她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手上。
邵大春發出一聲尖叫後,但很快就叫著說道:“我說我說。”
邵大春說了一遍,但因為聲音太小,王家人沒有聽清楚。
“聲音太小,掐他。”邵瑜催促兒媳婦。
劉桂芝再次用力,邵大春又疼出聲來。
邵大春疼到了,便提高音量將邵瑜之前的話說了一遍。
“還是不夠大,掐。”邵瑜說道。
劉桂芝此時徹底沒了心理負擔,手下越發用力。
邵大春趕忙又將聲音提高五分。
這一次總算是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了。
但王家人可不會因為這一番話而氣短,反倒依舊理直氣壯道:“你這樣害自己人,以後村子裡誰敢跟你交往。”
村子裡看熱鬨的人,聽了這話後,居然真的被張家人這樣粗淺的挑撥離間給打動了,紛紛開始對著邵大春指指點點。
邵瑜說道:“慶民這樣害自己人,以後村子裡誰敢放心,都怕東西被他偷了。”
有了前兩次被掐的經曆,邵大春這次喊得聲音特彆大。
邵瑜:“聲音大了,但眼神卻不敢直視,掐。”
劉桂芝用力掐下去,邵大春叫出聲來。
而村裡人從來都是最牆頭草的存在,聽邵家這麼說後,村裡人又開始覺得邵大春做的對,轉而用懷疑的眼光上下打量著王家人。
“我上個月丟了一個碗,昨天在他們家看到一個一模一樣的,王慶民也經常跑我家去亂翻……”
“我梳子不知道去哪了,那天在王慶民媳婦身上,好像看到一把很像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王慶民以前還誇過我的梳子好看,一定是他偷拿的……”
這些人倒是生動詮釋了什麼是鄰人疑斧,被提醒王慶民是個小偷,切切實實偷了個大件後,此時村裡人丟了什麼東西,都要往王慶民頭上推。
甚至此時不僅王慶民有嫌疑,村民們看著汪清麵的家人,他們都開始覺得手腳一定不乾淨。
王家人此時麵對眾人的質疑,隻能慌亂進行解釋:“我家慶民就投了一次自行車,其他東西絕對沒有偷過。”
邵瑜說道:“哪個小偷敢一上來就偷自行車,不都是從小東西偷起嗎?”
邵大春重複一遍,他說話聲音很大,眼睛也一直盯著王家人。
但說完之後,他依舊疼得叫了出來,忍不住詫異看向劉桂芝。
劉桂芝此時麵無表情:“聽錯了,手滑。”
邵大春雖然生氣,但一時卻真的不方便追究。
王母被邵家父子這一出雙簧氣得夠嗆,但還是像四周的鄉親們解釋道:“要不是為了我家小妹出嫁體麵,慶民也不會鬼迷心竅要去偷自行車,說到底都是邵大春不當朋友,就會嘴上說著關係好,實際上連自信車都不肯借。”
“因為兩人關係好,所以不借自行車就活該被偷嗎?那以後誰家東西要是不借給你們,你們也會去偷嗎?”邵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