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宋朝夕笑得愉悅:“揚州風光無倆,繁華富饒,當地百姓亦十分和善,孫女過得很舒心。”

話裡話外,倒真像是剛遊玩歸來,正向家裡長輩敘述沿途看到的風景。

蔣氏看她的笑不像作假,不由出神,當初老二家的送孫女去揚州是為了讓宋朝夕離得遠遠的,彆克著家裡的人,怎麼看宋朝夕這表情語氣,倒像是去遊山玩水。

縱然八年多沒見過這位孫女,蔣氏卻沒有太多的陌生感,畢竟這張臉她每天都能見到。

可同樣一張臉,差距怎麼會這麼大?

說話間,二太太沈氏的聲音傳來:“朝顏?你怎麼來了?”

“母親,今天姐姐回來,我想來看看姐姐。”

“看她?你身體不好,要看也是她去看你。”

“母親,姐姐剛來京城,心中定然惶恐,我這當妹妹的怎麼能讓姐姐一個人麵對呢?我肯定要來看看她的。”

沈氏揮揮手,哪怕知道自己的話可能會被人聽了去,也不當回事。

“也是,她自小頑劣,經常不懂事跟你搶東西,又在揚州待了這麼多年,能有什麼教養?”

蔣氏聽慣了這話,以前沒覺得老二家的偏袒朝顏有何不對,可今天看到堪稱人間絕色的宋朝夕卻莫名有種荒謬感,好像她們一直都在買櫝還珠。一個被舍棄的女兒,重回侯府看到自己親生母親,總該有幾分期盼驚喜,可宋朝夕麵色平淡,無波無瀾,好似沈氏在她眼中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存在,蔣氏心裡的荒謬感更重了。

宋朝顏跟在沈氏邊上,二人身後站了一眾丫鬟嬤嬤,眾星捧月一般。

晨光落在宋朝顏臉上,在她麵頰上落了一層柔光,鬆枝和桃枝對視一眼,都覺得滿意極了,小姐長相漂亮,今天必然能壓大小姐一頭,她們這些丫鬟也與有榮焉。

桃枝抬頭看去,一眼便看到站在老太太邊上的宋朝夕。

實在是太難忽視了,身穿桃紅色褙子的宋朝夕,容貌明豔,笑容淺淡,明明坐在那一句話沒說,卻好似把這間屋子所有人都壓了下去。因為氣勢太盛,桃枝在回神後才想起來打量對方的容貌,果真是雙生子,她和宋朝顏長得一樣,可宋朝夕杏眸挺鼻,紅唇如櫻,眸光瀲灩,身段極好,而宋朝顏總是唇色慘白,滿身病色,毫無活力,這樣的宋朝顏在宋朝夕麵前一比,瞬間就淡了。

饒是容貌一樣,可不同的氣質打扮,使得旁人看了宋朝夕之後,很難會把她和宋朝顏聯係在一起。

好似那是對她的褻瀆。

桃枝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宋朝顏轉頭時發現丫鬟神色不對,疑惑地抬頭看去,這一看,她麵色驟白,嘴唇緊抿,緊緊抓住鬆枝的手,許久未曾鬆開。怎麼會這樣呢,她看慣了自己這張臉,以為這張臉隻能是蒼白的虛弱的,楚楚可憐的,她也擅長用這一麵去博取關注,可如今有另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對方康健,麵色紅潤,不需要以柔弱來吸引彆人的關注,卻讓所有人把視線放在了她的身上。

鬆枝被她抓的生疼,卻緊張地硬撐著。

屋裡幾個丫鬟低著頭,大氣不敢喘,原以為二小姐是漂亮的,二小姐那羸弱蒼白的美放在一邊也算不錯,可一旦站在大氣明媚的大小姐麵前,瞬間寡淡的像是嚼過的麵餅,不值一提。

沈氏先進屋,也看到了這位剛從揚州回來的女兒,震驚之後,便蹙眉道:“你是朝夕?”

宋朝夕敷衍地朝她行禮,“母親萬福。”

沈氏掃視了宋朝夕一眼,心裡很不舒服,當年她得知自己懷了雙生子,心裡很是緊張,生怕生了兩個男孩,被家裡視為不吉,還好最後出來的是兩個閨女,起初她也喜歡過宋朝夕,可因為朝顏身體不好,她月子裡便為朝顏操心,而宋朝夕無病無災,好吃好睡,被奶娘帶的極好,從不要自己煩心,時間久了,沈氏心裡便隻有朝顏這一個閨女。

後來大師說宋朝夕克妹妹,沈氏越想越不舒服,是啊,雙生姐妹,為什麼偏偏你活潑健康,朝顏卻身子柔弱,她愈發相信大女兒生來就是克二女兒的,便毫不猶豫把大女兒送走。

可人心就是這樣奇怪,她放棄的女兒活該過得不好,活該在那偏僻地方眼巴巴等著爹娘去接,把爹娘視若神明才對,如今宋朝夕非但沒有上不了台麵,反而麵如白玉,顏若朝華,模樣身段樣樣出挑,硬是把眾星捧月的宋朝顏壓了下去,這讓沈氏有種錯覺,好似宋朝夕是在隔空打她的臉。

沈氏臉色不好看,語氣也淡了幾分:“你八字硬,克自己的妹妹,這次把你接回侯府,你該知道分寸,侍候爹娘,疼愛弟妹,萬不可再像從前一樣不懂事,把揚州不好的習慣帶來京城,我們侯府有侯府的規矩,可不是那破落的商家戶能比的。”

宋朝夕心裡一哂,她可不像原身那般好欺負,原身前世回府時也曾戰戰兢兢,眼巴巴等著爹娘寵愛,等著他們看到自己的好,可她等來的注定是失望,彼時,沈氏也用同樣的話敲打原身,原身雖然心裡委屈,卻不得不應承下來,然而原身的容忍並沒換來母親對自己的關注。

用一個女兒的命去換一個女兒,能做出這種事的父母,再多的孺慕之情終究隻是錯付。

那些不受寵的孩子,終其一生都是要失望的。

不管她怎麼忍耐,沈氏最後還是會選擇犧牲她去成全宋朝顏,既然如此,宋朝夕便不打算忍讓,她扯著嘴角,聲音淺淡:“既然母親覺得女兒八字硬克妹妹,怕女兒把揚州不好的風氣帶來,不如這就送女兒回揚州,女兒也覺得自己跟這侯府八字不合。”

沈氏沒想到她敢回嘴,且話語間沒給自己留一點麵子,說什麼不適合這侯府,不就是在說自己也看不上這侯府做派嗎?這家裡誰不是以侯府為榮?她竟然敢瞧不起侯府?可是送她走?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宋朝夕已經及笄,這次老太太做主把人接回來,就是為了給宋朝夕做媒,為侯府的將來鋪路,這時候怎麼可能把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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